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禁有些呆滯,女孩週身璀璨耀眼的明星氣質剎那間轉變為妥帖無比的空姐范,若不是知道風華身份,恐怕大多數人都會以為這是華康航空的空姐之花。
在眾人一片的讚歎聲中,靳青卻顯得無動於衷,儘管他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驚喜,但聲音依舊那般冷硬。
「外表再像也只能是花架子,少在那裡沾沾自喜。」
風華卻毫不動怒,笑容沒有減少分毫,只微微點頭,朝著場地中央走去,引起眾人又一輪感慨。
兒時受母親訓誡一直謹記在心,既然扮上妝,就一定要入戲,你就是角,體會著劇中人物的點點滴滴,或是心酸或是得意的心裡路程,感受著坦蕩亦或者坎坷的人生經歷。
此刻風華既然要扮演空姐,自然不好再和靳青起什麼衝突,依舊溫婉和善。
因為宣傳片所需要的內容十分簡單,並不需要太多演技,借助的就是明星本身人氣,只不過以往華康航空邀請的代言人無一不是國際巨星,若是單純從份量上看來,現在的風華明顯還不夠資格。
只是近日魅力之星的熱度還未減退,《純愛》所帶來的旋風依舊刮遍全國,此刻的風華雖然頂著剛出道藝人的名號,但若論起人氣,起碼在華夏,還真是如日中天,甚至超過某些一線明星,雖然大多數人都認為這種熱度不會持久,一夜成名帶來的弊端還未顯現,日後浮誇的名氣說不準會成為壓垮風華的一座大山。
但無可否認,風華現在的人氣的確勉強夠上了代言人的資格。
站在佈景前,風華早已將劇本記得滾瓜爛熟,對著鏡頭娓娓道來。
「華康航空是國內最大的航空公司之一,我們致力於給顧客……」
風華神態優雅笑容自然,眼神無比真實,鏡頭後的每一個人都不禁有些恍惚,按理來說這樣千篇一律的廣告詞聽起來十分心煩,但偏偏那邊的女孩笑容如此明媚,讓你不由自主地想要看著她,微笑。
悅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華康航空這四個字被反覆提起,恍若催眠。
大家不由得產生一種錯覺,咦,哪裡有這樣漂亮的空姐,華康航空嗎?好的,下次一定要去試試看。
靳青抱持著挑釁心態站在攝影機後,壞心眼地想要找到喊停的時機,卻略帶悲哀地發現,正如前兩天一樣,女孩仿若被精確設置過的機器人一般,完美無瑕,永遠找不到錯處,讓他覺得喊停是一個罪過,或者說對不起自己的職業道德。
真是會蠱惑人心的妖精,靳青狠狠地掐滅手上香煙,心中惡狠狠地咆哮著,風華已經念完所有台詞,正帶著愜意微笑看了過來。
「過。」
舉起手,靳青繃緊的聲音終於傳來,好多人才如夢初醒地晃了晃腦袋,發覺現在是拍攝現場。
單單是黃金分割點,難道真的能造就這樣一位天才?靳青搖了搖頭,只覺得這麼多演員中,獨獨看不透這個叫華鳳的姑娘,許多人認為鏡頭感是天生的,但靳青作為一個被新生代頗有盛名的導演,卻有著不同觀點。
正如打籃球一般,世界上的確有籃球天才的存在,他們身強力壯,身材高大,運球時有著天生的球感,發達的神經系統足以駕馭大多數運動。
但是,就算有著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他們也無法做到百發百中,也無法從第一次上場就熟練過人和蓋帽,更不會與對手配合,打出各種漂亮的戰術。
靳青認為,鏡頭感就如同打籃球,就算先天有著再好的條件,也必須要經過千錘百煉,才能夠將這份潛質更好地發揮出來,呈現在觀眾面前,正因為如此,面前這個年輕到過分的女孩成功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本以為天生完美的鏡頭感只存在於理論中,絕無可能實現,正如人們崇尚神佛,在現實生活中卻未見過真身一般,只是面前這個女孩卻用實力告訴他,自己是天才,無與倫比的天才!
