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風很大,一陣陣吹著女孩秀髮,墨發如雲,在空中肆意飄散,帶來絲絲妖異的美感,女孩週身高貴的白色校服被大風勾勒出極為纖細的腰肢,越發勾魂。
只一個影子,就差點讓男主角迷失其中。
好在鏡頭現在對著風華,司宇很快讓眼眸恢復清澈,鏡頭轉回時,又是一雙漫不經心的眸子。
「你找我?」
司宇淡淡開口,渾身酷勁十足,吊兒郎當的模樣將一個疲懶貴公子的模樣展現在鏡頭前。
「嗯。」女孩微微轉身。
從背影轉到優美的半側面,微微一頓,用青蔥玉指將亂髮勾入泛著陶瓷般瑩白光澤的耳後,露出一雙疏離冷清的眼眸,偏偏若是仔細看去,卻能看到那眼中跳動的細微火焰。
星星點點並不明顯,卻足以燎原。
「有什麼事?」司宇扮演的宮子寒家世顯赫,自身也十分優秀,偏偏在慕斯中總是以紈褲面目示人,但風華扮演的宣嵐卻發現他的不同尋常,從開始的感興趣到後來不由自主地追逐,可是說宣嵐是宮子寒的暗戀者。
女孩沒有開口,目光卻逐漸變得火熱,平日裡的冷清慢慢消散,轉眼間面頰便緋紅一片。
越是平日裡的清高,此刻就越是溫順,從無到有的羞澀被風華演繹地淋漓盡致,司宇不禁在心中又一次感慨。
這是什麼爛劇本嘛,宮子寒明明就應該和宣嵐終成眷屬,關女主角什麼事。
只是他忘了,若是沒有風華這樣的演員飾演女配,恐怕這個角色才會成為真正被人人喊打的惡毒女配,只是風華巧妙地將角色最令人矚目的一面慢慢發掘在鏡頭前,織成一張無處可逃的大網,網住鏡頭後所有人的心。
微微抿唇,女孩櫻花瓣的粉唇微微顫抖著「和我在一起吧。」
聲音若有若無,細若游絲,司宇皺了眉,有些不耐煩的開口。
「你說什麼?」
男孩聽到了,亦或者沒有聽到,卻偏偏不願表露態度,這種行為似乎刺傷了宣嵐,她雙手握拳,骨骼分明的手指被捏的幾乎泛白,墨發飛揚,眼中的光彩似是被打碎般變得支離破碎,再次抬頭,又是一片孤絕。
「沒什麼。」
背脊被挺得很直,男孩的態度令宣嵐如墜谷底,偏偏要保持著自己最為在意的自尊,越是心傷,越是隱藏,讓那道傷口在心中慢慢發芽抽苗,變成足以遮擋全身的鎧甲。
「沒什麼你叫我來幹嘛。」男孩越發不耐煩,似是不願聽女孩再多說一句話,轉身欲走。
「你喜歡南巷?」宣嵐淡淡開口,聲音被天台的風吹得模糊不清,她的身子也微微顫抖,可惜男孩卻看不到。
轉身,男孩眼中瀰漫著危險氣息「你怎麼知道?」
風華將不聽話的頭髮塞入耳後,這次的動作卻變得粗魯,輕輕深呼吸,女孩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平日的優雅,再次抬頭,那雙眼眸閃著令人恐懼的瘋狂。
「本來只有三分確定,現在你卻告訴了我答案。」
男孩慢慢走近風華,仿若被激怒的獅子,全身緊繃「我就算喜歡她又如何,我告訴你,不要去傷害她。」
看著對面人的表情,風華的眸光很快暗淡,被鏡頭輕而易舉地捕捉到那種令人絕望的傷心。
是啊,為了一個女人,你終於要露出雄獅本性了嗎?
