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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 流金歲月 文 / 淮南狐

    空氣是死寂的,因此將此地的風聲襯托得特別響。

    風由外圍吹向靈藥田,拂過龍鱗草、三葉玉玲瓏,最終吹到正中心一株流金歲月之上,令枝頭跳動的火焰,跳動得更加劇烈了,那是它的花朵,具有神奇的效用。

    若是進階紫府生靈時,服食一朵此花,不僅可以提升點燃命火的概率,更有很大機率提升命火的品質,從而為以後能夠成為縱橫一方的強者,打下堅實的基礎,埋下一絲可能。

    ,花是它身體的一部分,它是這裡的王,掌控這片藥田!

    若是有修者願意打量,就會發現隨著壓力量級的增強,其實每一種靈藥生長的區域也在擴大,由最初的五丈的環形區域,到十丈、三十丈,但與區域面積擴大相反的是,量級逐級增強,所屬區域內的植株反而更少,到最中心方圓數十丈也只有一株流金歲月。

    雖然最中心區域有近百丈的距離,也有不少的流金歲月在茁壯地生長,但那都是它的陪襯,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突出它的特殊。

    此刻,它在靜靜地打量陸羽。

    它很清楚地知道陸羽為何靜默,又為何遲遲沒有向前。

    不是如同那些可笑而弱小的生靈想像的那樣……懦弱、缺乏勇氣,而是在抱怨得到的獎勵越來越少了,他覺得付出與收穫成反比,是一件不值的事情,他在考慮是不是應該退出靈藥田。

    很明顯這是一個略顯奇特的人類,本應弱小偏偏又擁有許多生靈在聚靈境難以企及的肉身強度,但所思所想總是那麼與眾不同,如果讓那些觀望的生靈,知道陸羽此時的想法,一定會覺得他奇葩。

    是的,那個少年很奇葩!

    但這反而令它隱隱期待,甚至暗暗地想改變某些規則,吸引他進一步向前,因為它等的實在太久了,久到它差一點就忘掉曾經的使命。

    「入寶山哪能空手而歸,更何況我已經有些吃虧了,退回去的話,同樣要遭受壓力,反而什麼也得不到,就更虧了,還是走上一走吧!」少年眼睛發亮,喃喃自語。

    這令一直緊張的流金歲月激動了起來,花支招展,劇烈地搖晃,令生長在周圍的其他流金歲月有些詫異。

    「她在妖嬈地舞蹈!」

    「她這是怎麼了,有點不像她!」

    「她今日一點兒也不像王,我察覺到她有情緒波動!」

    那些本應是陪襯的流金歲月細語交談,它當然能聽得見,若是以往,它定會責罰這些嚼舌的小傢伙,但今日它不想,它的心思全在那個少年身上。

    它清楚地知道七色玉鱗草生長的區域,禁制肉身的壓力相當於八萬斤神鐵,對於許多聚靈境生靈來說,是一股難以逾越的力量,但是那個少年做到了,而且很輕鬆,他輕輕一跨,就來到了這片區域。

    只是少年人依然平靜,沒有任何的驚喜,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成功似的,很平靜,就連呼吸都沒有變化,可是外圍那些驚訝的呼聲又響起了。

    「他…他做到了!」

    「天啊,他真的是人類嗎?」

    「肉身之力比之於許多靈獸還要強悍的人類,天啊!」

    無盡這樣的叫聲響徹在這方天空,如果不是需要恪守本分,它不介意一念間將他們全部屠掉,真的是太過聒噪了。明明是他們一直看不起少年人,認為少年人不可能成功,可如今發現少年以實力證明了自己,他們又是這副樣子,如此反覆,真的是極為討厭!

    和前面一樣,少年人見到七色玉鱗草瞬間眉開眼笑,像一個小財迷,飛速地開始拔取靈藥,一連拔取了五株,這令他平靜的臉終於露出一抹驚喜。

    少年人明顯疑惑,只是他並不知道,這裡按照規則只能挖取三株,那第四株、第五株是它私心改變了規則贈予的,因為它擔心如果少年人發現得到的靈藥越來越少,會放棄踏進它所在的這片區域,從而與它失之交臂。

    果然,這種改變取得了效果。

    少年人沒有任何的猶豫,準備走入藥田正中心,也就是它所生長的這片流金歲月區域。

    當然此時外界圍觀的生靈,又是各種聲音不斷,既有心存私念希望他進入的,也有不想他風頭太強而希望他失敗的,等等,它全部遮蔽了,一股秘力把少年人與那些聒噪討厭的生靈隔成了兩個世界。

    少年人抬腳的那一剎那,它就有些無法控制了。

    那絕對不是男女間的感情,因為它本就是無情,才能執行曾經的使命,它知道那是太久沒有生靈跨入而渴切的希望,誰能知道它到底等了多久呢?或許湖底的另一位知道吧,它想起了一株總是板著臉的老柳樹。

    對了,老柳,似乎很久沒有見過老柳了,它……還好嗎?

