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無家,無國無親。」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齊安從馬背上躍下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向跪在四方大軍中央的白裘女子,聲音寒冷的說道:「那麼,是否也是無情無義,無心無肺?」
狂風平地捲起,青夏半仰著頭,看著齊安漸漸逼近的身影,蒼茫大雪之中,他的輪廓朦朧模糊,明黃色的大裘在璀璨金陽之下,有著炫目的光輝。
齊安面容冷酷,嘴角緊抿,也看不出是什麼情緒,一步步的走到青夏面前,突然就伸出手去,就向她的臉孔摸去。
「唰」的一聲,一道寒芒陡然襲上,槍挑如雪,璀璨光華如同電閃霹靂,彈丸般雷霆而上,猛然就向著齊安咽喉刺去!
電光石火間,齊安面容一寒,眼梢一挑,頓時回身閃避,寶劍瞬間離鞘,宛若銀蛇般回擊在銀槍之上。
「叮」的一聲脆響頓時響徹全場,楚離身形高大,劍眉星目,一身森寒戰甲,更襯得他桀驁瀟灑,煌煌然璀璨若星。齊安眉眼一寒,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冷哼一聲,揮劍而上,兩人之中隔著青夏,突然一人伸出一隻手來,各自都想去拉扯青夏的衣角,可是見到對方也有此意圖,又同時出手阻止。銀槍軟劍,閃電交擊,頓時交鋒在一處,銀芒閃動,好似一場密集暴雨。
就在這時,原本淡淡立在一旁的秦之炎突然冷哼一聲,一把抽出身旁一名護衛的戰刀,橫拋入場,羸弱的身體瞬間爆出巨大的爆力,身形飄逸,以不可思議的度猛然衝入場中,叮叮兩聲脆響,就打在楚離和齊安的銀槍和軟劍之上。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比起齊安,楚離此刻恨秦之炎之心更甚,驀然厲喝一聲,槍鋒橫轉,向著秦之炎的戰刀就猛劈而下。
青夏一驚,驚呼一聲。這一聲擔憂驚呼更是如火上澆油一般,楚離和齊安頓時同仇敵愾,一同向著秦之炎起猛攻。秦之炎體弱多病,但卻身手了得,只是戰局於他不利,又時刻顧忌著青夏在戰局之中,反而事事束手束腳,施展不開,頓時就落入下風。
「秦之炎!」青夏眉梢一挑,站起身來。四人本就靠近,她這一動,幾人的武器頓時收勢不住,楚離眉頭一皺,眼中怒火大盛,但是還是迅閃避躲開,秦之炎也隨之躍開。可是東齊太子齊安卻不知為何,眼中冷光一閃,軟劍頓時向著青夏猛刺過來。
「依瑪兒!」「青夏!」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楚離和秦之炎不約而同大叫一聲,兩條矯健的身影迅的向著青夏合身撲上,可是哪裡快得過本就挨近青夏的齊安?
眼看青夏就要傷在齊安手中,可是那個蒼白纖瘦的女子卻突然好似獵豹一般旋身而起,一個十八身相的俯衝式外接泰拳連環腿,一腳狠狠的踢在齊安的左腿上,旋身飛轉,在半空中轉了兩個圈,就半蹲在地上,神情警惕的看著那名曾被她營救的東齊太子。
剛剛那一下子,若是換了普通人,必死無疑,更不用說本該身體羸弱的莊青夏了。
幾乎在同時,楚離和秦之炎同時奔至了青夏的身後,秦之炎面色陰沉,眼中頭一次露出殺機,手掌一豎,身後大秦炎字營士兵齊齊上前一步,拔出兵刃,厲聲暴喝,昇甲齊備,鐵血兵寒,聲音如同爆破一般,在平地響起,宛若一聲驚雷。
楚離長槍寒芒閃動,還沒待他做任何招呼,身後的徐權、樂松等人就帶著以黑衣衛為主的軍機大營眾兵士衝上前來,與秦軍互成犄角,護衛在青夏三人身後。楚離眼鋒冷冽,狠狠的盯著齊安這個生平大敵,眼神幾乎要在他的身上剜下肉來!