風華手指似是痙攣,仿若控制不住身體內的惡魔一般,很快眼神堅定,那雙眸子越發清澈,似是下定決心,掌心握起,指甲嵌入肉中。
在你眼中的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既然如此,我偏要傷害給你看,你又能奈我何。
孤傲的自尊貫穿始終,風華微微偏頭,似是看到天台門後的那個影子。
另一機位開始追蹤張詩詩,她面頰帶著疑惑地從樓梯拾階而上。
天台?有人給她留字條,讓她去天台碰面,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大門被緩緩推開,在風華眸中清晰可見,背對著大門的男孩卻始終不知。
閉起雙眼,雙臂舒展,彷彿飛翔姿態,風華緩緩朝後倒下。
她站在天台邊緣,身後是慕斯空蕩蕩的校園,男孩大驚失色,才發現不知不覺,宣嵐竟站在沒有護欄的那一側,身體懸空,即將從六層高樓倒下。
「你!」男孩怒火中燒,身體卻本能地開始伸出手卻抓宣嵐。
按照劇本,風華此刻應該被男孩拉回,就勢倒在男主角身上,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這才讓身後的女主角大吃一驚傷心欲絕。
「天哪!」
片場內發出驚呼,司宇伸出的手竟然撲了個空,只抓住女孩的袖子,風華腳下本應該防護的擋板從中間碎裂,女孩從六樓凌空而下。
「拉住鋼絲!快!」鄒雪兒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大腦中一片空白,心中的絕望如雜草般叢生。
沒有人會想到這一幕的發生,按理說風華倒下的舉動只是做做樣子,腳下甚至還有擋板,絕無出事可能,甚至就連身上隱蔽的鋼絲也只是按照慣例被繫上,只是此刻風華的身子恍若落葉,在眾人目光中開始飄零。
後仰的身體在風中墜落,金色勾邊的純白校服勾勒出女孩曼妙身子,這一刻令人目眩神迷,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胸腔震動,彷彿隨著女孩的動作發出悲鳴。
張詩詩面色猙獰,就算是死亡也要死的唯美?呵呵,等你從六樓甩下,腦袋和西瓜一樣噗一聲破碎,到時候還有誰認得你現在的模樣。
「鋼絲!」
道具師心頭膽寒,他本以為張詩詩只是想要略微教訓風華,卻沒想到那個女孩竟然想要風華的性命,如此歹毒,自己怎麼會答應她的要求。
只覺得掌心一陣灼熱,老吳急忙拉住鋼絲,手心被那急速上拉的鋼絲割出道道血痕,可是他卻毫不猶豫地將整個身體的重量拴在鋼絲上。
不可以,這個演員的年齡比女兒還要小一歲,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貪念喪失性命,老吳眼眶濕潤,心中被無數悔恨堵塞,雖然木板斷裂是自己安排的,但地下明明鋪了一層泡沫,按理說她只是會摔倒在地,而不是這樣直直墜下。
「啪。」
細微的聲音在此刻寂靜片場內卻這般清晰,風華好不容易止住的身軀猛地下墜。
鋼絲斷了。
鄒雪兒目光中含著深深的絕望,雖然此刻風華所在的高度大概只有三層樓,但這樣猛烈的撞擊之下,風華就算沒有生命危險,也絕對會重傷,自己作為導演,責任最重,她的名聲就算是毀了。
張詩詩眸中透出瘋狂,臉龐越發扭曲。
去死吧!