    十萬斤神鐵之力,並沒有壓垮少年人,他成功地進入了這片區域。

    只是,這令一直平靜的他,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會如此簡單就能進入此區域吧?

    可是它敢對天發誓,它並沒有改動禁制之力,事實上它也無權改動,它只能靜靜地等待有緣人通過層層的區域,並掌控這裡的一切,但是不包括禁制之力。

    這一刻,它急需與人分享喜悅,於是它放開心神,愜意地聆聽那些弱小生靈驚訝的語言,這個時候竟是那麼的美妙。

    這些生靈先是愣住了,平靜了片刻,才驚呼。

    「他……他進去了!」

    「他走進了流金歲月那片區域!」

    「他真的只是一個弱小的人類嗎?」

    無盡這樣的語言響起,就連曾經一度接近、但還沒有離開的白玉象、老鼠、九眼寒蟾、奔月犀以及銀紋穿山甲也露出了震驚之色,從它們的眼眸中,它可以深刻地體會到那種心靈受到顫動的感覺。

    可令它哭笑不得的是,所有的生靈都在為他震驚的時候,他卻像一個小財迷,「嗖」地一聲竄進了那些小的流金歲月中,絲毫形象也不顧地開始拔取。

    但意外來了,他並沒有拔取任何一株。

    他疑惑,清秀的面容微微皺了起來。

    這樣的年齡是不應有愁容出現的,於是它開口了,花枝搖曳,一道淡淡、帶有雨後清茶味道的女聲,飄進了他的耳中,「你來了。」

    少年人明顯一愣,「我,我來了?」

    花枝搖了搖,似乎是羞怯了,它也詫異剛才那一句。

    那句話的口吻,就像是,就像是它與他曾經相熟,兩個熟人之間的招呼。

    可是這個少年人雖然討喜,但它真的從來沒有遇見過,哪怕是夢裡也不曾遇見過,更何況它這樣的生靈是不會有夢境的,若有也是一片黑暗。

    那這話從何而出?

    「恭喜你通過了所有的考驗!」又一道未經它思考的話語飄了出來。

    少年人沒有管那麼多,眼睛再度亮了起來,兩隻手緊張地纏在一起,問道:「既然通過了,是不是應該有獎勵?」

    獎勵……獎勵是……?

    它劇烈地搖晃,跳動的金色火焰變換著形狀。

    它想不到有什麼獎勵,但下意識裡明白一定有什麼獎勵,不僅僅是它的一朵花、一枝葉,更不僅僅是一株歲月流金,應該還有其他的事物……但,是什麼呢?

    「轟」

    一道門被打開了。

    充斥在夢境中的黑暗消失了。

    它看見了過去未來,明悟了許許多多。

    也更明白了為何它與他第一次相見,它竟然以一種熟悉的口吻打招呼。

    因為那是本能,它的識海曾被禁制,活得混混沌沌,活得很累很苦,但沒有那道禁制,它又如何能活無盡的歲月,等了如許之久呢?

    「呵呵,原來……」它輕笑,根根花枝不住地顫動。

    許多小傢伙在遠處詫異地望著它們的王,不知道它們的王究竟是怎麼了,只有它最清楚它因何而笑,又因何如此。

    它猛然伸出一根霞光燦爛的枝條,赤霞如火,但泛著金光,一看就不是俗物,枝條驀然變長,來到了少年人身前,散出一束光,罩住了他。

    它看到了老柳曾經看到的,體悟了老柳的心情,放下了少年人,道:「原來老柳早就選定了你,怪不得我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只是沒想到,再相見,老友已煙消雲散!」

    那根枝條,竟然穿透空間戒指,將藏在裡面的一截晶瑩如綠玉般的柳枝取了出來,緊緊地纏縛,爾後又猛然放到少年人手中,悵然道:

    「我知道在你手裡,終有一日,我們還會重見天光,但那時我們雖還是舊時模樣,但必定不再是我們,好懷念啊!」

    它話音一落,泛著金光、赤霞如火的枝條就如老柳當日那般,猛然折斷了。

    與此同時,整株巨大的花枝,「呯」然碎裂,消散,只餘一朵跳動的火焰,那是它之前就想贈予少年人的,還有一截泛著金光如火焰般跳動的花枝。

    「王!」

    「我們的王!」

    陪襯的流金歲月慘嚎,靈藥田中無盡的靈草、靈藥,開始劇烈悲嚎,整個藥田之中,瀰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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