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那寫熱鬧的人回到座位後沒有多說什麼,但此刻兩位主角的消失,以及當初那位服務員的尖叫已經說明了一切。舒愨鵡琻
不少心思活泛的人都開始擔憂,不知道何家將會怎樣處理這件事,畢竟整個澳門上流社會的人都聚集在這裡,何先生就算再神通廣大也沒辦法將他們一網打盡吧。
「少主,我們怎麼辦?」
蓮風已經預感到似乎有什麼事情超出預料,此刻她站在風華身邊看著女孩古井無波的表情,心中開始後悔,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參與到這件事之中,他們自以為不會出錯的計劃到底……
「怎麼辦,涼拌吧,」
風華饒有興趣地吃著海鮮,似是沒有將面前凝重的氛圍當回事。
蓮風咬著下唇不敢出聲,心中已經將風華罵了不知道多少遍,現在就連她都開始不確定,風華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經被暴露了呢。
「何少爺,你怎麼了。」
「救護車,快點叫救護車。」
「家庭醫生,聯繫家庭醫生,不能去醫院。」
很多人意識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救護車當然不能叫,否則按照那些狗仔隊的習慣,還不一定會將這件事寫成什麼樣子,何飛緊緊捂著胳膊,指縫間不住地湧出鮮血,他的面頰帶著失血多過的蒼白,眸中滿是淚水。
「不、不要管我……大哥他。」
話未說完,何飛已經暈了過去,雖然知道對方是刻意如此,風華卻忍不住心頭一跳,急忙跑了過去,此刻內裡被圍成一個圈子,眾人抬著何飛,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還是酒店的主管做主將何飛先送入總統套房,做了點簡單的止血工作,然後等待著何家家庭醫生的到來。
不少人也在考慮何飛剛才的那句話,大哥……他的大哥怎麼了?
「殺人啦,快來人啊。」
又是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所有人都不禁扶額,他們內心滿是後悔,到底為什麼來參加這樣一個充滿危險氣息的婚宴,是的,死去的人是何飛的未婚妻以及他的大哥。
「真是一趁戲。」
風華不動聲色地偏頭,打量著身上披了一件襯衫被抬出來的傑西卡,剛才還明艷動人的女孩此刻已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腹部的襯衫已經被鮮血染紅,一看就知道下了狠手。
「何飛,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風華搖搖頭,明知道自己未婚妻和大哥胡搞卻能引而不發,一直關鍵時刻才開始發力,這種隱忍也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何飛敢於做這件事也是豁出去了臉面,畢竟綠毛龜這樣的名聲不是所有人都用承擔的勇氣。
「我們回去吧,這裡已經沒什麼好看的了。」
風華看向蓮風,後者自從看到傑西卡的屍體後就變得目光呆滯,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是,少主。」
蓮風緊緊捏著衣物下擺,恭敬地跟在風華身後,不敢多說一句。
寂靜充斥在車廂之中,風華看向身旁,女孩陷入沉思之中。
「蓮風?」
「少主,抱歉,我今天……」
「沒事,只是忽然想起來,你已經很久沒有開車送我了呢。」
蓮風面上閃過一絲慌亂:「少主,那我明天。」
「呵呵,我就是隨便一說,不用放在心上。」
因為你,已經沒有明天了呢。
車廂重新陷入沉默,司機亦是面容嚴肅,這一次何家出了大事,他們作為下屬顯然也不好過,據說何老先生甚至都出來主持大局。
回到賭場所屬的酒店之中,風華推開門,暗夜的人齊刷刷低頭:「少主,蓮堂主。」