作為當事人的風華卻面色淡然,竟然還忙裡偷閒地思索著,當初從十四樓墜下,那一刻的自己究竟是以什麼姿態落地,唔,如果是臉著地可不太好看。
「砰。」不知是什麼聲音,突兀地從二樓窗口響起。
這一刻時間變得如此緩慢,慢到所有人似乎都能看見這一切的細節。
幾條綵帶從窗口飛出,準確無誤地纏繞在風華週身,一個純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內,秋冰一言不發緊緊抿著雙唇,手指猛地一提,被裹成粽子一般的風華就這麼直愣愣地朝著男人懷中飛去。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二樓的窗口不知何時早已被全部打開,風華毫無阻礙的透過大開的窗戶撞入秋冰胸膛,抬起頭,正對上男人那含著怒意的眸子。
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卻讓風華如在暖陽之下,慢慢融化。
「怎麼是你?」風華不解地開口,這個計劃是她和蓮風商定的,本應該沒有秋冰的參與。
偏偏他就在此刻出現,那身影如同魔神般高大,令人有著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你說呢?」男人薄唇吐出冰冷字句,眼中火光更盛「為什麼總是做出這樣危險的舉動?」
總是?風華掰著指頭計算。
第一次見到男人,恰巧對面有幾個人想要綁架自己和冷光,咳咳,這個不算。
第二次見到男人,自己正被風連榮糾纏,準備弄昏他,咳咳,這是意外。
第三次見面,唔,演戲,這個好像還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女王大人,不過為什麼感覺也很危險。
第四次見面,風姣姣事件?咳咳,好像還這也沒什麼太平的,風華有著捂臉的衝動。
「下次還這樣?」男人反問著,定定的看著風華有些心虛的小模樣,不知為何,眼中怒火悄然散去,連秋冰自己都覺得不正常。
當自己聽到蓮風說出風華的計劃,簡直心都在顫抖,這一切是用生命在賭,如果蓮風掌握的時機不到位呢?如果兩人配合不好呢?
男人一刻都不能等,他不能讓風華把生命交到別人手上,似乎只有自己親自動手才算放心。
這樣不乖,真是欠收拾。
這樣般想著,男人神色不善。
眼看著秋冰眼中怒火有死灰復燃的跡象,風華急忙開口。
「我算過的,不會有錯。」何況就算有錯,自己也早就在地面鋪上了安全墊,當初這也是劇組為了以防萬一的,自己專門研究過,雖然安全墊不能完全卸掉衝力,但最多也就受一點輕傷。
比起這個遊戲,倒真的很划算呢。
「還敢說?」聽到風華的解釋,男人面色越發陰沉,最後卻化作一聲歎息,又是寵溺又是無奈地看向風華,聲音不禁柔了幾分「我擔心你。」
風華從未看見過男人這樣一面,在她的印象中,秋冰應該猶若名劍出鞘,寧折不彎,只是此刻那上挑的狐狸眼中卻滿是柔情,百煉鋼成繞指柔,直到今天女孩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咳咳,下次真的不敢了。」風華識時務的急忙認錯,男人臉上風雨欲來的怒氣才慢慢消散。
「再也沒有下次。」男人重複著,風華急忙點頭。
當然沒有下次,才怪。
微微吐舌,風華對於說謊可沒有絲毫心理負擔,演員本來就是每天都在說謊嘛,這可是職業習慣。
似是看出風華的言不由衷,秋冰唇角微微勾起,從上而下欣賞著女孩那狡黠的小狐狸模樣,堅硬如鐵的心軟成一汪秋水,抱著女孩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收緊,卻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懷中的似乎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精緻瓷器般易碎。
好在男人還知道現在的情況,倒也沒有追究太久,很快將風華放在地面,乍然離開男人溫暖的懷抱,風華有著一剎那的晃神。
唔,有人在面前遮風擋雨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不過轉念一想,幸虧男人看不透自己的想法,否則知道自己這般陰奉陽違,隨時準備下一次「犯錯」,恐怕不會這般輕饒了她,卻不知就算秋冰讀不出她的內心,卻也早已從那細小動作看穿風華,只是不願揭穿罷了。
