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景玄和景奕軒身上,可葉菀一直在看著景弈成,只有她看見了景弈成面上一閃而逝的笑意,看來她之前的推測都是對的,景奕軒懦弱的性格多半源於景弈成,而撫養景弈成的成德妃也絕不是表面看起來的與世無爭。
葉菀垂眸微微一笑,這趟狩獵雖然沒能找機會說服溫子玨,不過也不算白來,至少她看清了一些隱於表象之下的事情。
放眼棚架之外,幾日未露面的溫沐嵐正與溫子玨坐在一起,面容略顯憔悴,溫沐嵐現下還不是嬪妃,沒有資格坐於棚架之中,安排坐席的宮人不敢壞了規矩,便將她安排在了外臣之列。
在葉菀發現溫沐嵐的同時,景玄也看見了她,出言說道,「沐嵐公主身子嬌弱,怎麼能跟大臣們一起在太陽底下曬著,快上來隨萱淑媛一同坐著。」
溫子玨似乎拉了一下溫沐嵐的袖袍,可溫沐嵐卻沒在意似的徑直走進棚架。
「今兒個日頭毒烈,沐嵐正覺的頭暈眼花,幸得皇上垂憐,不然真的要暈在座位上了。」
邵燕青對她的驕矜甚是鄙夷,出言道,「沐嵐公主住在宸佑宮才幾日,怎麼身子變得和萱淑媛一樣嬌弱了,這動不動就要暈倒的毛病是跟誰學的?」
溫沐嵐似沒聽到一樣,坦然的坐到葉菀旁邊,邵燕青卻憋出了一肚子內傷,原本一個葉菀就已經讓她吃盡了軟釘子,再加一個溫沐嵐,邵燕青的火氣立馬就憋不住了。
可還沒等她發作,景玄卻先出言道,「沐嵐公主身份高貴,從小養在深宮之中未經風吹雨打,賢妃就休要拿沐嵐公主與你相比了。」
邵燕青一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愣了一瞬才神情彆扭的福身說道,「皇上說的是,臣妾出身莽家不配與金枝玉葉之身的公主相比。」
景玄笑瞇瞇的接過宮人遞上的茶盞,看也沒看邵燕青,其他人也仿若無事一般,有的扇著扇子納涼,有的交頭接耳小聲說笑,只有邵燕青冷臉乾坐著,彷彿受了多大的委屈。
景奕卿如今已懂些事,看出母親不高興後親暱的貼了上去,可誰知邵燕青竟沒好氣的一把將他推到身後,若不是乳母扶的及時必定會摔倒,景奕卿癟嘴就要哭出來,乳母趕緊捂了他的嘴抱走。
這一切都發生在景玄目光所及之處,可他卻只默默的品著茶,好像真的沒看見,其他人見狀也都默不作聲,心知景玄是故意冷著邵燕青。
葉菀垂下頭唇角微動,牽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邵燕青一向強勢慣了,有時在景玄面前也不知收斂,以前需依仗邵家的軍力時,景玄還會忍讓,可今年邊關太平,加上景澈到軍中後分去了邵家不少權柄,景玄對邵燕青的態度就大不如前了。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更何況景玄還是帝王,邵燕青在群臣后妃面前不給他顏面,便是觸動了他的死穴。
邵燕青入宮多年也不是愚鈍之人,氣消了之後就想通了,多番給景玄端茶倒水,可卻一直未換來景玄絲毫言笑。
直到用過了午膳,景玄的態度依舊沒有改變,在眾人面前如此卑微乞憐,邵燕青的面上也有些掛不住,加上擔心景奕卿方才是不是給嚇著了,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告退。
邵燕青走後棚架內的氣氛頓時輕鬆不少,稍作休息後,景玄起身看向葉菀,相邀道,「在這坐著也是無趣,菀兒騎術精湛,就跟朕一起去狩獵吧!」說著又看向溫沐嵐,「沐嵐公主也一起來吧,南周的風光定與北晏不同,公主不妨欣賞一番。」
溫沐嵐有一絲猶豫,目光游離到溫子玨所在的方向,「沐嵐不太會騎馬,恐怕要辜負皇上的一片好心了。」
「這有什麼?不會朕可以教你!哪有人生下來就會騎的?朕讓馴馬人給你找一匹溫順些的。」
景玄如此一說便是不容許溫沐嵐拒絕,溫沐嵐忐忑的望了溫子玨一眼後,同葉菀一起走出棚架。
狩獵的隊伍聲勢浩大,一隊保護皇帝的安全,一隊深入圍場圍堵獵物,可此輪狩獵卻不同,護駕的禁軍侍衛只是遠遠的跟著,景玄、葉菀和溫沐嵐三人不緊不慢的並騎而行,一路上景玄只顧著與溫沐嵐說話,連獵物從眼前跑過也當沒看見。
葉菀注意到異常後,立刻明白了景玄的心思,漸漸與他們二人拉開距離,圍場樹木茂密,不一會兒便看不見前面的人影了。
鍾念騎馬趕了上來,邊焦急的看著前面邊說,「這荒郊野外的娘娘怎麼不跟緊些,一會兒找不到出去的路可怎麼辦?」
「這算什麼荒郊野外?以前咱們沒少走過山路,哪個不比圍場險峻?」
鍾念警惕的望向周圍,低聲道,「雖說不在宮裡,可娘娘也要小心說話,娘娘是大家閨秀,哪裡走過什麼山路?奴婢知道您是想給沐嵐公主製造機會,可一下落下這麼遠,難免會讓人起疑。」
葉菀抬頭看向樹葉間隙中斑駁的陽光,片刻後說道,「一會兒若是有人尋來,就說咱們迷路了,一個從不出門走動的大家閨秀,在林中迷路還不正常嗎?」
「理是這個理,可後宮那些愛嚼舌的女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什麼事情還不全憑她們一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是活的。」
葉菀下馬將韁繩交給鍾念,無所謂的一笑,「這樣就更不用擔心了,反正我無論怎麼做她們都不會放過我,那還怕她們做什麼?只要景玄高興,就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娘娘倒是想得開,把溫沐嵐送到皇上身邊,您可是給自己找了個勁敵,還沒怎麼著就已經讓皇上神魂顛倒了,娘娘也不怕自己的恩寵被她分去!」
葉菀面露不屑道,「男人對還沒得到的東西一向看重,得到了就不新鮮了,再說即使沒有溫沐嵐後宮也一樣不乏新人,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將溫沐嵐放到景玄身邊,起碼溫沐嵐不會幫沈千依和邵燕青對付咱們。」鍾念不以為然道,「娘娘怎麼知道她不會?宮中之人一向是利字當頭,她和咱們又沒什麼交情,如果是為了北晏出賣娘娘也未可知。」「她不會!從她求我安排與溫子玨偷偷見面時,她就是和咱們拴在一根繩上了,她日後要借助咱們的地方多著呢!絕不會傻到自掘墳墓。」葉菀說罷,看向前面小山上的一簇紅花,「你在這等我,我到前面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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