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到了大半夜,也沒找回那顆珠子,好在除了遇見林書生外還有別的收穫,不然青夏真的要嘔血而死了。
氣呼呼地走到桌子旁邊,倒了一杯茶,仰頭灌了進去,才稍稍平復了下心中的怒火。
她向來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做情報工作這麼多年,早已經練就了一身的銅皮鐵骨,兜裡隨時隨地都揣著幾十張不同的面具,準備面對不同的人隨時戴上。可是沒想到那書生還真是有氣死人的潛質,說起來還是她對自己太過於自信,以為那書生真的是折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
「哎,古代人要是都這麼蠢就好了。」青夏低聲歎了一聲,腦袋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楚離狐狸一樣的狹長眼睛,還有秦之炎風輕雲淡的就攪得南楚不得安寧的謀略。
算了算了,青夏搖了搖頭,像林暮白那種極品,可能幾千年都不出一個,還就讓自己給碰上了。
脫下外袍,換下棉靴,青夏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換上軟弱輕便的羅衫,散開頭,就準備睡覺了。鏡子裡的少女面色白皙,容貌秀美,青夏在鏡子前晃過的時候,微微一愣,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照鏡子的不適都已經消失了。看來,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什麼樣的窘境都可以迅的適應呢。
就當是一次時間很長的任務,青夏在心裡再一次對自己催眠,這裡的人好在對自己還算不錯,死之前曾經聽到過風聲,好像李陽正在拖著一個任務,她若是不死的話十有**就要著落在她的身上,據說有可能是去哥斯達黎加當妓女臥底。這樣高難度係數的任務,她到死之前還沒有接到過。現在自己雖然身處的環境比較詭異,但是有吃有喝,還有最起碼的人道尊重,總比去當妓女要好得多吧。
這樣想起,青夏走到了床榻旁邊,天色已經很晚了,再有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青夏打了個哈欠,困意連綿,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
被子裡一片暖意,青夏舒服地伸展了一下手腳,卻突然碰到了一具結實的軀體。
有埋伏!
迷濛的眼睛霎時間大睜,幾乎在o。o1秒中,原本困頓欲睡的嬌小女子陡然掀開被子翻身而起,烏黑的長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白色的睡袍完美的包裹著青夏美麗的曲線,更加映襯出她動作的果斷和凌厲,一把抽出綁在小腿上的匕,一個小擒拿手猛地抓住對方的胳膊,向後一掰,雙腿屈膝纏上,頂住對方的腰眼,瞬時揪起那人的頭,匕隨之架在他的咽喉之上,就這樣乾淨利落的完成了一個完美的擒拿絕殺。
所有的動作都生在一瞬間,青夏的反應能力簡直快到無以倫比。她眼鋒凌厲地抓著那人的頭,聲音短促且充滿殺氣的喝道:「什麼人?」
「咳咳咳……」
一連聲的氣悶咳嗽聲登時想起,青夏一愣,認真看去。
只見楚離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棉布長袍,一張俊臉憋的通紅,頭被自己胡亂的扭抓在手裡,正在沒有形象的大聲咳嗽著。
「哎呀,怎麼是你啊!」青夏低呼一聲,連忙鬆開了對楚離的束縛,臉上迅堆積出一個陪著小心的笑臉,半跪在床榻上,為楚離整理散亂的衣衫和揪的像雞毛一樣的頭,「你來了怎麼也不吱一聲?」
「哼!」楚離沉著臉,憤怒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見到她還不到三天,已經算不出挨了幾頓揍了。就算楚離有著悲慘的童年外加慘淡的過去,練就了乎常人的堅韌的毅力和頑強的忍耐性,可是仍舊是忍不住怒火大盛,難道以後就這樣嗎,永遠有事沒事就要被她揍一頓?