兩人走到導演面前,鄒雪兒眼眶含著熱淚,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華鳳,你沒事吧。」
風華笑容燦爛地活動著胳膊和腿「還好,留著一條小命,不過導演,如果人家心理上可是受到極大創傷,這能算工傷不,我可要請假養傷。」
打趣的話語讓周圍人都會心一笑,心中的緊繃終於落下,鄒雪兒故作不悅地開口。
「還沒怪你驚嚇了我們呢,你倒惡人先告狀。」
風華抿唇一笑,看出鄒雪兒對她的關心,心中含著暖意,這個面冷心熱的導演,感覺還不錯。
目光掃視周圍,看到面皮發白的張詩詩,風華笑容擴散。
「看到我沒死,很傷心吧。」
「你在胡說什麼?」張詩詩一頓,眼角不自覺地垂下。
「吳叔,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對嗎?」風華朝著旁邊道具師淡淡開口,自己給過他機會,但是對方沒有珍惜,今天他丟掉工作是必然的了。
轉而想到剛才那人急切的表現,風華不由得挑眉,不過,看在他剛才的行為上,自己倒也可以給他另一種機會。
「華小姐。」男人懦懦開口,卻在看到張詩詩故作乖巧的面容後雙拳緊握「是我對不起您,這一切都是受到她的指示。」
粗糙的手指方向,正對著張詩詩瞪大的雙眼。
「你怎麼可以污蔑我。」張詩詩面色委屈,似是無措地後退幾步。
說出那句話,老吳卻如釋重負,竹筒倒豆子般朝著鄒雪兒坦白。
「鄒導,我跟著您這些年,您也知道我的性格,這件事的確是我老吳該死,做的不對,當初我是被逼到沒有辦法,家裡孩子要上大學,我和妻子都拿不出那麼多學費,又不敢耽誤了孩子,這才聽了這個女人的話。」
從懷中掏出張詩詩給的那張卡,沾上點點血水,這是剛才因為掌心和鋼絲摩擦產生的血痕,老吳面色沉痛。
「我當初以為張詩詩只是想給華小姐一個教訓,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狠毒,竟然暗中將鋼絲和泡沫全都動了手腳,我甘願認錯,今天就可以辦理離職手續,但是鄒導,你絕對不能放過張詩詩,這麼小的年齡就有這麼歹毒的心腸,還不知道以後會做出什麼事來。」
平日裡和老吳交好的工作人員急忙開口。
「老吳,你有困難,怎麼不給我們講呢,這也不能算你的錯,要怪就怪張詩詩好了,還什麼大明星呢,我呸。」
「就是,鄒導,這可不能全怪老吳,他平日裡什麼為人大家都清楚,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而且他本意也不是想讓華小姐出事。」
「都是張詩詩的錯,鄒導,這樣的演員一定要封殺才行!」
眾人目光都朝著張詩詩看去,女孩後退幾步,臉上滿是無措,千夫所指怒目而向,她彷彿回到當初孤兒院的時光,眼中不自覺地落下淚水,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只是就算此刻的張詩詩演技再好,也無法讓眾人臉上的懷疑與鄙夷消失,比起張詩詩,工作人員更瞭解平日裡老吳的為人,雖然有時候顯得有些膽小怕事,但絕不是一個說謊的人,更不會草菅人命,故意製造事故。
鄒雪兒目光一點一點冷下,她本以為雖然張詩詩演技比不上風華,但至少還是一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的位置,氣質也不錯,以後略加打磨,倒也算得上一個明日之星。
只是沒想到她的心腸竟然狠毒至此,只不過是拍戲上的一點小齟齬,竟然就想要風華的性命。
鄒雪兒這一刻真想動用自己的關係封殺張詩詩,只是,不能。
先不說對方有lina這樣手眼通天的王牌經紀人做後盾,單單就說白豹的關係,也令人不好下手。
白豹的勢力雖然見不得光,但對付尋常人卻絕對有效,鄒雪兒就算心中再不忿,也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華鳳,你覺得呢?」鄒雪兒朝著一旁的姑娘詢問,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以至於她甚至沒有心情去問風華旁邊的男人究竟是誰。
不過看對方出眾的長相和氣質,只怕也不是普通人。
問自己的打算,意思就是準備息事寧人咯?風華在圈子裡這麼久,早就練就七竅心腸,鄒雪兒如果想要處理張詩詩,自己就可以動手,卻偏偏問她的打算。
雖然早就料到這樣,風華卻不禁有一絲失望,唔,看張詩詩的表情,似乎還帶著僥倖,好像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嘛。
白豹,對方的依仗是這個男人?
