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是因為這男人的提醒,才知道自己被跟蹤了,可沈惜惜卻絲毫不想感謝他。
視線冷冷掠過眼神曖昧地在她被舔舐過的頸側徘徊的男子,沈惜惜直接去了廁所。
在廁所裡,她用濕巾使勁擦拭頸側被那個大煙槍舔過的肌膚。
然後,沈惜惜小心地翻找挎包裡的東西,再次確定所有重要物件都在這裡面後,方鬆了口氣。
如果不是真正保險的場所,她是不會將重要的東西放在自己無法第一時間拿到手的地方。
所以自成為沈惜惜以來,但凡出門,她就會將證件存折,還有錢之類的重要物件,直接放在挎包中的。
事實證明,她的這個決定無比英明。
只可惜,這次來不及把那些教科書也帶著。
不過大多數的教科書,都放在學校,沈惜惜根本沒機會回去拿,而帶回公寓的那些書,只是這段時間買來隨便看看的雜書,隨便哪個大書店都有得賣,所以她也沒太多的不捨。
至於公寓裡其他的東西,就這麼不要了雖然有點可惜,但比起能逃脫,就根本不算什麼。
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物,沈惜惜歎了口氣,拉開狹小的廁所門,一抬頭就看到跟蹤她的那個男人,就站在門邊。
見沈惜惜出來,立刻就越過她走進廁所,裝出一副被屎尿憋得受不了了的樣子。
……如果不是那個大煙槍提醒自己,沈惜惜根本就不會想到這男人是來跟蹤她的。
抬頭看了眼提示牌,上面顯示,距離下一站還有三個小時零二十分鐘。
三個多小時……應該足夠了。
洗完了手,沈惜惜前腳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個跟蹤她的男人就後腳也回到了原位。
沈惜惜從挎包內拿出一本她原來打算在車上看著解悶的時尚雜誌,慢慢閱讀了起來。
之後的兩個多小時內,沈惜惜又捂著肚子上了七八次廁所,一副吃壞東西拉肚子的樣子。
那坐在她身旁的那個大煙槍,早在她第三次假意去上廁所回來後,就在易雪艷派來的監視者沒有注意的空檔,對著沈惜惜拋過來一個略帶帶著笑意與欣賞的眼神,沈惜惜面無表情,心下卻驚得後背一涼,見他沒有揭穿自己的意思後,不禁長長吐出一口氣來……真是個敏銳的傢伙,幸好這人似乎不打算為難她。
當沈惜惜第九次帶著點痛苦地起身時,那個跟蹤她的男人已經連看都不往廁所的方向看了,只在沈惜惜一臉萎靡地坐回座位後,才會看上一眼,早已不像之前那樣緊地迫盯著她了。
……還有半個小時了!
沈惜惜看了眼卸掉sim卡的手機,在心裡暗暗計算著甩掉跟蹤者的最好時機。
二十五分,二十分,十五分,十分……
就在這時,一個列車員從列車的狹小走廊走過,拿著一串鑰匙走到廁所前準備反鎖門。
沈惜惜瞳孔猛地一縮!
糟了!
她犯了個大錯誤!
沈惜惜忘了,在火車即將到站之前,列車員都會將火車上的廁所關掉的!
看著那列車員粗魯地打開廁所門,確定裡面沒人後準備鎖門……
沈惜惜呼吸漸漸急促,她要不要去阻止?這個時候起身會不會引起跟蹤者的注意?
「等等!」
身旁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沈惜惜轉頭就看到身旁那個佔她便宜的大煙槍站起身來,幾個大步走到列車員身前搶過他的鑰匙,對著那列車員淡淡地說:「這個廁所我現在要用,不要關。」
雖然因為他那張充滿死氣和煞氣的臉,列車員一時間有些忌憚他,但愣了一下後,列車員還是不耐煩地說道:
「再忍忍,快要停站了,廁所必須得關。」
這男人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眉間那一條隱隱的豎痕,帶著一股淺紅,煞氣橫生,冷冷盯著列車員,緩緩說道:「你確定?」
列車員臉色微白。
雖然這個列車員認為在車上一般人沒膽子對他做什麼,但面前這個男人明顯是個危險分子……他沒必要為了這麼點小事情就將自己置於危險中,列車員又看了眼男人冷硬的臉,伸手奪過男人手中的鑰匙,迅速轉身邊走邊說道:「那你去吧。」
現在正是凌晨四五點,這一幕除了離廁所比較近的幾個位置上的人注意到了這一幕之外,其他人都沒察覺半分。
看著列車員遠走的背影,這男人瞇了瞇眼睛,眸子裡露出滿意的神色,沈惜惜揪著挎包的手也鬆了下來。
因為跟蹤沈惜惜的男人是背對著廁所方向的,只要他不站起來,根本就不必擔心會被他會看到,沈惜惜口中的煙槍男站在廁所前,對她微微挑了挑眉稍,眼中流過一抹深意。
沈惜惜對他笑了一笑,她知道,這人又幫了自己一次。
低頭看了看時間,還剩八分鐘了……
這個流……傢伙既然在幫她,那應該也是清楚卡好了時間的吧?