剛開始他總以為風華正是他所厭惡的那些關係戶之一,但現在他卻不由得感慨,能發掘出風華作為代言人,華康航空的負責人的確是有著非同一般的眼力和直覺,或許現在的她看起來只是一個人氣還不錯的剛出道新人,但未來的她,前途無可限量。
旁邊的工作人員暗暗歡呼著,這幾天的進度快到嚇人,基本都是一次過,就連華康航空的許多外行人都能看出這個女孩的優秀,正因為她的實力,讓整個工作過程被大大縮短,工作人員們也可以及早下班。
只是可惜啊,明天整個拍攝過程就要結束了,靳青導演本來正在拍攝一部歷史劇,此次拍攝宣傳片也是抽空過來,一想到以後至少兩個月都要在劇組吃盒飯,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眾人不由的心情低落了幾分,雖然外人看起來娛樂圈光鮮亮麗,但內裡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風華微笑著朝著工作人員一一道謝,起碼禮貌十足,先不說對方是不是刻意,起碼這種姿態就博得眾人欣賞。
「導演,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
風華態度誠懇,似是沒有分毫在意男人這幾天態度,靳青猶豫半響,沒有開口。
風華不以為意,繼續朝著導演身旁人道謝,靳青乍然開口。
「你有沒有興趣,接拍歷史劇?」靳青補充著「電影。」
風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兀然錯漏了一拍,她知道最近靳青正在投拍一部電視劇,由歷史上昭君出塞的真實事件改編,可惜的是,聽凌心施提到過,靳青此次接拍該電視劇完全是為了還華奇兄弟老總當初的知遇之恩,對方要求他捧紅某個人氣偶像。
只可惜那個演員空有一副好皮囊,卻走錯了路子,將一腔心思用在投機鑽營之上,演技卻是平平。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華奇兄弟老總這是下了一步臭棋,但偏偏極重情義的靳青為了當初滴水之恩,真真地湧泉相報,寧可壞了名聲也要接拍這樣一部電視劇。
自從知道這件事後,風華算是徹底明白當初第一次見面,對方的敵意是從何而來了。
大概把自己也當成關係戶了唄。
此刻聽到對方邀約,風華不禁緊張起來,人的名樹的影,靳青能闖下偌大的名聲,自然不是靠著一副好皮囊。
最令風華驚訝的不是因為對方能看出自己的天賦,而且靳青的容人之量。
這幾日二人針鋒相對,本以為已將他得罪到了極處,根本沒料到對方竟然還會這般「化干戈為玉帛」。
「同不同意?」看風華吃吃不開口,靳青假裝不耐地開口,掩飾著心底的緊張。
風華卻沒有被這塊從天而降的餡餅砸昏頭,理智地開口詢問。
「女一號還是女二號。」風華眼角出現一絲戲謔「不會是龍套吧。」
靳青被氣得夠嗆,強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惡形惡狀地開口。
「廢話!女二號和龍套值得我開口邀約嗎?真是沒腦子。」
「那誰知道呢,說不定今天出門被擠了腦袋。」風華香舌微吐,氣得靳青大發雷霆,別人想要自己戲中一個角色都要求爺爺告奶奶,現在可好,竟然敢擠兌自己。
年度賀歲檔電影,這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碰到的,靳青十年磨一劍,想要上他戲的演員如過江之鯽,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本以為風華會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沒想到對方卻神色淡淡,倒是讓靳青多了幾分欣賞。
文人素有傲骨,作為自持身份的名導,他自然看不上獻媚巴結的藝人。
「有事您聯繫我經紀人,回見啊。」
風華將凌心施的名片遞了過去,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靳青在後面無奈地搖頭,看了眼手中名片。
凌心施,得,還碰上個不吃素的經紀人,當初lina倒下時多少雙眼睛盯著凌心施,沒想到竟然成了風華的藝人,倒也算有眼光,靳青暗自感慨著,也不知道這有眼光三個字說的是風華還是凌心施。
好不容易回到公司,風華捏了捏有些酸楚的小腿,就算是簡簡單單的宣傳片,該耗費的體力倒是一點沒少,演員這工作看似光鮮,內裡還是個體力工作者。
