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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鑰卷 第十一話:不許百姓點燈 文 / 司幽

    第十一話:不許百姓點燈

    第二天上路時,蕭此牽來兩匹馬,一匹給兩個孩子,一匹邀那年輕女子同騎。

    年輕女子看起來又羞又怒,找了各種理由拒絕,但最後還是被蕭此抱起來直接放到了馬背上。千秋暖坐在玉祀身後拚命忍笑,既同情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要被蕭此吃一路的豆腐,也同情蕭此的風流手腕玩不開在自己面前丟臉。

    不過她也很好奇,這個好像憑空冒出來的女人怎麼會甘願忍受蕭此的騷擾,今天也堅持和他們同行呢?昨晚蕭此把自家徒弟攆去走路,她也沒阻止,說明還是很願意和蕭此同騎的嘛,怎麼今天就變卦了。

    結論一,蕭此**的技術太爛,她失望了。

    結論二,她接近蕭此是另有目的,可惜失算了。

    午飯時候千秋暖把自己的結論告訴給蕭此——當然是避開了那對姐弟。聽到第一個猜想的時候蕭此如她所料頭爆青筋,狠狠給了她屁股上一巴掌,還好她早有準備捂著屁股跳開,沒怎麼打疼。

    「你還太嫩了,」蕭此聽完第二個猜想,戳著她的腦門說,「她可不是出賣色相的毛賊,要只是為了偷東西,不管得手與否現在都該走了。但是你看他們——」

    千秋暖順著他努嘴的方向看過去,那姐弟二人坐在大堂當風口上,被西北風呼啦啦地吹得皺眉。「還這麼老實地坐在那兒等,這說明他們勢在必得,並且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讓你我溜掉,這麼有恃無恐,你覺得只是偷兒嗎?」

    一個女人,被流氓反覆騷擾,雖然厭煩但是卻不害怕——這麼隱忍到底目的何在?千秋暖咬著自己指甲回到飯桌上,借夾菜的機會輪流看了幾遍桌上三人的表情,終於模模糊糊明白了這姐弟二人的真正目的。

    如果不是要偷蕭此身上的東西,那肯定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了,蕭此纏住了她,不讓她有機會和自己獨處,但她還是不放棄,那就證明她在等玉祀動手。

    唔,雖然不知道「小男孩」能對「小女孩」怎麼動手,不過……

    「這個好吃,小哥哥你也吃呀~」「哎呀我的鞋掉了,小哥哥你下去幫我撿一下好麼?」「小哥哥,你有師父嗎?沒有不如我們做同門,以後天天都可以在一起玩。」

    如此一路,千秋暖發動萌攻勢,玉祀手握韁繩控馬,被她各種口頭調戲不說,身上也被亂摸了幾把,坐在後面的千秋暖雖然不知道他臉上什麼表情,但看得見耳朵紅得像辣椒一樣,各種暗爽。

    而騎馬走在前面的蕭此和那個年輕女子都不時地回過頭來,看到他們親密的樣子,年輕女子的臉色先是著急而發紅,接著因為恨鐵不成鋼變得鐵青,然後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煞白一片,最後徹底黑了。千秋暖偷瞟見這調色板一樣的臉,樂不可支,沒完沒了起來。

    等她火上澆油,說出「小哥哥我好喜歡你啊」後,那年輕女子終於意識到如意算盤落空,扯了個一眼就能識破的謊,硬拖著玉祀開溜了。

    「啊哈哈哈哈哈~~~」

    蕭此沒好氣地把她所騎的馬韁繩接過來,數落道:「你別得意,一計不成,她肯定還會再想別的法子,要是沒有我,以你這榆木腦袋,早被她涮乾淨吃了。」

    千秋暖正得意,被他潑冷水很不高興,抄起胳膊譏笑:「就你最聰明,就你最本事,怎麼不見你把她涮乾淨吃了?」

    蕭此不屑地哼一聲:「就她那點姿色?就你這點份量?哼!」言下之意為了你去睡一個自己看不上眼的女人不值得。

    也算不上什麼過分的話,當然更不是真的不把她當回事,可千秋暖還是生氣了,後半段路話也不和他說,看也不看他一眼,如果說那心機叵測的女子賠了夫人又折兵,總算有點成效,大概就是讓這師徒倆內訌了。

    蕭此當然看得出千秋暖在生氣,但因為肯定這個丫頭無依無靠不敢離開自己,也不去哄她,牽著馬繼續趕路。

    汕城是水國與土國的通商城池,從其繁榮程度上不難看出兩國間的關係何等友好,街上人頭攢動,入城的大道擠得水洩不通。因為吵了架,蕭此沒有像往常一樣在人多的地方將她抱起來,於是沒一會兒千秋暖就和他在人流中走散了。

    「死丫頭,稍微不留神就給我出狀況。」蕭此火冒三丈,又不敢在街上大聲喊她的名字,只好伸長了脖子到處看。千秋暖個子小,衝散到人群裡基本上也就別指望找得到,沒一會兒他就心煩意亂地放棄了尋找,自己到驛站交了馬,然後進了城。