勾起唇角,風華吐出字句無比清晰。
「說不定也是誤會,就這樣算了吧,大家都在一起工作,還是和順點好。」
此言一出,眾人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大家一個個叫嚷著封殺張詩詩,但那都是氣頭上的話,先不說張詩詩身後背影很深,就算如果劇組中傳出這樣性質惡劣的事件,鄒雪兒這塊招牌就算是毀了。
大家都是跟著導演混飯吃,出現那樣的情況,可就是同歸於盡,就算張詩詩沒有了名聲,他們也討不了什麼好。
既然現在風華能這般大度,簡直再好不過,一時之間眾人看向風華的目光都帶著感激。
風華倏爾一笑,紅唇妖嬈「幸好也沒發生什麼事,大家繼續工作吧。」
眾人如蒙大赦地各司其職,風華在劇組的威望一時無二,幾乎所有人都對她心悅誠服,張詩詩目光含著嫉恨,她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錯了,一切都應該按照自己計劃發展,為何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抬頭,看著風華身後的男人,正是他出現救了風華一命,否則自己的算盤也不至於落空。
不過,只要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張詩詩自認為身經百戰,就算現在那個男人站在風華身旁,自己自然也能用盡手段,慢慢地接近他。
尤其那個男人的長相多麼俊朗,一雙狐狸眼簡直勾魂動魄,那雙薄唇如此令人著迷,親上去的感覺一定很不錯。
沉浸在自己想像的張詩詩忽然對上男人冰冷的目光,其中的輕蔑與不屑如一盆涼水般將張詩詩澆了個透心涼。
男人的目光如此嚴酷,彷彿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張詩詩只覺得自己像是剝光了身子站在冰天雪地裡,四周透出的都是寒冷。
「怎麼,你對她有興趣?」風華看著男人雙眸,眼底藏著戲謔。
秋冰搖頭,猝然不及地握住風華雙手「她髒。」風華剛要露出笑容,卻被男人下一句話說的面色泛紅,略顯窘迫地低頭。
「我只對你有興趣。」
張詩詩遠遠地聽到男人磁性的聲音,只覺一把刀子穿透心臟,讓她無法呼吸。
「嘖嘖,瞧見沒,聽到那邊說的沒?」
「張詩詩本來就髒,我一個老鄉在金色年華工作,他告訴我……」
「當初她剛來劇組我就知道,果然不是什麼好貨色。」
議論聲此起彼伏,甚至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張詩詩手足無措地迎接著周圍鄙視的目光。
不,這一切不應該這樣發展的,為什麼會這樣。
她向來注重細節,無論在哪個劇組,都會刻意和周圍人搞好關係,贏得一個好名聲,但為什麼在《純愛》劇組,這一切都變了。
「準備補拍司宇的戲份,張詩詩準備上。」鄒雪兒不含感情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張詩詩踉蹌著想要上到六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上去的。
都是你,你該死。
張詩詩怒火直燒,將一切都歸咎於風華,她咬緊下唇,似是只有疼痛才能讓自己清醒。
風華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露出幾絲玩味。
至死不悔的獵物?當然會選擇最壯烈的死法。
在一旁的老吳失落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今天以後,自己就要離開劇組了,雖然張詩詩沒有得到什麼懲罰,但瞭解鄒雪兒性子的老吳明白,自己是不可能繼續呆在劇組中了。
