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長得路,也會有盡頭。
沉重的石門終於洞開,青夏雙手血肉模糊,渾身癱軟的跪在門前,看著前面那觸目驚心得一切,只覺得所有的種種,都像是了一場大夢般荒謬。
呈現在她面前的,赫然竟是一片黃金的世界。
遍地得金沙,閃動著令人炫目的光澤,觸目所及,全是金燦燦的黃金。四下裡燈火大盛,南海鯨油燈亙古不息的靜靜燃著,照射著一地的金沙泛著奪目的光揮。金色的沙漠上,一座古撲的宮殿矗立其上,每一磚每一瓦竟然全是由黃金雕琢而成,蒼涼古撲,卻又富貴滔天。
青夏登時響起了泰之炎得話,北方寒冰,南方烈火,西方黃土,東方青木。這裡,難道就是西方得黃土神殿嗎?
「小心!」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青夏一愣,轉過頭去,只見秦之炎靠在牆壁上,面色雖然仍舊蒼白,可是已經不再如剛才那般一片死灰。
「這處是西方蜃怪守護著得南方黃土神殿,相傳蜃怪居於黃土之下幽冥海中,精於造夢。一旦踏進其中,就會陷入夢中,永遠不能轉醒。千百年來,死在這西方黃土神殿的盜墓者,成千上萬,比火焰寒冰兩殿還要多。」
青夏才不相信什麼蜃怪傳說,驚訝得看著秦之炎笑道:「你好了嗎?沒事了嗎?」
「嗯,」秦之炎淡淡笑道:「老毛病了,每天那個時候就會稍有不適,多虧了你。」
吐了那麼多血,差一點就命歸黃泉,這樣還是稍有不適嗎?青夏識趣的什麼也沒說,但是秦之炎會這樣清醒過來,無論在實質上還是在心理上都是一件極大的好事。青夏霎時就放下了心裡的重擔,笑著說道:「你好了就好,我們快去正殿吧。」
「方位上出了問題,現在看來要穿過黃土青木神殿才能進入正殿了。」秦之炎微微沉吟道。
「你不會是擔心這什麼所謂得蜃怪造夢吧?」
「難道姑娘你不擔心嗎?」
青夏眉梢一挑,說道:「我承認,這個世上的確是有一些無法解釋得怪事,但是這什麼蜃怪也未免太胡說八道了點吧。人的心哪裡是它區區一個大貝殼就能決定的,要我說那些人之所以死在這裡,不過是因為看到這裡遍地黃金捨不得離去。說到底都是心魔在作祟罷了。」
秦之炎眼底精芒一閃,淡淡笑道:「這說法倒也新鮮,不過細細一想,也不無道理。」
「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一點,你祖宗搞了這麼多名目,說不定這裡還有什麼隱藏的機關。」
秦之炎點了點頭道:「好的。」
經歷了烈火寒冰兩殿,青夏再也不敢大意,站起身來,撥出匕,走在前面,習慣地說道:「你跟在我後面。」
一片璀璨的黃金之中,青夏嬌小的身影走在前面,秦之炎剛要站起,突然現手腕上綁著一條白色得長綾,長長的布條另一端,竟然牢牢的綁在青夏的手腕上。注意到秦之炎的目光,青夏面色一紅,連忙解釋道:「我怕這裡還有什麼迷惑人心的方位八卦,所以先做點準備,就算走散,也可以順著繩子找回來。」
那條潔白的繩子,正是當日搗毀了加凌河厲群等人船隻,和今日砍下顏平西頭顱的輔助利器。中間的一段,還有著大片大片斑駁得血跡。殷紅一片,十分的醒目。
秦之炎突然抬起頭來笑了起來,不同於他平時那種清淡的好似沒有感情得笑容。這個笑容十分真實,真實到流露到眼睛裡,雪白的絲帶在他的手腕上打了一個結,秦之炎垂著眼,突然伸出手去將那結解開。
青夏剛要開口,突然現秦之炎修長得手指靈巧得將解開得繩子又再繫了起來,只是這一次,打的卻是一個死結。
「這樣,就解不開了。」秦之炎笑了笑,還孩子氣的衝著青夏揚了揚拳頭。
「好了,走吧。」青夏會心一笑,就轉過身去。
兩人一前一後,緩緩踏上了金黃色的黃土聖殿,冥冥中,有遠古的風在空氣裡輕輕吹過,吹狒在兩人的臉上身上,黑漆漆的甬道裡,有長風低沉壓抑得怒吼,在四處迴盪。
「秦之炎,」
「嗯?」秦之炎答應了一聲,聲音低沉,十分好聽。
「我們倆從這裡走出去,算不算也是一身銅臭了。
秦之炎一笑,搖頭不語。青夏見他談笑自若,全不似剛才那個重病垂危的男人,不由得一陣開心,不管怎樣,他這個樣子,可要比剛才好了太多。
一室安靜,宏大的殿堂裡,空氣沉默,沒有一絲聲響。只有青夏和秦之炎得不斷得踩在黃金上,出吱吱的聲響。秦之炎突然笑著說道:「我們這不叫染了一身銅臭。」
「啊?」青夏一愣,問道:「那叫什麼?」
秦之炎賣關子般得眨了眨眼睛,笑道:「這叫視錢財如糞土。」
「啊?」青夏沒想到秦之炎竟然也是會開玩笑的,頓時間一呆,隨即大聲的笑了起來。