推開辦公室的門,凌心施看到的就是風華這幅略顯疲懶的模樣,不禁笑著打趣。
「怎麼樣,是不是被靳青累壞了,那傢伙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風華偏頭,一副自誇模樣「沒事,咱是發電機,不省油可以用電燈,他倒還累不著我。」
「是嗎?」凌心施訝然,靳青嚴厲的名聲可是業界有名,只是看風華這般模樣,倒像沒吃著什麼虧,作為一個新人,這倒真挺難得的。
「沒事,您無事不登三寶殿,就別擔心我了。」風華坐直了身子,唇畔含笑「是不是有什麼通告?」
凌心施素來是工作狂人,上班時間絕對閒不住,有這樣的員工可是三輩子燒香請來的福氣,也就lina當初捨得用來當牛當馬,現在敲了自己辦公室的門,想必也是有正事。
「就你聰明。」凌心施搖搖頭,遞來黑色文件夾「我這裡有個劇本你看一下,上次你在魅力之星總決賽不是轉圈圈嘛,被別人瞄上了。」
什麼轉圈圈,咱那是芭蕾。
風華懶得解釋,接過劇本瞄了幾眼,不禁問道「女配角?」
凌心施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風華,別那麼貪心,作為一個新人,能在電影中擔綱配角已經很不錯了。」
風華嘿嘿直笑,大抵是帶了上輩子的習慣,總有點拈輕怕重想直接從主演做起,但其實也大可不必,上次《純愛》中反派女配不是當著挺好的嘛。
只是那時針鋒相對完全是因為有張詩詩這樣的老鼠屎瞎攪合,否則風華還真豁不出臉面,做出搶鏡這樣的事。
「張繼然?」看著導演名字,風華不由自主地笑了,這可是熟人。
「是啊,知道份量了吧。」凌心施搖搖頭「傻丫頭,張導演的戲還真不是誰都能上的。」
風華皺了皺鼻子,對這句話不置可否,自己上次不就上了嘛,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上啊上的也就習慣了。
但有張繼然這樣招牌,風華就算沒有細看劇本,對這件事也滿意了一半,只是那另一半在看到女主演的名字時卻被生生打散。
「梁馨?」風華指了指劇本內頁的名字「她當主演?」
「是啊。」凌心施有些不解「她現在還蠻紅的,曾經拿下過影后桂冠,據說巖嵐娛樂正準備將她捧為一姐,到時候地位更是水漲船高,你和她合作也能順帶著沾點光。」
沾光?風華唇角悄無聲息的綻放一抹冷笑,這可是老熟人了。
當初自己準備從玉女轉型,lina費了不少手段幫風華接了部名導的戲,梁馨當初本來是作為女二號,可不就是憑著家中關係生生把這部戲的女主角搶走了。
還記得lina當初戳自己額頭,大罵著傻丫頭,想讓自己去和那個什麼導演睡一晚重新爭取機會來著。
自己自然是一怒之下棄演了,結果被劇組拿來大作宣傳,說什麼蠻橫無理耍大牌,活生生將名聲惹臭了幾分,也錯過轉型的最佳時機,其後風華一直在半紅不紫的二三線遊蕩,可不就是拜梁馨所賜嘛。
枉費當初識人不清,念及她是新人,每每下戲後教了她不少東西,背地裡卻來了這麼一下,果然是有「良心」。
看著風華唇角那一抹笑容,凌心施不禁有些不好的預感,猶猶豫豫地開口「其實要不接也行,咱也不差那一兩部戲的,再選選?」
「去,有什麼不去的,當然要去。」
風華伸一個懶腰,只覺得渾身上下有著數不完的力氣,鬥志昂揚恍若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老熟人嘛,自然要好好交流寒暄,咱不能淡了交情不是。
凌心施咳嗽一聲,只覺得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風華啊,這次你要是壓過了女主角,恐怕張導可放不過你。」
風華挑眉「我還沒說什麼呢,怕啥,這個戲不就是講跳舞的嘛,咱上去溜一圈,誰都不影響。」
看著風華這般模樣,凌心施只好放任自流,這姑娘下定決心後還真不是個能聽勸的,不過她這種性子可是吃不了虧,自己又何必杞人憂天。
「行,那你明天早上九點,去那邊試鏡。」
「試鏡?」風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劇本「這角色沒定下來?」
凌心施搖頭「表面上當然沒定下來,不過也就走個過場的事,內部安排你肯定是這個角色跑不了,放心吧。」
「你辦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風華拍了個小小的馬屁,恍若不經意地問著「那女主角也要再走個戲了?」
「反正也來了兩三個一線明星,不過都是陪太子練兵的事。」
