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也只有那個老頭能讓你精神失常。」
他輕佻俊眉,訕訕地說。
應素抬起淚眼看看他,又落寞地垂下,紅紅的小鼻頭一抽一抽——
「我把外公送到了郊區的精神病院治療,可是他剛才趁護士不注意,偷偷打電話給我,哭著說他想要回家。其實我也不像把他一個人留在冷冷清清的醫院裡,可是、可是我根本沒有能力照看好他。上次是摔傷手臂,下次還不知道會釀出什麼大禍……我也是沒辦法啊,嗚嗚嗚……」
她一路啜泣,斷斷續續地把情況複述了一遍。
「就這些?」
古浩東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嗯……」
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應素噙著淚,不解地望著他。
「眼淚解決不了問題,這是弱者的所為。」
他冷靜地對她說。
應素的長睫微閃,蜷縮住身子。
「我從沒說過我是強者。」
在弱肉強食的社會,他是叱吒風雲的掌權者,而她只是苟且偷生的螻蟻。
「行了,別哭了,把眼淚擦乾。」
他稍緩和了下音調,親手遞給她一張面巾紙。
應素愣了愣,過了好幾秒鐘,才猶疑地接過手。
「謝謝。」
「好點了?」
他輕鬆地問,並沒有被她的眼淚破壞心情。
「嗯……」她拭去淚水,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可憐巴巴地盯著他,輕輕搖了搖頭,「好多了……」
嘴裡說不哭,淚腺還在不斷分泌液體。
古浩東瞥了眼她,突然輕巧地勾了勾唇。
「真搞不懂你們窮人腦子裡都在想什麼。你外公的事我會幫你解決,別掉眼淚了。」
應素兀自抬起腦袋,眼淚神奇地止住。
「你有辦法?」
「嗯哼。」他輕哼了一聲。「我有私人的診所,裡面就有剛留美進修完精神疾病課程的專業護理師,把你外公交給她,我想只會比交給那些個只會給患者打針吃藥的庸醫強太多。」
「你手下有精神科的專家?」
應素漂亮的眼睛瞪得更大。
「騙一個碰到點小事就只懂得哭哭啼啼的女人,我吃飽了沒事做?」
他不留情面地譏笑,把應素反詰地沒話講。
「到時候我會給他安排離你公寓比較近的療養院,你隨時可以去看他。」
他補上一句,應素頓時傻了眼——
他連專門的療養院都有?
「住在那裡,對他的病情會有很大的幫助。」
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他解釋道。
應素緩緩抬起迷濛的大眼,含情的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緊他。
「浩東……真的謝謝你。」
她的眼角淌下熱淚,除了他,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人管過她和外公。親戚們都把他們當做瘟神,避之唯恐不及,深怕有什麼麻煩事找上他們。可令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他們之間只有錢色的交易,沒想到,他竟然願意幫助她。
這一刻,她忽然有種切實的依靠感,她覺得,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葉扁舟。
「幹嘛這副感恩戴德的表情,深更半夜,不要嚇人。」
他哂笑,沒事似的聳了聳肩。
「噢!」
應素狼狽地抹掉淚,瞅了瞅他的樣子,突然笑出來。
古浩東嫌惡地皺了下眉頭。
「又哭又笑,你到底成年了沒有?」
「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
應素收住笑,小聲地問。
他一挑眉。
「你說呢?」他撇笑,「不過,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瀟灑地轉身回房,不管身後怔住的佳人。
「呃……」
等她反應過來,悄悄地跟在他身後進房。
十八歲情竇初開的心裡,已經暗自刻上烙印,以後,一定要對他很用心、很用心,才能報答他今日為她和外公所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