風華點點頭,蓮風手心全是細密汗珠,兩人進入包廂,大門被緩緩合上,發出沉悶的聲音,蓮風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她想要掙扎,卻在風華緊緊盯著的目光中不敢妄動。
「綁起來。」
風華輕輕開口,蓮風心中一驚,左右看去發現這個被指名的人正是自己,還未來得及多說什麼,腿上傳來劇痛,蓮風狠狠跪在地面,感覺膝蓋都開始碎裂。
「少主,您這是什麼意思,我蓮風為您做牛做馬,您就是這樣對我,也不怕我們這些兄弟寒了心?」
蓮風不屈地仰著頭,風華溫柔的眸光淡淡掃過女孩面頰,微微一笑:「蓮堂主的口才越來越好,你們怎麼看?」
暗夜的人都低下了頭,齊聲回答:「屬下任憑少主差遣。」
在地下王國之中,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更像君臣,君要臣死,臣得不得死,何況少主能做出這種事定然不是無的放矢,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具體理由,卻也沒有怨憤的心思。
「蓮風,你聽到了?」
蓮風偏了頭,恨恨地盯著地面,不再去看風華的表情。
「我只想知道屬下犯了什麼錯。」
「犯了什麼錯?」風華摸著下巴,似是在思考:「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少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風華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蓮風身旁,女孩想要掙扎,雙臂卻被旁邊的人牢牢箍著,一動也不能動。
「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吧,差一點就把我瞞過了。」
風華輕輕搖頭,在女孩髮髻之前輕輕摸索,很快找到了那透明邊緣。
「唔,看來我猜對了呢。」
呲啦一聲,風華將那硅膠面具撕下,露出一張足夠清秀,甚至可以稱得上美麗的臉頰。
「真是意外之喜,我美麗的姑娘。」
風華嘖嘖感慨,手指在「蓮風」面容流連,後者卻只覺一條蛇爬上臉頰,蜿蜒遊走,帶來冰涼而危險的觸感。
「你是誰,從什麼時候開始代替蓮風,以及,蓮風在哪。」
女孩死死咬著牙關沒有吭聲,風華拍拍手掌轉身:「好樣的,我就喜歡硬骨頭。」
知道這句話含義的暗夜兄弟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少主這句話的殺傷力實在太大……
「你的長相和蓮風還是挺接近,就算不戴這奇怪的面具,恐怕也很容易將你與蓮風混淆。」
風華說著就沉了臉,這樣的人似是毒瘤,一看就知道傑米諾家族蓄謀對付自己已經很久,找到了和蓮風長相相似的女人,秋冰身邊還有長相酷似殷鴻的男人,不知道傑米諾家族到底還準備了多少人,多少驚喜,日後自己身邊還會不會有類似事情的發生。
「你不要想從我口中套出什麼,寧可死我都不會吐露分毫。」
女孩狠狠咬著下唇,目光陰狠幾乎要將風華燒成灰燼。
「是嗎,那我們可以試試。」風華挑眉:「我聽說美女都很愛惜自己的長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風華挑眉,旁人瞭然地從袖口抽出匕首,風華命人搬了椅子坐在女孩面前,陰冷的匕尖輕巧滑過女孩柔嫩面頰,卻沒有傷到那肌膚分毫。
「我數三聲,回答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回答對就放了你,錯誤的話,就在臉上劃一刀。」
風華抬手,旁人送上一盤白花花的東西,女孩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是看周圍人心有餘悸的模樣,明白這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叫什麼名字,3、2……」
「金蕾,我叫金蕾。」