凌心施擺擺手,看了看腕表「我還有點事,先去跑個單,對了,你現在身邊沒個助理吧,要不我給你安排一個。」
「不用,蓮風就可以了。」風華渾不在意,凌心施也沒當回事,風華自己選的助理,自然差不到哪裡去,蓮風那丫頭自己也見過,雖然看起來年輕,個性倒是很穩重,想必能看得出輕重,不會到處亂說。
眼看著凌心施準備離開,風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心施,你知道lina最近怎麼樣了嗎?」
說起來lina,凌心施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複雜表情「聽說是氣得中風住院了,具體地方在哪裡,我倒也不是很清楚。」
「行,我知道了,謝謝。」
風華揮了揮手,眼中情緒和凌心施如出一轍,當初一手造就她的經紀人,現在卻也被她一手毀滅,彷彿一個循環一般,令人感慨萬千。
凌心施又何嘗不是呢,當初作為lina的第一個專屬藝人,她有著那個年代風靡的溫柔綿軟,卻被lina生生調教成了能力不次於她的經紀人,直到現在凌心施還有些懷疑,若是沒有了lina,自己又會走向哪一條路呢。
二人在心內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凌心施輕輕合上大門,留下風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搖搖頭甩出腦海中的想法,自己不是lina手下的第一個藝人,也不是最後一個,她的是非成敗又何必自己來訴說,拿起沙發上的手包,風華將其瀟灑地甩上肩頭。
親愛的經紀人,對前世的恩仇夙願,做一個最終的了結吧。
蓮風很快查出lina住院的地址,陪著風華一起來到醫院,前台的護士提起lina來時也有幾分同情。
「似乎是突然中風的,被某個好心路人送到醫院就走了,現在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人也顯得蔫泱泱,來了好幾天都沒個探望的人,雖說以前做了不少孽,但現在病成這樣,當初手下那麼多藝人,總該有個能記著幾分情的,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我和你說……」
眼看著這妹子有話嘮趨勢,蓮風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殼,止住對方話語,領了探望的牌子。
顯然那個送lina來的人也知道她的身份,住的病房不是一般人能隨便出入的,lina住院的消息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否則那些記者早就踏破了醫院門檻,凌心施能曉得這件事,顯然也是專門打聽過。
「少主,我們進去吧。」
風華在病房門口發著呆,蓮風不由得聞聲提醒著,風華笑了笑,微微吸了口氣,進了病房。
lina果然如前台護士說的那般,已經有點神志不清,看見風華來了眼中滿是仇恨的目光,口中卻咿咿呀呀說不出一句話,蓮風驚了下,在風華耳旁輕聲念著。
「少主,這看著不像是中風,倒像是幫裡的手段。」
風華冷覷一眼,淡淡開口「醫院都沒查到的病情,我們又何必多說。」
看著條件還是單人病房,醫院不是總是號稱病房短缺,什麼時候有了這樣寬裕的條件,無論送lina來的那個人到底是為了lina好,還是想要更深層次地折磨她,都不是風華需要關心的事。
蓮風聽著風華話中的意思,驀然一驚,低頭道。
「少主,是屬下僭越了。」
是啊,少主如此聰明一個人,自己都能看出來的東西,她又怎會看不出來,只不過不欲探究罷了。
風華擺擺手「無妨,只是你日後要跟在我身邊當助理,總是要學會,說話做事要留下七分,多看少說,很多難事慢慢也就懂了。」
「是。」
蓮風凜然,對風華的敬畏更上一層樓,總覺著面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姑娘卻擁有令常人汗顏的定力與耐力,處世之道不像初生牛犢的年輕人,反倒處處透著走一步看三步的深謀遠慮,令人不敢小覷。
二人在那邊交談著,在lina看來卻更像是在嘲笑自己,眼中仇視之光不禁更濃,風華微微走近幾步才發現,對方手掌指節已經腫起如同粗大的蘿蔔,指甲更是紫裡透黑,心下明白,只怕是被用了刑罰,腦海中驟然出現一個名字。
白豹。
張詩詩在白豹的心中看來越發不一般,竟然能支使動這樣的「大人物」,只怕沒少下工夫。