「野蠻的女人!」楚離怒聲喝道。
青夏知道剛才自己反應有點過頭,也不還口,仍舊為他整理衣衫。
「沒有半點教養!簡直不可理喻!」
理解男人丟面子的齷齪心理,青夏打定主意,繼續忍。
「行為粗魯,膽大包天,怎麼你這樣的也能算是一個女人?」
「喂!你夠了啊!」再也忍耐不住,青夏一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怒聲叫道:「是我請你來的嗎?誰要你鬼鬼祟祟跑到我的房間來,還睡在我的被子裡?你挨打也是自找的!」
楚離眼睛霎時間變得通紅,也是站起身來,高大的身材比青夏高出半個頭來,橫眉怒目的強詞奪理道:「朕是南楚的皇帝,整個天下都是朕的,這的營帳也都是朕的,朕愛到哪裡睡,就到哪裡睡,用不著你來多管閒事!」
「我多管閒事?」青夏仰著脖子,怒視這高大的楚離,怒聲說道:「你這傢伙是不是腦子不清楚啊!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別人房裡還覺得自己挺有理是吧?」
「朕是當今天子,朕的話就是道理!」
「喂,姓楚的!我警告你不要太囂張!」青夏揚眉怒聲喝道。
楚離洋洋自得,一副大尾巴狼的自大表情,「朕身為一國之君,自是有囂張的本錢!」
「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欠揍是吧!」
楚離劍眉一揚,大聲道:「莊青夏,朕告訴你,以前朕看你是個女人,不屑跟你動手。你不要給幾分顏色就開染坊,真以為朕是好欺負的!」
「那好啊!」青夏退開一步,擺開架勢,大聲說道:「那就放馬過來啊!」
楚離一愣,兩天前被青夏打得滿地打滾最後還被扔在雪堆裡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裡,對著面前嬌小的女子吹鬍子瞪眼了半天,終於還是怒聲哼了一聲,轉身就拂袖而去。
「德行!」青夏不屑地哼了一聲,翻身就鑽進溫暖的床榻。
楚離明顯是聽到了青夏的話語,虎軀一震,氣得幾乎抖。簾子一動,氣急敗壞的南楚皇帝就走了進去,青夏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暗暗道:「真是個白癡!」
話音剛落,一陣冷風就陡然鑽了進來,青夏大驚轉過頭去,卻見楚離陰沉著臉又大步的走了回來。
「你又回來幹什麼?」
「憑什麼朕要被你氣走?」楚離斜著眼睛冷哼道:「這是朕的地盤,朕今晚就願意在這裡睡。」
「好啊。」今晚還真是流年不利,青夏緩緩的長出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
「你要是敢動手,我就叫黑衣衛進來,把你綁了掛在外面的轅桿上。」楚離輕袍緩帶,悠閒的靠在暖塌上,淡淡的說道。
青夏大怒,皺著眉頭叫道:「你個沒種的男人,以眾欺寡?」
楚離斜著眼睛,淡淡的一揚眉,也不說話,表情卻是很明顯的說道:就是欺負你了,你能怎麼著?