或許是覺得這個問題並不重要,不值得自己挨上一刀,金蕾很快回答了問題。
從不重要的問題入手,慢慢打開對方心房,這種手段可是秋冰親自教給她的,非常棒,這種感覺很棒,總算知道她的弱點,美女總是愛惜長相不是嗎?何況對方長得還那麼清秀可人。
「非常棒,第一個問題回答的很好。」
風華點點頭,用手指勾住女孩下巴:「還有兩個問題,回答完三個問題,我就放了你。」
「第二個問題,蓮風在哪。」
這一次金蕾沒有
再開口,而是死死咬著牙關不願說話,風華冷冷一笑。
「好吧,死性不改的姑娘,那我們再數三聲,不說話的話,就要變成花臉了喔。」
金蕾心中也在掙扎著,自己的名字並不是機密,但如果說出蓮風現在的下落,恐怕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傑米諾家族盛飯判讀的手段殘忍到不可思議的程度,金蕾並不希望自己成為那血淋淋的肉柱。
「開始數了哦,3、1,抱歉,時間到。」
風華幾乎沒有停頓地喊出一,沾了那白色顆粒的刀子狠狠地從金蕾左側面頰劃過,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似是野獸一般嚎叫,甚至疼得掙脫旁人手掌在地上打滾,旁人費盡力氣才重新抓住金蕾。
「吶吶,真是可憐,早點說的話就不用這麼淒慘了。」
風華眸中的悲憫在金蕾看來恍若惡魔的吐息,女孩咬牙切齒,卻不知應該說什麼,想要說的話都被滿腔疼痛憋了回去,是鹽,沒想到那白花花的東西竟然是鹽粒,臉上的傷口在將鹽粒融化,貼著血液帶來陣陣幾乎無法忍受的刺痛,金蕾好恨,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將面前這個惡毒的女人抽筋剝但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死死用雙眼盯著風華。
「真是不可愛的表情,吶吶,不要這樣絕望嘛。」
風華笑著開口:「現在再來一次,蓮風,在哪。」
比起金蕾的仇恨,風華此刻也不過是用微笑掩飾憤怒,她笑的越燦爛,心中就越是窩火,蓮風是她最重要的手下,也是絕對不能缺少的朋友,現在竟然被傑米諾家族暗害生死未卜,風華的滿腔憤怒都傾瀉在金蕾身上。
「我、我說。」金蕾雖然恨陳風華,卻也不敢再隱瞞,生怕那刀子又劃到自己身上,雖然風華說過會數三聲,但她的三聲還不如旁人一聲的時間短,金蕾不敢再用自己的臉去賭。
「我也不知道蓮風的具體情況,我只知道現在的她還沒有被捉住,他們利用一個男人引誘蓮風離開暗夜在澳門的分部。」
「一個男人?」風華不解。
「應該說一個小男孩,那個男孩據說酷似蓮風小小年齡便夭折的弟弟。」
風華點點頭,雖然蓮風提到的不多,但的確能感覺到這個弟弟和她感情深厚,當初蓮風甚至因為這個弟弟放棄了成為調香師的打算。
「現在蓮風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蓮風負傷後逃跑了,傑米諾家族的人已經在她身後追逐,只是她的意志力很頑強,到最後只知道混到某一個航班之中,目的地確定是米國,卻不知道具體的航班,所以蓮風應該在米國。」
雖然只有三言兩語,但風華不難猜測蓮風當初所遇到的困境,心中對傑米諾家族更是憤恨,面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
「最後一個問題,你和傑米諾家族每天是怎麼聯絡的,別說沒辦法聯絡,這樣的借口不能騙我,只能讓你清秀的臉上再添上傷口。」
風華目光灼灼地看向金蕾,後者的確想要否認,畢竟這是她能夠脫身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只是現在風華已經將話說的很清楚,她只能投降。
「在我衣擺的倒數第二顆紐扣,這是一個隱蔽的通訊器,但是因為害怕你們查到,所以我每天早上七點半以及每天晚上的七點半才會打開。」
風華冷冷地看向金蕾,沒有開口,後者咬咬牙:「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呸,你有什麼資格問少主問題。」
