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茶來飲,煮酒來吃。
日子閒適得叫人不自在。
秦桑手癢難耐加之無事可做,日日跑去同燕草教訓那一群小丫頭,將葉葵院子裡的一眾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而葉葵卻是將自己關在屋子內抄起了經書。
一行行字,一本本書。
如此乏味而無趣的一件事,她卻抄得津津有味異次元戰爭。燕草去看了兩趟,回來同秦桑嘀咕:「莫不是前次在佛堂裡關了次,關出毛病來了?」
秦桑抬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下,皺眉道:「渾說什麼呢。抄經文能靜心,小姐這是想要心靜。」
「我倒是覺得是惡事做多了,心裡不安……」燕草揉著被她敲疼了的額頭,「我覺得你也該去抄兩本才是。」
秦桑佯怒,瞪著她道:「若真算起來,你也是幫兇,等死了也是要下地獄的!」
燕草皺皺鼻子,撲上去要扯她的頭髮,兩人嘻嘻哈哈地打鬧了起來。
裡頭葉葵握著筆看著面前那張已經寫滿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紙,聽著外頭兩人笑鬧的聲音,歎了一口氣。明明什麼也不信,為何如今卻是要靠這些東西來寧神靜心?
也許燕草沒有說錯,她這是惡事做得多了,不得不靠抄經文來向菩薩贖罪。
擱下筆,起身。
葉葵推開門出去,立在簷在,仰頭望天。
「秦桑,誰來了?」葉葵蹙眉,眼睛望向了院子門口。
秦桑衝著燕草皺皺眉,做個鬼臉不再同她我玩鬧,轉過身來正色對葉葵道:「奴婢去看看。」
葉葵耳朵尖,燕草的卻有些鈍,疑惑地道:「隔得這般遠,您也能聽見動靜?」
「因為。你是在用耳朵聽,而我在用心聽。」葉葵笑了笑,故作玄機。不過她大抵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不多時,秦桑回來了。
一同過來的還有三個人。
葉明宛打頭,葉明珠跟葉明樂跟在她身後。
「喲,今兒吹的什麼風,倒是把你們都給吹我這來了。」葉葵不冷不熱地說了句。
葉明宛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轉,笑吟吟道:「二姐真是,你可有好些日子沒出門了,我這不是想你了嗎?」
葉明珠跟葉明樂卻不說話。
「既來了。那便進去坐坐吧。」葉葵自顧自往裡走去。
葉明宛圓圓的臉上的滿是笑意,愈發玲瓏可愛,跟著葉葵進門。另兩人落後幾步。互相對視一眼,才開始往裡走。走了兩步,葉明珠悄聲跟葉明樂咬起了耳朵:「你可瞧見她那模樣了?擺明了看不起我們!」
「她可是你們家唯一的嫡女!」葉明樂撇撇嘴,加重了唯一兩字的音。
葉明珠心中不快,腳下步子卻加快了兩分。
故意落後的秦桑沒有聽清這兩人說了什麼。但兩人並不想來見葉葵的心思卻是叫人一目瞭然。
既不想來,又何苦來?
秦桑悄悄盯緊了兩人。
大抵是因為有葉明宛在,葉葵屋子裡原來固有的清冷頓時蕩然無存。她過去在葉葵這留宿過好幾次,如今來了自是如魚得水,倒是比葉葵更像是主人了。
她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說了半響才發現原來根本沒有人在聽她說。
葉葵是根本懶得搭理她。
而葉明珠跟葉明樂卻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種田錢途無量。兩個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慕言。
「喂!你們兩個莫不是專門來喝茶的吧?」葉明宛細細的眉一挑,倒叫葉葵失了神。
竇姨娘是葉明宛的生母,她生得酷似蕭雲娘。葉明宛自然也就有那麼幾分相似。方才葉明宛那一挑眉的模樣,叫葉葵不由得就想起了蕭雲娘來。她若是知道自己的一雙兒女會變成如今這模樣,不知道她當初是否還會那般決絕地帶著他們離開了葉家。
「喂什麼喂!我是你姐姐!」葉明珠斜睨葉明宛一眼,語氣咄咄逼人,「別以為父親寵著你。你就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過就是個庶出的臭丫頭罷了!」
葉明宛氣急。抓起桌上的茶盞就往葉明珠砸去。
滾燙的茶水潑在身上,葉明珠登時大叫起來。邊上的葉明樂拍著胸口暗自慶幸自己跑得快,眼睛卻是往葉葵身上瞄去。
誰知葉葵竟像是全然沒有看到葉明宛潑了葉明珠一杯熱茶般,只定定看著地上那只已經摔碎了的茶盞對葉明宛道:「十兩銀子,回去拿了銀子來賠。」
葉明宛嘟著嘴,一臉委屈。
先前那些事發生後,她著實怕了葉葵,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曾同她說話,如今卻又忍不住來尋她。
家中兄弟姐妹雖多,但對她來說,真正像個姐姐一般存在的卻只有葉葵一個。所以一好了傷疤她便忘了疼,早就將劉媽媽的事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二姐,不過只杯子,你怎地還要我賠銀子!」
葉葵輕笑,「因為,這是我的茶杯,而不是你的。若不然,不想賠銀子也罷,拿你身後那個丫頭抵了如何?」
她這話一說,葉明宛立刻便又想起了劉媽媽來,哪裡敢將自己的丫鬟送出去送死,垮了臉喏喏道:「我知道了。」
秦桑讓人進來整了地上的碎片,屋子裡又恢復如常。唯有葉明珠氣得胸口起伏,衝著葉葵道:「二姐,我的衣裳可都濕了!」
葉葵原想說關她何事,但轉念一想卻喚了燕草來:「領著三小姐去換衣裳,三小姐看中了什麼便拿什麼出來。」
「多謝二姐。」葉明珠聞言臉色頓時好看了起來。誰人不知,葉葵最得她們那個公主三嬸喜歡,她的東西當然都是好東西!短短不到一年的工夫,這個從鄉下回來的姐姐已是同過去截然不同了。
等到葉明珠跟著燕草進去後,葉明樂卻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這般做真的不會出事嗎?