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風華看向lina的目光中就帶了些許同情,當初在娛樂圈呼風喚雨手段通天的王牌經紀人,最後竟然被自己旗下藝人反噬,落得個這樣的下場,恐怕誰都無法相信。
面對風華悲憫的眼神,lina死死咬了下唇,紅腫手指顫巍巍地晃悠,似是隨時都要撲上來。
輕輕歎息一聲,風華唇畔的笑容帶了點說不清的意味。
「本來想看你們兩個狗咬狗,沒成想張詩詩竟然搶先了一步,lina,這些年的日子太過安逸了嗎?你的手段可是大不如前了。」
lina擇人而噬的目光更是凶狠,當初在張詩詩那裡聽到這一切竟然是風華指使,她對這個女孩簡直恨到了極處,當初她也不過是給她造了點醜聞,何必要費盡心思下這樣一個連環套給她鑽,真真是陰溝裡翻船,這個女孩好狠的心思。
偏偏對方現在還一臉悲天憫人的表情,搖頭歎息中卻在喟歎自己的技不如人,真是不要臉。
風華似是看出對方想法,搖了搖頭,有些好笑地開口。
「你大抵是覺得我們二人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大概想不到……」話語說了半響,風華偏頭朝向身後。
「蓮風,你去外邊等著吧。」
「少主!」蓮風有些焦急地開口,看lina的樣子已是恨毒了少主,甚至有可能玉石俱焚,少主怎麼能和這樣一個瘋女人呆在一起。
看出蓮風的想法,風華淺笑「你放心,我被刺蝟他們操練了這麼久,也能拿出點真本事,就算她要對我不利,逃總是能逃掉的吧。」
頓了頓,風華瞄了眼lina手掌「何況她已經被折騰成這個樣子,就算是想要做什麼,恐怕也有心無力。」
蓮風這才放下心,微微鞠躬,轉身出門。
在一旁默不作聲看著這一切的lina忽然就熄滅了心中的火氣,風華,陳風華,陳家的人若要對付她,雖不說想捏死一隻螞蟻那般費力,但也不需要使什麼勁,對方何苦謀劃這一切呢。
風華觀察著lina面頰表情,倏爾勾起唇角,妖嬈紅唇泛著甜蜜而危險的光澤,一雙透徹明亮的雙眼倏爾幽深如墨。
「是不是很奇怪,我何必要這般對你。」
lina不動聲色,只是將頭偏向了一邊,似是懶得搭理風華。
後者不以為意,笑容更甚「因為我要借用自己的力量報仇啊,好不容易從地獄爬了上來的我,又怎麼捨得讓你等太久。」
瞳孔驟然緊縮,lina眸中帶了點不可置信,對方這是什麼意思,羞辱嗎?
風華歎了聲氣,似是有些可惜地站在lina床前,身子微微俯下,露出光潔如玉的玲瓏鎖骨,幾絲黑髮垂在lina眼前,細膩如絹。
輕聲在lina耳邊說了幾個字,後者面色大變,恍若見鬼了一般啊啊幾聲,被破壞的嗓子發出嘶啞不堪的叫聲,一抬手想要朝著風華而去,後者側身躲開,桌上的水壺砰一聲跌落在地,內膽破碎。
「少主!」
蓮風聽到響聲,有些擔憂地推門而入,看到風華完好無損後才終於安心。
「沒事的,不用擔心。」
風華擺手,蓮風輕輕合上門,卻不願意像剛才那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而是站在門口,隨時等待著少主命令。
看著lina此刻驚慌失措的表情,風華笑容明媚,輕輕握住lina未被傷及的手腕,對方猛然使力,卻怎麼也無法掙脫這看似沒有分毫力道的手掌。
「不要激動,這可不是你的風格。」風華搖了搖頭,似是對現在的lina很失望「永遠保持鎮定,等待敵人露出破綻的剎那進行攻擊,謀定而後動,這可是你教我的。」
lina鬧了一陣,終究力竭,只能恨恨地坐著,風華也就勢坐在病床上,拿起床頭水果,只是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削水果的刀子。
「邊說邊聊吧。」
風華喚了聲,蓮風很快從櫃檯處要來一把水果刀,而後退出病房。
坐在床邊用水果刀細細削著水果,正如曾經自己所做的那樣,風華抬眼看了眼恢復鎮定的lina,緩緩開口。
「看來他們也不敢給你刀子,不知道是怕你傷人,還是自殺。」笑談間,風華很快將水果削好,遞給lina,對方漠然以對,不願出手來接。
風華也不以為意,卡嚓一口咬了上去,蘋果多汁清脆,十分可口,看來在吃的東西上,對方還是沒有虧待lina。
「看來是怕你自殺,送你來的應該是你最後的底牌吧。」風華笑了笑「張詩詩可沒有讓你活著的度量。」
lina眼神動了動,沒有否認,風華歎聲氣「說起來對於我現在的身份,我也很驚訝呢,或許人站在高位時是會想的多一點,當日身在局中,我很多事都沒有弄懂,現在不如你來幫我答疑解惑?」