    而此時的千秋暖壓根沒有去找他的意思,混在人流中進了城,找了個向陽的角落坐下來打瞌睡。

    「怎麼,這回連詩也不寫了?」笑語傳入耳中。

    千秋暖睜開眼,錦衣玉帶的青年面含笑看著她,還以為已經忘記了的容貌,見到的一瞬間就回想起來了:「是你?」

    青年點點頭,又笑著問:「回回見你都是坐在路邊乞討,不是去淨尊見空在大師了嗎,怎麼又跑這兒來了?」

    他這麼一說,千秋暖立刻知道灶城那晚和蕭此在房上打鬥的也就是他了,趕緊拍拍屁股站起來:「要飯也是一種生活方式,要麼給錢,要麼走人,看在熟人的面子上,給你打個八折。」

    青年撲哧一聲笑了,無可奈何地掏了一錠銀子給她:「你啊,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我要不來,你不是得餓死街頭了?堂堂土部正神,若是死得如此憋屈,笑話又要在神仙兩界傳上許多年了。」

    千秋暖把銀子收好,打蛇上棍地:「順便請我吃頓飯唄。」

    知道她是想找地方說話,青年點點頭,帶她去了一間酒家,叫了幾個當地的特色菜,自己卻不動筷子,只看著她吃。

    「你們在屋頂上互毆那次我聽到了,我覺得你沒有惡意——當然如果最後證明我錯了,那我自認倒霉,」千秋暖一邊吃一邊慢吞吞地說,「我想問你一些過去事,你可以選擇說實話,也可以選擇不回答,但是不要騙我。」

    青年哭笑不得,看她臉上沾了滷汁,就把自己的手帕遞過去。千秋暖擦擦嘴,順道也沒收了,然後翻臉不認人:「你是誰?」

    青年在指尖轉著一支筷子,十分平靜地回答:「金族上仙辨陽。」

    果然是個陌生的名字,不過金族……千秋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瞼,看來那個要把自己割鼻剜眼的,只能是金部正神或者金部護法了,否則對於上仙來說,還有什麼人稱得上是「主子」。

    「蕭此告訴過我,神之名是神界的秘密,你身為上仙,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千秋暖目光銳利地看向他,辨陽攤手一笑:「你認為呢?我與你非同族,卻瞞著陛下屢次前來助你,是我們前世推心置腹的情誼可信,還是那個流氓收買人心的花言巧語可信?」

    那傢伙會花言巧語才有鬼了,千秋暖腹誹道。

    辨陽忽又嚴肅起來:「我並非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只是作為朋友,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蕭此其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能為你所用固然好,就怕他瞅準了你什麼也不記得,故技重施,若是那樣,後果無法預料。」

    千秋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你覺得他會對我做什麼?」

    辨陽好笑道:「以他的個性,他還能圖你什麼?自然是設法騙你上床……」

    「辨?陽!你好大膽子!」

    平地一聲雷,嚇得千秋暖差點被茶水嗆到,辨陽色變,隨手將筷子擲出,拔腿就逃。

    蕭此凌空抄住了迎面刺來的筷子,就要追上去,千秋暖趕緊撲上去牢牢抱住他的腰:「別追了讓他走吧!」

    「讓他走?」蕭此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有多少老情人,這個也下不了手那個也捨不得動,還號稱是處子之神,我看你和疏翎也沒什麼兩樣!」

    他這一嗓子吼得整條街的人都聽得見,千秋暖離他最近,被震得兩耳嗡嗡響,腦袋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店裡吃飯的人全都給嚇跑了,只有好奇的路人在門外指指點點。

    確認他不會追上去了,千秋暖才鬆開手,按著太陽穴趴在了桌上,頭疼得想吐。

    冷靜了一下,蕭此意識到她的身體承受不了自己這麼強的內力,卻又拉不下臉問她好不好,只得在辨陽剛才坐的條凳上坐下,歎口氣,然後發呆。

    歇了好一會兒,頭總算不疼了,千秋暖精疲力盡地直起身來,抱怨:「你就不能和平點嗎?玖真的事也就罷了,辨陽只是和我說了幾句話,你犯得著這麼大火氣嗎?」

    蕭此氣沒消,想譏諷幾句,又看她好像承受不住了,只得悻悻地道:「你倒是會維護你的小情人們,怎麼不見他們替你賣命?」

    千秋暖無奈又無力:「你眼裡人與人的關係是不是就只有情人這一種啊?你說他們倆是我的情人,怎麼不見他們對我拉拉扯扯?你這個做師父的倒是成天對我動手動腳,有什麼立場去說別人。」

    蕭此嘴唇動了動,也只冷哼了一聲,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

    「我知道男人有領土意識,但你也差不多一點,我是你徒弟,不是你老婆,不讓我接觸別的男人,我怎麼實踐從你那裡學來的東西?」一句話堵死,蕭此拿不出發火的理由,只好支著腦袋生悶氣。

    千秋暖打完巴掌開始給糖,又撲到他背上掛著:「好啦好啦,師父乖,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徒兒原諒你了,別再臭著塊臉啦。」

    蕭此只恨不得把她按在腿上打屁股,教她知道什麼叫尊師重道,可那近在耳邊的清脆笑聲又讓他下不了手,最後只好伸手在她臉上用力拍了一下,嘟囔道:「還知道我是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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