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下毒的人已是徹底無跡可尋?」葉葵端著茶盞,狀似不經意地發問。
葉昭將視線從台上那人的身上抽回來,看向葉葵,「是啊,連一點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二姐聽了這話,應當很是欣慰吧?」
葉葵果真應著他的話,低低笑了兩聲,道:「四弟可滿意?」
「哼。」葉昭的臉皮再也繃不住,再一次站起身想走。
他只覺得自己再留下去就一定會忍不住想要劃花了葉葵那張臉重生之小小農家女全文閱讀!
怎會有這般不要臉又心思惡毒的人?
時至今日,他也仍舊認為下毒之人便是葉葵。就算賀氏也說不清楚,他仍然覺得是葉葵。再沒有誰有比她更好的理由來害賀氏,也再沒有誰能夠比她有更好的機會下手。
可賀氏已經從流朱公主那拿到了方子。
事情再無轉圜的餘地。
腳步微有些踉蹌,葉昭才走了兩步,驀地覺得天旋地轉,再也站立不穩。
秦桑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暈倒的人。
台上的唱曲聲頓了下,又流暢了起來。他們不過是收錢辦事,主人家沒喊停,自然是不能停。流朱公主滿意地自顧自點了點頭,她喜歡春川的長生班,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歡喜他們的這種處變不驚。
「昭哥兒這是怎麼了?」流朱公主坐在椅子上不動。
葉葵早已在秦桑扶住葉昭的時候便起身過去了,聞言笑道:「四弟身子一向不好,我領他下去歇會吧。」
流朱公主頷首,向後招招手,對隨身伺候的嬤嬤道:「領著二小姐去。」
「多謝三嬸。」葉葵微微一福,跟在秦桑跟那嬤嬤後走了。
幾人才走了一會,葉殊便有些坐立難安起來。一旁的葉明煙親手端了茶給他。安撫地道:「你姐姐亦是四弟的姐姐,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葉殊聞言只覺得時間愈發難捱起來。
他哪裡是在擔心這個!
他只是陡然間發現,自己有多厭惡葉昭跟葉葵在一道。明明當初她極力反對自己跟葉昭往來,怎地如今她自己卻這般做?
叫人不解,也叫人渾身不舒服!
一隻微涼的手覆在了他肩上,「聽說你近日已經開始看《春秋》了?可看得明白?」
葉殊一愣,怔怔地道:「大姐怎麼知道我在看《春秋》?」
「我是你大姐,我怎會不知道你近日在看什麼書?」葉明煙微笑,臉若皎月,明艷卻不刺目。「你的手可還會疼?我往常聽人說,這傷筋動骨過的手,就算是好了。一旦遇上風大雨大的日子,也還是要疼的。」
葉殊聽著她柔聲一句句問著,鼻子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他沒有說錯,比起葉葵來。大堂姐葉明煙反而更像是他嫡親的姐姐!
這些話,葉葵從未同他說起過。她也從未問起過他在念什麼書,學些什麼東西。她只會關心他是否又靠近了葉昭跟賀氏,永遠都只知道斥責他!
「下雨的時候,的確有些疼……」良久,他終於緩過神來。別過臉去低聲道。
葉明煙輕拍他的背脊,「沒事了,都過去了。等過些日子我去想法子尋幾個偏方來。看看用了會不會好些。」
「多謝大姐。」葉殊極享受葉明煙的溫聲細語,恍恍惚惚就要淪陷其中。
流朱公主的視線早已被這兩人調了過去,她蹙眉看了半響,雖未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安。
鳳城第一美人兼才女——葉明煙重生女配合歡仙最新章節。
她怎會不知道?
葉明煙的名頭甚至遠在她之上。
只是與她不同的是。葉明煙極不愛出門走動,往常她設宴邀請各家子弟。葉明煙也多半是不參與的。因此她對葉明煙這人其實一點也不瞭解,如今看來卻是同她當初想的大相逕庭。
葉殊是葉葵同母的弟弟,卻顯然跟葉明煙交好。
流朱公主心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麼一來,葉家倒是比她想的要好玩許多。可惜大長公主已經逝世,不然應當更有意思些才是。
她在這可惜來可惜去,那邊葉葵幾人已是到了地方。
葉昭迷迷糊糊的,隱隱感覺有人在搬他的身子,卻一絲力氣也用不上來。這種感覺未免有些太古怪!他心頭有驚惶掠過,漸漸明白過來,自己恐怕是被下藥了。
是誰做的?
答案清晰可見。
除了葉葵,還有誰會這麼做!
但她為什麼這般做?
葉昭身子無力,動彈不得,卻能清晰地聽到她們的對話。
「勞嬤嬤跑這一趟了。我原也不是個愛聽戲的,索性便留在這陪著四弟好了。公主那便麻煩嬤嬤給說一聲。」這是葉葵的聲音。
隨後又響起了一個蒼老些的聲音,「二小姐客氣了,奴婢這便去。您若是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外頭的人便是。」
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響起,葉昭心一提。
這屋子裡此刻應當只剩下了葉葵跟她那個同樣心狠手辣的丫鬟。這種時候,難道她是要殺人不成?
