牆角的燭火被緩緩點燃,慘白的月光也從打開的天窗之內投射進來,在空曠的軍牢內,灑下慘淡的輝光,一片空曠的軍牢之中,白鬚老者緩緩的抬起頭來,眼神平淡的看向青夏,微微的咧開嘴角,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
「兩個月前,我和安太子見了面,才知道原來你不是我的女兒。」
老人淡淡微笑,笑容有著青夏看不懂的苦澀,她緊張的向後靠去,眼神四下游動,掃視著每一個角落,幾十個絕殺的計劃在腦海中升騰,反覆的思量著可能出現的任何一種狀況。
然而莊典儒卻彷彿沒有注意到青夏的敵意一樣,聲音像是秋天的桑葉,有著沙啞低沉的好聽,「這兩個月,我一直在想,若是你真的是我的孩子,那該有多好。夏兒性格懦弱,優柔寡斷,難當大任,除了一張好皮囊,哪裡像是我們莊家的孩子,我又怎麼會有這樣的孩子。」
青夏冷哼一聲,沉聲說道:「所以你就屢屢利用她,先是用她迷惑齊安,用她來保住你們莊家在齊國的地位,其後又將她送給楚離,見她不得勢不受寵,就扔她在南楚後宮中孤立無援獨自等死嗎?」
莊典儒微微一笑,沉聲說道:「能為統一大業做出貢獻,是她的榮幸。她若是能夠理解我的用心,一定也會感激我的。」
「放屁!」青夏冷喝一聲,冷然說道:「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親!你利用她欺騙她,口口聲聲什麼天下蒼生,世間百姓,可是你連你的家人都沒無法保護,還屢屢將她們推進火坑,還談什麼天下蒼生?你帶著幾名對你有用的至親逃到南楚,卻害得東齊莊氏一族滿門慘死,你為了自己的私心,為了自己的理想,拋妻棄子,負盡親人,還敢坐在這裡大談什麼仁義之道天下之道?你就是一個走火入魔的瘋子!」
冷厲的聲音迴盪在寒氣森森的軍牢之中,青夏雙目噴火,聲音清厲,帶著刀鋒一般的屢屢寒芒。可是莊典儒卻好似絲毫不在乎一般,他淡笑著看著青夏,輕聲說道:「真像啊,有時候你和他真的很像,一樣的偏執,一樣的固執,一樣的性如烈火,可是這樣的兩個人,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青夏皺著眉頭冷眼看著這個老人,一絲危機感在心底漸漸的升騰起來,莊典儒淡笑著說道:「他應該是孤傲絕世的煌煌王者,應該站在絕頂之上俯視著芸芸螻蟻般的眾生,應該拿起天神賜予的刀鋒凶刃,將四海囊括,不該被你牽住了他前進的腳步。」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老人突然眼睛一眨,沉聲問道:「不覺得為什麼夏兒一介普通少女,一個普通的血肉之軀,卻能承載你的武藝你的身手你的強悍的體能,甚至不懼毒素,百毒不侵?」
青夏雙眼猛地大睜,失聲叫道:「你知道我的來歷?」
「我們洞悉一切!」莊典儒高深莫測的笑道:「我們的眼睛看的很遠,看得到天地的盡頭,看得到時間的脈絡,看得到命運的軌跡,看得到星辰的隕落。他們以為派來你這一縷幽魂,就可以停止我們前進的腳步,就可以阻住住時代的前行,就可以讓戰亂繼續在大地上肆虐下去嗎?他們錯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四海終將歸一,天下將在一片天空下,仰望著一個人的統治,統一的腳步不可阻擋,不論是什麼人,什麼力量,什麼命運。」
青夏眉頭緊鎖,她仔細的看著這個蒼老的老人,終於緩緩的沉聲問道:「你們是誰?他們,又是誰?」
「他們,便是這個大6動亂的命運。」莊典儒的神情突然變得激憤了起來,他眼睛閃過一絲鋒芒,沉聲說道:「這個大6,好似被下了詛咒一般,戰火、亂離、征戰、人民的血淚和枯骨埋葬在每一寸土地之下,每隔三五十年,定然會有巨大的戰爭爆,就連當初在大秦的一統之下,也有無數的諸侯,無數的藩國,無數的戰爭和動亂,從未有一日統一過。這是不正常的,我們知道,有人在干預一切,有一隻大手橫在華夏的路的上空,扭轉推動著歷史的進程,阻礙著國家的統一。」
青夏一愣,陡然想起了前陣子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犬齒結構地形和分配商業,眉梢頓時輕輕一挑,沉默的聽著莊典儒的聲音,不去打斷。
「而我們,就是逆天者,我們要改變這個大6的命運,不再讓百姓流離失所,不再讓蒼生捲入戰火,我們要構建一個大同的社會,總有一天,時間再無紛爭,再無血光,百姓和樂生活,這就是我們的目標和理想,並且終有一日會達成現實。」
