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嗎?」
女子的聲音出現在耳畔,蕭書凱面無表情地看著手中報紙,只有看到頭條上的名字時,眼中才流過一絲溫柔。
「書凱,你為什麼不願意看看我呢,我在你身邊,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轉身,就能看到我的存在。」
「我不需要。」
女子輕咬下唇,好似櫻桃的紅唇變得慘白一片。
「為什麼,只是因為我沒有早一步遇到你?但現在她根本忘了你的存在,只有我,只有我在你身旁。」
「我不需要。」
那慘白從嘴唇擴散到了面頰,女人自嘲似的咧嘴冷笑。
「呵,我在你身邊十年,不是十天,不是十個月,是整整十年,蕭書凱,就算是一塊冰都能被捂化了,你怎麼還能無動於衷?」
「夠了,我不需要,不需要你的厚愛,徐小姐,我並沒有要求你跟在我身邊,也不希望你隨時干預我的生活,我愛她,就算她不知道我愛,甚至之前不知道我的存在,我還是愛。」
蕭書凱單手疊起報紙,面色愈發冷峻。
「你、你好殘忍。」
女人捂著胸口,兩行清淚順著面頰留下,我追尋著你的影子,不離不棄,你的目光卻始終在她的身上流連,不近不遠,兩個人總是處於同樣的角色,守望,卻得不到,那種折磨最是可惡,讓你的心在等待中愈加堅硬愈加封閉,讓你的境遇愈加悲慘。
「是,你說得對。」蕭書凱搖頭。
「我一直是這樣殘忍的男人,是你太高看我了,徐小姐,你應該知道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實在沒有必要,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來不及,怎麼可能還來得及,十年,我在你身上花費了三千多天,最好的時光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你,現在你接近到她的身邊,一句話就要否定我所有的努力,蕭書凱,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女人搖頭,蕭書凱努力想要得到那人的片刻溫柔,自己卻要在這個男人身上傾盡心血,這就是孽緣,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明白這份苦楚。
「你的愛,我要不起。」
蕭書凱說得斬釘截鐵,只有愛,才能造成傷害,當你愛上一個人,就相當於將刀柄交給對方,打開胸膛,任由他一寸寸切割著你身體最為柔軟的部位。
「蕭書凱,我不會放棄的,終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正眼看看我!」
女人淚流滿面,似是戰士一般立下誓言,轉身,當病房的門重新合上,她的腳步卻忍不住地踉蹌。
你愛著他,他愛著她,這種可笑的戲碼每一天都在兩個人之間上演,堪比最爛俗的偶像劇,卻成了徐瑩最樂此不疲的自我折磨。
「唔。」走廊中的風華忍不住痛呼,捂著自己被撞到的肩膀,剛才過去的女子走得很快,捂著面頰的指縫不住落下眼淚。
「女士,您沒事吧?」看著對面的女孩停下腳步,風華肩膀雖然隱隱作疼,卻遞去一片紙巾。
大概將自己當做病人家屬了吧,女孩心中自嘲,抬起頭接過紙巾,卻又不禁愣住。
「陳風華?」
風華也愣住,本以為是自己的粉絲,但對方叫著的名字分明是本名,風華沒有接口,眼中卻有著懷疑。
徐瑩越發覺得悲從中來,卻又忍不住為男人慶幸,呵,她來了,蕭書凱應該會很開心吧……起碼比見到自己開心。
「對不起,我失態了。」女子轉身快步離開,風華眉頭皺起,卻又緩緩鬆開。
說不定是龔女王的故人之後?亦或者是哥哥們之前的緋聞女友,畢竟知道陳風華這個本名的人也不算太少。
「篤篤。」風華敲著大門,病房內沒有聲音。
輕輕推了推,病房卻沒有上鎖,大門緩緩打開。
「徐小姐,麻煩你不要再來找我,我……」
蕭書凱的話語在看到風華後戛然而止,適才還充斥著不耐煩的雙眸,不可遏制地迸發出驚喜光芒。
「華鳳小姐,我、我很開心您能來看我。」
風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對方前後不一的話語讓她敏銳地意識到病房內似是發生了什麼,莫非剛才那個女孩就是從蕭書凱病房中走出,兩個人這是……吵架了?