「好!楚離,你夠狠!」青夏怒哼一聲,氣勢洶洶的倒在床榻上,把所有的被子都拉到自己的身上,背對著楚離,再也不願意搭理這個變態的男人。
什麼同情憐憫,什麼南疆之戰,姑娘明天早上就走,再也不在這裡受這份窩囊氣
背後的楚離卻是心懷大開,笑意在臉上一閃而過,緊貼著青夏就躺了下去。想必是做過多次也已經熟練了,輕巧的一掀,整個人就滾進了被子裡。
溫暖的大帳香氣瀰漫,暖塌下的火盆辟啪燃燒,整個帳內暖意融融。楚離和青夏的身體在薄被之下,只是一會的功夫就沁出了微微的一層細汗。楚離微閉著眼睛,嘴角笑意融融,充滿了奸計得逞的猥瑣模樣。突然,佔盡便宜的男人緩緩的伸出一條手臂來,彭的一下搭在了青夏的腰上,還不要臉的哼了一聲,裝作睡著了的呼嚕。
青夏的肺幾乎要氣炸了,一把拎起楚離的手,啪的一聲就甩了過去。
男人還不折不撓,這一次卻更加過分,居然隨著搭上來一條大腿,整個身體也順勢貼了過來,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緊密的貼在了青夏的身上。
衣料很薄,已經被汗水打濕,沉重的呼吸間,青夏甚至能感覺得到楚離身上健美的肌肉。他的小腹火熱的貼在自己的腰上,大腿纏著她的腿,原本被打落的手臂又纏了上來,交叉扣在青夏的肩膀上,隔著層層的衣衫,仍舊可以觸摸到他掌上因為練槍練劍而被磨出的老繭。
空氣裡生出一絲曖昧的氣味,厚重的呼吸噴在青夏的脖頸上,帶著絲絲的熱度,隨著青夏不安的輕輕顫抖,楚離的嘴唇突然淡淡的擦過青夏雪白的脖子。
好似一股電流突然湧過,青夏渾身一陣戰慄。
「呵……」低沉的笑聲突然就在背後響起,青夏腦袋登時一陣黑,氣得手腳麻,呼的一下掀開被子,就坐了起來。
「哈哈!」楚離開懷大笑,曲手支撐腦袋,側著身笑著看著青夏,一張俊臉帶著邪魅的表情:「這裡不是你的房間嗎?你現在要到哪裡去?」
「我不願意跟你這個無賴廢話!」青夏大吼一聲,夾著自己的枕頭被子,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走下床榻,來到大帳的一角,利落的鋪好,就躺在了地上,遠遠地避開楚離,看也不看他一眼,轉過身就打算睡覺。
一個已經當了皇帝的男人怎麼可以這樣無賴?青夏在心底大聲的咒罵上面那個男人,憤憤的閉上了眼睛。
見青夏不再搭理自己,原本奸計得逞的高興也就淡了下去,楚離自己一個人無趣的坐在床榻上,神情頗有些茫然。本以為會氣的她七竅生煙,結果人家卻避開了自己,就好像是準備了好久的重重一拳擊出去,卻正好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一樣,十足的挫敗感。可是這個時候又不能再死皮賴臉的跟著她下床去地上躺著,楚離胸中氣悶,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還是怒哼一聲,轉身背對青夏,躺在了床榻上。
淺淺的呼吸聲漸漸傳來,楚離左右翻騰著睡不著,終於還是小心的回過頭去,偷偷的看著不遠處的青夏。
她好像已經睡著了,小小的蜷曲成一團,就像一隻小貓一樣。
夜裡的風越的大,大風呼嘯著,像是野獸的怒吼。暖塌上仍舊是暖和的,可是原理火盆的角落裡卻似乎很冷,青夏蓋著一張小被子,像是沒毛的小狗,很冷的樣子。楚離的心突然有一絲絲後悔,現在這個局面,難道要自己去叫她?又怎麼下得了台。
「嗯哼!」床上的男人哼了一聲,表明自己還沒睡著,等待著下面的人的搭話。誰知過了好一陣,青夏卻像是睡死了一樣,連動都沒動一下。
楚離有些著急了,翻來覆去的出各種聲音,沒完沒了。
青夏真的要瘋了,她感覺自己的怒氣已經席捲了整個大腦,要是不洩出來可能會被生生的憋死。
「我說你是精神病吧!你睡不著就出去跑兩圈,把你那弱不禁風的廢物體質練一練,不然將來上戰場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角落裡的少女突然坐起身來,大聲叫道。
楚離引起別人注意的目的是達到了,只是沒想到青夏竟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怎麼會這樣,是哪裡出了問題,按照以往的經驗,女人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柔情似水的說一聲「皇上,您還沒睡呢?」一類的話嗎?看著青夏鄙視的眼神,楚離的怒火騰的一下燃的老高,怒聲說道:「朕的功夫是用在戰場上的,可不是跟你這個女人一般見識。朕在戰場上,以一敵百,所向無敵,你這個付膚淺的女子哪裡知道朕的厲害!」
青夏無奈的歎了口氣,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男人。
我的天,這還是當初那個剛見面時陰沉狠辣的南楚太子嗎?怎麼當上了皇帝智商就會下降這麼多。
青夏不說話的眼神卻比刻毒的話語更加令楚離滿腔怒火,剛想跟她火,突然注意到簾子的一角被大風突然刮了起來。冷風順著門的方向吹了進來,青夏衣衫單薄,又遠離火盆,忍不住就打了個寒戰。
這女人竟然寧願被凍著也不願意呆在朕的身邊。楚離氣憤的想道,終於還是氣呼呼的站起身來,一把披上外袍,大步就走了出去。
青夏見他走了,心下大樂,高高興興的抱著枕頭,就爬上了暖塌上。
被子又軟又厚,身子下面都是厚厚的皮草,軟融融的床墊,可真是舒服啊!