見太子受困,東齊士兵頓時厲喝一聲,聲勢逼人的瞬間圍攏而上,站在齊安身後,閃動著寒芒的鐵甲兵器冷冷的指向秦楚大軍,人人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只因為青夏的一個動作,三國兵士頓時劍拔弩張,氣氛彷彿是被拉滿了弓的弦,隨時都可能刀鋒相對。
空氣裡,一片肅殺的冷寂!
「哈哈,有趣有趣!」一聲放蕩不羈的笑聲頓時不合時宜的響起,燕回站在戰局之外,彷彿是看不到這裡面的情況一樣,朗聲笑道:「好個四國圍獵啊,白鹿堡的影子還沒看到,你們三人就要先打上一腳了。天下人只道我燕回風流浪蕩,**沾蜜,卻不知三位也是惜花之人。安太子,這大庭廣眾之下,你就這般魯莽,是否也太色急了一些?」
說罷,就好像是瞎了一樣,施施然走在三軍陣中,緩緩的來到渾身戒備的青夏身邊,一邊走還一邊說道:「竊玉偷香,也要分上中下三品。在下竊以為,以武力逼迫,是為下品,以利慾誘惑,是為中品,以真情打動、以風采折服、方才是為上品。幾位這樣強行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大打出手,不但有失風度,更不尊重女子,視這位姑娘為何物哉?實在是最最下品之策,和幾位的地位太不相符。想當年,在下為了一親東齊宣華世家家主那貌似天仙的舞姬媚兒,孤身潛入宣華大宅,男扮女裝,冒充侍女兩個月,才能讓媚兒心甘情願的跟著我私奔回西川,三位還是應該好好的跟我學學才是。」
只見燕回走到青夏身邊,還十分好心的擺出一個他自認為最具魅力的笑容想要攙扶青夏起身。那濃郁的香氣剛一近身,青夏就猛地皺起眉頭,厭惡的望了他一眼,緩緩的自己站起身來。
青夏獨自起身,燕回也不覺尷尬,反而笑呵呵的收回手來,眾人見他得意洋洋的提起當年之事,就連西川的士兵,也不由得緊緊的皺起眉來。
燕回風流成性的名聲,世人皆知,他一生所做的荒唐事中,當以兩年前孤身潛入東齊大族宣華大宅中,男扮女裝冒充侍女兩月,最後不但勾搭走了人家的舞姬,更將宣華家主的兩名小妾一起帶著私奔回了西川,誰知到了西川之後方才知道,其中的一名小妾,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燕回因為此事,被西川大皇狠狠痛斥,罰了他三年的俸祿。此事早已被傳的天下皆知,西川百姓更是引以為恥,沒想到事件的主角此刻當著其他三國的掌權人,卻還這般得意洋洋的當成什麼光榮事情一樣大言不慚。西川士兵的心臟碎了一地,一個個老臉通紅,齊齊為他們的主帥暗道了一聲慚愧。
「安太子,你這樣做可不對啊。」燕回語重心長的站在場地之中,看也不看周圍寒氣森森的三方長矛刀兵,他的戰袍設計的極有創造性,銀甲流彩,卻寬袍大袖,貌似楚服,深衣流蘇,內罩青綠滕莎,上繡繁複花朵,別樣的璀璨奪目,外面卻為了應景墜上了層層銀色甲片,一身衣物不倫不類,熏的香噴刺鼻,既不像戰袍,又不像華服,穿在他的身上如同他的人一般,頗有些顛三倒四的樣子。
相傳這身衣服還是他為了應付西川大皇而趕製的。按他的說法是,即給了皇家面子,又全了自己的愛好。只見他笑呵呵的從懷中抽出一隻羽毛軍師扇,狐狸一樣的眼睛笑瞇瞇的說道:「安太子素有俠名,太子高義,天下皆知。雖說和南楚大皇的妃子有些勾三搭四,但是也是人之常情,這一點回甚是理解。雖然說現在這名南楚妃子又和秦三殿下不乾不淨,但是這也盡顯太子眼光如何毒辣,世上就這麼一個極品紅顏也被你看到眼裡,實在是令燕回佩服。就算現在這位南楚妃子,逃出南楚,又愛上了秦三殿下,將太子殿下棄如草芥,但是你看南楚大皇還沒有當先難,你何苦要趟這趟渾水,說到底,你們也只是少年的青梅竹馬罷了,就算曾經山盟海誓,這個,曖昧不明,那也是過去的事了,還是應該放寬心的好。」
