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斜斜的照進窗子,映的碧霞宮寢殿金碧輝煌,高懸的琉璃鏤空香球內生出縷縷青煙,一股曼妙的香甜縈繞在寢殿之中。
邵燕青身著輕薄的寢衣坐在妝鏡前閉目凝眉,為她上妝梳頭的宮人無一不是戰戰兢兢的,生怕出什麼差錯。
可越是緊張手底的力道就越不好把握,一個梳頭的宮女不小心扯了一下邵燕青的頭髮,邵燕青立刻出聲罵道,「賤蹄子!輕點!」
被罵的宮女心中懼怕,驚恐的看向鏡中,卻發現邵燕青連眼睛也沒睜一下,這才放下心來,站在旁邊的一位年長宮女向犯錯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小宮女立刻退後,將手中的玉梳交到年長宮女手中。
年長宮女梳頭的手法十分嫻熟,並加以按摩技巧,邵燕青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嗯』了一聲說道,「多梳一會兒,本宮這幾天頭疼的厲害。」
「是!」年長宮女應了一聲,邵燕青睜開眼從鏡中看向她,堆起笑道,「原來是錦玉姑姑的手法,難怪本宮覺得十分舒服,姑姑快歇會兒吧,這種小事交給丫頭們做就好。」
錦玉端莊恭謹的看向邵燕青,「皇上讓奴婢過來就是伺候娘娘梳頭的,奴婢不敢偷懶。」
「姑姑是宮中的老人兒了,又是御前伺候的人,讓你來給本宮梳頭委屈你了!」
「奴婢不委屈,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分!」
錦玉一席奉承之言說的滴水不漏,邵燕青心情大好,心想,錦玉如此尊敬自己,定是景玄看重自己的緣故,心中不覺微微得意,可殊不知錦玉見任何人都是如此態度。
蘇墨從外面打簾進來,向鏡中的邵燕青使了個眼色後默立在一旁。
邵燕青回過身,對錦玉說道,「姑姑累了一早上了先下去歇著吧。」
錦玉在御前伺候多年,對於察言觀色再精通不過,方纔她早已發現邵燕青和蘇墨兩人眼神的交流,只不過謹慎的性格讓她慣於掩藏心中所想罷了。
見錦玉出去後,蘇墨將寢殿中的宮人也都遣了下去,走到邵燕青身邊低聲說道,「娘娘,事情有些不妙,張景瑞查了大將軍前月托人帶回的東西,那裡面就有睿媶草。」
邵燕青神色一緊,立刻問道,「他查到什麼了嗎?」
蘇墨搖了搖頭,「奴婢也說不準,張景瑞將運送那些東西的人抓去宮正司審問,老爺派人去滅口,可咱們的人去了後卻發現那些人已經死了,而且死狀都十分的慘,是動用酷刑所致,老爺懷疑那些人已經招了,讓娘娘您探探皇上的口風。」
「為什麼一早不將這些人滅口,也省得生出這些麻煩事!」
蘇墨謹慎的看了眼窗外,低聲說道,「娘娘小聲些,這些人都是老爺的心腹,培養起來不容易,而且老爺也沒想到張景瑞會查到這些。」
邵燕青『啪』的一下拍案而起,咬牙切齒道,「這個沒根的老東西!定是想要報當年的仇,皇上也是,找什麼人不好竟找個太監來查,你說皇上是不是開始懷疑咱們邵家了。」
蘇墨思索了片刻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當年老爺奉皇上之命殺了所有與司徒家有關聯的人,只有這個張景瑞倖免於難,他想要為死去的人報仇也在情理之中。」
邵燕青慢慢坐了下來,雙眉緊蹙杏眼圓瞪,擺弄著手指上赤金鑲玉的護甲,說道,「霏兒那丫頭留著始終是個禍害,不如早些將她了結了。」
「娘娘稍安勿躁,現下不宜再鬧出人命,張景瑞抓去的人不一定會將大將軍和您供出來,您先探探皇上的口風,之後再作打算也不遲。」
邵燕青微微揚起下頜,冷笑了一聲,「也好,那就先留著霏兒一條命,等看過皇上的態度再加以定奪,皇上有些日子沒到本宮這了,真沒想到這個雲小儀還真有些手段。」
葉菀小產後不能侍寢,景玄幾乎日日都留宿在雲兒寢宮,就連一向恩寵不斷的邵燕青都受了冷落,心中不免妒恨。
蘇墨微微皺了下眉,說道,「娘娘不能再放任雲小儀了,她現在恩寵不斷,若是懷上龍胎難免會對三殿下構成威脅,雖然她出身卑賤,可咱們也不能不防。」
邵燕青點了下頭,「待會兒吩咐小廚房燉一盅上好的燕窩給雲小儀送去,就說本宮體諒她日日侍奉皇上辛苦,讓她保重好身子。」
「是!」蘇墨領命會意,面上露出些許鄙夷的笑意,這盅燕窩羹當然不會是普通的燕窩,而是加了讓人不孕之物的燕窩,邵燕青隔三差五就會讓人送一盅給雲兒,為的就是不讓她順利懷上龍胎。
雖說雲兒的地位和出身與她相去甚遠,就算有了孩子也無法與景奕卿相爭,可宮裡的事誰也說不準,說不定皇上哪天心血來潮就會抬舉雲兒,在景玄身邊這麼多年,可邵燕青卻始終參不透景玄的心思,有時甚至會覺得如陌生人一般。
邵燕青搖頭歎了一聲,不再去想這些,轉頭對蘇墨說道,「你去慶祥殿看看皇上下早朝了沒有,一會兒用了早膳後本宮要親自過去一趟,皇上既然不來咱們這,那本宮只有自己過去了。」
看著邵燕青微微落寞的神色,蘇墨出言安慰說,「娘娘不必憂心,雲小儀只不過是個新寵,新鮮一陣也就罷了,您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才真正是年久情深,皇上心裡是有您的。」
邵燕青又是一聲長歎,看著自己鏡中的面孔,笑容中有一絲失落,「本宮年紀越來越大,可宮裡的女人卻一年比一年多,個個是如花似玉,這年久情深也只不過是提醒本宮比她們都老罷了,看看現在的萱婕妤和雲小儀,哪一個不是本宮當年的勢頭?」
「娘娘且將心放在肚子裡,她們想要跟您比還差得遠呢!奴婢去看看小廚房的早膳好了沒,您用完膳後也好去見皇上。」
蘇墨說罷轉身走出殿門,卻在剛剛踏出一隻腳後,大聲喝道,「是誰?」
邵燕青緊張的走到門口,向外張望了一番,問道,「是有人偷聽咱們說話嗎?」
蘇墨面有疑惑,「奴婢方才只是看見了一個影兒,那麼快的速度,應該是只野貓吧!」
聽她這麼說邵燕青放下心來,說道,「大白天的這也沒個藏人的地兒,肯定是野貓什麼的!」
蘇墨又將四處能藏人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才安心下去,不過卻漏下了宮殿的屋頂。蘇墨走遠後,一直蹲在房頂的錦玉繞到寢殿另一頭縱身躍下,沒有弄出絲毫聲響,動作利落乾脆一點也不像年過四十的人,見四周無人,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浮塵,佯裝無事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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