「傑米諾家族都該死,一群雜碎。」
「賤人,信不信我抽死你。」
風華還未開口,旁邊暗夜的兄弟紛紛坐不住了,蓮風不但是他們的堂主,更是值得信任的好夥伴,現在竟然被傑米諾家族追殺乃至於隻身一人狼狽逃亡,他們就差擼起袖子殺傷傑米諾家族的總部,但頂著和蓮風酷似臉頰的金蕾自然沒有什麼好感。
風華抬手虛壓,周圍的聲音漸漸消弭,眾人雖然面上憤憤不平,但也都閉了嘴。
「問吧。」
「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我不對勁的,以及,你為什麼知道我和家族一直有聯繫。」
風華嗤笑一聲:「這明明是兩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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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金蕾啞口無言,卻依舊不服氣地想要詢問,她自認已經模仿到十成十,就連蓮風父母再世恐怕也分不清自己和蓮風的差別,風華到底又是怎麼認出的,她想要知道原因。
「回答你可以,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
現在自己都在別人手中,就算有什麼要求也必須乖乖聽著,金蕾點頭毫不猶豫地答應:「我同意。」
眸光流轉,風華嫵媚的面容多了幾分妖嬈,詭異地讓人移不開眼,更想失聲尖叫。
「原因很簡單,蓮風多做少說,你的話太多。」
金蕾眉頭緊皺不能肯定,畢竟她研究蓮風研究了整整三個月,現在竟然被這樣的理由打敗,她不甘心,卻也挑不出什麼差錯。
「至於為什麼我會知道你與傑米諾家族有聯繫,這就更簡單了,你一直在我身邊,進出都有人看著,根本沒有辦法傳遞消息,但就算這樣,也有人知道我給何飛傳遞了籌碼,那邊也能洞察我的計劃,我想原因就是你吧。」
金蕾低下頭終於認栽:「我輸了,願意答應您的要求。」
「別說的這麼不情不願,如果我真的毀了傑米諾家族,你從此也有了自由身,反過來應該感謝我呢。」
金蕾露出苦澀的笑容:「不,沒有人能反抗家主,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多麼強大的男人,甚至、甚至所有得罪過他的人都死了,這次我幫了你,我也會死的。」
「我這個人一向很幸運,這是一個賭局,你可以下注,也可以選擇離開。」風華唇角帶著嘲笑,世界上沒有無敵的人,何況她能重生一次,本身就是有大運氣的人,未必就怕了傑米諾家族的人呢。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金蕾自嘲地苦笑:「我已經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話,就算回去也是一死,還不如搏一搏。」
風華抬手,示意金蕾身後的人放開她,暗夜兩位兄弟對視一眼,眸中都有著擔憂。
這可是傑米諾家族培養出來的人,少主怎麼敢再用,說不好就反噬自身。
「放開吧。」
聽到風華的聲音,他們只能不情不願地放手,金蕾虛弱地趴在地上,手指顫抖著想要撫摸傷口,卻只能在邊緣徘徊,這傷口太疼,到現在她還心有餘悸。
「借一個何家的醫生來看病,放心,這傷口不會留疤。」
一句話就讓金蕾欣喜若狂,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風華當然深諳其中規則。
「少主,何家的醫生……應該很忙。」
能不忙嘛,何家老大何昆死亡,何飛的未婚妻、傑米諾家族千金小姐死亡,何飛胳膊上又被劃了一刀,何家恐怕已經上下亂成一鍋粥。
「你去借,就說我要的。」
無視金蕾感激的眼神,風華淡淡開口。
何家醫生很忙嗎?不,一點都不忙,何鴻申雖然老了,但他沒有瞎。
此時此刻在何家府邸,何鴻申兩鬢斑白似是在頃刻間就老了幾歲一般,眼眶微紅卻沒有落淚。
