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景玄歎了一聲軟下語氣道,「邵大人年老,快來人賜座!」
邵建明坐下後依然躬著身子,做出一副懊惱自責的神態,「皇上如此體恤老臣更讓老臣無顏面見聖上。」說罷看向跪在地上的家奴,厲聲道,「還不把你們做下的事交代清楚!」
其中一個家奴說道,「小人違反軍中禁令,私自販賣邊關物資換取錢財,小人愧對邵大人栽培死不足惜!」
邵燕青斜眼瞥向家奴,沉聲喝道,「快跟皇上說,你們把睿媶草粉賣給誰了?」
方才說話的家奴立刻回答道,「睿媶草粉大多賣給醫館了,只有一份賣給了宮中一名叫芳菲的宮女。」
一直跪在殿中的那名宮人聞言後身子不住的顫抖起來,殿中立刻有人出言道,「芳菲?不就是趙貴人的貼身侍婢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那名宮人,沈千依立刻出聲喝道,「芳菲!你是否真的買過睿媶草粉,如是說來!」
芳菲顫抖著紫青色的雙唇,半天說不出一個字,邵燕青見狀冷笑著說,「無論你承不承認都是死罪,看你也受了不少罪了,要是還敢嘴硬,這大刑怕是還得再受一遍,你要是老老實實的承認,本宮還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兒!」
邵燕青話音剛落,芳菲突然如瘋了似的吼道,「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讓我死吧!」
沈千依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不想自己苦心設計的脫身之策竟讓邵燕青鑽了空子,冷聲喝道,「你想死沒那麼容易。」說罷看向景玄,「芳菲罪大惡極,應受凌遲之刑!」
芳菲聞言死魚一般的雙眼定定的看向沈千依,憤怒和恐懼交雜在一起,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看著芳菲滿是傷痕的瘦小身體,葉菀在心中歎息一聲,走至芳菲身邊,向景玄福身道,「還請皇上開恩不要再折磨芳菲了,她也只不過是聽從趙貴人吩咐行事,如今趙貴人已死,再多追究也於事無補,臣妾只願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能安然去往極樂世界。」
景玄看著殿中神色各異的眾人,最後目光落在葉菀悲傷而平靜的臉上,終是揮了下手說,「就依萱婕妤之言,涉及此案之人皆杖斃,日後不再追究其它。」
景玄話音一落,殿中內侍便蜂擁而上,將芳菲及邵家家奴拖了出去。
看著芳菲那雙定定看著自己的雙眸消失在殿外,葉菀緩緩閉上眼睛,福身向殿首說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覺得有些乏就先告退了。」
得到景玄點頭默許後,鍾念攙扶著腳下不穩的葉菀慢慢走出慶祥殿,見事情已完,其他人也都紛紛告退。
走在秋意蕭瑟的御花園中,陽光明晃晃照在身上,可葉菀還是覺得涼浸浸的,抬頭看向天空,只覺得萬里無雲的藍天無比淒涼。
鍾念扶著她神色擔憂的說,「婕妤且先寬心,不要再多想了。」
葉菀低頭冷笑,許久才抬首說道,「是我太天真了,鍾念,你說得對,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終究還是敗在了自己給自己營造的假象上,我總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可心還是覺得很痛很痛。」
鍾念沉默的看著她,眼中流出無盡的悲傷。
處置了所有涉及小產之事的犯人後,第二天一道冊封的旨意便送到了紫竹軒。
葉菀跪地聽著董淨利宣讀旨意,可聖旨上的話卻一句也沒有聽進耳中,思緒彷彿飄到了天上,冷眼看著華宮中如螞蟻一般竄動的人影。
「娘娘快接旨啊!」鍾念小聲在後面提醒,葉菀回過神後有些發蒙,對『娘娘』這個稱謂還不太習慣。
董淨利笑著將聖旨和冊封寶印交給宮人,行大禮恭賀道,「奴才給淑媛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公公請起!」葉菀話音剛落,語彤立刻伶俐的送上賞銀,董淨利嘴上推卻一番,最後還是將銀子放入袖中。
葉菀在軟榻上坐定,笑看向董淨利,「雖說本宮的位份已經在宜貴嬪之上,可本宮住在紫竹軒慣了,也不必勞煩遷居,就讓宜貴嬪在主殿安心住著吧!」
「娘娘多慮了,一宮向來沒有住兩位娘娘的,皇上今個兒早上已經下旨讓宜貴嬪遷回原來的宮殿了,現下主殿已經空了出來,娘娘隨時可以搬過去。」
葉菀環顧了紫竹軒一圈,笑道,「公公替本宮多謝皇上好意,本宮念舊,每換一次地方便要適應許久,這紫竹軒雖然不大倒也舒適,本宮就不挪動了。」
「既然如此,奴才如實回稟皇上就是,其實住的地方圖的就是個舒適,原也不在於大小,要是讓奴才說,娘娘的紫竹軒才是塊寶地呢!」
語彤嘻嘻笑道,「公公真會說話,這紫竹軒當初可是誰也不願意來住呢!現在怎麼就成了寶地了?」
葉菀嗔了她一眼道,「就你多嘴!」
董淨利這個人雖然圓滑世故,可說出的話卻讓人沒有半點不舒服,「娘娘您自從入宮便在這紫竹軒一路升至如今的主位娘娘,誰敢說這不是塊寶地,紫竹軒名中帶了個『紫』字,又地處東面,正是紫氣東來的好寓意啊!娘娘您今日若是搬走,明個兒肯定就有人打破頭的想住進來。」
葉菀掩口笑道,「借公公吉言,這紫竹軒還真是本宮的福地呢!公公回去告訴皇上,說本宮稍後就到慶祥殿謝恩。」
喧鬧了一日的紫竹軒終於在入夜後安靜下來,葉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突然一道冷風將她吹得一陣激靈,葉菀起身看到床頭大開的窗子,出聲叫道,「鍾念,鍾念!」
可叫了好一會兒也沒人回應,葉菀攥起潮膩的掌心,才發現原本應該亮著幾盞火燭的殿內竟是一片漆黑,風繼續從窗外吹進,床邊的鈴鐺叮鈴鈴想個不停,葉菀抓起床頭的玉枕咋了過去,鈴鐺應聲落地,發出『叮』的一聲巨響。
沒了惹人心煩的聲音,葉菀緩下一口氣,可轉回頭卻發現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屋角。
葉菀極力壓制著心中的恐懼,不讓自己驚叫出聲,那個白色身影慢慢飄至床前,用極為怪異的聲音說道,「我死的好冤,你說是誰害的我?」那聲音不真實的好似從天際傳來一般,葉菀努力讓自己不要怕,可說話的聲音卻帶著顫抖,「你是誰?為什麼要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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