大同社會?倒不如說是**。
她冷冷的看著這個幾乎有些癲狂的老者,冷冷的開口說道:「你們是自稱天道的墨者?」
「你果然很聰明。」莊典儒嘉許的看著青夏,十分開心的說道:「夏兒就從來不理解我的思想,枉費我從小那樣艱苦的訓練她,給了她一身本事,當初我們離開東齊的時候我讓她留在東齊做探子,隨時向我傳遞東齊的消息,她不肯,最好竟然還引得大皇的懷疑,為了大業,我不得不餵她服下了劇毒,沒想到上蒼竟然讓你取代了她,開始的時候還險些蒙蔽了我,我百般試探你,只當你是失去了記憶,忘記了重要的事情。沒想到你竟是命運安排來亂我棋局的人,你若是我的孩子該有多好。」
「什麼?」青夏猛地瞪大了眼睛,沉聲說道:「是你殺了她?」
莊典儒點頭說道:「是,她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還會讓大皇對我生出懷疑,我必須將她處死,她不是第一個為了大業獻身的墨者,在九泉的門口,還有無數志同道合的戰士在等待著她,她不會孤單。」
好似一個驚雷打在青夏的心頭,她的雙眼登時迸射出強烈的精芒,好似刀子一樣一刀刀割在老者的肌膚上,冷然叫道:「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莊典儒不以為意,仍舊帶著狂熱的神情大義凜然的說道:「我們是有著更加遠大崇高的目標,歷史終有一天,會證明我們是正確的。」
「正確個屁!」青夏破口大罵道:「什麼四海歸一?什麼天下大同?這個天下有多大,只是你眼睛看得到的巴掌大小的一片天嗎?四海之外,六和之下,都多少土地,有多少人民,你那渾濁短淺的眼睛又能看的多遠?全部統一在一個旗幟下,做你的春秋大夢!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陰險,就有利益,就有分贓不均引起的戰爭和爭執。人對物質和權利的渴望永遠沒有終結和滿足的那一天,下層的人民不會永遠滿足於做一個螻蟻,只要有統治,就有反抗,就有戰火的波及。天下大同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幻,你竟然為了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去殘忍的殺害自己的女兒,你簡直就是一個變態!」
莊典儒一愣,青夏的話語像是一柄柄尖刀一樣插進了他的心裡,讓他的腦袋頓時疼了起來,可是他已經陳蜜於此太多年,很快他的就馬上摒棄了那些在他看來全部都是謬論的話語,搖著頭說道:「你們不會明白的,只有我們自己才知道,我們是正確的。」
青夏絕望的望著這個人,知道他已經走火入魔到無法挽救了,目光冰冷的沉聲問道:「像你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嗎?」
莊典儒突然挺起了胸膛,蒼老的臉上顯出了炙熱的光芒,「蒼天覆蓋的地方,就有逆天者的蹤跡。」
「那你們的夢想是什麼?短期的目標是什麼?推翻四國的統治,將所有土地都歸攏在一個人的統治下嗎?這一次,你們選中的人,是楚離?」
莊典儒搖了搖頭,莊重的說道:「不是我們挑選,是天神將統一的權柄交到大皇的手上,我們只不過是命運的執行者。」
「哼!」青夏冷笑一聲,沉聲說道:「什麼狗屁天神命運,東齊靠海,有倭寇饒邊。西川大皇殘暴,國力不強。北秦內鬥太甚,幾名幌子都不成器,沒有王者風範,之炎身子羸弱,當不起統一大業。所以,你們就將目光盯在了楚離身上。那麼,現在你引我到此,有什麼打算,想要殺了我嗎?來完成你那個狗屁不通的什麼棄情絕愛的王者的鐵石心腸,讓他在世間再沒有任何顧忌的殺戮下去?你太高看我了,他的心,早就已經和鋼鐵一樣硬了。」
「不……」莊典儒搖了搖頭,讚賞的說道:「你真的是很聰明,我很喜歡你。可是大皇的心還不夠硬,還不足以挑起這個重任,只有胸中有著毀天滅地的恨,才能在廢墟之中涅槃重生,在灰燼中建立起新的秩序。只有拋卻了一切的牽絆和負擔,才有資格拿起滅世的刀鋒,將這個罪惡的世界毀去,將這一代貪婪的人殺盡,給潔白的靈魂一個重生的機會。只有完全沉淪在黑暗中的人,才有站在世界最頂點的堅韌和決心,而現在的你,就是阻礙他行走的最後的一道陽光。我們已經看護著他行走了二十多年,絕對不允許他咋你這裡倒下!」
「二十多年?」青夏猛地皺起眉頭,楚離九歲赴齊為質,到現在哪裡有二十年?難道在南楚的時候,這些喪心病狂的人就已經選定他了嗎?