明明過幾年就要退休了,現在卻壞了名聲,以後大概也沒有那個劇組能要他了吧。
嘴角露出苦澀笑容,眼中渾濁的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男人只覺得肩膀沉甸甸一片,壓在肩頭的是女兒的學費,是老婆的責罵,是自己作為男人的尊嚴。
潔白的面巾紙從一旁遞來,老吳接過胡亂地擦了擦臉頰,急忙抬頭,不願意讓這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別人面前。
女孩的笑容依舊這般真誠,老吳心中越發愧疚,嘴唇顫抖著開口。
「華鳳小姐,對不起。」
搖搖頭,風華微微歎息「我知道,這個不能怪你。」
遞上一張名片,風華瞧著四周沒有人注意這裡,聲音壓低。
「去找他,就說我介紹的,他會給你提供工作。」
入手的名片質感不凡,老吳手指顫抖,幾次差點將名片掉落地上。
「華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我害得你差點喪命,可是……」
將手指輕輕壓在唇上,風華略顯調皮地眨眼「你欠我的,已經還了喔。」手指指了指男人掌心血痕。
「不過以後,要好好工作呢。」
「一定!」男人將名片鄭重放在口袋裡,豐茂集團四個字灼燒著他的心口,此刻女孩的笑容在腦海中越發擴大,老吳眼角不禁再次濕潤。
在一旁看著的秋冰嘴角牽出僵硬笑容。
「我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風華點頭「知道你忙,快點去吧。」
「嗯。」男人轉身,掩蓋眸中不捨的神采,心中那股不想分別的感情幾乎漲破胸膛,男人不禁疑惑,自己什麼時候竟然蘊藏著這樣熾烈的情感。
風華稍稍呼氣,準備上樓,畢竟還有自己的戲份,找不到出路的小老鼠,不知道現在又懷著什麼心情呢。
「沒有下次。」
誰知男人猛地回頭,嚇了風華一跳,後者急忙藏住眼底的蠢蠢欲動,溫順地手舉過頭頂,似是保證。
「不會有下次。」
因為不會只有下次,而會有下下次,下下下次,數不清的次數。
面對女孩乖巧的模樣,男人點點頭,終於離開。
令人窒息的低氣壓盤旋飛走,工作人員不知為何,只覺得鬆了一口氣,這才紛紛走上前安慰女孩,風華一一笑著應允,轉身上樓。
親愛的獵物,快讓我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吧。
腳步愈發迫不及待,站在天台,熟悉的風聲在耳邊呼嘯,司宇帶著關心的眼眸看像風華。
一旁又是張詩詩含恨的雙眼,風華站在中間,頗有種冰火二重天的趣味。
「剛才那個人,是你的什麼?」司宇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畢竟自己沒有什麼理由去詢問人家私事,但卻怎麼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
風華低頭略微思索,而後抱歉地回答「暫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呢,抱歉。」
像是兄長總是在自己需要時出現,卻又總有若有似無的曖昧在兩人間徘徊,偏偏自己卻不願捅破那張窗戶紙,這樣的身份,應該怎麼稱呼呢。
聽到女孩模稜兩可的回答,男人心情卻兀然好了不少。
既然還不是,那就是還有機會!
與此相對的是張詩詩低著的頭顱,臉上一片猙獰。
明明就是情人吧,說什麼不知道,那個男人竟然還說我髒,但你又比我高貴多少呢?
