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雪衣看著處於醉態的葉菀,嘴角掛上一抹笑意,有膽說過他妖媚禍國的人只有一個,便是司徒萱,而與今世的葉菀初見時,根本沒有說過這番話。
藍雪衣的眼中似有晶瑩滑過,抬手握住葉菀附在自己臉上的手指,眼眸中無數情感交雜在一起,終只化作了無言凝視。
葉菀仰起頭不解的看著他,笑道,「我一定是在夢裡吧?可為何感覺如此真實呢?」
藍雪衣並不答話,只是默默的看著她,葉菀彷彿沉浸在自己的夢境裡,只願這夢可以永遠不醒。
藍雪衣的臉越來越近,漆黑無底的雙眸席捲而來,似要將她吞沒,雙唇被兩片微涼的溫軟覆蓋,葉菀禁不住嚶嚀一聲,身體瞬間失去支撐,腦子也迷糊起來,天地彷彿在身周旋轉。
等她神志漸漸回來時,發現自己竟被藍雪衣壓在軟榻上,外衫已經褪至腰間露出青綠色的肚兜,雙肩處襲來的寒涼讓她打了個寒顫,頭腦瞬間清醒,狼狽的將藍雪衣推開。
藍雪衣一個冷不防被推坐到地上,看著面露驚慌的葉菀,神色略顯輕浮的說道,「你怕了?」
環視周圍陌生的幻境,葉菀手心冒出一股冷汗,心驚自己怎會這般膽大,這一幕若是讓人看見,她和藍雪衣都別想活命。
葉菀快速整理衣衫端正的坐好,沉聲問道,「天師此刻不是應該在除夕宮宴上嗎?怎會出現在此?」
藍雪衣拍了下衣襟上的浮灰,聳了聳肩道,「宮宴不過是一群女人爭風鬥艷的把戲,無聊至極,哪有此處風光無限。」
看著藍雪衣不正經的神態,葉菀抬腳踢向他的下身,卻被他輕易躲過。
「天師若是覺得無聊大可出了宮門向右走,華都西面的花滿街可是個好去處呢!」
花滿街是華都中有名的花街,一條街兩旁整整數百座青樓,女子以萬數而計,高貴的艷俗的皆有,是達官貴族尋歡作樂的地方,也是苦悶的世俗男子逃避現實的地方,在華都幾乎所有男人都去過花滿街,無論朝代怎樣更迭,只有花滿街世代不變,如今已有幾百年的歷史。
藍雪衣『嗤笑』一聲,道,「花滿街?我倒是常去,去年的花魁青嵐姑娘與我也算是至交。」
葉菀聞言蹙起眉頭,心中有一絲不快,青嵐奪得花魁可謂是名噪一時,想要見她的人能從街頭排到街尾,不過這位青嵐姑娘性格十分高傲,相見她不光得有銀子,還得對她的脾氣。
青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相貌美若天仙,不似凡間應有,有關她的傳言連在閉塞的後宮中都時常能聽到,其在華都的影響可想而知。
想到這些葉菀心中一陣翻騰,冷哼道,「既然是至交天師為何不陪摯友共度除夕?在這裡做什麼?」
藍雪衣看著面色陰沉的葉菀,會心一笑道,「多謝娘娘提醒,臣這就去陪摯友共度除夕佳節。」說罷頭也不回的從窗子一躍而出。
葉菀起身追到窗口,卻只能看見茫茫無際的夜色,方纔的一切早已無跡可尋,一陣風襲來,葉菀覺得有些頭暈,身形搖晃著撞向窗下的花架,一盆石榴花『啪』的一聲摔得粉碎,葉菀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鍾念聽見響動,迅速進殿扶住站立不穩的葉菀,道,「酒後不能吹風,娘娘您先坐著歇一會兒。」見葉菀一直盯著地上摔碎的花盆,又道,「『碎碎』平安,咱們來年肯定會平安遂意的。」
葉菀看著跪在地上收拾花盆碎片的鍾念,聲音清冷的說道,「以後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要讓我與藍雪衣單獨相處。」
鍾念身形一頓,聲若蚊蟲,「奴婢不該自作主張,是奴婢僭越了。」
葉菀走上前扶起她,說道,「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這麼做只是不忍心見我難過,可說實話藍雪衣這個人我到現在也看不透,還是敬而遠之吧。!」鍾念沒有說話只是點頭了然一笑。
殿外有宮人進來,鍾念緊忙關好窗子,接過宮人遞上來的托盤道,「娘娘喝些醒酒湯,已經過了守歲的時辰,孫美人睡下了,咱們也該回去了。」說罷吩咐宮人說,「去找兩個人給孫美人守夜,美人喝了些酒,夜裡可能會口渴。」