沒有在意對方冷淡的態度,風華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有算錯,明明暗暗當初你給我下了三次藥,可是都被我避過了,我當初拍攝《封釉》那一年,歸家途中巷子裡那兩個小混混也是你安排的吧,若不是當初附近有人經過,我或許還真的被白白糟蹋,從此破罐子破摔了呢。」
lina不作聲色,眼眸中卻泛起一層不自然的光彩。
「我就想不通,我當初準備從玉女轉型那一次,梁馨怎麼那麼容易就搶走了我的角色,按照你當初的手段,可是不止於此啊,你讓我去陪那個導演,才是真正目的吧。」
風華看似閒話家常,眼角餘光卻不離lina面頰,後者嘴唇微微蠕動了幾下,顯然這一切和她想的一樣。
「當初我和你合作的也算愉快吧,除了最後的底線,平常也沒給你帶來過什麼麻煩,而且你明明知道我的實力,卻一直給我接一些瑣碎平常的劇本,讓我頂著花瓶名號過了這麼多年,若不是現在從局中出來了,我還真以為是我長得太像花瓶了,嘖嘖,您當初何必放著我這樣的搖錢樹不培養,反倒是強迫我去做些本末倒置的事兒。」
lina眼中閃過一絲心虛,越發不敢和風華的眼神對視。
「我本來這次是想找你說說的,哪知道你沒辦法開口了,那就讓我繼續猜猜吧。」說話間風華已經將手中蘋果大致啃完,隨手扔在旁邊垃圾桶中,發出咚的一聲,lina轉過身,被嚇得一激靈。
風華冷笑「放心,我可不會對你做什麼,張詩詩能做出的事,我倒未必做得出,這方面看起來,我是不是不如她?」
lina低了頭,不敢和風華的目光接觸,是啊,風華的情商一直很高,雖然看不出自己的目的,但大致也能猜到許多,卻始終賭著自己心中那一份善,自己大概也是看重了這一點,才越發變本加厲。
張詩詩那時對自己是真的用了狠,若不是有那個男人在一旁護著,白豹還真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她,但就算是受了再重的刑,她也不曾吐露風華的真實身份。
那時看來是存著讓張詩詩去以卵擊石的念頭,想著陳家自然有辦法好好整治那個賤人,但現在聽完風華一席話,向來壞事做絕的lina心中卻不由得慶幸,她這樣算不算保護了風華。
看對方沒有開口,風華搖搖頭,本想著依照lina的性子,應該會和自己有一番唇槍舌劍的爭鬥,但沒想到對方現在被折磨成了這副模樣,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懶得對她下手,好端端報仇雪恨的心思也因為對手的孱弱煙消雲散,毫無快意可言。
「算了,我走了,有的事我會自己查明,您就好好養病吧。」環視了一圈病房,風華挑眉「看來你的底牌似乎對你還不錯,比起當初您造的那些孽,也算是個善終了,我知道你存著讓我和張詩詩爭鬥的念頭,無所謂,反正我也絕不會放過她,您大可放心。」
眼看著對方身影越來越遠,lina用掌心托著傷痕纍纍的身子朝床邊靠了點,發出啊啊地嘶啞叫聲。
風華轉身,略帶不解地看向lina,卻發現對方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對自己交代。
「怎麼了?」
「嗚嗚。」從喉中發出嘶啞而尖銳的聲音,lina用下巴指著靠在床邊的櫃子。
風華蹲下身子,在對方示意下拉開櫃子,從中找到一款手機。
輸入密碼,打開頁面,風華眼中閃過複雜神色,lina的密碼是她那個未出生女兒的祭日,據說年輕時lina曾經被某個男明星所騙,懷孕時將那薄情男子捉姦在床,生生氣得流產了,最後再難以受孕。
風華知曉這一切後也曾想過,是不是因為這一切,才讓lina對圈子中的藝人這般仇恨,以至於……
手機界面很整潔,完全沒有多餘的軟件,短信箱也很空,果然是lina的風格,風華皺了眉,不知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
「嗚。」
lina用蘿蔔似的手指指示著風華,後者心中一突,打開通話記錄,其上一個名字剎那間刺激了她的眼球,前世好多謎題恍然解開。
風連榮。
原來lina竟然和他勾結在了一起,所以才導致自己空有實力卻星途不順,但是風華心中又增添了更多疑惑,那個男人又何必如此,是怕她發達後報仇嗎?亦或者是什麼其他原因,甚至腦海中倏爾產生一個可怕的想法。
風華剎那間面色煞白「莫非當初我成為你旗下藝人,也是他從中搞的鬼?」
前塵往事已太過久遠,甚至風華想不起當初的自己為何有膽量站在公司門口攔住金色年華的王牌經紀人,但這種模糊的記憶中說不定就藏著不為人知的真相?
