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梵。
葉葵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腦子裡不時浮現出的卻是葉明煙最後的樣子。這世上竟有這般多的詭秘之事。葉明煙說她前世被搶了夫婿,這意思自然也就是說她成了容梵跟葉明煙兩人之間的第三者。
呸!
葉葵在心裡暗暗啐了一口,真是叫人想起來就覺得心裡膈應。若非自己也並非是原來的那個葉葵,她是不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葉明煙所說的話是真的。只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葉明煙至死之時說的話都是滿滿的恨意,但是其言想必是真的。若非不真,葉明煙便是個瘋子。
可只要想一想先前王太醫的那件事,她就不得不去相信葉明煙。
五年後的奪嫡之爭,就算時間不對,恐怕也會到來。她們都是那只不小心飛錯了地方的蝴蝶,可是她們揮一揮翅膀的工夫怕是並不能改變一切。所以那些細微的地方可能會變,但是事情大體的走向應當還是同過去一般無二的。
而後如今五皇子的聲望的確是蓋過了太子殿下。
可上頭的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的生母早就仙逝,他的外家權勢自然也就不如現今的皇后娘家。不論比什麼,太子殿下似乎都要稍遜五皇子一籌。
她神色如常地抬眼看了五皇子一眼,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只是稍微想了一想,她便覺得熱血沸騰,可是身體裡的血在沸騰,她卻又覺得身體遍體生寒。如果能夠除去五皇子,事情會不會就徹底不一樣了?蝴蝶的翅膀揮一下不行,那如果直接掀起狂風呢?那場奪嫡之爭又是否還會存在?
情不自禁的,她眼中閃過了一絲暴戾之色。
雖然極快,但仍舊落入了容梵眼中女巫養成日記最新章節。他不由一怔。這個葉葵果真不是她外表所表現出的那個模樣。想當初他在春川時看到的那個人,才應該是真正的她吧。
這樣的一個人,配了裴長歌想必會讓他如虎添翼。容梵心中默念著,驀地不願意再想下去。不論怎麼想,這樁婚事都不會輕易改變,而他也就只能將心中那把針對裴長歌的妒火燒得越來越旺罷了。煎熬的人只會是他自己,而裴長歌跟眼前的這人卻一點也不會有事。
兩人心中各自想著詭秘的心事,竟是一句話也都不說了。
流朱公主見狀便以為葉葵這是想著葉明煙的事,乍然見到了容梵覺得有些尷尬跟不自在罷了。但是誰也沒想到,兩人所想的卻是一個要如何殺掉五皇子。另一個卻是想的有沒有可能將人從裴長歌身邊奪走。
「不喝了!」流朱公主將手中茶盅往桌上一頓,臉露不悅,「白白來了一趟。竟是一點也不好。」
那花農遠遠候著,此刻風一吹,便將流朱公主刻意揚聲的話聽了個清楚,登時冷汗直冒。這些個達官貴人,他可是一個也得罪不起啊!這茶不好喝。不來喝便是了。可如今瞧著那女子的模樣,竟像是要將他的花圃都給拆了一般,叫他如何能不害怕!就在這時,他驀地聽到一個聲音道:「你這就是不懂了,清茶也罷,花茶也好。哪裡是你這般品的?」
花農循聲望去,只看到個年輕俊朗的側臉,氣度非凡。一看便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五哥!你往日裡喝的茶都像是藥湯似的,自然不會覺得這茶苦了!」
兩人一來一往地說起話來,方纔那些略顯冷凝的氣氛登山蕩然無存。花農鬆了一口氣,搓著手走遠了。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想起自己方才來時似乎聽到了有人喊公主殿下什麼的,莫非那裡頭的兩個姑娘裡有個是公主?
他又悄悄地扭頭去看。卻是看不出裡頭的兩人哪個會是公主。驀地,其中那個年紀小些的姑娘突然看向了他,目光清凌凌的看得他一個激靈,拔腿便小跑起來。
瞧著不過是同他大女兒一般的年紀,怎的眼神那般凶戾!
只不過是比看了一眼,他這可都有去了半條命的感覺了。
心「彭彭」跳動著,他急忙躲開了這群人。果真是貴人的銀子不好賺,還是能不搭著就不搭著吧。沒得為了銀子丟了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而方才無意間撞見了花農在偷看自己一行人的葉葵此刻卻有些疑惑起來,不過才看了一眼,那花農為何就倉皇地跑遠了?難道是所賊心虛?這個地方莫非有什麼古怪不成?
說起來也真是有些怪異,五皇子跟容梵,這兩人怎麼會出現在郊外?
