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菀看了眼沉默寡言的景弈成,心中突然萌生一個念頭,她無法從老練的成德妃那探知景弈成的身世,但卻可以從景弈成的身上尋找突破口,景弈成雖然為人謹慎,但畢竟經歷的事還少,不如成德妃警覺。()
便笑道,「雖說女兒早晚是要嫁人的,可其實做母親的一點也不比養兒子省心,光說生產受的苦哪點比生兒子要少,聽說姐姐生敬如公主的時候是難產,整整疼了兩天兩夜。」
元妃似是想起生產時的艱難,露出痛苦的神色,可低頭看向敬如時,卻又十分欣慰。
「想起那兩天兩夜,我現在都覺得後怕,那時所有的太醫都束手無策,我也幾乎快要絕望了,還好景太妃從宮外找來了一個有經驗的穩婆,這才順利產下敬如,做母親的苦,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敬如伸手擦去元妃眼角的淚,用稚嫩的聲音說道,「母親別哭,敬如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母親。」
元妃欣慰的抱起敬如親了親,看向葉菀道,「其實為了孩子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要說咱們皇上真是體諒後宮,我聽說前朝的皇子公主許多都不養在母親身邊,自己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卻不得見面,才是真正的煎熬呢!」
元妃看著敬如,笑著說,「能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就是母親最幸福的事,等妹妹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懂了。」
葉菀用絹扇掩口笑道,「姐姐慣愛說笑,大殿下還在這裡呢!」
元妃這才發現景弈成面上的落寞之色,只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殿下的年紀也該娶一房妻室了,德妃娘娘辛苦養育殿下這麼多年,殿下可要快些讓娘娘抱上孫子。」
景弈成的臉一陣赤紅,起身說道,「兒臣想回去看看母親,就先告退了。」說罷急匆匆的離去。
「大殿下還真是靦腆,日後一定是個疼妻室的人。」
葉菀笑了笑,看著景弈成的背影若有所思。
夏日的夜晚燥熱依舊,空氣中沒有一絲風流動,連夜裡出來覓食的蟲子都熱的叫不出聲,可漆黑的夜色卻從骨子裡透出絲絲冰冷。
葉菀和鍾念一身黑衣躲在牆垛裡,鍾念有內裡護身倒還撐得住,可葉菀卻有些吃不消,汗珠不斷從額上湧出,浸透了面巾。
鍾念看出葉菀不適,低聲說道,「娘娘回去吧!奴婢一個人守在這裡就行,再說都這麼晚了,大殿下今日也許不會來了,或者明日來也說不準,您還能天天守在這嗎?」
「來或者不來都在今日,等明日他沉下心想明白了,絕不會冒這個險。()」
葉菀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鬆懈,直直的盯著前方的岔路。
鍾念也不敢馬虎,微微瞇了下雙眼,讓目力在夜色中發揮到極致,「大殿下畢竟還年輕,應該想不到那麼多事吧!」
葉菀不贊同的搖了搖頭,「成德妃是將他作為帝王來培養的,身為帝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只不過是鑽了他年輕衝動的空子,要是再過上幾年,他怕是就沒這麼好對付了。」
葉菀話音剛落,一個內侍模樣的人探頭探腦的慢慢靠近,卻在距離百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鍾念仔細看了一番,眉心緊蹙的向葉菀搖了搖頭,雖然她目力比常人要強,可百米的距離又是在深夜,加上內侍故意用帽簷遮住面孔,她實在無法看清那人的容貌。
鍾念想要靠近一些,可葉菀卻拉住她,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景弈成的武藝不俗,若是察覺了動靜,她們就再無第二次機會。
躊躇了近一炷香的時間,內侍終於向岔路靠近,並十分謹慎的左右觀望。
葉菀和鍾念屏氣凝神的憋了一身汗,終於盼來了內侍的動作,待內侍漸漸走近,鍾念終於可以看清他的臉。
內侍的臉看起來陌生僵硬,應該是貼了一層人皮面具的緣故,但從身形和走路的姿勢來看,與景弈成竟有**分相似。
就在內侍將要閃身進入漆黑的岔路時,突然一陣疾風駛來,鍾念感覺到危險,緊張的握住匕首,隨時準備出擊。
不過那瞬疾風並不是衝他們來的,而是衝著內侍。
來人是一身禁軍侍衛的裝束,身形高大魁梧,整整比內侍高出一個頭,上來二話不說就拉住內侍往回走。
內侍顯然不想受他控制,反手甩掉他拉扯的手臂,可力氣卻還是小了些,立刻又被侍衛的另一隻手制住。
兩人反覆拉扯卻沒有做任何傷害性的動作,可見是十分熟悉要好之人。
待看向侍衛的面孔時,葉菀嘴角微微揚起,若說方纔她還只是有七分肯定內侍是景弈成假扮的,可在看清肖遠洋的面容時,她已經有了十分的肯定。
肖若嫻是肖遠洋的妹妹,哥哥來看妹妹在情理之中,可景弈成來看肖若嫻的原因只有一個,是因為肖若嫻就是他的生身之母!
景弈成到行宮後肯定日日想著受苦的母親,所以白天被葉菀的話一激就上套了。
肖遠洋和景弈成兩人又拉扯了幾個回合,也許是耐心被耗盡,肖遠洋突然出手打在景弈成的後頸上,接住昏倒的景弈成便飛奔離去。
待人影走遠後,葉菀和鍾念重重的吁出一口氣,癱坐在牆角下,擦拭額上細密的汗珠。
「要是再折騰上一會兒,奴婢怕是撐不住了,還好他們走得快。」
葉菀笑看向鍾念,「你心急他們比你還心急,這種情況,只要你沉得住氣就一定能有收穫。」
「今日的收穫還真不小,看來娘娘的猜測一點不錯,不過娘娘為什麼非要搞清楚這件事?景弈成的生母是誰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鍾念有些不明白葉菀心中所想。
葉菀頭倚著牆壁抬頭望天,微微笑道,「肖遠洋是禁軍統領,有他的支持景弈成的勝算便可大出許多,就算皇上最後沒將皇位傳給景弈成,他們還可以逼宮,咱們既然要跟成德妃結盟,便要清楚她手中都有什麼牌,日後真遇上事也不至於方寸大亂。」鍾念受教的點了下頭後看向四周,「娘娘,咱們也快點離開吧!肖遠洋說不定會派人過來查看,咱們不能久留。」說罷扶葉菀起身,兩人一齊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