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此刻恨毒了三夫人,可是三夫人沒臉沒皮又愛挑事,一時間二夫人竟也沒有法子堵住三夫人的嘴。可是就這麼任由她不停地說下去,事情只會越來越不堪,所以便是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該立刻堵了她的嘴才是!
「三弟妹說的事,九弟妹你便說說你的意思吧。左右這事也是你的人先發現的,藥罐裡被下了東西也是你的丫鬟瞧見的,所以這事還真是該由你來說才是。」二夫人想了想,便忍住心頭熊熊燃燒的怒火,對葉葵道。
她怕火燒到三夫人那根本連根毫毛也燒不著,所以乾脆便將大火燒到葉葵那去。
何況她說的話全是真的,連一個假的字也沒有,便是這群人心中不忿,也得跟著思量起來是不是葉葵故意整出來的這齣戲。
人是葉葵的丫鬟抓住的,藥罐裡的砒霜也不是她們親眼看到被人放進去的。那小丫鬟雖然被解開了啞穴,卻是一言也不發,只死死咬著牙關緊閉雙眼裝起了死。
好在二爺沒真找了個沒用的孩子過來,只要這丫頭咬緊了牙關什麼也不說,那麼她今日也就不會有什麼事。到底是沒有證據,誰又曾親眼看見了她吩咐人來下藥要毒死永安侯不成?都是沒影的事!所以她這會慌什麼,明明就什麼都還不必慌呀二夫人在心裡默默安慰著自己,眼睛盯著葉葵,一眨也不眨。
一旁站著的幾人也都是聽慣了這種話裡帶話的古怪句子的人,聽見了二夫人特意說給眾人聽的話又哪裡還有什麼聽不明白的,當下臉色就又是變了一變。
方才三夫人咬緊了葉葵二夫人,如今二夫人卻又張著嘴要去咬葉葵。
真真是誰也不願意放過誰!
七夫人慣常就憐惜葉葵,此刻見狀便想要出聲幫她說上一兩句話。可是嘴才微微一張,她便觸到了葉葵的視線,見葉葵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只好又將自己已經溜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而八夫人羅氏則是冷眼旁觀。
她如今看明白了局勢,知道二房遲早會對自己這一房的人動手,所以是巴不得此刻二夫人就倒台了才好。可是從一開始她就不喜歡葉葵,這會能看葉葵吃癟,她也高興得緊,又怎麼會去為她說話。
可是要想看葉葵當著眾人吃癟,談何容易!
二夫人自以為聰明,想出了轉移火力跟疑點的法子,可是誰知葉葵卻並不理會她跟三夫人說了半天的話,反倒是轉身面向了重新被秦桑抓著手強迫著站直身子的小丫鬟,微微一笑,道:「你說,是誰派你來的?」
也不知是為何,她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又是笑著說的,可是被秦桑挾持著的小丫鬟卻是渾身一顫,急急忙忙低下頭去連看也不敢看她一眼。
周圍站著的一群人不明所以,臉上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就連二夫人都忍不住疑惑起來,二爺尋來的人難道是個膽小如鼠的傢伙不成,怎麼這才聽了這麼一句話,便直接連頭也不敢抬了?若這人的膽子真的這般小,那她今日豈不是要遭殃?
二夫人心頭一顫。
與此同時,葉葵已經又問了一句:「不想說這個也罷,那便與我們說說,你的砒霜是從哪裡來的吧。」
小丫鬟依舊不說話,卻飛快地抬起頭來看了二夫人一眼。
沒錯,誰都沒有弄錯,她的的確確就是扭頭看了二夫人一眼。
三夫人站在葉葵的邊上,七夫人跟八夫人羅氏站在一側。這小丫鬟方才看的那一眼所在的位置,就只有二夫人一個人站著罷了!自然,她身旁還跟著幾個丫頭婆子,可是誰都知道,方纔那飛快的一眼看的就是她,而不是站在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丫鬟或者婆子。
這原本也沒有什麼,興許指不定只是湊巧看了這麼一眼罷了。
可是前面已經做了那麼多的鋪墊,三夫人幾次明著暗著說這人就是二夫人的,這件事便是二房做下的。所以這會雖然只是一眼,可是卻立刻便在眾人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二夫人也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丫頭竟然會突然看這麼自己一眼,而且就在葉葵問了砒霜是從何處來的之後。
這不擺明了說是從她這拿來的?
她霎時臉色煞白,手心冒汗。
二爺這一回到底是安置了個什麼人,竟然像是要將他們和盤托出的模樣!
