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他為何會來?
頭很暈,似乎又很清明,能感覺到身邊所有的人,他們都忙得不可開交,川流不息的從屋內跑到屋外,在跑進來,而自己卻成了無事人,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累啊!再不是疼……
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如今真的要走了嗎?她心有不甘,懷胎十月的孩兒還沒有看見模樣,可是又能讓她如何。
「滿樓!」韓露微弱的聲音就在耳側,「小露,小露我在這裡。」玉滿樓雙眸憋得通紅,忍住不讓眼淚落下來,他心底堅信,他的小露最是堅強,生死關前挺過來無數次,怎會捨得離他而去。
「老爺,夫人怕是不行了,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吧!再拖就來不及了。」穩婆詢問玉滿樓多次仍無結果,最後忍不住放聲大喊起來。
韓露慘白的容顏透出一陣死灰,啟唇,聲音幾近蚊喏:「保孩子。」
玉滿樓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瘋狂嘶吼著,「保大人,務必保住大人,不然我就用你們這群老骨頭隨著小露一同下葬。」
聲音就在耳邊,似乎漸行漸遠,韓露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眼淚順著眼角一路下滑,耳側是玉滿樓撕心裂肺的吼叫,還有聽不清是誰的哭嚎聲音。
「嘶……」四肢百骸疼得跟要散架子一般,韓露想要動彈下位置,但身體僵硬的似乎不是自己的。嗓子又乾又癢很是難受,「水,水……」
韓露忽然被自己的聲音嚇呆了,怎麼感覺似老巫婆?試探著又說了一個字:「水……」許是太過用力,喉頭一陣腥甜,說不出的噁心。
她厭惡的閉上眼睛。忽然耳側想起瓷器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顯得各位清脆好聽,腳步聲漸漸逼近,那人似乎坐在床前,他身上有股特別好聞的味道。
讓人忍不住想要貪婪的更多,柔柔的有人輕笑的聲音,「露兒你終於醒了。」這聲音似魔咒一般,似乎將韓露這個人直拉回了幾年前,那個霧濛濛的清晨。她因為難產而舊病床上,而每次都是他親自送水,悉心照料。
韓露真的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在生死彌留間想起這個男人,讓她懼怕的男人。她緊緊蹙起了眉頭,乾涸慘白的唇瓣闔成一線。
「在不聽話,可不讓你見你兒子。」劉鄴帶著笑意,宣佈著讓韓露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話,難不成她又穿越啦?而且結局不同?
韓露猛地睜開眼,仔仔細細看著週遭的環境,沒錯,是自己同玉滿樓的閨房,但沒有玉滿樓這個人,反而多出來劉鄴這廝。
「你……」她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忍氣吞聲接過劉鄴親自送上的蜜糖水。
劉鄴很明白她的心思,但卻是懶得說話,一直看著她將蜜糖水喝完,才緩緩起身,輕聲道:「將公子抱來,夫人醒了。」此消息沒有換來笑聲,反而是悠悠的哭泣。
「夫人,夫人真的醒了,王爺求您讓我見見夫人吧!」這是小娥的聲音。
劉鄴薄怒,冷顏重申:「本王命你去將小公子抱來。」小娥後半句話鯁在喉了,轉身去了。
聽到兒子,韓露期盼的心情說不出的喜悅,總感覺似有雙小手在搔弄說不出的癢癢,劉鄴緩緩落座床邊,伸手試探她額上溫度,韓露下意識的錯開了,劉鄴為惱微微一笑,伸手按住她亂動的頭。
半響長舒一口氣:「終於不燒了。」
韓露不作理會,扭頭看著窗外等待兒子的到來,他該生的什麼模樣,像自己,還是像他父親玉滿樓。
「我若告訴你,玉滿樓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回你的性命,你可信?」劉鄴玩笑似的一句話,頓時讓韓露喘不過氣來,瞪大了血紅的眼睛,死死皺緊了眉頭盯著面前這個華服錦緞風姿颯颯的貴恙。
怪不得他如此好心,難不成……
韓露不敢往下想,伸手猛地掀開被子就要下地,卻被劉鄴一把按在床上,低聲吼道:「別亂動,小心壞了身子,我真的就拿玉滿樓的命,以命抵命。」
許久,韓露還是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似乎變了,但那裡她又說不出來。
很快屋外傳來幼兒的啼哭聲,韓露激動的面色緋紅,剛想動作就被劉鄴一記眼刀嚇得躺好,「你乖乖的,我出去接孩子。」劉鄴揮袖起身,柔軟的真絲面料掃過她的面頰,帶起一股特有的芬芳,原來這味道是他的!