「華鳳小姐,您喜歡喝什麼飲料?對了,您應該更喜歡喝茶吧。」
蕭書凱的話語打斷了風華的思緒,畢竟這是對方的事,風華並沒有想要探究男人**的念頭,便很快回到現實。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看著男人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風華急忙站起,走到桌前用一次性紙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蕭書凱卻緩緩搖頭。
「櫃子裡有一套茶具,是專門為華鳳小姐準備的,您可以用它來喝茶嗎?」
男人目光灼灼,明明是為了風華考慮,語氣卻更像是懇求,風華愣住,心中越發覺得不安。
「不用了,我坐坐就走。」
話一出口,風華就覺得有些不對,畢竟對方是為了自己才受傷。
「咳,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害怕耽誤太晚,影響蕭先生的休息。」
「不會,華鳳小姐能來看我,我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呢。」蕭書凱長相本就英俊,現在配合著臉上溫柔的神色,越發顯得謙謙如玉,那深情的眸子足以讓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沉淪其中。
只是可惜,風華注定是那百分之一。
「蕭先生,您感覺好一點了嗎?」風華沒有接口對方的話題,反倒重新起了個話頭,蕭書凱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失望,卻很快打起精神。
「好了些,如果華鳳小姐願意經常來看我,我的傷應該能好的更快一點。」
「蕭先生說笑了,我只是演員,不是醫生。」
蕭書凱看著風華,熾熱的目光讓病房內的溫度都升高不少,是啊,這個女孩不是醫生,但卻是自己的相思良藥,或者說,是毒藥,每一次的思念都帶來更甚的遐思,想要佔有的渴望幾乎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華鳳小姐,您能叫我的名字嗎?」
「呃,這樣有些不太妥當吧。」風華輕咳一聲,只覺得病房內的氣氛越發怪異,這個男人身上帶著自己並不喜歡的特質,這種火熱的感覺讓風華想要離開,偏偏救命恩人的身份斬斷了風華的退路,只能繼續坐在這裡。
「難道華鳳小姐平日裡也這樣稱呼好友嗎?」蕭書凱看向風華,眸中湧動著化不開的柔情。
「作為交換,我可以叫你風華嗎?」
果然,對方是做過深入調查的,風華歎了口氣,救命之恩,救命之恩!
早知道自己就算送入馬蹄之下,也好過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風華從未覺得病房是如此難以忍受的存在,讓她想要拔腿就跑。
「隨意,畢竟蕭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
「叫我書凱。」
「這,我盡量吧。」風華輕輕搖頭。
男人也並不勉強,畢竟現在的情況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太多,至少自己已經能夠慢慢接近她,站在她的身旁,聽到她的聲音,雖然依舊不能觸碰,但至少從不相識變成同事。
「蕭先生,我先離開了。」
風華又沒話找話地說了幾句,實在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氛圍,對方卻好似沒有感覺一般,面上總是泛著欣喜,似是要將自己每一句話記在心中,風華感覺自己不是和一個劇組中的演員聊天,而是在與自己最為忠誠的粉絲交談,按照蕭書凱的家世和他自身條件,想要找個女明星談戀愛簡直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何況對方現在也算踏入了這個圈子,那些所謂的神秘感在他眼中應該早就被撕去面紗,崇拜什麼的實在太過奇怪。
聽到風華的話語,蕭書凱面龐染上失望的色彩,好似一個孩童失去了最為心愛的玩具,那悲哀的神色讓風華都有些動容。
「風華,你明天還會過來嗎?」
風華乾笑兩聲,有些不知所措。
「明天有我的戲份,所以……」
這算是比較委婉的拒絕了,蕭書凱輕歎一聲,再抬頭臉上卻又掛了笑容。
「加油,你一直是最棒的。」
「謝謝誇獎。」
風華點了點頭,緩緩離開病房。
腳步卻慢慢加快,好似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趕著自己一般。
「實在太奇怪了……」
