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雄飛歎了口氣,咬牙說:「驀驀,我要結婚了!」
「結婚?」安驀然又驚又喜又困惑:「三哥,你和誰結婚,是彭小姐嗎?」
沈雄飛闇然傷心,安驀然竟然是驚喜,難道她一點也不在乎他?他點點頭:「是她,驀驀你……」
「三哥,恭喜你,你終於要結婚了,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彭小姐人不錯,你們會幸福的!」安驀然自然知道沈雄飛在想什麼,但是她不能讓他有任何僥倖心理,她不能再耽誤沈雄飛的時間。
「真的嗎?驀驀你是真心祝福我的嗎?」沈雄飛眼裡儘是傷痛,她哪怕說一句,問一句為什麼會突然要結婚了也行,也好讓他知道,她是在乎他的,不要這麼決絕地讓他傷心。
「當然是真的,三哥,你該成家了,有的人並不是你真正的守候,你要珍惜眼前人!」說完安驀然便起身:「我還要回去工作,我先走了,我等著喝你的喜酒!」不等沈雄飛開口,她已拿著包走出了西餐廳。
三哥,對不起,驀驀不能再霸著你了,你寵我愛護我,我一直銘記於心,但是我不能耽誤了你一輩子!只要你和彭小姐能幸福,我以後可以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安驀然走了很久,沈雄飛還坐在那裡,冬天的陽光泛著蒼白,透過玻璃照進來,照在沈雄飛俊美的臉上,曾經有著陽光般明媚笑容的沈大局長,現在獨自一人坐在那個雙人餐桌上,身影顯得無比寂寞。
他還記得,那一年,他從接到畢傾城的電話,從新加坡趕回來救安驀然,第一次見到她,她美得動人,卻像一隻小貓一樣縮在牆角里,彷彿俱怕著這個世界,她跌倒,他伸手去拉她,她都嚇得往後縮,那麼令人心疼,那時候起,他的世界裡便沒有離開過她,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他都那麼神往,卻,看睜睜看著她成了自己好兄弟的妻子……
「你那麼愛她,為什麼不把她留下,說出你的心裡話,無論結果如何,至少你不會這麼難過,你知道嗎?看到你這麼難過,我的心很痛!」彭雅心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沈雄飛身邊,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傷心地說。
沈雄飛吸了口氣,搖搖頭:「不必了,很多話我早已和她說了,她心裡沒有我,就算我說一百次結果還是一樣的,何必去煩她,她已經夠累的了!」沈雄飛抽出手,喝掉了桌上的水後站起身。
「你從來都是想到她,她累了,她痛了,你會比她難過一百倍,可是你自己呢?你的痛你的累,她有在乎過嗎?你病了那麼久,她知道嗎?要不是我去你家找你發現你高燒不退,守著你照顧你,你怕是連命都沒有了,你醒醒吧!」彭雅心大聲地喊,引來餐廳裡的客人都看了過來。
沈雄飛愣在那裡沒有說話,彭雅心繼續說:「還有我,我那麼愛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心裡有我的一點點位置,我都很開心了,雄飛……不屬於你的東西,就放下吧,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沈雄飛高燒不退,燒得腦子迷迷糊糊,那夜竟把她當成了安驀然,她成了他的女人,而他的心卻始終得不到!
沈雄飛握緊拳頭,木訥地看著對面空著已久的位置:「你對我的好,我除了能娶你,其它的我真的給不了!」
留給彭雅心一個悲痛的背影,沈雄飛離開了餐廳,彭雅心揚頭忍住眼淚,還是追了出去。
安驀然回到辦公室,便開始抱著資料發呆,康所為見了,問她:「安小姐,您在難過?」
安驀然歎了口氣:「不是難過,而是有些悵然若失,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就是覺得心裡面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樣!」
康所為心裡有些高興,安驀然雖然不愛沈雄飛,卻為他的結婚失落,因為那個總是在身邊無私對自己好,眼裡沒有任何女人的男人要結婚了,他眼裡不再只有她,也不再圍著她轉,她感到有些失落,那麼如果有一天,這件事同樣出現在他身上,安驀然會為他這樣嗎?
會嗎?他再次問自己。
「工作吧,今天盡量早點去醫院!」安驀然快速收拾好心情,投入到繁重的工作中。
康所為點了點頭,走出去,不再打擾她。
……
龍豹的案子經過層層審理已經判決下來了,龍豹罪大惡極,所犯殺人、犯毒、越貨、奸-淫等一系列死罪,被判死刑,於半個月後行刑槍決。
韓思博並一舉端了大山北的老窩,繳獲槍支白粉無數,更抓了無數大山北的小弟。
這一消息傳出,整個漠河市都轟動了,漠河市最大的黑道團伙大山北的頭子終於得以伏法,萬民慶賀。
而行刑的這一天,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龍豹被押出警察局的監獄,前往刑場處決,剛出警察局準備上車,就從暗處衝出很多人來,手上持槍,對著警察就是一陣開火,龍豹就這樣被救走了。
沈雄飛和韓思博已上了車,準備出發去刑場,聽到這槍聲,趕緊下得車來,哪還有龍豹的身影,正準備派人去追,警察局裡有警員出來報告,警察局裡被放了炸彈,沈雄飛趕緊命令撤離,並疏散群眾,話剛落音,警察局裡已響起了爆炸聲。
沈雄飛大驚失色,轉頭看去,只見滾滾濃煙就這樣湧了出來,然後是再一聲巨響,整個警察局像山崩一樣倒踏了,砸傷路人無數。
沈雄飛想衝過去救人,卻被韓思博攔住了:「先走,這裡太危險了,快,全部撤離!」
而炸彈太快,警察局裡的人幾乎沒跑出來幾個,周圍的住房商舖也受到累及,死傷無數!