「寶貝乖,寶貝乖!哦!真乖!」劉鄴很喜歡孩子,雙臂彆扭的彎曲抱著,將小東西牢牢箍在懷裡,小娥抬頭往裡頭探望,卻被劉鄴擋的是水洩不通,根本看不清。
劉鄴剛抬眼看她,小娥忙低頭順目,低聲詢問:「王爺,我家夫人可醒來?」
「還沒。」劉鄴回答的斬釘截鐵,匆匆轉身進去,臨關門道:「請尤太醫過來。」
「是!」小娥緊鎖著眉頭哀歎一聲,低聲嘟囔:「怎麼還沒有醒來,這可如何是好啊?」
「來看看,這是我們的孩子!」劉鄴語調似命令,絲毫聽不出玩笑,讓韓露剛剛平靜的心緒再次混亂,她扯唇冷笑,回答斬釘截鐵:「這是我同玉滿樓的孩子。」
「哦!原來你還記得。」劉鄴嗤笑一聲,將懷中的孩子小心翼翼送到她床頭,韓露迫不及待轉身,雙眼緊緊盯在那張紅紅的小臉上。
鵝蛋大小的腦袋,稀疏如丘陵地帶的毛髮,還有皺巴巴的小臉蛋紅紅的就跟毛細血管外露似的,根本不敢伸手去摸,去碰,生怕那下不對就給弄壞了。
韓露伸手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讓原本就不雅觀的外表更是難看,同瘋婆子倒是有一拼,偏偏這等模樣,看在劉鄴眼中還是那麼的迷人,許是迷人不在,卻多了幾分暖心,能相守片刻都好的暖心。
「這是我兒子嗎?你不會誆我吧?」從小東西的五官以及輪廓上來看,真的沒有玉滿樓半點基因殘留啊!
劉鄴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太過響亮嚇得小東西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韓露那裡見過孩子哭,謎茫的看向劉鄴,一副你弄哭你處理的表情。
模樣委實可笑,劉鄴憋著笑意將孩子抱在懷了,左右輕輕搖晃直到他不在撕心裂肺的哭嚎為止,才復又將孩子放下,手指輕輕撫摸著孩子柔嫩的臉頰,他撇唇一笑:「你若是不想要可以送我,前提是玉滿樓同意。」
韓露蹙眉,看著他努了努嘴巴:「真是我的,不是你騙我。」沒想到她剛剛甦醒就能將自己這張常年冰山不化的臉,破功兩次。
劉鄴高抬手掌,手指愛憐的撫摸著她蒼白無血的面容,低聲喃喃:「我有些後悔了,當時就該讓玉滿樓以命抵命,這樣我便能一輩子擁有你。」
聽他語氣感覺他似乎救了自己,並且沒對玉滿樓提出任何不合理要求,他這個人!會嗎?說實話韓露不信。
「來,你昏迷有幾日了,孩子都沒有吃過你的奶/水,怎麼認得你這個娘親,將衣服脫了餵奶。」劉鄴說的洋洋灑灑,韓露嚇得身體後縮,雙手緊緊抱臂那裡肯配合,「我不要,我不要……」
「那你要你兒子餓死啊!」劉鄴微嗔,伸手要拉開她的手掌,嚇得韓露一頭倒在床上,前身緊貼床上,屁股高高撅起。氣的劉鄴照著她的屁股很拍了兩巴掌,「別說什麼害羞的話,你我之間還有害羞,快點,孩子餓了。」
「不要,不要,打死都不要。」
就在要與不要之間,兩人進行了長時間的拉鋸戰。許久都沒有勝負之分,卻哭了嗷嗷待哺的小東西,小舌頭舔著乾巴巴的嘴唇,心裡別說多焦急了。
馬隊浩浩蕩蕩駛入玉家前村,惹得村中老少無不出來觀望,口中碎念定是來為玉家小公子慶生來的。為首之人身披彩錦緞面長袍,後披金絲絨緞披風,英姿挺拔端坐雪白駿馬之上,再端其面,男子二十出頭,笑面含春,滿臉可親,頭上玉釵玲瓏剔透,迎日徐輝。
怎麼看都是個沒脾氣的大好人,讓人只一眼就能憑空多出幾分好感來,惹得週遭看熱鬧的女子無不花癡觀望,縱是遠了都念念不忘那迷人的容顏。
「你們瞧,他對我笑了。」
「那算什麼,他還說明天要來娶我呢!」
「我怎麼沒聽見?」
「我們用的是心語。」
「幾個不要臉的臭丫頭,還不給我進去,在外面嚼舌頭,也不嫌丟人。」幾個姑娘給老娘扯嗓子叫罵,都嚇得抱頭鼠穿,惹得路人哄堂大笑不止。
馬隊行到玉家大門,門前冷冷清清,瞿螢躍馬而下,疑惑望著高大的黑漆玄鐵釘樁大門,「怪哉,怎會如此冷清,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四兒過去瞧瞧!」瞿螢從懷中取出雪白的真絲手帕,輕輕擦去額上密汗,四兒一路小跑來到高門前,輕輕叩門,沒多時來個小廝將門緩緩開啟成一條縫隙。
見門口圍滿了人,很不客氣問道:「你們都誰啊?」
「我們是玉家夫人的親戚,是來拜訪夫人的。」四兒恭敬回答。
守門人明顯怔了下,半響沒說話,反而拉著四兒近了幾分,低語:「夫人剛剛產子,身子虛弱不宜見客。」
四兒愣怔忙轉身小跑過去,驚慌失措對瞿螢道:「公子不好了,掌櫃的,掌櫃的她?」
「她到底怎麼啦?」瞿螢最見不得四兒磕巴,拳頭一揮嚇得四兒脫口而出,「生了。」
瞿螢風塵僕僕的臉上,頓時鐵青:「老天,你是不是在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