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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給我剝一個蒜。」
「是!」
「洗幾顆蔥吧。」
「好的!」
「兒子,我有點渴。」
「我給你倒水吧!」
「那就謝謝了。」
……
傲雪盤腿坐在沙發上,瞪著眼盯著屏幕,即使已將聲音開到最大。
可是那些該死的對話聲還是不斷滴傳進耳朵,而且還清晰的聽懂了每一句每一字。
該死的!
她轉過頭狠狠地瞪向廚房的方向,然後大力的撕開薯片包裝,一把把地抓緊嘴裡,用力的咀嚼,以此洩憤。
夠了,她真是受夠了!
她受夠了這兩個男人!
是怎樣?
當她是空氣,不存在嗎?
從回來就開始這樣,他們聊天說笑,根本就不管她。
就像現在,兩父子在廚房忙乎著,不是她不想幫忙,而是她根本就插不上手。
她怎麼不記得,他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親密了?
看起來他們才像是相互生活了很多年,而不是她。
尹藍帥,我都不想說你了!
可是不說你,我心裡過不去!
說你,我又面子過不去!
整個人就是變色龍知道嗎?
還說什麼:媽咪我永遠愛你!
我只要媽咪,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放屁!叛徒!白眼狼!
所以說,永遠別信男人的那張破嘴,他們的話都沒有保質期的!
尹藍帥我算是把你小子看清楚了!
人家說養兒防老,我這還沒老呢,人就叛逃了!
帥哥帥哥!
臭帥哥!
傲雪表情生動地坐在客廳,一個人。自顧自的生著悶氣。
從廚房裡傳來的談話聲,仍然那麼的爽朗,那麼的刺耳。
她火大的將遙控器的每個鍵都按個遍,都搜索不到吸引人的台!
讓你們高興讓你們高興,最好你們兩父子生活一輩子算了!
她索性將遙控器一仍,然後起身走向自己的臥室,猛力的關上門,發出一聲巨響。
…………
「你媽咪好像很生氣。」
聽到摔門聲的千赫探出頭看了下,心裡開心的都冒出了花。
「她常常這樣,間歇性失常。」
藍帥認真的洗著菜。不以為然的回答。
「要不要去看看?」
千赫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吧。」
藍帥絲毫不放在心上,「她最擔心的是我跟你關係不好,所以現在的彆扭只是暫時的。等過了以後,她指不定整天笑的跟神經病一樣呢!」
「用得著擔心嗎?」
千赫囂張的挑眉。
藍帥側過頭盯著他,「你今天眼睜睜的看我被那些女人欺負,一點都不幫我。」
「所以我不是告訴過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的嗎?你看你通知我後。我不是就把你保護的很周全嗎?」
回想著在商場裡那段原本如噩夢般的畫面,直到後來被他抱住了後,他卻不再焦慮,反而很安心,他也不用去思考,到底要怎麼做。他更不用擔心,如果有不可控制的局面該怎麼辦?
因為有他,有他在身邊。他說過,會保護媽咪,會保護他。
坦白說,那感覺,還蠻好的。
「我……」
他站在原地。低下頭認真的想了想,才遲疑的開口。「媽咪和舅舅一直都沒有瞞過我,關於你的存在。所以我一直都知道,我的爹地,他叫千赫,生活在法國,他沒有死,只是不要我們。」
正在切菜的千赫突然一頓,當聽到兒子低聲說,只是不要我們的時候,他的心劇烈的抽搐了一下。
「我很慶幸,我可以自己看懂那些課程,因為我真的很討厭去學校。因為在學校裡,總是會有無聊的人圍著我說:尹藍帥,你很可憐,你是野孩子,你都沒有爸爸……」
我常常會想,如果有我爹地,我們的生活會怎麼樣?」
「媽咪應該過的很好,不會這麼痛苦;我不會被人嘲笑,因為我的爹地很能幹很偉大。媽咪不會總是偷偷的哭,以為我不知道,儘管沒有聲音,可是因為痛苦,她的表情扭曲的好難看,手也常常被自己咬出一圈圈的牙印,此消彼長,總是不會消失……」
「而我知道,事實上,如果有爹地,那麼從最開始的時候,就不會有我的存在,我可能來不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可能永遠沒有辦法做尹傲雪的兒子。」
「尹傲雪她……」
儘管努力平視前方,可是氤氳的水氣,還是模糊了他的視線。
「尹傲雪她很傻,明明那麼痛苦,還好好堅持的守著一個永遠不可能回頭看她一眼的人;明明自己都難以面對過去,卻要堅持生下另一個生命;而我的存在,只會讓她更心痛。」
「如果她不要我,我不會怪她;如果她曾經把我丟去孤兒院,我想我也不會怪她,如果她可以過得很好,那麼其實……我也很願意,媽咪會過得好不是嗎?我真的會願意。可是她沒有,不管多痛苦,她都沒有放棄我,寧願自己去克服,也努力著讓我過的開心。」
「也許她不能給我世界上最快樂的生活,可是她卻努力讓我過她能提供的最快樂生活。我曾經天真的夢想著,希望能在我長大之前,爹地能出現,接過媽咪的辛苦,讓她過得幸福,我並不需要你在我們身邊很久,我知道爹地不喜歡我們,所以只要等到,等到我長大,我變高,我能搬動大箱子的時候,就可以了。」