「龍豹,就算是死,我沈雄飛也要將你抓到,讓你生不如死!」被韓思博塞進了車裡,沈雄飛在車裡痛心大喊,拳頭握得死死的,額上的青筋暴現。
這麼多生命,龍豹竟然視如草芥,炸毀警察局,傷及無數生命,他作的孽,就是死百次千次也難贖其罪!
這件事無疑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轟動,省委廳直接下答命令,只要見到龍豹,可當場擊斃,不必上報,與他有關連之人,也全部拘留待查。
事情發生的時候,安驀然正在會議室開會,康所為面色沉重地告訴她,她把手上的資料一丟,拳頭當場就握起來了,把股東們嚇得不輕,下一秒,她急沖沖丟下一句散會,便和康所為離開了會議室,往沈雄飛家裡而去。
這個時候,沈雄飛一定很難過,她理應去安慰他一下,畢傾城在醫院,她順便問問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來到沈雄飛家時,他家裡正傳出摔東西的聲音,而門口站了很多人,除了家裡有傭人外,都是些前來慰問的人,而沈雄飛似乎並不買帳,正在屋裡大發雷霆。
安驀然走過去,輕輕說了聲讓一讓,人群見是安驀然便自主讓開了,進了屋裡,裡面一地的玻璃瓷片,韓思博面色沉重地坐在沙發上,而沙發面前的玻璃茶几只剩下一個空架子,沈雄飛站在茶几面前,右手背上一片血紅,還有不少玻璃碎片在上面,看著讓人心疼。
彭雅心則咬著嘴唇站在他旁邊,滿臉心疼地看著沈雄飛,她不敢靠近,沈雄飛現在是頭盛怒的獅子,臉上寫著靠近者死!剛剛她就是多問了他一句,他便一拳打到了玻璃茶几上,弄傷了手。
「三哥!」安驀然驚喊一聲,快速走過去。
「驀驀!」韓思博趕緊站起身來。
安驀然朝他點點,然後看向沈雄飛的手。
沈雄飛眼中閃過驚喜,臉色也緩和了不少,趕緊將手往背後躲,不想讓安驀然看到自己的傷。
安驀然早已經看到他手上的傷,把他的手拉到面前,看到手上的血紅有些暈,面露痛色地說:「三哥……」
沈雄飛趕緊收回手說:「沒事的,只是小傷,不用擔心!」說著把安驀然扶到沙發上坐下。
彭雅心臉色變了變,沈雄飛對她凶得不行,對安驀然卻溫柔似水,這算什麼?
「讓我看看你的傷!」安驀然仍舊不放過沈雄飛手上的傷,朝旁邊站著的傭人招手,讓她們去取藥過來,傭人點點頭趕緊去拿藥箱。
不一會兒便拿了藥箱過來。安驀然接過打開拿出碘酒給他的手消毒,這一舉動,讓門口的人為之震驚,沈雄飛見那些人目光不善地看著安驀然,趕緊揮手讓他們回去了。
人群散了後,廳裡就剩下韓思博和彭雅心,安驀然便無所顧忌地幫沈雄飛上了藥,動作極其輕柔,沈雄飛樂在其中,安驀然小手這樣一下一下地幫他擦著傷口,彷彿那些不愉快的事都消失了,他甚至在想,令願就這樣受傷不好下去,至少安驀然會一直這麼溫柔地幫他處理傷口。
一旁的韓思博和彭雅心則羨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特別是韓思博,心裡頓時醋意肆起,對沈雄飛都那麼好,為什麼對自己卻這麼冷漠?難道是因為她知道沈雄飛喜歡她,而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的原因嗎?如果是這樣,那他選個時間,也要讓她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意!
「好了,三哥,以後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安驀然將東西放回藥箱裡,下人便把東西拿走了,地上的玻璃渣子也被掃走了。
沈雄飛點點頭,看著被包得極好看的手,心裡暗自開心。
「思博哥,怎麼回事,為什麼龍豹會跑了?」安驀然憤怒起來,龍豹打傷了畢傾城,現在還在昏迷中,而他卻跑了,叫她怎麼能甘心!
