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菀聽她如此問,便知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知曉,被關在行宮裡的女人和肖遠洋的關係,以為她只知道那女人是景弈成的生母。
葉菀並不想點破這件事,便順著她的話說道,「嬪妾在宮裡聽到過許多關於大殿下身世的傳言,實在是很好奇,也許娘娘說的對,凡事不可太盡,有時糊塗才是最好的。」
「只是因為好奇嗎?」成德妃盯著她的雙眸,想從中找出她說謊的痕跡。
「當然也不止是好奇,嬪妾已經答應幫娘娘和大殿下,自然也想對你們多瞭解一些,可娘娘不肯告訴嬪妾,所以嬪妾就自作主張了,得罪之處還望娘娘海涵。」
葉菀知道成德妃不是好打發的,早就想好了一套讓人信服的說辭。
成德妃沒有從她眼裡探知出什麼,便像是相信了她的話。
「既然是這樣,那本宮就來告訴你,景弈成的生母的確是那個瘋女人,她原不過是個普通的宮人,後來被皇上寵幸懷了弈成,本來有機會封為嬪妃,可她犯錯觸怒了皇上,所以才被關了起來。」
成德妃說罷又看向葉菀,「本宮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探這類事情,本宮既然選擇與你結盟,自然會給你最大的誠意,希望萱妃也是如此。」
葉菀微笑著福身,「嬪妾謹遵娘娘教誨,不敢再有半分逾越。」
目送成德妃離開,鍾念扶起葉菀道,「娘娘為何要這樣卑躬屈膝?當年她連在您面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葉菀笑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地位在我之上,咱們當然要卑躬屈膝了,若是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談什麼報仇。」
「說什麼最大的誠意,連肖遠洋和景弈成的關係都不告訴您,還談什麼誠意?」鍾念對成德妃的成見越來越大,皆因無法適應葉菀和成德妃的地位轉變。
葉菀不知要怎樣開解她,只好說,「誠不誠意的不重要,有共同的利益才是重要的,反正咱們的事她也不知道多少,這樣就扯平了。」
鍾念嘟著臉不說話,葉菀也不再理她,安心坐到軟榻上看書,這麼涼爽的天氣,她可不想給自己製造煩惱。
成德妃氣勢洶洶來霽月閣的消息很快便在行宮傳開,眾人紛紛猜測葉菀如何得罪了成德妃,一時間流言在行宮漫天翻飛,幾天的時間就出現了好幾個版本。
可正當所有人猜測不一時,所有的流言卻在成德妃和葉菀同坐在月湖邊賞景的那一刻化為灰燼。
接連數日的暴雨雖然讓南方汛情更加嚴峻,但卻給行宮帶來了久違的涼爽,生活在安樂窩中的嬪妃們才不會管百姓的死活,紛紛趁著天氣涼爽,打扮的花枝招展到花苑中遊玩。
成德妃和葉菀也不過是眾多嬪妃中的一員,在其他人眼中,也只是安於享樂的閒散之人而已。
可誰也想不到,這兩個嬌弱女子的言行,足可以改變未來朝堂的局勢走向。
葉菀輕打著羽扇,目光瞟向湖心,片刻後淡淡的問道,「嬪妾有幾日不曾見過大殿下了,不知殿下好些了沒有?」
自從被葉菀算計了一次後,景弈成便有意躲著她,只要有她出現的地方景弈成都不會去,就算是碰巧走個對面,景弈成也會迅速轉身離去,弄的人十分不自在。
成德妃也知道此事,卻只笑笑道,「妹妹無需介意,這孩子只是一時想不通罷了,他比一般同齡人聰慧懂事,一向自恃其才,此次卻著了萱妃的道,想來是羞於見你了。」
「其實殿下大可不必如此。」葉菀輕抿了一口香茗,說道,「嬪妾賭的是人心,殿下還小,自然不如嬪妾洞察人世百態。」
成德妃笑看向她,「瞧你說的,好像自己多老了似的,你比弈成也不過大了三歲而已,在本宮眼中同樣都是孩子。」
葉菀的笑容微微一僵,她的確忘了自己這副皮囊不過才十九歲,而過於老成的話會顯得與這副皮囊格格不入,可若是把前世今生的年紀加起來,她也四十有餘了,怎麼好意思厚著臉皮說自己還尚是妙齡呢?
成德妃看著她怔愣的神情,歎聲道,「也許是後宮這種地方容易讓人覺得漫長吧!本宮在後宮近二十年卻好像已經有百年之久,仔細算算萱妃進宮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吧!」
葉菀回過神微微頷首,「娘娘不說嬪妾還不覺得,原來已經有四年了。」
「兩位娘娘說什麼有四年了?」
葉菀回過頭,看見林昭儀正牽著敬初的手,慢悠悠的向這邊走過來。
葉菀起身迎她,道,「方纔德妃娘娘說我入宮已有四年,我還有些不信,不過敬初公主都這麼大了,當初我剛進宮時敬初公主還尚在襁褓呢!」
林昭儀抱起敬初坐下,笑著說,「時間過得可真快呀!不知不覺的人就老了。」
葉菀看了成德妃一眼,半開玩笑似的說,「德妃娘娘在這裡,昭儀姐姐怎麼敢說自己老?」
林昭儀意識到自己言辭不當,忙出言補救,「德妃娘娘的風韻嬪妾怎能企及,若真到了娘娘這般年紀,皇上怕是看也不願看嬪妾一眼了,皇上這般倚重娘娘,才真正是伉儷情深呢!」
成德妃笑了笑沒有說話,她從不與後宮眾嬪妃親近,更不屑虛與委蛇的說些互捧的假話,所以一直給人不好相處的印象。
氣氛果然尷尬起來,葉菀笑著拉起敬初的手,說道,「幾日不見公主好像又長高了,這眉眼與昭儀姐姐越來越像了。」
敬初生來膽小,最怕見陌生人,雖然葉菀表現的十分友善,可她還是快速縮回手臂,如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
林昭儀十分尷尬,厲聲訓斥道,「出來前是怎麼跟你說的?再這樣下次可不帶你出來玩了。」
敬初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林昭儀更加慌張失措,連連給葉菀賠不是。
成德妃微蹙了眉頭,說道,「敬初可能是哪裡不適,林昭儀還是帶她回去吧!」
林昭儀本想來跟德妃套近乎,沒想到讓敬初壞了事,心中有些惱火,向成德妃跪安後,便不耐的將敬初丟給乳母。
成德妃看著她的背影歎聲搖頭,葉菀見了淡淡笑道,「林昭儀只是少些耐性罷了,其實人並不壞,娘娘為何會對她如此厭煩?」成德妃看了她一眼後望向湖心,「她這種人說好聽了叫懦弱無爭,說難聽了就是個只知自保的牆頭草,永遠不會付出卻總想著要回報,本宮勸你也少與她親近。」葉菀只笑了笑沒說什麼,其實她一直能感受到林昭儀投來的友好之意,不過她也跟成德妃有同樣的顧慮,所以並未與林昭儀有進一步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