「可是等了那麼久。我才終於明白,不會有的。不管我多麼的期盼,都不會有這樣的時候,那個叫做爹地的人,他不會出現,能讓媽咪幸福的人,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努力著,快快的,迅速的長大。」
「而我已經長大了,你卻突然出現了。」
「所以第一次見面。試鏡的時候你才會對我說那些話?」
嗓子的地方擁堵的太厲害,千赫很艱難的開口。
「在你們眼裡,也許那是試鏡。可是對我來說,那無疑就是一個真實的場景不是嗎?從未謀面的父親,正端坐在對面,以犀利的眼神望著我,我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可以清晰的傳達給他。」
「要說些什麼好呢?我想你?不行。這不是成熟藍帥的風格,而且,媽咪也正戰戰兢兢的坐在旁邊,她隨時會崩潰。我恨你?也不行。媽咪深愛著的人,怎麼可以在她的面前,說著讓媽咪傷心的話呢?」
「所以。我並不是非你不可。這才是最好的答案吧。」
字字句句就如同利劍,刺向千赫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痛的他喘不過氣。
「其實……」
察覺到他的難受。藍帥心軟地看著他,決定告訴他另一個秘密。
「其實那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千赫聞言,疑惑的看著他的臉,其實這點他倒是知道。
「你跟媽咪那一天,在機場的出口。你撞到了一個小孩……」
以為他想不起來,藍帥好心的提醒。
其實千赫的腦海裡正依稀閃現出一些畫面:一個身影模糊的小男孩。戴著誇張的眼鏡,定定地看著他。
由於當時走的太匆忙,也因為他從來不曾想過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還會有一個小生命,與自己的人生息息相關。
因為當初的疏忽,所以致使他至今才認回兒子。該死!
「你不用太自責。」
看著他懊惱神情,藍帥貼心的出言安慰。
「因為太想見到你,所以……」
驚覺自己說了什麼,藍帥適時住嘴。
千赫聞言,驚愕的轉頭。
「我只是,只是……」
小小的臉蛋因為害羞而變的通紅,他神色緊張的四處張望,彆扭的低聲支吾:「只是想看看我的爹地現實中是什麼樣的。」
說了一些出乎意料的話,藍帥覺得很尷尬,很丟臉。
也不敢抬頭看他爹地的臉,好吧,他承認,自己真的是一個很遜的人。
特別是現在,整個廚房一片安靜,靜的讓他感到後怕,真想轉身逃跑。
片刻的怔愣後,當聽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千赫的心裡湧現出一股莫名的情緒,百感交集。
有激動,有難堪,有羞愧,也有感動……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輕輕的走上前,蹲下身,伸出手將他的一雙小手包裹在自己厚實的大掌心裡,抬頭看著眼前懂事的兒子,很是動容。
「坦白說,我自己也很鄙視以前的千赫,我想不明白,他的思想究竟是有多瞎,,我也唾棄他的自私,因此傷害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雖然曾經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才一直的忽視了你,可是爹地還是想說對不起,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咪。」
他努力掀起微笑,可是濕潤的眼角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謝謝你,在我混蛋了那麼多年後,還願意見我一面。謝謝你,這麼輕易的就原諒了我。」
「站在你面前,我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是一個多麼不稱職的父親。」
藍帥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父親。
儘管他不願意承認,可是這麼多年,在他的內心深處,那個叫千赫的男人,那個對他的存在而一無所知的爹地,他是藍帥心中的結,一個想去愛的結。
現在,這張總是意氣風發,信心滿滿的俊臉上,卻清楚的寫著痛心的悔恨。
他不再是一個成功,遙遠不可及的影像,而是一個真人,是他的爹地。
藍帥發現,他無法討厭。
雖然跟他相處的日子沒有媽咪那麼久,可是他仍然很愛這個稱之爹地的男人,以前,他總是強迫自己隱藏,漠視對爹地的渴望,可是現在,他不想那麼做了。
「所以你以後要加倍的對我跟媽咪好,加倍的愛我們才能彌補你所犯的錯。」
他撅著嘴,孩子氣的宣佈。
千赫看著他可愛的表情,會心一笑,「好。」
「如果你再做對不起媽咪,對不起我的事,哼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