這要是真的說了,他們幾個又哪裡還能討得著好?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二夫人心裡卻又暗暗慶幸了起來。好在永安侯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永安侯夫人又是個連自家兒子死了,男人病了也不願意出佛堂的人,所以便是真出了什麼事,也死不了便是了。
她心裡這般想著,葉葵又豈會想不到。
所以這一回的陣仗,根本就不是為了致二夫人跟裴二爺於死地的。畢竟說到底,仍是誰也沒有證據,一個人證也沒有太大的用處。只要二夫人咬住了牙關說是被人誣陷的,他們也做不了什麼。
葉葵今日弄出來的這一出,只不過是為了剝削掉二房在裴家的一部分權利罷了。
二夫人不是個容易被人控制的。
她又是在頂峰站久了的人,要她下台,唯有用這樣的方式才夠有力!也正是因此,葉葵特地讓人請了三夫人來。想必三夫人再笨,這會也已經看出了形勢。只要二夫人被咬住了,那麼她就有可能將自己肖想了這麼多年的管家權利拿到手。
從此,裴家的風向便要變了。
而三夫人,遠比二夫人要容易對付的多。況且葉葵本就對管家的事沒有絲毫興趣,她現在做的不過都是為了將來那件大事做鋪墊罷了。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裴家的事比起將要發生的那些事都不過是小事罷了。
可是裴家內部的事卻必須要首先解決了才行。
葉葵又問了一句:「你都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你。」
二夫人聞言,心頭微鬆,旋即就又緊緊揪了起來。
眾人只聽到葉葵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既如此,你這舌頭也就沒什麼用處了。不用說話,要舌頭做什麼用,倒不如直接拔掉了還能給嘴裡多留些空隙。」
「九、九弟妹……」莫看三夫人平日裡張狂又不知收斂,跟個炮仗似的,可其實膽子小的很,這會聽到葉葵突然間說了這麼一句話,登時唬了一跳。
葉葵卻沒有理會她,只轉過身,背對著秦桑吩咐道:「秦桑,拔了她的舌頭!」
「啊——」見秦桑真的伸手,似乎的確要去拔人的舌頭,三夫人頓時尖叫了起來。
七夫人亦沒有想到葉葵還有如此一面,立時怔住,回過神來便急忙要阻攔:「九弟妹,這可萬萬使不得!你如今懷著身子呢,怎能見血光!」
二夫人聽到這話,又見秦桑已經伸出去的手又給收了回來,差點當場衝著七夫人罵過去。
「七嫂說的也有道理。」葉葵笑了笑,隨即卻將笑意給收了起來,扶著肚子往外走,一邊道「那我不看便是了。」
話音落,七夫人臉色一白。
眾人皆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這個時候,眾人聽到了一個聲音尖叫著道:「奴婢說!奴婢統統說!」
聲音有些怪異,但喊得極響。一群人急忙睜開眼去看,正巧看到那小丫鬟的舌頭上裂了一道細細的口子,而她則顧不得舌頭上的傷口拚命喊著要將事情都說出來。
「奴婢是二夫人的人,那砒霜也是二夫人要奴婢放進藥罐裡去的……」她圓圓的臉上滿是惶恐之色,飛快地說著。
在場的人中,除了二夫人跟葉葵幾個外,誰也不知道其實這丫鬟根本就不是二夫人的人,而是裴二爺的人。自然,在葉葵看來,夫妻本是一體,不論是誰派來的人,只要是二房派來的,那就都是一個意思。所以,她一直在灌輸這丫頭她是二夫人的人。
等到這個時候,怕她真的會讓秦桑割掉自己的舌頭,這丫頭終於忍不住害怕開口說話了。
又加之她經過方纔的那段時間,已經明白葉葵其實根本就不想要知道那些砒霜跟她的真正來歷,她想知道的不過就是她是二夫人派來的這一件事罷了。所以她也極聰明的,一開口便直接照著葉葵喜歡的意思說了。
果然說完之後,葉葵也毫不吝嗇地給了她一個笑。
裴二爺這一回派了個乖孩子呢……
可是葉葵高興了,二夫人卻幾乎要瘋了!
她強強保持著雍容的貴婦模樣,袖著手,咬牙道:「胡說八道的東西,是哪個教你攀咬我的?!」
三夫人聞便在一旁嘲笑道:「原來真的是二嫂做的,真是想起來便叫人心寒呀。」
「二嫂你……」羅氏亦在那欲言又止。
唯有七夫人還靜靜地站在那,但是似也信了這話。
二夫人臉色慘白,雙手在袖中發抖,道:「你們休要聽這丫頭胡亂攀咬,我根本不知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