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帥,陪爺爺奶奶說說話。」眼看這個小電燈泡就要點亮,金菲眼明手快,機智的雙手按住孫子,強行將他往沙發的方向搬。
「放手,臭老太婆!」他倔強的反抗,嘟著嘴角生氣的模樣,十足就是個孩子。
「乖孫子,奶奶也愛你!」假裝沒聽到他的話,金菲故意曲解,大聲的回應,怕影響千赫跟心爾的相處。
「你!」不能在媽咪的眼皮下發作,藍帥雖然很氣憤,可是只能瞪大眼不說話。
金菲也正是深知這點,才敢有恃無恐。
聽著客廳隱約傳來的語聲,傲雪一半放心,一半失落。
原本她還擔心藍帥會跟他們處不好,心存敵意。
是她多心了!
「吃醋了?」將她失落的表情盡收眼底,千赫不動聲色的挨近她,貼近她的耳邊,輕聲細語。
「怎麼會?」一回頭就對準他溫熱的氣息以及吃人的眸光,傲雪尷尬的迅速掉頭,不自在的否認。
「看著藍帥跟他爺爺奶奶相處的很好,沒有隔閡,雖然心裡有些失落,畢竟是我生的啊。不過我更加欣慰。老實說,我還蠻開心,他可以放下成見,回歸真正孩子的一面,接受大家。」
那只是你的錯覺。千赫默默的腹語。
「既然是這樣,那還不幫忙?那群老少,還等著我們開飯呢?」來之不易的團圓飯,他不想輕易搞砸,所以盡量講話題扯開。
「為什麼要我幫!」他的用意,傲雪心知肚明,也樂意配合,不過她真的很討厭千赫說話不算話,「是誰說的?要做給我吃的?現在是怎樣?還要我幫忙!有沒搞錯!」
「就幫幫忙。摘菜什麼的就好了。」
「不行!」
「你這女人真懶!」
「什麼?我懶,千赫,你死定了……」
原本出現在廚房門口的傭人,看著兩個打鬧的主人,不由會心的退回去,不願打擾小兩口的甜蜜。
…………
「藍帥,來,你吃塊排骨。」飯桌上,劉驊慈愛地夾一筷子菜,放進藍帥的碗中。微笑著說。
藍帥看著突然從天而降的菜,眉心微擰,額冒黑線。
「怎麼……」傲雪微楞地看著斜對面的一老一少。猶豫片刻,開始問出心中的疑惑,「老爸你怎麼知道藍帥的喜好?」如果她沒有記錯,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吧。
果然。藍帥不自覺地微微捏緊手中的筷子。
傲雪話音剛落,除了藍帥的其他幾人。皆一怔,面面相覷。
「難道說,你們早就見過了?」
「怎麼可能!」金菲率先反應過來,急急否認,「上次去你們住的地方,你爸他也沒機會見到藍帥。其餘就更沒機會了。」
「他會知道他的喜好,大概,大概是憑著你小時候的喜好來判斷吧。你也知道。小時候一有排骨,你准多加碗飯!」在傲雪專心致志的目光攻勢下,金菲越說越心虛,最後忍不住一腳跺向丈夫,提醒他自己收拾爛攤子。
「是。是,你小時候可喜歡吃排骨了。所以藍帥一定也喜歡……」
看著金菲夫婦驚慌失措,努力圓謊的模樣,千赫很想發笑,可是他知道不行,於是夾了一塊傲雪最喜歡的排骨,放在她的碗裡,「你小時候最喜歡的,你多吃點!」
原本聽了兩老雲裡霧裡的解釋,疑竇更深的傲雪,因為千赫突然的舉動以及話語,僵在當場,大家還真把她當成當初那個「飯桶」了。
………………
飯後趁大家還在跟藍帥閒聊之時,傲雪摸著熟悉的那條路,溜回了老家。
這裡一片昏暗,沒有燈光照明。此刻站在家門外,站在靜謐的夜色裡,看著原本是她家,此刻卻無能接近的房子,傲雪的心裡有些傷感。
她記得家裡的圍牆有個破缺,不知道還在不在。
真的還在!
看著眼前的缺口,傲雪鬆了口氣,咧開嘴,彎下身,爬了過去。
院子裡,她以前最喜歡種的花,沒想到,現在的主人還保留著。
小時候的她總是喜歡侍弄花花草草,可是不種玫瑰,百合,那些大氣且艷美的花朵。偏偏喜歡這種小家子氣又不怎麼好看的太陽花。
這裡到處都是她的回憶,她是怎麼來到這個家的?她是怎麼等待哥哥的到來?她又是為什麼離開這個家?