「這是你做的吧。」何鴻申淡淡開口,出乎旁人意料,何家竟然沒有一個醫生,何昆與傑西卡已經被匆匆裝入棺材,今天晚上就火葬,何鴻申不會讓何家的醫生來細查死因,反倒要努力掩蓋所有的證據,他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能再失去最小的兒子。
「父親,您想要我怎樣的回答。」何飛手臂的傷口已經被整齊的包紮好,此刻面容沉靜的看向何鴻申,似是沒有發現父親在這一剎那已經老了很多。
「是啊,就算你說這件事和你無關,難道真的就和你無關?」何鴻申自嘲地笑了笑:「但在別人看來肯定和你無關,不愧是我的兒子啊。」
最後一句話帶著濃濃的嘲諷口吻,何飛恍若未聞,只淡淡接了一句。
「父親不必難過,大哥去了,還有我。」
何鴻申怒極反笑,手中龍頭枴杖在地上狠狠跺了一聲:「還有你,該死的,還有你,你已經這樣迫不及待了嗎?逼死了大哥,你還要逼死我嗎?」
枴杖朝著何飛劈頭蓋臉地打去,何飛蒼白的面容無悲無喜,甚至沒有躲閃,那枴杖卻在距離何飛
還有十幾厘米的時候驟然停下。
「咳、咳咳,何飛,你是不是心中特別恨我。」
何飛瞳孔微縮,沒有像平日那般去扶何鴻申,眼簾垂下,纖長的睫毛蓋住眼底,不願洩露分毫情緒。
「不恨。」
「我知道你對你母親的去世耿耿於懷,但那只是一個意外,是意外,咳咳。」
何鴻申還想說什麼,卻猛然嚇了一跳,何飛抬起頭,一雙眼睛被怒火燒得通紅,似是瀕臨瘋狂的鬥牛,淚珠孕育著不願滾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卻是未到傷心處。
「意外,是啊,你們都告訴我是意外,大概是覺得三歲的孩子沒有記憶?我親眼看到何昆凌辱我的母親,也知道你最後狠狠打了他一頓,卻將這件事掩蓋過去,你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對岸那個女人的身上,忽略了我母親的一片癡情,我不恨你,我恨的是何家,如果我能抽骨削肉,現在已經將所有何家的一切都還給了你。」
何鴻申愣在原地,一連串的咳嗽都被憋在嗓子眼,無法吐出。
他竟然、竟然如此恨何家……
「父親,我走了,您好自為之,我會讓何家在我手中,發揚光大。」
何飛面容恢復平靜,好似剛才的一切只是錯覺一般,轉身離開,何鴻申想要說什麼,卻只能看著那俊秀挺拔的身影越來越遠。
「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傳入耳中,何飛死死捏著門框,卻終究沒有停留,甚至沒有轉身看一步……離開。
何鴻申老淚縱橫,他一直覺得何飛和自己很像,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現在看來哪裡是像,簡直是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何飛的隱忍與狠辣,甚至就連何飛的情史都和自己差不多。
三歲時的記憶牢牢刻在腦海中,他卻在童年時就能裝瘋賣傻好似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一口一個大哥親熱地叫著何昆,無論對方多麼鄙夷他甚至欺負他都絕不反抗,面對自己時也是滿臉孺慕之情,這樣的心機和隱忍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呵,何家在他手中,的確會發揚光大吧。
何鴻申兀然想起那個女人,那個滿心依戀愛著自己的女人,何家的姨太都看重自己的錢,倒頭來只有沒名沒分的她是真心愛著自己……
「哇。」一口血噴了出來,何鴻申徹底暈了過去。
何飛對這一切渾然不知,此刻他面前站著風華的下屬,面對女孩的要求,何飛毫不猶豫同意了。
「我會讓何家的醫生陪著走一趟吧。」
這也是計劃中的事,利用這一點傳達某種含義,比如自己這邊的事已經解決,比如何家那邊的情況,比如風華和何飛之前的約定。
「謝謝何少爺。」