永遠在黑暗中行走……拋卻一切的牽絆和負擔……完全淪陷在黑夜之中……棄情絕愛,冷心冷肺,不再有人的人性,毀滅一切的決心與堅韌……
一個她苦苦思索了許久卻不得解的可怕念頭突然在心裡升騰而起,她猛地抬起頭來,臉色煞白,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楚離的母親,蕭賀貴妃,也是你們的人?
「呵呵,」莊典儒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讚賞的看著青夏,朗聲說道:「你真的好聰明,不僅她是,就連十三王爺,也是我們的人。他是我的老師,是他將我帶上了這條光明之路,他被處死的那天我也在場,我聽到他在死前大喊說,我們還會回來的!別人都以為他是在苟延殘喘,還妄圖復仇顛覆王朝,其實只有我知道,他是在說給我聽的。我不怕死,我只怕自己不能死的像他一樣。他拋棄了整個家族,用血淋淋的一切教會了大皇做人的道理,他才是真正的戰士。」
青夏渾身抖,幾乎不能抑制自己的情感,她不可置信的望著那名老人,只覺得一切聽起來都是那樣的荒謬不切實際。這時世界是怎麼了,這些人都是怎麼了?他們為什麼會瘋狂到這樣的地步?她緊緊的按著自己的胸口,帶著巨大的不可抑止的驚懼,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無法阻止的噁心。
楚離,楚離,你的一生究竟是怎樣的?你處在陰謀權利的最中心,以為自己終於掙脫了一切的蔑視,一切的屈辱,一切的苦難和折磨。卻不知這只是一個巨大的網,一個幽深的局,你被網在其中,根本就沒有逃出來的機會,而這所有的一切,你黑暗絕望的人生,才是剛剛開始。
青夏面容冷然,帶著巨大的憎恨和厭惡,冷冷的望著那個已經瘋狂了的老人,沉聲說道:「所以,你現在打算殺了我了嗎?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嗎?」
「不,」莊典儒優雅的笑著說道:「殺了你,只會讓大皇的心裡永遠保留一處柔軟,我們需要的,是你親手將刀子送到大皇的心裡,斬斷他的最後一絲希望!」
「你做夢!」青夏突然厲吼一聲,冷然說道:「我會戳穿你們的陰謀,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是嗎?」莊典儒緩緩站起身子,突然狠狠的爬了一下椅子的把手,只聽呼的一聲,移動軍牢的鐵門被轟的一聲打開,外面明亮的火把猛地就照射進來,莊典儒蒼老的身軀瞬間彈地而起,向著門口飛奔而去!
「站住!」這個時侯怎能讓他挑掉,青夏厲喝一聲,頓時好似豹子一般迅撲擊而上。
不過十步遠的門口瞬間奔至,明晃晃的火把瞬間刺進了青夏的眼睛,她心頭一緊,彷彿有一隻警鈴在腦海中轟鳴大作,可是電光石火間,已經來不及去看,她一把抓住了莊典儒的後襟,厲聲叫道:「哪裡跑!」
老人的身體突然轉了過來,蒼老的臉孔帶著狂熱興奮,枯瘦的手掌緊緊的抓住青夏的肩膀,眼睛帶著足以毀滅天地的炙熱,突然向著已經跨出了一步的軍牢外的亂石堆後看了一眼,尖聲叫道:「西林家的餘孽!」
風聲呼嘯而起,西林辰手握戰刀的身影頓時從亂石後閃身而出,面容凶狠的奔了出來!
「西林!小心!」兩名甲冑齊備的士兵猛地向西林辰衝去,青夏被莊典儒緊緊的抓住,驚悚下竟然不能飛身援救,目光一寒,一把甩出手上的兩柄柳葉飛刀唰唰兩道血線升騰而起,兩名士兵猛跑兩步,就倒在地上,化作兩具屍體。
「有刺客!」紛亂的聲音響徹天地,明亮的火把像是鮮紅的血一樣,充盈在四面八方。青夏把莊典儒抓在手裡,只得不斷的以飛刀援助,擊中向著西林辰奔去的敵人。
「歷史總有一天會為我證明!證明我是對的!」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邊響起,青夏猛然扭頭看去,只見莊典儒的眼睛一片血紅,彷彿有炙熱的烈火在他的眼睛裡燃燒,他突然猛地抓住青夏的手,向前一挺身,就將心口對著青夏的匕狠狠的插了下去!
「啊!」青夏驚呼一聲,雙目圓瞪,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名枯瘦的老者,只見鮮血順著他的胸口流遍了自己的手,他夢魘般的露出一絲笑容,就像是地獄裡的鬼,神情狂熱的低聲說了一句話,然後噗的一聲將一大口鮮血全數吐在青夏的臉上!
