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僕婦指著藍雪衣問向另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咱們的府上要招的姑爺吧?前一陣子我看見他給夏小姐治病來著,待人又溫和又有禮貌,還叫了我一聲媽媽呢!」
另一個僕婦說道,「瞧你美得!咱們這些老婆子可不就是府裡的媽媽嗎?不叫媽媽叫什麼,你還想讓人管你叫娘啊!」
「我倒是想,可惜沒那個命,咱們老爺看上的人肯定錯不了,聽說這人以前就是個游醫,這往後可就要飛黃騰達了。」
剛才還想給葉菀說媒的胖僕婦,唉聲歎氣的說,「我沒事總去逛集市,當時怎麼就沒看出來這游醫不一般,可憐我那個兒女都十八了還沒嫁出去。」
其它幾個僕婦聽了也紛紛歎氣,「這些年江南要修堤壩,邊關又要打仗,咱們鎮上的成年漢子走了一大半,害的這些個姑娘家快二十了還待字閨中。」
語彤默默的點了下頭,終於明白鎮上為什麼女子看起來比較多了。
僕婦們似乎已經將身後的葉菀和語彤忘掉,對藍雪衣評頭論足道,「這游醫看著長相一般,個子倒是挺高,配咱們夏小姐也還可以,我聽說老爺打算八月十五就讓他們完婚。」
「這也太快了吧!」語彤驚訝的叫道。
僕婦們用大驚小怪的神色看著她道,「這有什麼的,我們小姐今年已滿十六,看哪個游醫也有二十多了,早該成家了。」
語彤不服氣的說,「你們怎麼知道人家同意入贅了?說不定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
「這位小哥可真會說笑,他要是沒那個意思,總往我們夏府跑幹什麼?把我們夏府當成什麼地方了?」
「就是,我們夏府可是鎮上第一大戶,我們夏小姐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哪點配不上一個游醫,再說了,他每天來都在夏小姐的閨房呆上好半天,分明就是對夏小姐有意思。」
語彤說不過幾個僕婦,氣得直跺腳,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葉菀面色越來越蒼白,站在陽光下竟然凍得渾身哆嗦。
直到藍雪衣閃電一般衝向這邊,伸手接住倒下的葉菀,語彤才發現葉菀緊閉的雙眸上竟結了一層冰霜,露在衣袖外面的手指青白僵硬。
週身再一次墜入冰雪,寒風如刀一般無情的刮過臉頰,葉菀蜷縮著身體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血肉之軀彷彿與冰雪融為一體,變得僵硬冰冷。
看著浸在溫泉裡毫無知覺的葉菀,語彤的眼淚撲簌而落,心中自責沒有照顧好葉菀。
「天師,小姐的寒毒好久都沒有發作過,而且以前發作也沒有這麼厲害,小姐這次會沒事嗎?奴婢真的很害怕···」語彤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泣不成聲。
藍雪衣一直雙眉緊鎖,目不轉睛的盯著葉菀的面色,好像根本沒有聽見語彤說話。
語彤以為藍雪衣是怪她沒有照顧好葉菀,眼淚落得更凶,可卻不敢打擾藍雪衣,咬著嘴唇忍住哭聲,只有眼淚不停地落下。
藍雪衣將手伸進溫泉,本應該溫熱的池水,在葉菀身周竟變得有些冰手,他起身將一包藥草撒入溫泉,池水慢慢變成淡褐色。
似乎是草藥起了作用,葉菀身上的冰霜漸漸化開,可面色卻依舊慘白,不過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藍雪衣噗通一聲跳進溫泉,週身的光暈瞬間擴大,將葉菀籠罩在其中,並吩咐語彤說,「去熬些姜水,等你家小姐醒來時喝。」
語彤聞言立刻止住眼淚,身手麻利的抱來柴火點燃爐灶,熬了一鍋濃濃的薑湯。
薑湯熬好時,藍雪衣也將葉菀從溫泉抱到他的房間,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讓葉菀和自己的衣衫瞬間變得乾燥。
語彤端著薑湯小心翼翼的站在旁邊,滿臉的愧疚,藍雪衣看見後,疲憊的笑道,「你家小姐已經沒事了,你不用自責,這件事不能全怪你。」
語彤抹了把眼淚,啞著嗓子說道,「天師不用安慰奴婢,要是奴婢不帶小姐出去,小姐的寒毒也不會發作,奴婢不應該不聽您的話。」
「沒有關係!」藍雪衣抬手像兄長一樣溫柔的揉了下語彤的額頭,「寒毒發作一次就會在體內減少一點,這次雖然凶險,但寒毒倒是清除了不少。」
「真的嗎?天師不是為了安慰奴婢才這麼說的吧?」語彤圓瞪著淚眼,可憐兮兮的看著藍雪衣。
藍雪衣嗤聲笑道,「當然沒有騙你,一會兒你家小姐醒了,你就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語彤半信半疑,可看葉菀的臉頰的確比從前要紅潤許多,心中便也安定了幾分,將手中的湯碗放到一邊,輕柔的為葉菀擦拭額上的汗珠。
藍雪衣突然捂著胸口咳了幾聲,嘴角泛出點點血跡,語彤看見後,驚慌道,「天師您怎麼流血了?」
藍雪衣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跡,勉強的撐起一絲微笑,「可能是這幾日太累了,你先照顧你家小姐,我到院子打一會兒坐,記得她一醒來就把薑湯餵下。」
語彤鄭重的點了點頭,「天師放心吧!奴婢這回肯定不敢再大意了。」
藍雪衣在院中席地坐下,週身撐起一道藍色結界護身,開始打坐休息,語彤雖然不懂修行,可她能感覺到藍雪衣週身的氣息十分微弱,似乎是剛才消耗太多內力的緣故。
語彤歎息著看向葉菀,喃喃道,「小姐,天師為您坐了這麼多事,您要是再無動於衷可就真成了鐵石心腸了,其實在宮裡的時候奴婢就覺出您和天師有些不同尋常,可奴婢膽小不敢往那方面想。」語彤抿了一小口薑湯,被燙的蹙了下眉,接著說道,「可是現在的情形不一樣了,咱們如今人在宮外,只要小姐不想回去,隨時可以遠走他鄉,到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雖然奴婢不知道您心中的顧慮是什麼,可奴婢能感覺的到,小姐心裡其實很苦,只是這麼好的機會要是錯過了,可能就再也沒有了。」語彤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沒有看見葉菀的睫毛微微抖動,似乎已經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