暗夜的兄弟眼珠滴溜溜直轉,這何家小少爺心真大,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借醫生就借醫生唄,怎麼自己還親自跟著來呢。
何飛見到風華之時,金蕾已經被扶到床上,女孩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面的芸芸眾生,似是一轉眼就要縱身飛下,何飛搖搖頭,非常不喜歡自己腦海中的念頭,風華轉身微微一笑。
「何少爺,你來了?」
何少爺……何飛瞇起眼:「我比較喜歡你之前的稱呼。」
風華笑了笑沒有再多說,轉身離開房間,何飛也跟隨著一起離開。
醫生很明白豪門有太多不能說的秘密,因此並沒有詢問金蕾臉上傷口的由來,只掏出工具認認真真地開始診斷。
酒店大廳之中,何飛看著風華,長歎一口氣。
「你是不是要去米國了?」
風華搖頭:「劇組直接去米國,我先回華夏。」
「對,我都忘了,你要去參加頒獎典禮。」
風華點點頭沒有多說,氣氛驟然變得冷清,何飛皺了眉。
「是不是我這次做的太狠了,讓你看不起我?」
風華淡淡一笑:「對殺母仇人有什麼好客氣,如果是我,手段恐怕更加狠辣。」
得到風華的承認
,何飛胸口的大石似是被搬開,只感覺呼吸都順暢許多。
「只是……何先生這一次恐怕大受打擊吧。」
何飛不知道女孩為何要提到自己的父親,只淡淡點頭:「應該是。」
「其實我倒覺得,你沒必要如此對他。」風華看向何飛:「你知道嗎,他在你離開後就吐血昏迷了,你何必做事如此絕然。」
「絕然?」何飛眸光陰沉:「我以為你是懂我的。」
「當初的兇手是何昆,不是你的父親。」
「但他也是幫兇!」何飛斬釘截鐵:「除了血緣以外,他沒有給過我任何東西,我的童年、我的人生,全都是在何家這樣陰暗乃至於他媽的地方成長,你指望我有多純白?」
風華看著手邊咖啡,銀匙輕輕一敲,撞出一片清脆韻律:「他沒有給你任何東西?何飛,你應該很明白,你利用了他的愧疚得到了暫時安逸的生活,如果不是何鴻申,你用什麼跟你大哥去爭,你怎麼能活到現在,不可否認當初他曾對不起你的母親,但作為一個父親,他已經給了你他能給的一切,何飛,你恨大哥,恨父親,但作為朋友我不得不勸告你一句,最後別讓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風華,你這是什麼意思。」
「或許是我多管閒事,但我只是覺得何先生實在可憐,當初發生那件事以後,我想他的內心想必也是受盡煎熬,一面是愛人,一面是自己的兒子,他既是父親又是丈夫,但死去的人無法再活過來,他所能做的就是竭力對你好。」
「不、不,我不需要。」
「你為什麼能活到現在,難道因為你天資聰慧,當初一個三歲的孩子怎麼對抗自己成年的哥哥,如果沒有你的父親在後面護著,你早已經死了千百遍,他雖然對不起你的母親,但他沒有對不起你!」
風華的聲音恍若雷電劈入何飛腦海之中,女孩卻不打算就此罷手,現在的何飛已經完全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甚至開始折磨和自己並且折磨何家其他人,她要讓這個人清醒,不能被頭很沖昏了頭腦。
「何飛,你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能瞞得過何先生?他已經默許你報了仇,甚至為何家招惹到傑米諾家族這樣的大麻煩,就這樣收手吧,不要再折磨其他何家的人了。」
風華誠懇地開口,沒有親人的生活是空蕩的,風華真的不希望自己這個朋友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這是何老先生當初與風華在書房詳談的內容,他告訴風華這一切的因果,也希望風華能勸勸何飛,在這一切結束後收手,仇恨只能毀滅內心的理智,唯有寬恕能得到真正的救贖。
「這一切都是他告訴你的?」何飛嘴唇顫動,真相比他想像的更加殘酷。
「對,何先生早就洞察了你的計劃,他卻縱容你報仇,甚至在背後推波助瀾,你以為你的計劃真的萬無一失?那張紙條最後的歸宿又在哪裡,如果不是何先生安排的服務員不著痕跡處理了這一切,將何昆的勢力剪斷,你也不會這樣輕鬆就得手。」
