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惜就算反應再快,落入海裡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礁石劃到了。
頓時,猩紅的血跡就在水裡暈染了開來。
現場頓時就亂了起來,守在一邊的專業游泳教練,很快就跳下水把沈惜惜給撈了上來。
人就在現場的慕雪,立馬就衝了上來。
「惜惜、沈惜惜!你沒事吧?」
慕雪趕緊跑了過來,從游泳教練手裡把沈惜惜搶了過來,扶著她走向休息室,並且大呼小叫著讓人去喊醫生來緊急處理,被她扶著的沈惜惜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什麼大礙,跟著慕雪一起回到了休息室,然後處理一下背上被礁石劃出來的傷口。
明明就是有人故意推了沈惜惜一把,可這些一起拍攝的模特兒和沈惜惜也不熟,莫名其妙的就被推了,慕雪怒氣沖沖地和那些模特爭執了一下這個問題,可是那些女人卻只是不耐煩的看她兩眼,說什麼「那麼多人,誰知道是誰推的,反正我沒推,你問我,我問誰去?再說了,又沒劃傷臉,就背上劃出了點小傷而已,出來拍戲,誰還不會碰到點意外啊!又不是什麼大事」,氣得慕雪簡直話都說不出來,衝上去就要用高跟鞋踩那幾個女人。
「肯定是那些女人嫉妒你,賤人!」
回去的路上,慕雪忿忿不平的罵道。
沒有背景,沒有地位,你連說話,連抗議的權力都沒有。
背上的劃傷已經被簡單處理過的沈惜惜,笑了一笑。
她被容一和李二欺凌、侮辱的時候,不是也一樣?
縱然再憤怒,還不是只能自己受著,沒有任何後盾的她,跟人起衝突,吃虧的只會是她自己。
因為當時跟沈惜惜一起跳下去的模特兒不是一個兩個,到底是誰推的她,也無從得知,劇組也不會因為這麼點事情,就放下拍攝進程幫沈惜惜去追究這個事情,導演也只是敷衍了事的說了一些安慰的話。
「沒事兒,就當給演戲交點學費了。」
沈惜惜笑著反過來安慰了憤慨的慕雪幾句。
對她來說,很多時候,受傷害還要往肚子裡吞,從來都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但這種事情,不論碰到過多少次,其實都不會麻木的,心裡頭的滋味,那可是相當難受的。
到底是誰故意不讓她好受呢?
事後慕雪專門去打聽了,得到的回復只有一個——
「誰讓她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大人物!」
大人物?
沈惜惜不覺得自己什麼時候惹到了什麼大人物,竟然讓對方使出這麼下三濫的招來對付她……
除非這個大人物,指的是她不該招惹了容一李二。
但是,親啊!這兩尊大神,真心不是她去主動招惹的啊!她想擺脫都還來不及呢!
寬慰了慕雪幾句,沈惜惜回到了李扶風的別墅。
今天就是她待在這裡的最後一天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她發現李扶風已經讓人幫自己把她那少得可憐的行李都整理好了。
李二爺當真是有夠「仁至義盡」的。
對她膩味之後,居然還大發慈悲的順帶幫忙打包行李,方便自己輕輕鬆鬆的走人。
容大爺說晚上會過來接她,那她也不必自己大包小包的拎著了。
既然逃不掉,她也沒有其他選擇。
李扶風不在家裡,或者說,從早上開始,沈惜惜就沒有看到這男人了。
不管李二爺人是真的膩了還是怎麼著,沈惜惜都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她最怕的就是讓人尷尬的離別。她從來不願意和人當面告別,不管是跟自己的親愛的朋友或者以後的戀人,她都不願意對方在自己要離開的時候來送她,更別提自己厭惡討嫌的仇人。
所以,這樣互相不見面的離開,是最好不過了。
佛家說,對於有情眾生來說,活著就會有痛苦,一切都是空虛。人也無非如是,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亦沒有什麼能拿走的。
更何況,世上最糟糕的事,莫過於痛苦和報復。
有生皆苦。
這沒有什麼好說的。
至於報復,除了無法報復仇人很痛苦之外,就數大仇得報了最痛苦。
人要永遠保持一份自尊,忠於自我,你會發現,一切都會好的。
別掉眼淚,想想你的未來。
站起來,繼續走下去。
別回頭。
……
從宣傳片拍攝現場回來,沈惜惜就覺得相當疲憊了,把慕雪叮囑的「去醫院看一看」的話,也拋到了腦後,只是背部被劃傷了幾道而已,雖然有點疼,但也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她就想著,待會兒再隨便看看,抹一點消炎藥膏什麼的,太過睏倦,沈惜惜人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沈惜惜做了一個夢。
那是她的夢。
夢裡她不是沈惜惜,是「她」。
她的胸口突然劇烈的疼,身體慢慢的軟了下去,手指有點冷,越來越冷……
她伸手,摸了摸疼痛的來源之處,滿手鮮艷的紅,有點熱,啊啊,手更冷了,這寒冷的感覺蔓延到了她的胸口,讓她覺得自己胸口流出的鮮紅,也在從熾熱慢慢變冷,冷,好冷……好冷啊……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呢……
有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很冷的聲音,卻反倒生出一股被凍到麻木之後的熾**痛感。
這冷到極致,反而生出熾熱的聲音。
像一隻想把她帶走的手。
一把握住了她。
「沈……沈惜惜……沈惜惜,你醒醒……」聲音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漸漸從夢裡的遠方飄到了現實的耳邊,睡著了的女孩一下子嗎,從夢裡醒了過來……沈惜惜從渾噩的夢境深淵中睜開了眼睛,昏暗的視線裡,隱約是一個男人,正俯下身來,處在她的上方。
「李扶風……」
沈惜惜只是習慣的喊了一聲。
畢竟最近一段時間,會來她床邊,叫醒自己的男人,也只有李扶風,李二爺了。
所以沈惜惜也沒有去細想,叫她醒來的這個男聲,怎麼會那麼冰涼……
「啪——」
一聲輕響,房間裡頓時被亮光所充斥。
淺色的眸子一下子難以適應光線,沈惜惜用手擋在了自己的眼簾前,剛睡醒的女孩語氣頗為不善:
「李扶風你這個笨蛋!不會先開床頭燈嗎?好刺眼!」
「……看不出來,原來你脾氣這麼大,平時倒是掩蓋的不錯啊。」
沈惜惜總算清醒一些了。
這帶了幾分冷嘲和玩味的冰涼聲音,可不是李扶風會有的。
她移開了橫在眼前的手,一片明亮刺眼的燈光下,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冷峻男人。
容真雙手插在西裝褲袋裡,略略彎下了腰,冰涼的雙眼漆黑漆黑,卻帶著一星點微光:
「你……終於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