lina張著嘴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喉嚨恍若斷裂布匹,透著硬生生的嘶啞,風華定了定神。
「我問你答,點頭或者搖頭即可。」
不知是不是良心發現,lina此刻倒是乖乖聽話,沒有適才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樣。
「當初是風連榮引導我去公司找你的嗎?」
風華定定地看向lina,不願意錯過對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搖頭。
風華暗暗鬆了口氣,若是當初自己是因為風連榮才走上這條路,那這個男人恐怕從很早就開始謀劃,那這件事的複雜性恐怕超乎想像。
「風連榮是在我成名後找到你的,是嗎?」
點頭,風華看著lina的表情,那目光和面頰的表情告訴自己,她沒有說謊,何況到了現在她也沒有說謊的必要,風連榮只把她放在這樣一個病房中,本身就說明他準備放棄這個女人,lina是聰明人,自然不會為他再保密什麼。
「風連榮要求你維持我花瓶名號,是嗎?」
點頭。
「風連榮讓你找人破了我的身子嗎?」風華咬著牙問道,lina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遲遲沒有動作。
「是,或者不是。」
半響之後,lina終於緩緩點頭。
風華自lina低頭的一剎那間眼中迅速湧出淚水,卻狠狠閉上雙眸,眼簾垂下擋住眼睛,再次睜眼又是往日沉著鎮定的模樣。
「好,很好。」
女孩倏爾露出微笑,透徹的眸子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她隨手拿過病床上的手包,將帶子狠狠捏在掌心,似是在克制著內心眸中蠢蠢欲動的願望。
風連榮,我再也不會給你分毫退路!
轉身走出病房,自始至終沒有再看lina一眼,後者呆滯地看著那絕然離去的背影,乾澀的眼中倏爾滑過淚水。
風華,若是當初自己真的費心打理,為她造勢,現在的她應該已經捧回無數影后桂冠了吧,那自己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蓮風看著從病房中步出的風華,緊緊跟在後面,敏感地發覺對方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少主?」
聽著身後擔憂的聲音,風華眼神染上暖意,氣勢洶洶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停止。
是啊,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自己何必這麼大的波動,那個男人遲早會落在她手中,她不急,畢竟這一世的她才十七歲,有的是時間。
「蓮風,你覺得張詩詩現在在哪裡。」
風華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蓮風遲疑片刻,而後謹慎地開口。
「應該在白豹那裡吧。」
對方雖然未必知道少主身份,但絕對應該明白少主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根據他們的調查來說,到了現在願意給張詩詩庇護的,恐怕也只有白豹了。
風華點頭,唇角笑容變得幽深。
「近日裡暗夜準備著手打擊白豹勢力,無論用何種手段,但一定要讓對方知道是我們做的。」
「是。」蓮風點頭應著。
「張詩詩就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白豹會怎麼做?」
蓮風沉思片刻「伺機而動,但絕不會讓張詩詩太過輕鬆。」
風華頷首「呵,讓暗夜給白豹小規模的騷擾,不要傷及根本,但也不能讓他太好過。」
風雨欲來之時,追魂奪魄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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