腦子運轉的似乎越來越慢,葉昭只覺得腦子裡一團豆腐又似乎是一團爛泥,泥濘不堪卻寸步難行。但他卻還想的明白,葉葵不會殺掉他,起碼不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動手!他的心略安了些。
那一點指甲蓋大小的藥粉已足夠放倒葉昭。
床上的人安靜得似乎連呼吸聲都消失,秦桑皺著眉頭略帶不安,「小姐,他身子這麼弱,會不會出事?」
葉葵嗤笑:「再弱也不是紙做的人,浸水便化。」
秦桑乾笑兩聲,推開門出去尋人了。
見到那溫老闆的時候,他剛下台,戲服才換下,臉上的粉墨卻還不曾洗去。
「溫老闆洗個臉,跟我去一趟吧。」秦桑雙手抱胸。姿態桀驁。
溫遠皺眉,他雖因為一些事,不得已退隱了多年,但過去旁人見了他,那也都是禮遇有加,怎地如今一個小小的丫鬟也敢給他臉色看了!然而他不認識秦桑,張老闆卻是記得再清楚不過。恐怕就算秦桑化成灰,他也忘不掉了。
那把劍,如今還時常出現在他的夢裡呢!
「秦桑姑娘,這是葉二小姐要見我師兄?」張老闆恭敬問道。
他特地強調了師兄二字。原是盼著秦桑能稍稍給幾分面子,不要為難他們才是,另一邊也是要叫秦桑知道。這位可不是之前的那兩個人賠些錢便能了事的!
可秦桑若是買他的面子,此時就不會站在這了山寨在異界。
只見她一挑眉,一隻手已經按在了腰間,道:「張老闆好記性!我這麼個丫鬟的名字您倒是也記得清清楚楚。沒錯,我家二小姐說溫老闆唱的好。要給賞錢!」
賞錢?
張老闆面上還笑著,心裡已苦成了一泡黃連水。
秦桑誇他好記性的那句一語雙關,他哪裡能聽不懂!姑奶奶喲,她這是說若是他不讓人跟著她去,她還敢動手啊!
「師兄,既如此。你便去瞧一瞧吧?反正下一場也沒你的事。」張老闆無法,只得去勸說起溫遠來。
溫遠知道做人難,做他們這行的更是要看人眼色。只得應下了。
可跟著秦桑到了地方後,他卻是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地道:「這位姑娘,你家小姐讓我來此見她,怕是不妥吧?」
他已經三十好幾。生得卻是俊秀如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此時心裡已經隱隱懷疑這位葉二小姐是看中了他的皮相了。
這話若是被葉葵聽到了。只怕要嘔出一口血來。
但他不說,她們自然也聽不到。秦桑也明白這被人瞧見了絕非是什麼能擺在檯面上的事,但原本她們做的就不是什麼好事,還在乎什麼狗屁閨名清譽的!何況葉葵早就同她說過,她沒嫁人的打算。
「溫老闆怕什麼,你的年紀都快同我家小姐的爹一般了!」秦桑腳下不停,領著他進了個屋子,嘴裡不饒人地說著話。
溫遠一聽,氣得臉色發青。
他向來自視甚高,被人嫌棄年紀大,可還是頭一著!
花梨木的圓桌不遠處是架屏風,花鳥繁雜。溫遠兀自坐下,盯著屏風看了兩眼,便看到後頭出來個眉目如畫的少女。
嘁,這種地方,又是這般年紀的小姑娘,還說不是看中了他?
溫遠心下得意。
葉葵有些厭惡地看著溫遠臉上神色變幻,光看溫遠便能知道,賀氏年輕的時候絕沒有什麼好眼光!
「溫老闆?」葉葵佯作驚喜,加快了腳步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溫遠喜上眉梢,全然忘記了如果事情真同他想的那般,若是被人發現了會是如何,「葉二小姐。」
「聽說溫老闆是幽州人士?」
溫遠一怔,「是……是幽州人……」
他離開幽州已有十數年,怎地這位葉家小姐卻會知道?
葉葵笑吟吟,繼續道:「那麼溫老闆定然也知道幽州賀家吧?」
賀家?
溫遠臉上的笑意一僵,突然有了種不妙的感覺。
「在下雖是幽州人士,但自小便在外討生活,倒是算不得幽州人了,這賀家我也是未曾聽過。」溫遠強自鎮定,扯著謊。
可對面的素衣少女卻像是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兀自問道:「想必溫老闆定然也不會不認識賀家的小姐了?」
溫遠倒吸一口涼氣,霍然起身,身下的凳子重重摔倒,發出「砰」一聲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