眼看著三人到齊,鄒雪兒下令開拍。
場景切換,風華已被司宇抱在懷中,女孩柔軟的身軀畢竟令男人心跳加快,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從鼻中竄入心臟,織成再也逃不出的網,若不是自己臉上化了點妝,恐怕現場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張已經通紅的臉頰,司宇攏住風華的胳膊都有點顫抖。
「你,你們!」張詩詩目光呆滯地看著兩人,眼角卻含著些許可怖的狠毒,她多麼想將兩人推下天台,只是此刻自己卻做不到這一切,只能無力地按照劇本咆哮。
「我們?」風華重複著,用胳膊勾住男人的脖子,一向冷清的雙眼帶著些許曖昧的妖嬈,越發顯得動人心魄。
按照劇本,張詩詩本應該轉身飛奔下樓,但此刻的她卻一步一步朝著風華走去。
獵物終於要發飆了?風華表示很期待,目光毫不柔弱的朝著對方看去,男主角在一旁徒勞地喊著。
「你聽我解釋。」
張詩詩看也不看司宇,目光直愣愣地盯著風華,內裡似是含著血海深仇,風華卻恍然不懼,反倒饒有興趣地勾著唇角,整個人越是嬌媚入骨,越是冷傲優雅,兩種矛盾氣質卻在她身上被完美體現,混合成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司宇站得很近,這種逼人氣質令他幾乎喘不過去,只能呆滯地看著風華,看向那姣如秋月的臉龐。
「我不會放過你的。」張詩詩狠狠開口,沒有按照劇本中那般哭著下樓,反倒多了點宣戰口吻,風華笑意更濃。
小老鼠自以為是的露出兩顆大牙,在獅子眼中卻只需要輕輕一捏,呼呼,就會碎成血泥呢。
「我等著。」
冷清的口吻帶著不為人知的驕傲,似是宣判著對方死刑,無論你付出多少努力,在我面前卻終究徒勞。
張詩詩無法再進一步,只能恨恨地看著風華唇角的笑容,轉身下樓。
「過!」
接下來這幾天,張詩詩倒像是學乖了,再也不敢弄出什麼小動作,卻彷彿要和風華飆演技一般,只要和對方碰上,就絕對馬力全開,想方設法壓倒對方。
只是可惜,若是比演技,風華還真不怕誰,張詩詩用盡手段的表演在她面前卻只需要輕輕一點,頓時灰飛煙滅,沒有和自己野心匹配的實力,一定會死的很慘。
風華給張詩詩好好上了一課。
以往在張詩詩看來無往不利的搶鏡手段,在風華面前卻似是跳樑小丑,不動聲色間往往令張詩詩無力招架,只能選擇後退。
鄒雪兒冷眼旁觀這一切,將心中最後一絲猶豫劃去。
張詩詩,既然無法用封殺手段,但自己執導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片子已漸漸拍攝到了末尾,和番茄台簽下首播協議,鋪天蓋地的宣傳在國內瀰漫,《純愛》一時之間變成人人皆知的年度大劇。
風華和張詩詩以及魅力之星的各位選手人氣都不算低,自然能吸引一大片觀眾,只是這些觀眾以學生和家庭主婦最多,其餘的人士反倒比較少。
「看來沒有做到你當初說的嘛。」陳禕鑫在一旁說著風涼話,盡情嘲笑著旁邊的弟弟「某人最開始可是說全民參與,怎麼著,你期待的萬人空巷呢?現在可只有一些學生和喜愛泡沫劇的家庭主婦感興趣。」
陳禕革面色鐵青「少廢話,現在還沒到正式播出。」
陳禕鑫挑眉,看向一旁穩坐釣魚台的妹妹「風華,你怎麼看?」
抿了口面前茶水,風華懶得搭理二人,在自己看來,這部劇作為年度大劇當之無愧,魅力之星眾位選手表現都還不錯,至於張詩詩,呵呵,她這個女主角恐怕在電視劇歷史上都要留下名字了,當然,不一定是好的名聲罷了。
陳禕革急了,自己當初為了請來鄒雪兒,投資絕對不小,而且為了符合劇本中慕斯貴族學校的身份,他可是費盡心思,在佈景上就撒了大把大把銀子,如果收視率不高,自己可是賠大了。
「妹妹,這可是你第一部正兒八經的電視劇,你就給說說唄。」
放低姿態,事關自己的銀子,陳禕革絕對能做到不恥下問,喔不對,是上問,畢竟風華才是這方面的人才。
本來不願開口,但面對哥哥可憐巴巴的表情,風華只好攤手。
「怎麼說呢,應該不低於十。」
「不會吧!」兩位哥哥同時開口,現在的電視劇破三破四都敢號稱熱播劇,畢竟如今可不是當年只有幾個頻道的時代,翻來覆去就那幾個台。
陳禕革和電視台簽訂的是分成協議,收益與收視率息息相關,若是真的能破十,不但能收回成本,還能大賺一筆。
風華淡淡開口,再度扔下炸彈。