宮人應聲下去,鍾念扶住葉菀說,「娘娘,咱們快些回去吧,這個時辰估計宮宴也快散了,您是說身子不舒服才沒去宮宴的,一會兒若是撞上回來的嬪妃就不好了。」
葉菀點了下頭由鍾念扶著漫步走出松青閣,深夜的寒風冰冷刺骨,如刀子一般刮過臉頰,葉菀緊裹著大氅可還是覺得冷,腳下步伐不自覺的加快。
可快走到紫竹軒時卻突然止住了腳步,鍾念不解的問,「娘娘不是說冷嗎?怎麼不走了?」
葉菀望著紫竹軒門前的一隊宮人,出言問道,「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董淨利?」
鍾念聞言看去,驚訝道,「真的是董淨利!他怎麼會來?難道是皇上來了嗎?」
在看清董淨利的一瞬,葉菀的酒已經醒了大半,她和鍾念出來時並沒有告訴其它人去了哪,所以連個通信的宮人都沒有,現下也不知景玄來了多久。
葉菀心虛的整了整衣衫,快步走了過去,董淨利看見她後小跑著上前,打了個千兒說道,「娘娘您可回來了,皇上不知道您去了哪,都急壞了!」
「皇上今兒個不是應該宿在鳳儀宮嗎?怎麼會到本宮的紫竹軒來?」
董淨利謹慎的向四周看了看,低聲說道,「皇上今晚生了大氣了,娘娘可得好好勸勸皇上。」
葉菀疑惑道,「好好的除夕宮宴,是誰這麼大膽惹皇上生氣?」
董淨利搖頭歎息,「還不是二殿下嗎?竟然說皇權富貴皆糞土,還說要閒雲野鶴的過一生,娘娘您是知道的,皇上對幾位殿下的寄望很高,聽了這話怎麼可能不生氣?」
葉菀蹙眉想了片刻,說道,「公公放心,皇上就交給本宮吧,本宮一定設法讓皇上不生氣。」
「娘娘這話說的,皇上到了您這裡,奴才哪還有不放心的。」
從董淨利那得來一手消息葉菀便安心了許多,進到寢殿後正看見文馨和語彤垂頭跪在殿中,景玄面色鐵青的坐在榻上,殿中的空氣如凝結了一般。
葉菀露出嬌艷的面容,笑著說道,「臣妾方才在孫美人那還想著皇上呢!沒想到皇上真的來了,是與臣妾心有靈犀嗎?」
景玄看向她,神色終於有所緩和,「怎麼去孫美人那了?朕聽皇后說你身子不舒服,怎麼還到處亂走?」
葉菀行了禮坐於景玄身側,「臣妾下午時的確覺得不太舒服,不過躺了一會兒就好多了,想著今日是除夕,孫美人一個人在宮中定然十分寂寞,臣妾怕她心情不好再犯病,所以才過去陪陪她。」
景玄執起葉菀手,笑說道,「宮裡就數你心善,把宸佑宮交給你朕放心。」
葉菀抬眸燦然一笑,「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福分,可皇上似乎面有愁色,不知能否跟臣妾說說。」
景玄長長的歎息一聲,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朕戎馬一生打下江山不易,如今南周逐漸穩定,朕的年紀也大了,可膝下卻只有三個兒子,朕本想讓他們兄弟齊心將南周帶入昌盛,但奕軒卻太讓朕失望了。」
早已從董淨利口中得知事情緣由,葉菀微微一笑道,「二殿下乃中宮嫡出,皇上肯定是寄予厚望的,不過二殿下的性子軟弱無甚魄力也實在難承大統。」看著景玄越來越陰暗的臉色,葉菀語氣一轉,又道,「不過好在二殿下年紀還小,皇上日後有的是機會教導,將來定能像皇上一樣成為一位好君王。」
景玄眉頭微蹙道,「歷朝歷代皆是立嫡立長,可朕卻偏不這麼做,自古君王賢能者任之,朕要從他們之中挑選一位賢能之人。」
葉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小鳥依人般倚靠在景玄肩頭,「皇上尚在壯年,以後必定會子孫滿堂,現在就想這些為時尚早,不如讓臣妾服侍您早些安寢吧!」景玄漸現迷離之態,抬手攬住葉菀單薄的肩膀,在她耳畔說,「朕最希望你為朕生個皇子,朕要教他騎馬打仗,讓他變成跟朕一樣的人。」葉菀一邊嬌笑一邊不著痕跡的躲過景玄親暱的雙唇,宮人們見狀早已退到殿外,卻不知殿內旖旎的春光只是精心設計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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