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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008章 李家靜雲 文 / 青衣行酒

    柳師師撐著箱子直起身,另一手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掉流出的鼻水,深吸了口氣轉身就想走,卻不經意間撞進一雙雖帶著莫名興味,卻仍不掩鋒芒的眼。

    呼吸猛的屏住,胸口驀然傳來陣陣絞痛……

    那雙眼,她見過……

    她記得很清楚,這雙眼的主人,在目睹沈惜惜被人強暴時,還曾非常「好心」的幫那兩個禽獸把門關緊!

    「李靜雲?」

    盡快離開時卻偏偏再見到這個男人,這已經不是一場悲劇了。

    而是,慘劇。

    偏頭看著一隻手肘彎搭在車窗上,另一隻手搭在駕駛盤上,姿態愜意得很的男人,雖然用的是問句,但心底卻有肯定的答案。

    除了李靜雲,再沒有人能讓即使靈魂灰飛煙滅,身體依然還記得這個男人的沈惜惜,胸口疼成這樣——

    只怕,這已經成為沈惜惜的本能了。

    柳師師看了眼沈華亭,沈惜惜每天夜裡出去的時候並沒有遮掩,因為沈宅的人從不阻止,甚至是樂於見到她的夜不歸宿。以沈華亭的能力,如果真的那麼在乎這個妹妹,那現在就該已經知道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了。

    可他現在卻與在沈惜惜的悲劇中最大的禍首在一起,而且看起來關係還很好。

    看來自己看人的眼光還算不錯,一早就看出這是頭中山狼。

    柳師師在心裡暗想,眼角卻流露出一絲譏諷笑意。

    平光鏡摔壞了,所以柳師師並沒有戴上那副佔了大半張臉的黑框眼鏡。

    李靜雲眼中不出意外地閃過剎那的驚艷,也有一絲訝異,他微挑眉梢,卻是看向沈華亭。

    「這就是你那個妹妹?叫什麼來著?」

    柳師師一窒,接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猛然瞪大!

    半響,才垂下眼眸。

    沈惜惜,原來他根本不記得你。

    沈惜惜,你就為了這樣一個根本沒將你放在心裡的男人去死……

    沈惜惜,你他媽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柳師師抬頭,她深深看著這個曾經充當著一根支撐沈惜惜求生**的稻草,也是最後一根稻草的男人,淡淡地輕聲說:

    「李靜雲,沈惜惜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訴你。」

    李靜雲一看就是世家出身,雖然有一瞬間的錯愕,但轉瞬就教養良好地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柳師師在心裡歎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李靜雲,沈惜惜曾經愛過你……很愛很愛!」

    李靜雲果然是沉得住氣的人,他只是略微詫異的抬了抬眼,面上卻什麼表情都沒有。

    而旁邊的沈華亭臉色卻再次下沉,陰沉得好像能滴出水來。

    「……只是她後來發現,原來你不僅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還是個喜歡拉皮條的賤人!所以她承認自己愛錯人了,也承認她是瞎眼了。總之……江湖不見!」

    看著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的李靜雲,柳師師很想上前剮他皮吃他的肉,但她現在遠遠沒那麼強悍,這具正毒癮上頭的身體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柳師師看著李靜雲那雙即使到現在都淡漠得幾乎冰涼的眸子,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緩緩吐出一句話:「李靜雲,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她覺得自己是不信神明的,她信的是問心無愧,信的是自己。

    但如今,她寧願願意相信這世界有神的存在,願意相信報應的說法。

    柳師師說話完話後就不再看他,轉頭看向臉色陰晴不定的沈華亭。

    本來還想借他的手保護自己的,現在看來這想法可以盡早掐滅了。

    柳師師微微揚了揚唇,轉身離開。

    柳師師的運氣總算還是好的,在她渾渾噩噩就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總算碰上了一輛替這裡一戶人家運送傢俬的貨車,而後靠著現在這張臉順利搭上了順風車。

    哎,要是先前就碰到這輛車,她也就不必碰到沈華亭與李靜雲那個賤人了。

    貨車司機人很好,也很健談,一路上很熱情地與柳師師說話,只是柳師師現在根本沒有心力來配合他,只是敷衍著嗯嗯啊啊了幾下。

    漸漸無法控制的毒癮弄得她心煩氣悶坐立不安,就是將頭伸到窗外吹風也無法抑制,幸好車已經到了市中心,柳師師趕緊讓他隨便停在一處路口,而後隨手招來一輛的士。

    「去最近的賓館!」

    毒癮,其實最難戒的就是心癮。

    毒品之所以這麼可怕的最主要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它能在急性期戒斷反應基本控制後,吸食者對它的依賴性仍舊難以消除,這就是為什麼許多吸毒者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覆吸食的原因。