……
葉葵喝著茶同秦桑對視一眼,微微頷首,又扭頭對葉明樂道:「聽說大姐的親事已經有了著落?」
葉明樂臉色大變。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話出口才察覺到不對,喃喃說道,「這事我哪裡能知道,娘也不會同我說這個。」
然而這事葉葵本來就恐怕比她還要清楚一些,聞言只低頭喝茶,淡淡地道:「等到大姐的親事了了,大概也就要到四妹妹的了。」
葉明樂幾不可聞的嘟噥了句什麼,埋頭喝茶。
屋子裡的氣氛驟然又冷了下來。
與此同時,有個地方卻是熱火朝天。只可惜,這熱也只是熱的台前。後台的氣氛大概比葉葵那還要冷上許多。
葉昭不說話,溫遠卻是忍不住了帶著遊戲玩修仙最新章節。
他見葉昭來尋自己,便想到了當日從葉葵口中聽到過的話。葉昭極有可能是他的兒子。但事實上就算不是,他也會讓葉昭想法子認為他是的!
他不需要兒子養老,卻需要銀錢!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大捆大捆的銀票!這才是他想要的東西!什麼兒子不兒子的,誰在乎這個!
溫遠嚥了口唾沫。清俊的臉上滿是苦澀之意,眼裡卻有貪婪的光一閃而過。
在他眼裡,葉昭並不是個人,他是塊肉,一塊肥得流油的肉!
況且按照時間來算,葉昭的確極有可能就是他的兒子。既是他的兒子。這從上頭搾取點油水他當然更不心疼。他給了一條命,難道還不能收點利息回來?
嘁,老天爺恐怕也看不過去!
若不是那個女人。他又怎麼會遠走他鄉,再也不敢回幽州?吃了這麼多年的苦頭,想法子要點銀子一點也不過分!
葉昭何其聰慧,溫遠臉上那點東西哪裡能瞞得過他去?
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簡直恨不得撕碎了對面的男人才好。若他真是這個戲子的兒子。那他還有什麼活著的意思?他又還有什麼顏面活下去?他突然間恨起了賀氏……
若事情都是真的,那時賀氏早已為葉家婦。她怎麼可以做出這樣骯髒的事?
葉昭想起來便覺得幾欲作嘔!
「你、你叫什麼名字?」溫遠裝模作樣地抹了把眼睛,問道。
葉昭眼神一冷,瘦弱的身子裡驀地迸發出強烈的殺意,「十二年前,你到底做了什麼?」
「你不是都知道了才來尋我的嗎?」溫遠略帶驚愕。
葉昭心頭火起,覺得自己簡直著了魔了!他今日到底是為什麼要來找溫遠?只是因為那日在台前看到的是張粉墨臉龐,後來又被屏風隔斷,始終未能瞧見溫遠的臉的緣故?
他若是聰明些,今日便不該自己來!
而是應該直接買了凶來將這顆隨時可能威脅到他們的毒瘤給摘除!
但事情卻不由自主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
「兒……兒子……」溫遠見他面色不虞,決定鋌而走險。
「滾開!」葉昭暴怒,蒼白的面上染上潮紅,「你算什麼東西!給我遠遠地滾出鳳城去!若不然……」
他忽然說下去了。
明明一開始想的那般好,那般容易,殺掉溫遠,一了百了是。可如今,這是怎麼了?他的手在發抖,他的心也在發抖。
他竟然會對眼前這個男人下不了手?
一股濁氣憋在心口,漸漸漲疼起來。
葉昭猛地轉身往外跑去。
他不能,不能繼續留下去了——
這一回,他竟然不戰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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