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宮中又為成德妃舉行了悼哀儀式,形式極盡繁瑣隆重,禮部侍郎知道成德妃在景玄心中的地位,為了自己的仕途,當然要趁機盡力討好景玄,景玄對這場隆重的喪禮也十分滿意,彷彿這樣便會對成德妃的愧疚少一些。
可喪禮只是做給活人看的,對於死者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折騰了一日,回到紫竹軒時天早已黑透了,葉菀沉沉的坐到軟榻上,再也不想挪動分毫。
語彤端來早已熱好的晚膳,拉著葉菀說道,「小姐快起來用膳吧!累了一日,就算您不餓,肚子裡的孩子也要餓了。」
葉菀撫著自己的肚子,她差點忘了肚子裡還有個一小生命在,如果是在以前,她累極後肯定是不吃飯便睡下了,可現在就算再不想吃,也要強逼著自己填飽肚子,這一刻她終於體會到做母親的偉大。
葉菀掙扎的撐著身體站起,來到桌前坐下,雖然滿桌皆是可口的飯菜,可葉菀卻懨懨的,一口也不想吃。
語彤看著她難受的樣子,給她布了些清淡的小菜,說道,「小姐嘗嘗這些好不好吃?奴婢以前聽人說過,剛懷孕的人不能吃油膩的東西,不過過一陣就會好的,小姐先忍忍,等過了這陣子,奴婢天天給您做好吃的。」
葉菀笑看向她,「我可不敢吃太多好東西,還不得被你喂成豬一樣。」
語彤見她心情稍好,也笑道,「小姐現在一個人吃就是兩個人吃,您多吃一口孩子就健康一些,小姐想吃什麼一定要告訴奴婢,奴婢以後就負責給您和孩子做飯。」
語彤輕輕摸向葉菀尚未隆起的小腹,歎息著說道,「如果這個時候,天師能在小姐身邊就好了。」
葉菀默默垂下眼簾,許久後抬起頭,「這是咱們到死都要帶進棺材裡的秘密,以後即使沒有人在,也要再說起了。」
語彤輕聲應下,這時鍾念從外面進來道,「娘娘,周嬪過來了,奴婢打發她說您在用膳,讓她先在西廂候著了。」
語彤眉心快要擰成一股麻繩,不悅道,「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以往請安時從沒見過她來,怎麼偏偏要在娘娘用膳的時候過來打擾?」
葉菀嘴角輕揚,「她一直在暗中依附於成德妃,如今成德妃已死,大殿下又被皇上安排住進了宸佑宮,她當然要來拜見我了。()」說著抬眸看向鍾念,「我前幾日交代你的事,有沒有認真安排下去?」
鍾念福身說道,「大殿下居住的銘清堂,奴婢已經派可靠之人把守了,有什麼人出入都記得清清楚楚,周嬪這幾日並沒有去見大殿下。」
葉菀點頭道,「記住,銘清堂那邊只需看著就好,沒我的允許,大殿下的事一律不許插手,讓咱們的人小心些,千萬不可讓大殿下覺得,咱們是在監視他。」
「奴婢記住了,娘娘放心,奴婢派去的都是得力可信之人,絕不會罔顧娘娘的命令行事。」
葉菀雖然心中安定了一些,卻也十分擔憂,「咱們的這些人,弄進宮來不容易,可千萬不能出任何紕漏。」
鍾念歎聲看她,「娘娘懷著身孕,就不要操心這些事了,難道您還信不過奴婢嗎?若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奴婢怎麼還有臉留在娘娘身邊?」
葉菀笑著哄她說,「我沒有說信不過你,只是這幾日心裡總覺得慌,像是有什麼事放不下一樣。」
「懷了身孕的人心當然會慌了,娘娘就聽奴婢的,好好休息不要想別的事,外面有奴婢替您照應呢!奴婢去讓周嬪再等一會兒,娘娘先用膳吧!」
鍾念出去後,葉菀看向一直嘟著嘴的語彤,道,「臉拉得那麼長,像是誰欠了你錢似的,你就那麼不喜歡周嬪嗎?」
語彤哼的一聲,「奴婢最看不慣的就是她那種人,一副清高自傲的樣子,將誰都不放在眼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在小姐面前她算什麼啊!」
葉菀夾了一片蓮藕放入口中,細細咀嚼,酸甜的滋味彷彿一道清泉流入,她放下筷子,緩緩笑道,「我倒很喜歡周嬪,她越是表現的清高,心底就越是怕人瞧不起,只要給她足夠的尊重,便可以與她交心,相比那些整日口蜜腹劍,見了你就笑得跟朵花似的人要強多了。」
語彤又在她面前的盤中夾了幾片蓮藕,說道,「小姐目光敏銳,一向最能看透人心,奴婢只會看表面,反正奴婢就是不喜歡她。」
葉菀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言,又拿起筷子用了幾口後,起身說道,「把晚膳撤下去,讓周嬪進來吧!再讓宮人往爐中多添些炭,總覺得有些冷。」
語彤應聲將晚膳撤下,不一會便有宮人過來加炭,周嬪也在宮人引領下進殿。
向葉菀行了禮後,周嬪看向地中央燒的火紅的炭爐,說道,「娘娘這裡果然不同,連炭爐都燒得比別處熱些。」
葉菀笑笑道,「本宮從小在江南長大,素來畏寒,雖然已來華宮多年,但還是無法適應,好在皇上照顧本宮,連炭火也份例的比別人多一些。」
周嬪坐在宮人搬來的軟凳上,清冷的笑道,「娘娘現在正得寵,這種小事何須皇上關照,尚局那起子奴才是最有眼力見兒的,不用人說,也會多關照娘娘的紫竹軒。」
葉菀拂了下微皺的衣袖,抬眸笑道,「聽說姐姐剛進宮時,恩寵不在本宮之下,想必也得了尚局不少好處吧?」
周嬪聞言臉上立刻撐不住,嘴角尷尬的抽動了幾下,葉菀總能兩三句話便打發了周嬪的陰陽怪氣,周嬪卻絲毫找不出話來反駁。
葉菀看著她吃癟的模樣,並沒有繼續為難,轉而問道,「周姐姐甚少來本宮這裡,平時連見上一面都難,不知今日前來是所為何事?」周嬪看了她一眼,道,「夫人心裡比誰都明白通透,嬪妾與德妃娘娘的關係,您不會一點也不知道吧?」葉菀一愣,笑道,「在宮裡拐彎抹角的說話慣了,倒有些不習慣姐姐這般直接,其實本宮曾在偶然的機會,看到過姐姐深夜從儀瀛宮出來,不過姐姐放心,本宮從未與人提起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