    幸好,吸毒的是沈惜惜,不是柳師師。

    柳師師沒有心癮,她只要熬過了最難熬的一個星期就能有望永遠脫離這種慢性死亡。

    而柳師師是個能受得住苦的人,這從她能從在沈家就毒癮發作,卻硬是熬到現在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還能控制自己,並且等到安頓好後,才放縱自己呻吟哀嚎就可以看出。

    ……

    站在馬路上,看著面前這間進進出出,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的賓館,杜澤的眉不由再次緊皺成「川」字,幾乎想再次打電話去確認,他要找的人,這幾天到底是不是真的住在這裡。

    最後他還是正了正鼻樑上的眼鏡,推開那扇手把上由於過多人進出把握而油滑的推拉玻璃門,有些破舊的前台後,兩個臉上還帶著青春痘的年輕男服務員正在小聲聊天,眼睛根本就沒往杜澤這裡瞧。

    杜澤再次狠狠皺眉。

    卻在下一秒意識到,這裡並不是他經常去的五星級酒店,便主動向前台走去。

    前台的那兩個小年輕模樣的服務員的腦袋還湊在一起,低頭侃著:「哎,這幾天的中餐不是你送的麼,你有沒有進去過304房?」

    304房?杜澤正準備敲前台桌子的手放下了。

    「你別跟我提這事!!那美女每次都將我堵在門口,只露出只手將飯菜端進去!」

    「呵呵,你就別生氣了,聽說昨天晚上的飯是經理親自送的,可他一樣也沒有進去呢……哎對了,那美女已經住了四天了吧?真是個神人啊,竟然四天不出房門一步!」

    「對啊!要不是送餐的時候還有人來開門,我都懷疑她是不是一時想不開在裡面自殺了!……真是的,像我這樣的大帥哥,她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真是忒沒眼光了!」

    「哈哈!大帥哥?人家是大美女沒錯,你可就不是大帥哥了!」

    那兩個服務員的聲音大到即使是小聲嘀咕,杜澤也還是可以聽到。

    聽到這些之後,他已經可以肯定沈惜惜確實是住在這家賓館了。

    雖然,他實在無法想像,一個從小在物質上處尊養優的大小姐,竟然會在離家出走才四天的情況下,就淪落到必須住進這麼一間不入流的賓館內。

    看來沈家大小姐離家後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杜澤突然覺得手中的公文包重逾千斤,即使那裡面就只有幾張紙而已。

    這個賓館總共就三層,沒有電梯,杜澤一階一階爬樓梯的時候,眉頭第四次皺起,停在房牌號304的房間前時,也有些微喘,整理了一下衣裳後才敲門。

    「咚!咚咚!咚咚!」

    沒有人應聲,停頓了幾秒,杜澤再次敲門。

    敲了足足有一分鐘,裡面才傳來嘶啞的應答。

    這時候,僥是以杜澤這樣的好脾氣,敲門的時候都差點用手掌拍門了。

    但當門打開的時候,那個少女站在他面前時,杜澤的怒氣卻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看得出來,少女剛剛是在洗澡,微微泛著栗色的長髮胡亂的披散著,發尖還在滴水,可能是急著前來開門,上身的白襯衣的扣子還沒來得及全部扣住,露出的大片白皙肌膚上,卻存在著一些礙眼的紅色刮傷和疑似吻痕的印記。

    此時正是午後,太陽正盛。

    淡金色的陽光打在少女身上,讓她露在衣外的肌膚都好似蒙上了一層瑩光。

    發尖上,慢慢凝結的水珠滴下,順著雪白肌理滑落,流進領口深處那若隱若現的地方……

    杜澤突然覺得嗓子有點發乾……

    「你有事嗎?」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少女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來,潔白的襯衣立馬被合攏,白皙的纖長手指迅速將剩餘的扣子繫好。

    意識到自己竟直愣愣的盯著人家領口露出來的肌膚好久,杜澤的老臉一下沒掛住,低頭握拳乾咳了一聲,他從口袋裡掏出名片,藉著這個空當將臉上的表情迅速調整,說:「沈小姐你好,我是沈東陽先生的律師。」

    在少女接過名片後,杜澤接著說道:「沈東陽先生聘請我前來處理……」

    面對這美得近乎淒艷的少女對他望過來的平靜眼神,杜澤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頓了頓後,才繼續說:「我可以進房再說嗎?」

    他到現在還被擋在門外呢。

    「……」

    原本面無表情的少女愣了一下,異常蒼白的臉忽地一下浮上一抹淡紅,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請進。」

    杜澤頓時覺得,這樣的神態才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應有的表情。

    房間很小,就只有一張雙人床與一張笨重的連體老式沙發。

    杜澤在進門後迅速望了一眼,卻見床上異常凌亂,甚至連房間內唯一的沙發都被弄得移了位。

    「不好意思,這裡只有白開水。」

    少女用一次性紙杯盛了杯水端到杜澤面前,待杜澤打量房間的視線收回來後,才開口問:「他要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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