他這番話說的顛三倒四,混亂不堪,將幾人的關係也搞得一團糊塗。但是卻句句都在挑撥幾人之間的關係,更將青夏說的像**蕩婦一般,低賤不堪。青夏還沒怎樣,楚離面孔已經漲紅,秦之炎面色蒼白,一雙丹鳳眼斜斜挑起,冷冷的看向燕回,就連齊安都是眉頭緊鎖,不耐的看向多事的燕回。
可是燕回卻彷彿失去了感覺一般,仍舊呱噪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又何必要趕盡殺絕?安太子手上戴著南疆秘製的手套,上面塗抹的烈性毒藥,染膚即死,若是真的觸碰了楚皇妃子的花容月貌,美人變枯骨,豈不可惜?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楚國主令人繞道秦軍後營,難道是想學白鹿堡一樣偷襲大秦糧草,搶回女人?還有秦三殿下,你派人連夜換了糧草駝車,在糧車裡裝的都是硝磺之物,可是想以火攻偷襲之人?要我說,你們三人都不必再爭,索性一同去我府上,我家美女如雲,任你們挑選,除了我的十六房小妾,其餘的一律奉送。」
燕回話音剛落,三人的面色齊齊一變,素聞四川燕子洞密探無孔不入,沒想到竟然將情報工作做到這樣的地步,果然不簡單。
秦之炎冷眼看了齊安一眼,沉聲說道:「原來上次安太子去南疆是去尋找使毒高人,受教了,今日所贈,必將如數奉還。」說罷就舉步向青夏走來。
一桿長槍突然橫在秦之炎身前,楚離冷然轉頭望著他說道:「我只是假意襲擊大秦後營,三殿下果然才智高絕,轉瞬之間就做出防備,只可惜卻浪費了殿下的大好佈置。」
秦之炎淡淡而笑,寒聲說道:「彼此彼此,所謂的硝磺之物,也不過是個幌子,掩人耳目罷了,現在大秦糧草仍舊好好的放在後方,夠膽的大可前去一試。倒是燕將軍的線報,做得不夠詳盡,也不知是燕子洞的本事低微,還是燕將軍有意挑撥,引得我三家爭鬥。」
燕回眼梢一挑,狐狸一樣的眼睛內精芒一閃,哈哈笑道:「自然是燕子洞本事低微了,在下怎會故意挑撥離間。此次由西川主辦田獵,燕回只是小心行事,怕大家一時衝動,不遵命書上所說,動起手來,那就不好看了。幾位行軍在外,事事謹慎,萬事小心,實屬高明。」
三人唇槍舌戰,齊安卻仍舊站在一旁,冷冷的盯著青夏,眼睛一瞬不瞬,突然森然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漫天長風登時倒捲,呼嘯聲好似塞北的狼群,青夏站在場地當中,身旁是笑吟吟唯恐天下不亂的西川燕回,聞言猛地抬起頭來,驚愕的看著這位東齊的太子。
只見齊安一把扯下了手上用特殊織物製成的手套,一把扔在地上,沉聲說道:「我和青夏在一起十年,沒有人會比我更瞭解她,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燕回嘴角含笑,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也不知是真的洞悉一切,還是在裝模作樣。莊典儒長眉緊蹙,可是仍舊不顯驚慌,顯然也是有所察覺。秦之炎眉頭微蹙,但卻並不是很明顯,目光也不是看向青夏,只是微微側頭,冷眼望著齊安,眼內鋒芒畢露,警惕自持。
只有楚離,聞言眉頭緊鎖,眼底好似風暴頓現,他猛地轉過頭去,緊緊的盯著青夏的臉孔,兩條眉毛幾乎皺成一團。
「青夏出身大儒之家,文采斐然,才思敏銳,但卻生性最不愛讀史,她說史書血腥,兵書殺伐,都是大凶之物。丙申年十一月十七日起,你卻連看了一個月的史書兵法典故,更四下打聽野史傳記,此其一。青夏信佛,食素多年,每日午時必當誦經,同樣是丙申年十一月十七日起,你就不再吃素,不再誦經,此其二。青夏從小性格文弱,偏愛琴棋書畫、舞文弄墨、從來不曾習武,可是你卻是身手敏捷矯健,一人獨鬥十多名士兵不在話下,偷襲潛伏能力強,戰鬥經驗豐富,此其三。青夏極盡孝道,即便不願,也會聽從父命,安心嫁進楚宮,可是,從丙申年十一月起,你卻屢屢叛逃南楚。除此之外,青夏極重禮教,性格雖然柔弱,但卻絕對不會背叛禮教,不然早就隨我離開南楚,是以絕不會逃出楚宮還和其他男子苟合,此其四。」