風華吐出一口氣,按照她的閱歷,見過的怪人也不算少了,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只是這種情況倒是第一次出現,如果蕭書凱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倒還還說,暗夜那些人可不是吃乾飯的,偏偏對方非但沒有危害到風華的安慰,反倒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女孩就更不好下手,甚至為了不能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號,連和蕭書凱保持距離都做不到。
風華並不知道,在她離開後半個小時,一個窈窕的身影來到蕭書凱的病房前,女人面色冷峻,看著病房上的標識。
「蕭書凱。」
女人輕聲默念,而後,推開病房。
「你是誰?」
蕭書凱很警覺地轉頭,臉上本來略顯驚喜的表情如此突兀,男人的唇角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
「報上名。」
「蓮風。」
蕭書凱點頭。
「我知道你,你是風華手下的人。」
果然對少主的資料很清楚,蓮風眼中似是蘊含著風暴,蓄勢待發的陰沉讓面容越發冷艷。
「你知道的太多了。」
蕭書凱瞳孔緊縮,沒有想到蓮風竟然在他的病房中,用槍指著他的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暗夜就是這樣對他們少主的救命恩人?」
蕭書凱瞇起眼,除了一開始的驚訝外,面上並沒有驚慌。
「救命恩人?」蓮風重複這四個字,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這種把戲騙騙別人也就算了,騙暗夜,呵,還嫩了點吧。」
蕭書凱緊緊抿著唇,沒有想到一出自導自演的戲碼竟然被看穿。
「她知道嗎?」
蕭書凱看向蓮風:「我沒有惡意。」
「但你竟然敢拿少主的命做賭注,這是絕對不能原諒的。」
「我不會做任何對她不利的事,這件事經過反覆的、精密的計算,每一個環節都演練過十幾遍,不可能出現失誤。」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安全,如果少主受傷,現在的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蕭書凱搖頭。
「你不瞭解我對她的感情,根本沒有資格質問我,就算我做了這些事,那也不過是為了她。」
蓮風沉默著看向蕭書凱,這個男人如果論長相和身材,的確算是同輩中的佼佼者,鮮少有人能比得上他,此刻對方眼中的狂熱卻更讓蓮風熟悉,這種目光她時常可以看到,每當……照鏡子的時候。
「不,我瞭解這種感情。」蓮風兀然開口:「正因為瞭解,所以我要毀了這份不確定的感覺,你會給少主帶來危險。」
「暗夜既然調查過我,就應該知道蕭家的底細不單單是明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你如果對我開槍,今天絕對不會活著走出醫院。」
蓮風唇角湧動著不屑。
「放心,我今天既然來,就壓根沒有想到活著離開。」
沒想到這個暗夜的堂主竟然是存著拚死之心來到自己的病房,蕭書凱皺眉,不知道應該稱讚對方勇氣可嘉,還是愚不可及,畢竟為了一個還未發生的事件樹下一個大敵,甚至失去生命。
「如果不是她需要你,呵,蓮風,或許暗夜勢力不小,但只有你一個人,對我來說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蓮風眨眨眼,甚至沒有看清對方的動作,就看到蕭書凱掌心變戲法般出現一把槍,槍身光亮,蕭書凱冷冷一笑,手中的槍支沒有顫抖,男人胳膊還打著石膏,另一隻手卻十分靈活。
「蕭書凱,你們蕭家還有一個養子,我想他一定很高興能代替你的位置。」
蕭書凱的面色瞬間賓得陰沉。
「你在威脅我?」
「不,這是警告。」蓮風手指輕轉,掌心的槍重新回到腰間。
「如果你給少主帶來了麻煩,那我會親自解決你。」
「放心,如果我真的脫了她的後腿,不需要你說,我會自己殺了自己。」
蕭書凱舔舔嘴唇,眼中有著濃重的瘋狂,那血紅雙眼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然。
「我會不計代價的幫她,正如這一次,面對傑米諾家族那幫雜碎!」
蓮風眉梢微動,從蕭書凱的眸光中看到了令人畏懼的狠辣。
「記住你說的話。」
蓮風看著對方的表情,忽然改變了主意,她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會做出什麼事。
「我知道你的想法,或許,我們是同一種人。」
蕭書凱轉頭看向窗外:「世界上最殘忍的事,就是當你遇到暗戀十餘年的人後,發現對方已經完全忘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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