雖然是近郊,但是以這兩人的忙碌程度,怎麼看可都不像是會在這裡出沒的才是。不對,若是按照葉明煙的話來看,五年後會有奪嫡之爭,那麼五皇子如今怕是早就已經在準備了。這兩人此刻出現在這裡,想必不會是同她們一樣只是出來遊玩散心的才對。分秒必爭的事,這兩人定然是在密謀一些東西。
想到這裡,葉葵握著茶盅的手突然一頓。
她想起了一件事。
當日大雪,她跟著阮媽媽從南郊田莊回葉家的路上歇在了沿途的一戶農家裡。夜裡,來了一隊人。那個時候容梵出現在那,如今看來也絕不會是什麼太簡單的事才對。還有那個被斗笠蓋住了臉面的男人是誰?她一開始便瞧出來那人的身份地位都高於容梵,容梵在那人面前就像是一個僕役,難道那人就是五皇子?
可是再一想葉明煙那日說的話,她登時覺得迷茫起來。
如今的容梵不論怎麼看都的確是在輔佐五皇子,而且據葉明煙的話,最後容梵扶持的那人登上了龍椅得以繼承大統九界魔淵最新章節。可最後的贏家並非五皇子的話,又會是誰?
她悄悄地用眼角餘光打量了一下五皇子。
似乎有些不對對勁。眼前的五皇子身形比容梵還要高出一點,可她記憶中那個遮著臉的男人卻分明比容梵還要矮上小半個頭!
這也就是說,當日容梵陪著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五皇子!
由此可見,他真正輔佐的人也不是五皇子!這麼一來,那人會是誰?
嘴角抿起,眉頭亦跟著不由自主地微蹙,葉葵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開始緩慢地接近真相了。就在這時,容梵發現了她神色上的異狀,猛地想起當日偶遇的事來。難道被她看出了端倪不曾?
可當時,他同葉葵分明沒有見過面。他之前所見過的那個葉二小姐聽說不過是假的罷了。何況當日他又戴著斗笠遮著臉,他們一行人誰也未曾將臉露出來過,她絕對沒有可能會認出自己才是。
想到這,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可眼神還是落在了葉葵身上。
他雖然只是裝作不經意般地看向葉葵,可是葉葵早就發現了。一旦被人盯上,就會不由自主地覺得身上落了道灼灼的視線,所以她立刻便舒展了眉頭,佯作躊躇地道:「三嬸,這茶的味道實在是……」
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刻獲得了流朱公主的響應,流朱公主把玩著一隻乾淨的茶盅,道:「下回定然不再聽人胡說八道了。這味道還不如我回去將院子裡的那些花曬開了泡茶來得妙呢!」
五皇子嗤笑一聲,起身道:「好了好了,你還是回去曬你的花吧,我們便先行一步了。」
聽到他們要走,流朱公主才反應過來問道:「五哥你們到這來,到底是做什麼?」
五皇子笑了笑,示意容梵取出一盆不知是什麼植物的花木來,道:「母后的壽辰快到了,她素日喜花木,我特地讓人養了這株出來,今日來取了。」
「呀!」流朱公主驚呼一聲,「你這要是不說,我可都忘了這事了。」
雖然她同皇后關係不佳,但是這種時候,她身為子女若是不獻上賀禮未免要被人說道。所以流朱公主掃了眼容梵手中的那盆花後,便道:「五哥這花倒是別緻,想必母后會喜歡。我便罷了,等過些日子尋點尋常物件獻上去就是了,這稀罕的東西可不好尋。」
葉葵在一旁聽得暗笑,連皇后的壽辰都記不住,流朱公主又怎麼會好好地去準備什麼壽禮。
五皇子怕也是知道她的這個德行,便道:「心意到了就是。」
「嗯。」流朱公主老實不客氣地道,「五哥說得是。」
五皇子笑著又說了幾句,便領著容梵走了。臨走時,容梵忽然回頭看了葉葵一眼,不過到底沒有出聲。只是這一眼,流朱公主便皺起了眉,壓低了聲音道:「他方纔那眼神是何意思?難道是知道了葉明煙的事?」
葉家對外宣稱葉明煙是因病而逝,難道真實的死因已經不脛而走了?
不過葉葵卻知道,容梵方纔的那一眼並非是這個意思。他方才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盯上了獵物的狼犬一般,那種勢在必得的模樣實在是叫人有夠厭惡的。
她看著那兩個漸漸遠去的身影,不由皺緊了眉頭。
那樣的眼神,來得太沒有緣故太古怪了。難道容梵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她微微吸了一口涼氣,果真是撞見了秘密的人沒幾個能安生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