齊安緩緩的走上前來,面容冰冷,眼神銳利,帶著巨大的絕望和痛苦,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除了一張臉,你和青夏判若兩人。別人都道青夏在我的授意下臥底南楚,必有隱藏的過人之處。但我卻知道,十年來我倆人讀詩作畫,哪有時間去研習武藝和殺人的技巧。你騙得了別人,又怎麼能騙得了我?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真正的青夏,現在在哪裡?」
好似平地的一個驚雷,猛然炸在眾人之中,楚離面色陡然變得鐵青,轉過頭去,眼神複雜的看著青夏,沉默不語。
青夏猛然愣住了,不知為何,一陣恐慌猛然升上她的心頭,從未有過的恐懼像是潮水一般將她淹沒。她目光一轉,就看到楚離黑暗的好似濃郁的深夜一樣的眼神,心底瞬間一個輕顫。
「你到底是什麼來歷?青夏哪裡去了,你殺了她嗎?」齊安面色冷然,咄咄逼人的沉聲問道。
「我沒有!」青夏眉梢一揚,連忙說道。
「你沒有?」楚離的聲音突然低沉的響起,像是地獄裡傳出的幽魂,「這麼說,你果真不是莊青夏?」
「我……」青夏頓時啞口無言,該怎樣說,說自己被人所殺,借屍還魂嗎?
「你假借莊青夏的身份,先是賣好於安太子,接著臥底南楚,最後靠攏大秦,就連本將軍都差點把你娶回府當第十七房小妾咧,想起來真是驚心!怎麼,你難道是塞外匈奴人派來謀奪我漢家江山的奸細嗎?還是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哎,真是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燕回長歎一聲,搖頭晃腦的說道。
「說!」齊安突然厲吼一聲,沉聲說道:「你到底將她怎麼樣了?你已經殺了她,對不對?」
「我沒有!」青夏猛然抬起頭來,怒聲說道:「我不知道她在哪裡?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你要我怎樣回答你?」
「這位姑娘,」莊典儒緩緩從後面踱步上前,面容沉穩,神態安詳,是一雙眼睛卻顯得蒼老了許多,走到青夏面前,沉聲說道:「如果姑娘知道小女在哪裡,還請告知。夏兒一生坎坷,自小多磨難,就算是死,也請讓老夫見一見她的屍。」
「你……」青夏看著垂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強烈的酸意在心底翻湧,就像是一層層奔湧的巨浪,席捲了她的整個心神她緊緊的咬住下唇,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看著聚在她四周的眾人,突然覺得心底的悲涼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你,呆在我身邊,真的是別有用心?」
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一絲絲破碎的蒼涼,青夏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楚離冷峻的臉孔,嘴角淡淡苦笑,終於還是淡淡的說道:「我是不是別有用心,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莊青夏,偷龍轉鳳潛伏在南楚皇宮之中?」楚離突然厲聲說道,聲勢冷厲,帶著濃濃的殺伐之氣。