「到結尾,恐怕能破十五。」
「十五!」
陳禕革渾身顫抖,彷彿看到無數票子在天上飛,幸福地差點要流口水了。
在一旁眼紅的陳禕鑫有些酸溜溜地開口。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先激動上了,我看妹妹這是在安慰你呢。」
風華眼波流轉,彷彿不經意地看了陳禕鑫一眼,後者不知為何,全身發涼。
「大哥,不如打個賭?」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陳禕鑫面色乍變,有些泛白,偏偏陳禕革還在一旁吹風。
「怎麼樣大哥,現在小妹也算是小有資產,百八十萬不在話下,蚊子再小也是肉,您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少在一旁胡說八道。」陳禕鑫作勢欲踢,卻在風華戲謔的眸中悻悻地放下腳,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妹,你想要什麼大哥給你買不就得了,提錢多傷感情。」
「你是怕輸吧!」陳禕革一言道破真相,風華微微一笑。
「二哥,不要戳穿大哥嘛。」
雖然明知是激將法,陳禕鑫卻還是不得不落網,哼,自己可是大哥,不能在兩個小的跟前丟了面子。
「打賭就打賭,小妹,你想要什麼?」
陳禕鑫有點心虛地咳嗽「我們都是一家人,太大的賭注就不必了吧,你也好不容易賺的錢,都被大哥拿走了多不好。」
「別。」風華打斷陳禕鑫的話「大哥,我現在身家還真不一定比你少。」
兄弟兩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想到女王大人的地下產業,咳咳咳,說起來還真傷自尊,兩個人說不定還真沒小妹有錢。
萬惡的富二代啊!
「那你準備怎麼玩?」下定決心,陳禕鑫倒也不是輸不起,只是作為生意人,下意識不願意做虧本買賣罷了,現在想想,自己未必會輸。
先不說魅力之星那群選手都是無經驗的新人,就憑這次斷斷續續從弟弟那裡瞭解的一系列事件,劇組暗潮湧動,女主角和女配角相互較勁,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把劇本改的面目全非,到時候效果怎樣,可就不一定了。
風華看穿陳禕鑫的想法,笑容不禁擴散幾分「玩玩?」
下定決心,陳禕鑫恍若賭徒般握拳「玩!」
「我要你的公司代言。」
風華提出要求,陳禕鑫卻不禁愣住。
「小妹,你想要這個代言,哥哥直接給你不就得了,何必呢?」
華康航空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航空公司,請來的代言人一般都是國際級明星,甚至有一年請到某曼聯某身價不菲的著名球星,也是很多國家的大眾情人,比起那些大腕,風華的身價可就不夠看了。
如果憑她自身,絕對拿不下這個代言。
但在陳禕鑫看來,自己妹妹不但不是獅子大開口,反倒是胃口太小,他本做好大出血的準備,誰知道對方提出的要求竟然是代言?
這樣的東西給誰不是給,還不如便宜了自家人,就算沒有這個賭,陳禕鑫也大可為風華開方便之門。
「大哥,我可不用你施捨我。」風華微微搖頭,一看大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自己根本不需要走後門。
《純愛》還沒有播出,但自己有絕對的信心,這部劇一定會大火,甚至風靡全國上下。
到時候自己就算拿下華康航空的代言,也絕對算不上佔了大哥便宜。
「好,那你輸了呢?」
既然是打賭,雙方都要添點綵頭,雖然對方是自己的妹妹,但陳禕鑫依舊本著明算賬的想法。
風華微微一笑,唇角帶著自信。
「賭我這次全部的片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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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看到小說感覺如何呢?存稿君表示早上的空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