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坐下後,傲雪把頭枕在雙臂上,眼裡盈著淚,靜靜地看著那些花,默默的想。
肩上突然一動,一件外套已罩在了她身上,沉入思緒的傲雪一驚,猛然轉頭抬眼,看見一個老奶奶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你……」她有些吃驚地起身,仔細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儘管光線不好,可是傲雪的心裡莫名的覺得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
「啊……」大概是天太冷了,她的腿已經麻的動彈不得,她大叫一聲彎身摸著腿。
「使勁繃直,跺兩腳,走幾步。」
照著話做後,傲雪感覺好多了,這才想起,雖然這裡曾經是她的家,可是現在,她卻真正的是擅闖私宅,是犯法的。
「奶奶對不起。我不壞人,也沒有惡意,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是因為,這裡以前是我的家,因為一些原因,後來我家人搬走了,今天無意中回到這裡,我就想來看看,我真的沒有惡意,對不起……」她慌忙鞠躬,不住的道歉。
老奶奶一時沒有說話,眼神卻有意無意地看向緊閉的大門。
「那個……」傲雪的臉頓時一紅,尷尬地指向來時的路,「我小時候偷偷的養了一隻狗,為方便它進出,所以就在圍牆搞破壞,弄了個洞……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那裡。還在,呵。」
「既然以前是你的家,那要不要進去坐坐?」老奶奶不但沒有怪罪,話鋒一轉,突然做出邀請。
傲雪聞言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相信,待看清對方的認真後,雙眼頓時溢滿喜悅的光,「可,可以嗎?」聲音都有些興奮的顫抖。
「當然。這裡常年都只有我一個人住,我一直就盼著。這個房子的主人能真正的擁有它。」
「謝謝你,奶奶,真的謝謝你……」因為太興奮。所以沒有聽出老人的弦外之音,傲雪不住的鞠躬,哽咽著連聲感謝。
然後在老人的帶領下,誠惶誠恐又充滿期待地走進房去。
…………
「怎麼樣?」紛紛擾擾的腳步聲亂做一團,不一會。一大群人出現在大廳,千赫著急地問著下人。
「沒有找到傲雪。」所有人都無奈的搖頭。
「怎麼會找不到,這裡就這麼大點地方。」他雙手插腰,望著管家,「你去調每個角落的監、視器,我要親自看看。」
「那個……」管家一聽。頓時腦門一冷,囁嚅地看著他,「因為夫人覺得沒必要。所以就,就拆了所以的監、視器。」說話,他自覺有罪的低下頭。
「什麼?」千赫果然頓時高揚聲音,轉過頭冷眼瞪著母親。
「我,我怎麼知道。會,有用得著的時候……」自覺理虧的金菲。委屈的嘀咕。
千赫氣結的抬頭望著天花板,「還不快去找!」大聲咆哮後,他也提步出門。
「我也去。」藍帥也跟著出去。
「藍帥你別去了,你對這裡又不熟,萬一也迷路了怎麼辦?」
藍帥充耳不聞,跑了出去。
「傲雪……」走出家門,站在路燈下,望著空寂的四周,千赫焦急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無意轉頭間,看著遠處那座原本屬於金菲老家的房子,很難得地,今天那裡也燈火通明。可是傲雪,就這麼大的地方,她能去哪裡呢!
會不會,因為他的粗心令她生氣,所以她偷偷離開了?這裡沒有公車站,要走半個小時才有出租車,難道……
這樣想著,他猛然邁步,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隨後而至的藍帥,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再看了看遠處的房子,想了想,一路跑去。
不該現在的,可是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
一切都沒有變!
小心翼翼地走在曾經住過的地方,認真又仔細的觀察著這裡的一點一滴,發現這裡除了年代久些,但是一椅一桌,甚至是老爸最常擺放茶杯的位子,都分毫不差,傲雪雖然感到十分欣喜,可是更多的是震驚。
心裡不禁也升起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她想不通怎麼會這樣,如果現在的主人剛巧跟她一樣鍾愛太陽花的話,難道這裡也有一個跟老爸一樣喜歡喝茶,喜歡把茶杯放在左邊桌角的位置嗎?
她很想問,可是擅闖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她再不敢造次。到進入閣樓。
「讀書室!怎麼這裡也有!」看著自己最喜歡,也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夢境中房間,她情不自禁的跑進屋內,驚喜的大叫。
一個一個的巧合,讓她的心裡一半開心,一半難過,開心的是這裡的一切都沒改變,彷彿就跟她離開之前的樣子一模一樣。可事實上,這裡早已不是她家,這個讀書室,也不再是傲雪專屬地。
「我們家小姐很喜歡讀書,而且書讀的很好,所以少爺就把這裡保留好,留作紀念!」彷彿感染了她的喜悅,老奶奶的臉上,也出現了笑容,柔聲說道。
「是嗎?你們家小姐真幸福,有個這麼好的兄弟,這麼的疼她。」傲雪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牆壁,低聲喃語,「我也有個哥哥,也很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