「有刺客!莊先生!莊先生!」
巨大嘈雜的聲音像是滾滾驚雷般在耳畔響起,青夏彷彿被巨雷打中,愣愣的站在原地,任那老人蒼老瘦弱的身體緩緩的倒在自己的腳下,鮮紅的血染滿了她的全身,就連她的臉上都被濺上了血點,蜿蜒猙獰,看起來好似午夜修羅一般。
「夏兒,離太子驚才艷絕,南楚遠離戰火蹂躪,更是安居樂土。父親不求你母儀天下,只求你一生平安,就是父親最大的心願了。」
「要在這世間安身立命,就必須要有生存的資本。只有站在最高處,才有自由的權利,而我,正是想給你這種自由。」
「孩子,你若是我的孩子,那該多好。」
「有刺客!」「保護大皇!」「大皇!啊!殺了他!」
刺耳的尖叫聲沖天而起,青夏緩緩的抬起頭來,只見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楚離一聲明黃大裘,眉若利劍,眼若晨星,嘴唇緊抿,胸膛上插著一把一尺長的短劍,有鮮血正潺潺的噴湧而出!
在他的身邊,團團圍聚著無數的南楚士兵,而那個清俊明朗的孩子,睜大了眼睛,軟軟的倒在地上,身上無數個傷口向外滲著血,就像他的姐姐一樣,死於萬箭穿心,像是一隻篩子。
巨大的絕望和黑暗,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心被現實狠狠的捏緊,每呼吸一下,都會引起強烈的陣痛。
這一切都是那樣的詭異莫測,都是那樣的冰冷刺骨,她瞬間被現實拋入了萬丈深淵,一切都是絕望且破碎的,天地之大,她卻驟然間沒有一個逃生的出口。莊典儒臨死前的那句話反覆的迴盪在她的腦海裡:「你知道你敗在哪裡嗎?你敗在你顧慮太多。」
是啊,一個人顧慮太多,就不會不敗,這個動盪的亂世,果然只有棄情絕愛的人才能頑強的生存下去。她總是想去保護別人,想要將那些人都收攏在自己的庇護之下,可是到頭來,她終於知道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是,她的能力只有那麼一點點,怎能去保護的了那麼多的人。現在那些人一個一個的死在她的面前,她終於在冰冷的現實之前,認清楚了自己的天真。
「你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縷陽光,我要你親手將刀子送到他的心裡,斬斷他的最後一絲希望!」
楚離,楚離,如今,我在你的面前殺死這具身體的父親,殺死對你有知遇之恩的授業恩師,又幫助西林辰殺掉你的下屬,為他打通將刀子送到你胸膛裡的通道,我是不是,已經斬掉你最後的一絲希望了?
漫天的悲慼和絕望在瞬間奔湧在她的胸腔之中,她緩緩的仰起頭來,注視著那抹帶著巨大絕望和怨恨的眼神。那麼多人橫在兩人的中間,無數森冷的利箭對準了人群中那名單薄的女子,寒氣森森的刀鋒晃花了青夏的眼睛,無數的人在叫囂著,無數的人在狂喊著,無數的人行走在兩人之間。可是她還是那樣輕鬆的就可以看到重重人影之中,他那深刻的,痛苦的,絕望的眼神。
楚離,這是一個局,我們都是局中的棋子,我掙不開,跑不掉,衝不出,我想要伸出手拉你一把,卻現只是將你重重的推了進去。
上有天,下有地,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本無意傷你,卻還是親手將利箭插進了你的心坎之上,將你的希望,你的善良,你對人性最後的一點期待一片一片的凌遲乾淨。
我想要乾乾淨淨的在時間行走,卻一次又一次的陷入重重血海之中,萬千血浪在眼前翻湧,從今以後,真的再也沒有回轉的餘地,從今以後,真的再也沒有回的理由。
一聲低喝,周圍的人群突然潮水一般的緩緩退去,幾名醫官緊張的半跪在地上,隨著楚離的腳步而向前挪著,緊張的摀住楚離那鮮血淋漓的胸口。
楚離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像是絕望深淵下爬出的染血冤魂,緩緩的靠近,彷彿每一步都要用盡身上的力氣。
終於,遙遙的站在青夏的對面,聲音沙啞,像是被火炭燙傷了嗓子,聲音裡帶著絕望,帶著疲憊,帶著無法掩飾的悲涼。
「你,也要殺我嗎?」
這世間的人全都想讓我死,就連你,也要殺我了嗎?
巨大的鴻溝,轟隆隆的在兩人之間拉開,那麼深那麼深,就算傾盡世間所有黃土,也無法填滿。天地間,一片黑暗,萬物暗淡,星月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