青夏緩緩的別過頭去,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不是莊青夏,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她是居心不良,那麼就沒有再去辯解的必要。
反正,這都是些不重要的人。
青夏在心裡淡淡的道,無論是莊父,還是齊安。至於楚離,反正自己也要和他恩斷義絕,如果這樣想,會讓他心裡舒服一點,那就這樣吧。
可是為什麼,心裡卻好似被滾油燙過了一樣的難受。
那些朝夕相處的一點一滴,那些共患難的血腥歲月,在這些所謂的證據面前,仍舊是那般脆弱的不堪一擊。
楚離,你對我本就沒有半分信任可言,就算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莊青夏本人,也會百口莫辯。
「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齊安突然厲喝一聲,一把甩開鋒利的軟劍,劍尖斜指青夏,沉聲說道:「青夏人在哪裡?若是你據實以報,我還會給你留一個全屍。」
唰的一聲旗響,大秦炎字營突然豎起戰旗,所有士兵頓時暴喝一聲,拔出腰間的戰刀,秦之炎銀白戰甲,大步走到青夏身前,將她擋在身後,目光森冷的對視著燕回、齊安、楚離等人,毫不畏懼的看著三國浩蕩的大軍,聲音冰冷好似堅冰,臉上再無一絲微笑,冷冷的說道:「安太子以為現在是在你東齊境內嗎?」
齊安一愣,凝眉說道:「三殿下,她不是青夏,我已經探查清楚,她和罕達垣上的匈奴人交往甚密,絕不是漢家女子,定是匈奴人派來的奸細。」
秦之炎冷冷一笑,反問道:「那又怎麼樣?我從來不認識什麼莊青夏,我只知道她名叫依瑪兒,現在是我心儀之人,就算她是匈奴女子,又有何不可?」
齊安一愣,寒聲說道:「那就算了,這女子我今日誌在必得,如此,就得罪了。」
「樂意奉陪。」
肅殺的風平地捲起,帶起漫天冰冷的白雪。秦齊兩國刀鋒森寒,針鋒相對。
「報!」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長報陡然傳入耳中,西川軍中一名斥候從西邊飛奔而至,利落的翻身下馬,跪在地上朗聲說道:「報將軍,白鹿堡人在前方十里大板坡處陳兵,公然挑釁!」
「什麼?」燕回眉梢一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道:「白鹿堡人活的不耐煩啦?」
他還是次這樣驚愕,眼珠一轉,轉過頭來笑著說道:「既然白鹿堡人迫不及待的藥送上門來,我們不妨去會上一會,此次是四國圍獵,早已立下命書互相之間絕不開戰,就算諸位之間有恩怨,還請圍獵之後,再做打算吧。」
「不知楚離國主,還有何見教?」
楚離看著秦之炎,眼神冰冷的幾乎能將人生生凍僵,終於,他緩緩的轉過身去,一步一步的走向戰馬,爬上馬背,打馬西去。
白鹿原上,漸漸安靜了下來,青夏站在秦之炎身後,看著遠去的眾人,只覺得心底的海水漸漸升起,蔓延過她的四肢百骸,一片刺骨的冰冷。
「秦之炎,我來歷不明,身份詭異,你不怕我是匈奴人的奸細嗎?」
又是那種上好的川貝香氣,秦之炎眼角溫軟,帶著潮水般的溫柔,「你怎麼是來歷不明?你忘了,你叫依瑪兒,來自遙遠的大海那一邊的國家,那個地方出產一種雞,不是很美味,但卻很方便,將來有機會,我們會去嘗一嘗的。」
「秦之炎……」無法抑制的酸意突然湧上心頭,聲音也微微有一絲顫抖,可是仍舊倔強的不肯落下淚來,「你相信我?」
長身玉立的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撫上她潔白的臉孔,一字一頓的說道:「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天邊雲卷雲舒,蒼茫的白鹿原上,北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