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軍中負責杖刑的士兵走來。只是,他看到王炎的瞬間,手持笞杖的手都略微有些顫抖,手心直冒汗。讓他打普通的士兵,甚至是軍中的將領,士兵一點都不發怵,可是打的人事陽都縣的最高長官,難免放不開手腳。
黃忠眉宇間有著濃郁得化不開愁悶,抱拳道:「主公身為縣令,身份尊貴,不能受罰。末將願意代主公受刑。」
管亥神色肅然,也是建議道:「這一次聚眾鬥毆,尤其是許壯動手打人,是末將管教不嚴,和主公沒有關係。主公不必如此。」
兩人都想著王炎是一縣之尊,當著所有士兵的面被杖責,實在是不成體統。
王炎沉聲道:「我意已決,不用再勸。自己的疏忽,既往不咎。別人的疏忽,卻重重責罰,如此一來,怎麼服眾?」
一句話,堵得黃忠、管亥無言以對。
許壯、姜濤等人,心裡面是心服口服,更是覺得臉上慚愧得發燙。在他們看來,鬥毆對峙的事兒和王炎沒有半分關係。
王炎直接趴在地上,道:「行刑!」
士兵手中拿著笞杖,一陣遲疑,道:「大人,這……」
王炎怒喝道:「你不行刑,那本將對你用刑。」
士兵面色一變,眼神也變得認真起來。他只是負責行刑的士兵,迫於無奈,只能不情不願的走到王炎身邊,掄起手中笞杖。
在笞杖掄起的剎那間,週遭變得一片寂靜。
無數雙眼睛,瞪大了眸子。一個個看著行刑的士兵,咬牙切齒,心想這行刑的士兵太沒有眼色了,竟然一副用處全力的樣子。
「啪!」
沉悶聲音,迴盪在軍營中。
王炎身子一顫,咬著牙,悶哼了聲,又道:「再來!」
行刑的士兵繼續揮動手中的笞杖,一杖一杖的打在王炎屁股上。到了第十杖的時候,屁股上的褲子,已經被鮮血染紅。
笞杖掄起的瞬間,隱約可以見到血滴飛舞。
這一幕,高台上方及附近的士兵,都看得清清楚楚,更是繃緊了臉,皺起眉頭,彷彿笞杖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姜濤沒想到打得這麼狠,越是如此,他心中越發內疚。
「撲通!」
姜濤跪在地上,大聲道:「督軍,小的知道錯了。別打了,小的願意加倍受罰,只求督軍不要挨打了。」他眼眸中竟是濕潤了,他一個小小的士兵,竟讓陽都縣的最高長官受罰,心中的觸動可想而知。
一個個陽都縣士兵,盡皆跪下求情。
許壯在此之前,跟著管亥到處殺官造反,見到的,都是為富不仁的官員。第一次,碰到王炎這樣的縣令,也是大受震撼。他轟然跪地,道:「督軍,小的知錯了,不該一言不合就動手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督軍,您起來吧。」
「撲通!撲通!」
一個個黃巾兵,紛紛跪在地上。
校場中的無數士兵,被這一幕震撼到了。誰都沒料到,會演變成這樣的局面。一種敬畏的情緒,在校場士兵的心中瀰漫開來。
王炎發現行刑的士兵遲疑,喝道:「繼續行刑!」要名正言順的處罰士兵,要讓所有的士兵心服口服,唯有先處罰自身,才能讓士兵銘記今天的事情。
「打!」
果斷的話語,讓行刑的士兵滿臉無奈,只得掄起笞杖繼續行刑。
「啪!啪!!」
一杖一杖落下,到十六杖的時候,鮮血從浸濕的褲子滴落,打濕了地面。
聲聲悶響,彷彿敲打在士兵的心上。
校場中,一片寂靜。
沒有一個人出聲,都被高台上的一幕震撼。
「啪!」
最後一杖打完,行刑的士兵拄著笞杖,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疲憊不已。
他也是心思靈透,知道該怎麼打?二十杖下去,王炎的屁股上必須鮮血流淌,讓所有士兵認為打得非常重。但王炎承受的痛苦卻不能太重,甚至明天,王炎就能正常行走。
其中的分寸,需要行刑的士兵把握。
幸好,他手中的一根笞杖早已經使得爐火純青,每一杖下去,給人的感覺都是用盡全力,可事實上,只傷到了王炎屁股上的肌膚,沒有傷及筋骨。
「大人,您慢點。」
黃忠一個箭步,趕忙扶起王炎。
站穩後,王炎一把推開黃忠,肅然的目光落在許壯、姜濤等人身上,沉聲喝道:「起來,沒讓你們跪著。」二十人相繼起身,一言不發,等著王炎的處罰。王炎卻是看向黃忠、管亥,道:「你們二人為軍中主將,士兵聚眾鬥毆,你們罪責難逃。本官罰你們各十五軍棍,可服?」
「服!」
黃忠二話不說,直接趴在地上。
「末將服氣!」
管亥點頭,也是乾脆利落的趴在地上。這打在身上的痛楚,比眼看著王炎挨打的無奈,反而更痛快,至少不會心中為難。
王炎喝道:「行刑!」
一聲令下,行刑士兵掄起笞杖,先杖責黃忠。
十五軍棍下去,黃忠屁股上也是鮮血長流。他的情況和王炎差不多,也沒有傷及筋骨。行刑士兵又依葫蘆畫瓢杖責管亥,十五軍棍下去,管亥屁股遭到重創。
處罰了軍中的兩位主將,王炎才看向許壯、姜濤等人,道:「你們在軍中鬥毆對峙,雖然是由於本官和軍營主將沒教導好,但聚眾鬥毆,擅自動用武器,必須處罰,每人十軍棍,可服?」
「心服口服。」
許壯恭敬應下,然後趴在地上。
緊接著,姜濤等其餘士兵,在高台上排開了趴下。
要同時處罰二十名士兵,一名行刑兵不夠,王炎調了四個行刑兵過來,五人一批,逐一的行刑。對士兵的行刑,不可能太輕。十軍棍下去,二十個士兵全都蔫了,臉上表情痛苦,屁股感覺像散了一樣,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處罰完所有的士兵,王炎轉身面對麾下的四千士兵,朗聲道:「今日之事,本官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要銘記在心。」
「讓你們銘記的,不是教訓,是軍中士兵都是兄弟,都是手足相依的同袍。」
「既然是兄弟同袍,就必須團結一心。」
「一個連自己的同袍兄弟都要動手的人,能指望他幹出什麼大事?我的士兵,必須是敢擔當的男子漢。有我在,你們理直氣壯的做事,出了事,我給你們擔著。但我的士兵,不能內鬥,不能欺負自己人。欺負自己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給我剿匪去。」
王炎聲音高亢,近乎於嘶吼道:「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
雜亂的聲音,在校場中迴盪。
王炎再一次高聲道:「沒聽清楚,再來一遍?」
「清楚了!」
「清楚!」
「清楚!」
整齊高亢的聲音,帶著激動和亢奮,震撼雲霄,在營中迴盪著,經久不息。
這一幕,令胡昭心中震撼。
軍中發生的鬥毆事件,在王炎的處理下,軍心空前的凝聚,黃巾兵和陽都縣士兵的隔閡,也隨之消散。在胡昭看來,這支軍隊漸漸的有了靈氣。
假以時日,必定會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