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菀從前也見過不少跑馬場,可像眼前這麼大的卻從未見過,與宮中華麗的御馬廄相比,不知要大上幾十倍,馬兒在寬廣的牧野中奔跑,仿若與天際線融為一體。
葉菀來到跑馬場時,正有幾名侍衛在場中表演馬術,雖然只是表演,可用爭鬥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只見那幾名侍衛並肩而騎,在展現各種馬背特技時還不忘擠兌其他人,不時有被推搡落馬的,不過這些動作都十分細微,若不是眼神好的人決計看不出來。
只剩下最後兩個人時,競爭變得尤為激烈,兩人想必都是馬術好手,暗中推搡了幾個回合依舊沒有人落馬。
那兩人飛也似的越奔越近,葉菀才注意到,其中那個穿藍衣的竟是肖遠洋,而紅衣的那位卻是邵燕青的弟弟,身為禁軍副統領的邵敬衡。
邵敬衡是邵燕青的嫡親兄弟,與邵敬征也是同母所生,是邵家的重點培植對象,剛滿二十歲就升做禁軍副統領,多半是因邵家扶持的緣故。
二人從面前絕塵而過,葉菀露出鄙夷的一笑,方纔她還納悶,這麼多表演之人怎麼沒有敢推搡紅衣人的,原來竟是邵家三少爺,這位三少爺在華都中的名聲十分不好,欺男霸女已經不算新鮮事了,不過只要邵家的權勢還在,就沒有人敢將他法辦。
葉菀正尋思著肖遠洋會不會也如其他人一樣,刻意讓邵敬衡取勝,就在這時馬場中的局勢卻發生了轉變,邵敬衡突然沒有預兆的失去平衡,一頭栽下馬背,馬匹飛速的奔跑中將他帶出了好幾個跟頭。
看台上邵燕青面花容失色,大聲喝道,「怎麼回事?快去看看邵副統領有沒有受傷?」
肖遠洋是馬術表演中堅持到最後的一個,可卻沒有人敢去向他恭賀,所有人都圍著受傷的邵敬衡,好像真的有多關心似的。
肖遠洋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蔑笑,走到邵敬衡身邊賠罪,可面上卻沒有多少悔意。
邵燕青怒目圓瞪,厲聲訓斥道,「不過是馬術表演而已,肖統領也太認真了吧!」
邵敬衡見有人為自己撐腰,故意躺在地上呻吟,裝作很難受的樣子,無賴的本性暴露無遺,方才葉菀看得很清楚,邵敬衡是在去推馬上的肖遠洋時,自己沒拿捏好力道才摔下馬的,可現在卻要反咬一口。
面對邵燕青的怒火,肖遠洋並沒有畏懼,不卑不亢的抬起頭道,「娘娘說的對,不過是馬術表演而已,其實微臣平常跑馬時,經常會練習從馬上跌落的姿勢,以便在戰場上將傷害降到最低,微臣以為邵副統領也會做這些練習,所以才沒有及時施救,都是微臣的不是,微臣甘願領罰。」
邵燕青被他說的面色一陣青白,禁軍侍衛想要坐到統領的位置,必須經過邊關沙場的錘煉,無論哪一個都是從戰場上九死一生過來的,可邵敬衡卻從未上過戰場。
因為是邵家最小的嫡出兒子,邵建明對邵敬衡十分溺愛,幾乎到了事事依順的地步,有時連邵燕青都看不過去。
邵敬衡聽聞肖遠洋的話後,依舊不痛不癢的賴在地上不起,邵燕青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沒好氣的說道,「還不快點起來,讓人看著像什麼樣子!」
邵敬衡從小誰的話也不聽,但對邵燕青卻言聽計從,一咕嚕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後,斜眼看向肖遠洋,「今日是我失誤才從馬上摔了下來,等來日咱們再比一場。」
肖遠洋微微頷首,似乎並沒有將他放在眼中,「邵副統領何時有空,我一定奉陪。」
邵燕青回到看台,向景玄福身道,「皇上,敬衡他傷的不輕,您就恩准他回去休息吧,摔得那麼重也不知有沒有傷到筋骨。」
景玄安慰她說,「敬衡正值壯年,沒那麼容易受傷的,朕知道你心疼他,不如這樣,朕讓隨行太醫去為他診治一番。」
邵燕青聞言立刻福身謝道,「多謝皇上恩典,臣妾這就讓人送他回去。」
送走了邵敬衡後,馬術比賽才算是正式開始,比賽人員由侍衛和大臣換成了更專業的馴馬人,馬背上的花樣層出不窮,雖然再無關朝中各層勢力的紛爭,可比賽依舊激烈,因為獲勝之人很多可能被景玄相中,從一文不名的馴馬人變為宮中侍衛,從前就有許多這樣的例子。
頂著烈日,葉菀無心觀看比賽,連最後誰拔得頭籌也沒注意,只看著遠處巍峨的山脈和天上飄過的浮雲,魂早已飄到了不知何處的天際。
邵燕青看了眼心不在焉的葉菀,嘴角浮起一抹輕笑道,「萱淑媛是不是覺得無聊啊?也難怪,你自小長在商賈之家,很難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本宮就不同了,小時候父親和哥哥經常帶著本宮一起騎馬,這馬術可得從小練才行,半路練出來的怎麼看都覺得彆扭。」說罷餘光瞥向旁邊幾位同樣身穿騎馬裝的嬪妃。
葉菀環視了每個人的面色後,笑著說,「嬪妾自然是不敢跟娘娘相比的,娘娘長與將軍府中,見慣了大世面,怎是嬪妾這種小門小戶可比攀。」
邵燕青得意的打量了她的裝束,瞥嘴笑道,「先不論騎術到底如何,萱淑媛這身騎裝倒是蠻像樣的,比那些照貓畫虎的強上百倍。」
座下的幾個嬪妃聽了這話,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們的確是為了討好景玄才學的騎術,也的確技藝不精,可被人如此直白的鄙視,面子上終是掛不住。沈宜凌斜眼看向邵燕青,冷笑道,「娘娘這身騎裝,聽說光是織料便花去了月餘,金線刺繡是幾十個江南繡娘不分日夜的繡了百日,又著人從十幾套成衣中挑選出了最完美的一件,其餘全部銷毀,這耗費的金銀怕是要花去娘娘一年的月例了吧?嬪妾可不敢攀比。」邵燕青聞言面色微變,偷眼瞧向景玄,見景玄全神貫注的看著馬場中央,心下鬆了一口氣,鳳眸一挑道,「宜貴嬪是從哪聽的小道消息?本宮定要嚴懲長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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