青夏眉眼彎彎,滿頭青絲散落在身後,一身淡青色男子長袍,更加襯托出她嬌小的臉孔瑩白粉嫩,一雙眼睛好似星手一般,閃爍著誘人的光揮。秦之炎眼晴微微一轉,面容柔和,嘴角溫軟微笑,天地間一片明黃,像是初生的太陽般,閃動著金燦燦的光芒。照映在青夏得臉頰上,更加襯出她蓮花般的清幽和秀美。
「唐姑娘,」秦之炎突然輕聲叫著青夏的名宇。
「嗯?」青夏歪著頭,說道:「怎麼了?」
「沒事,」秦之炎淡淡一笑:「只是,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名字?」
青夏一愣,她曾經有過很多的名字,母親給她取的小名叫做依瑪兒,翻譯成部族得原文,是長生得意思,這是她最喜歡的名宇,曾經伴隨著她渡過了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爸爸姓蘇,她大名叫做蘇晚,只是這個名字一直也沒怎樣用過。
父母去世之後,她被當地的孤兒院領養,由於一年多的時間裡,都不會開口說話,於是被院長隨便取名叫小圓,就像是給一隻小狗取名字一樣。後來孤兒院倒閉,她一個人偷偷爬上了開往都得大貨車,最後輾轉進了另一家孤兒院,在那裡,認識了唐羽。那時候的唐羽,還並不叫唐羽。和青夏一樣,有一個小貓小狗般的名字,叫小勇。冉後來,他們倆個被一戶人家領養,跟了人家姓唐,也取了名字。司是沒多久因為受不了那家女主人得虐待,兩人又逃了出來。
再後來,進了部隊,因為當初收養得那戶人家曾經給他們辦過戶藉,所以就自然的沿用以前的名字。可是這個名宇,卻是很少見光。大多數的時候,她都被叫做oo3,只是一個冰冷冷的代號,從來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
現在來到了這裡,她被叫做莊青夏,好不容易逃出皇宮,她在軍營裡自稱夏青。如今,她告訴別人她姓唐,那麼她到底該叫什麼?
秦之炎見青夏神情恍惚,沉聲說道:「沒關係,貿然問一名姑娘的閨名,本就是我唐突了。」
「你叫我依瑪兒吧。」青夏突然接口說道。
「依瑪兒?」秦之炎眉梢一揚,疑惑地問道:「姑娘是異族人嗎?」
「不是,」青夏緩緩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這是我母親給我取的名字,她是新疆人,依瑪兒得意思是長生。」
「長生?」秦之炎眼中笑意一閃,「果然是個好名字。」
「是啊,這是我最喜歡的名字,全天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現在,你也知道了。」青衣少女得眼睛明亮,像是璀璨的寶石,她笑著仰著頭,看著比她高一個頭的秦之炎,好似有陽光在臉上綻放一般,晃花了秦之炎的眼睛。
她真的沒有說謊,除了已經死去的父母,這天下再也沒有人知道她還有這樣一個異族的名字。她笑著看著身材清瘦的秦之炎,一字一頓地說道:「秦之炎,如果可以,我真想把這個名字送給你。」
秦之炎一愣,卻見青夏已經轉過身去,嬌小的身體牽著那條白色的長綾,遙遙的走在自己的前面。
依瑪兒,長……生嗎?
「彭!」的一聲悶響登時響起,漫天的黃金霎時間揚上半空,秦之炎一驚,沉目望去,只見一個深深漩渦竟然赫然出現在滿是黃金的沙土之上,而青夏嬌小的身影,早已不見了蹤影。
「依瑪兒!」一聲厲喝登時響徹大殿,秦之炎手腕一扭,雙手迴旋交錯,將白色長綾全部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上,腳下扎根般得穩穩的站穩。
宏大的大殿上,所有的流沙霎時間好似一隻巨大的怪獸,瘋狂的流動起來。
中心一處可怕的流沙漩渦,旋轉著吞噬了一切,連同那個淡青色的身影。
「依瑪兒!」秦之炎面色冷然,手上猛然大力拉扯。而就在這一刻,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卻突然傳來出來。只是這樣輕輕的一個細小的聲音,卻好似一個驚雷打在秦之炎的頭上,凝目看去,那條救命的白綾已經被撕裂出了一條大大的口子。
腳下的流沙急滑動,秦之炎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著青夏陷下去的漩渦滑去。
「秦之炎,放手!」
尖銳的女聲迴盪在大殿之上,緊隨之後,布帛撕裂聲清脆響起,那一條連接在兩人之間得潔白緞帶,好似一隻瑚蝶一般,飄然被巨大的漩渦吞沒。
秦之炎眉頭緊皺,幾乎沒有半點猶豫,身軀陡然撥地而起,向著那條繩索就伸出手去。青衫一閃,竟然也隨之陷入了巨大的漩渦之中。
冥冥中,究竟是誰在追尋著誰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