「是在去刑場的途中,被人救走了,看手法是龍豹的手下干的,應該是有內應的,否則不會在警察局裡埋了炸藥!」韓思博沉痛說。
「內應?會不會是宋敬和?」安驀然猜測。
沈雄飛拳頭又拽了起來:「極有可能是他,現在許柄權留職查辦,宋敬和一直聽命於他,他肯定是不甘心,所以命令宋敬和裡應外合救走了龍豹還不止,更要炸了警察局。」
「這個許柄權,真是應該早辦了他!」韓思博怒道。
安驀然低下頭難過:「傾城現在還沒醒,畢家舊仇未報,又添新仇,這口氣,我真是嚥不下去!」
「驀驀你放心,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是你我的事,而是整個漠河市的事,龍豹激發眾怒,他不會逍遙太久的!」韓思博看著她認真地說。
沈雄飛也說:「沒錯,目前為止,就是要把內奸捉拿為案!」
通緝令一發出去,宋敬和當晚就被抓了,那時候他還在魅力無邊摟著小姐風流,戴上手拷的時候,他還光著身子,就這樣圍著浴巾被抓走了。
經審判,宋敬和老老實實地招了,是許柄權讓他在警察局放的炸彈,當天晚上,許家便被查抄了,許柄權和許娜被捕入獄,許家已經搖搖欲墜。
韓思博連夜審理了許柄權,許柄權卻咬死不承認,說他並沒有讓宋敬和在警察局放炸彈,沈雄飛讓宋敬和與許柄權對質,宋敬和見到許柄權後卻改了口供,聲稱自己被嚇壞了,語無倫次,沒有真憑實據告許柄權,韓思博只能以在許柄權家發現龍豹行蹤為由扣押了他。
許柄權卻說是龍豹私闖到自己家,威脅他,讓他幫他離開漠河,他不同意,正吵著,韓思博和畢傾城就來了,一句話把責任撇得乾乾淨淨!
安驀然回到畢家,畢志虎正在等她,見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臉上儘是關切:「你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不要太操勞,有些事就交給下面去做吧,不必親力親為!」
安驀然驚訝,畢志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她了,她點點頭,準備上樓睡覺。
「坐一下,我有事和你說!」畢志虎目光複雜地看著安驀然說。
安驀然回過身看了畢志虎一眼,還是走過去坐在了他對面:「什麼事?」她實在太累了。
「傾城已經昏迷一段時間了,你又還年輕,如果你有其它的想法,我不會為難你的!」畢志虎說。
「你說什麼?」安驀然大聲起來:「你把我安驀然當成什麼人了?」
「你要多少錢我會給你,但是只有一個要求,把孩子生下來再走,他是畢家的血脈!」畢志虎面不改色,繼續說。
「你別說了!我已經嫁給畢傾城了,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留在他身邊,孩子不止是畢家的血脈,也是我安驀然的親骨肉,我是不會丟下他離開的!」安驀然說完怒氣沖沖地跑上了樓。
康所為厭惡地看了畢志虎一眼,跟著安驀然上了樓。
畢志虎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傾城,你果然沒看錯人,看來,一直以來,是我錯了!
安驀然跑到房間,爬在床上委屈得大哭起來,畢傾城,你快點醒過來吧,你爸爸要趕我走,我不想離開你,我也不能沒有孩子!
「安小姐,你沒事吧?」康莊雲在門外叫她。
是康所為把康莊雲叫上來勸她的,這麼晚了,他不能和安驀然單獨在一起。
「康姨……」安驀然帶著哭腔喊她。
康莊雲推門進去,坐在她身邊勸她:「安小姐,別難過,畢先生那麼愛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他不捨得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一切,你一定要堅強起來!」
「我已經很堅強了,我努力為他守著畢氏,忍受著孕期的辛酸,面對著外界的言論,回到家,還要忍受他爸爸的冷眼,康姨,我堅持不下去了,我真的很累!」安驀然哭得極為傷心。
康莊雲輕拍她的背,慈愛地勸她:「安小姐,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有**,我們都是苦日子出身,應該要更想得開一點,凡事往好的方面想,說不定明天畢先生就醒過來了!」
安驀然哭夠了,聽到康莊雲的話,頓時又有了信心,起身擦去眼淚點點頭:「沒錯,我一定不能夠洩氣,傾城一定會醒的,一定會的,不管有多少困難等著我,我都會笑著面對!」
康莊雲和藹地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我去給你煮宵夜,吃一點再睡,免得晚上餓醒!」
安驀然點了點頭,心裡暖暖的,多虧了有你們母子,我才能在沒有依靠的時候堅強下去!
一夜渾渾噩噩,無數夢境堆積,安驀然醒來一身酸痛,真的有些不想起來,剛想下床,胃裡就翻騰起來,四個月了,反應還是這麼大。
以前晨吐的時候,畢傾城會為她輕輕拍著背,溫柔地問她,還難受嗎?還會為她端杯熱水,讓她暖暖胃,體貼周到,無微不至,可是現在寬大的雙人大床,只有她孤獨一人,每天晚上醒來,她不經意伸手去摸床那邊,都沒有那個溫柔似水的男人……
想到這裡,安驀然捂著嘴又哭起來,畢傾城,我好想你,你快點醒來陪我好不好?
康所為敲門接她去上班的時候,安驀然已經梳洗好了,打開門,她對康所為說:「先去趟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