青夏開心的咧開嘴角,小貓一樣的向著被子裡鑽了鑽腦袋。
楚離這個混蛋,想跟我鬥!
青夏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地就想睡覺。
剛剛要睡著,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刀棍棒的練武之聲,青夏一愣,豎起耳朵聽了起來,只聽好像是有人在自己的營帳前練武。
女人要是八卦起來真的很可怕,青夏以前從來沒現自己也會有這樣的潛質,但是實際上她仍是好奇的跳下床榻,赤著腳跑到門前,小心的掀起簾子的一角,向外望去。
楚離一身銀白鎧甲,面目英挺,劍眉如飛,站在青夏的營帳前面,手拿一桿丈二紅槍,使得風生水起,水潑不入。眼見青夏的簾子被掀開了一角,更是精神大振,存心顯擺,使出渾身解數,來去如電,有如神助,並對一旁的一眾黑衣衛連忙使了個眼色。
深夜被楚離從床榻是揪起來的幾人睡眼朦朧,有人還在打著哈欠,無奈皇命最大,不得抗拒,見楚離示意,幾人連忙撒開嗓子大聲叫起好來。
「陛下這一招真絕啊!左盤右旋,上其下落,有若蛟龍行雲,小將苦練槍法三十年也不是陛下的一合之將!」徐權能夠登上今日的地位,自然非同尋常人物,見楚離示意,連忙第一個高聲叫了起來。
楚離臉上大有得色,一聲長嘯,槍花使得其大如斗,飄忽不定,神鬼莫測。
樂松也不甘示弱,大聲喊道:「好啊!這招更妙,若是騎在馬上,專挑敵人頭盔,一招致命,鬼斧神工啊!」
其他侍衛此時算是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人人扯破了嗓子大聲呼叫,喝彩聲叫好聲不絕於耳。
楚離自吹自己槍法如何了得,上陣如何囂張,可惜沒有機會證明,出營後越想越不服氣,竟然跑到下屬的營帳中將他們通通拉到這裡,看自己練槍。此刻見周圍叫好聲一片,也是心花大盛,放開胸懷的操練了起來。
青夏站在營帳裡,聽著外面喧囂的聲音,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這個白癡!一把拉上簾子,氣呼呼的走到角落裡,一口吹滅了蠟燭,跳上床榻蒙上被子就開始大睡,再也不去理會外面的聲音。
楚離正揚揚得意,忽見青夏的營帳熄了燈,頓時洩氣,只覺得無趣得很,一下收了勢,氣憤的將銀槍扔在地上,憤怒的就向自己的中軍大帳走去。
「哎,陛下不練啦?」樂松不解的問了一句,卻只遭到楚離回過頭來一個陰狠的目光。
「唉!」徐權同情的拍了拍樂松的肩膀,以示對這個不懂得察言觀色的同僚的同情。擺擺手對著其他人說道:「都回去睡吧,明天還不知道陛下要幹什麼呢?都回去養著精神吧。」
營地瞬時間一片安靜,一會的功夫,人去樓空,只有皎潔的月亮,仍舊靜靜的掛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