沈惜惜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跟蹤自己的男人,發現對方正昏昏欲睡,又過了兩分鐘,沈惜惜捂著肚子起身,那男的眼角朝這邊瞟了一眼,還是以為沈惜惜仍然與前幾次一樣,看了一眼之後,便不再多注意。
沈惜惜鬆了口氣,背上汗濕一片。
走到廁所時廁所的門正好打開,沈惜惜側身,複雜地看了眼幫了她兩次的男人。
嘴裡小聲吐出一句「謝謝」。
男人嘴角微挑,臉上卻無波瀾,借與沈惜惜擦身而過的瞬間,留下一句話:
「這次幫你的報酬,我已經收下了。」
藉著人群的掩護順利下了火車,沈惜惜立即挎著包朝出口衝了過去。
她倒不是擔心那個跟蹤她的人會追過來。
只是,這個停車站是個小火車站,停車的時間也只有短短四分鐘。
先不說那男人能不能在這短時間內反映過來,就算他反應過來了,沈惜惜相信,那個幫了他兩次的煙槍男,也會阻止他的。
雖然沒有來由,但沈惜惜相信,那男人一定會這麼做。
她之所以急著離開,只是覺得越早離開那個地方,自己就越安全。
當天下午,沈惜惜轉了無數班車之後車,她最終才筋疲力盡地在一個不算繁華,但也算不特別偏僻的小縣城下了車。
沈惜惜找了間條件實在不怎麼樣,但不需要登記身份證的旅館住下。
她勉強吃了點東西後,連衣服都沒脫,就直接倒在床上。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沈惜惜還是在服務員的敲門聲中被驚醒的。
眼睛才睜開,她看見到陌生的壞境後,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神經一緊就猛然坐起身來,卻又因為全身前所未有的沉重,而再次倒在床上。
全身的骨頭都好像因為這一摔而摔散了架一樣,沈惜惜痛得連蜷縮成一團的力氣都沒有。
門外的敲門聲漸漸不耐煩起來,沈惜惜伸手摸了下額頭,感覺溫度只比平常高一點點……
但她關在賓館裡戒毒的那段時間,沈惜惜有過這樣的經驗,所以她還是知道自己在發低燒了。
雖然知道將來的幾年中,她只能像老鼠一樣躲著,但自己卻不用再擔心會被人察覺她與以前的「沈惜惜」截然不同,也不再擔心會被人當成私下圈養的禁臠肆意糟蹋……逃到這裡後,她緊繃了一個多月的神經,終於徹底放鬆,大驚大嚇、大悲大喜之後,這具本就經過毒品與放縱夜生活的損害,卻沒有好好調養的身體會垮下來,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只是……身體垮下來的時間太不合適了。
現在的她,別說安穩住所,就連正規醫院她都不敢去。
屋漏偏逢夜雨。
自己這情況,也算是吧。
門外的敲門聲已經變成拍打了,沈惜惜也不指望這種不入流的小旅館,服務員素質有多好。
她掙扎著起身戴上黑框眼鏡開了門,無視對方的臭臉,啞著聲音問道:「有什麼事嗎?」
沈惜惜現在的臉色與平日的蒼白不同,因為發燒而緋紅一片,透過眼鏡都可以看清她眸子內布著一層淡淡水霧,若這服務員是個男的,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少不了態度會好很多,可惜,這個服務員是個三十多歲胖女人,對於年輕漂亮的女孩,絕對不可能會有多喜歡,不給你臉色看就是好的。
但,再怎麼說也是客人,這胖服務員微沉著臉,說:「小姐,你的房間到時間了,趕緊退房吧。」
沈惜惜一愣,有些奇怪地問道:「不是說到十二點嗎?」
「現在已十二點半了!」
服務員皺著眉,加重了『十二點半』這幾個字的音量。
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沈惜惜愕然。
然後她揉了揉突突直疼的太陽穴,說道:「那我再住幾天,一天是多少錢來著?」
「一天八十。」
見沈惜惜還要住下去,服務員的那張臭臉總算緩了一緩,道:「你是現在交錢還是等下自己來前台交?」
「我現在給吧。」
沈惜惜伸手在口袋裡翻找,但她特意放在口袋裡的錢,卻怎麼都找不到了!
頭暈沉沉的,沈惜惜呆了好一會,才記起來,自己放在口袋中的錢,早在昨天就用完了。
昨天她交房費時,都是用的錢包裡的錢。
朝這胖服務員歉意地笑了笑,沈惜惜轉身回床頭拿過挎包。
在挎包裡翻找了一會兒之後,她那張因為發燒而紅潤的臉,卻一下子變得慘白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