何飛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他需要時間,需要足夠的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飛子,好自為之,我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生活。」
風華轉身離開,不管當初何飛追求她是發自內心,還是故意想要引起何鴻申的同情,他們之前都存在著朋友間的情意,風華冒著失去朋友的風險也要罵醒他,只是不希望何飛生活在仇恨的深淵中。
比起當初拋妻棄子甚至想要將自己推入火坑的那個男人,何先生已經做到了很多很多。
何飛呆坐在桌前,甚至連風華離開都沒有反應。
翌日,劇組準備飛往米國,而風華準備歸國參加頒獎典禮,言笑晏晏的眾人完全看不出悲劇發生過的痕跡,何家的事被嚴密控制,除了當天去的賓客知道大致情況以外,其餘的人都雲裡霧裡,只知道這次婚禮並不順利。
「一定要給我們拿個獎回來啊。」
「小傢伙,不要辜負我們的期望。」
「華鳳小姐加油。」
面對眾人的祝福,風華有修笑不得地摸了摸鼻子。
「電影都已經上映了,就算加油我也加不了啊。」
bsp;「拿不到獎就別回來了,真給老爺子丟份。」張繼然特殊的大嗓門響徹機場,風華尷尬地左右看了看,而後點頭。
「行,那我就不回來了,到時候劇組換主角,有了損失別找我啊。」
「你敢。」張繼然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我意思對你有信心知道不,一定得給我把獎盃拿回來。」
風華好笑地點點頭:「那得您老幫我去賄賂賄賂評委。」
「臭丫頭,我要能賄賂評委,豈不是直接讓我自己拿獎算了?」
張繼然氣得翻白眼,這一次他也憑著《最後一支舞》被提名最佳導演獎,只是因為要帶隊拍片,所以不準備參加頒獎典禮,何況張繼然自認為對這個獎盃的競爭力度不夠,其中有一部斥責人性的紀錄片贏面更大。
「如果獲了獎,那我就代表您老上去領獎是不?」
「行啊,那回來我給你加薪。」
張繼然做了白日夢:「最好你的女主角也拿《最後一支舞》的,別管什麼《牝雞司晨》。」
「這可不行,靳導演的影片拍的也不錯,過兩年說不定就超過你了。」
風華故意逗張繼然,老頭子果然中招,一副自怨自憐的表情:「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就知道喜歡那些年少英俊的導演,看到我這張老臉不舒服是不是?」
劇組中的人都被張繼然此刻怨婦一般的表情逗樂了,一直到將劇組中的人送走,歡樂的氛圍都籠罩在機場之中。
風華看了看腕表,距離自己登機的時間也很快了,剛準備閉目養神,何飛的身影卻兀然闖入視線之中。
「風華……」
女孩點頭:「何先生。」
「別叫我何先生。」何飛苦笑著:「你說得對,我已經想通了,這段日子陪在父親身邊,看著他斑白的頭髮,心中的火也慢慢消了,你說得對,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還是應該著力於眼前的生活。」
風華面上漸漸露出笑容,何飛看著點點頭:「那下次來澳門,我再接待你?」
風華自然點頭:「那是必須的,我的賭徹要你多多照顧呢。」
男人伸出手,一如初見:「就這樣說定了。」
風華笑容燦爛:「以後是不是要叫你何老闆?」
何飛苦笑:「我還是喜歡你叫我飛子。」
兩人相視而笑,聊了許久,一直到風華準備登機,暗夜的人包括「蓮風」昨天晚上就連夜歸國佈置,今天風華是孤身一人上飛機,不過有何飛這樣一個朋友在身邊,心情也舒暢許多。
「風華,下次再見,到時候一定記得要聯繫我。」
風華轉眸一笑:「飛子,下次見。」——
題外話——
終於寫完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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