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將軍力氣好大,比我家那驢子力氣都大,竟然馱進來這麼大一塊青石,嚇,厲害!厲害啊!」劉璋點點頭,沒立即回答他,卻滿面真誠的誇起他的力氣來。
嗯,很真誠!除了比較的對象有些特殊外………
眾人聽他將武安國和他家驢子拿來比,不由的都是面上一片古怪,強忍著肚子裡快要抽筋了的笑。
武安國身子微微發抖,缽兒大的拳頭握起又放開,放開又握起,氣如牛喘。
「我這兒呢,恰好有些小玩意兒,倒也與軍陣兵法相通。便藉著這塊大青石,搞出來獻獻醜。不為什麼輸贏,但求博得諸位先生一樂吧。」也不看他,劉璋面上忽的微微一笑,淡然站起身來笑道。
眾人見他這一刻,忽然顯出一份從容沉穩,不由的都是一愣。陳登、臧洪二人目中也都不約而同的劃過一道異彩。
「文舉公,小子要做些小玩意兒,需要取下你家這棵樹上的一段岔枝來用,還望文舉公莫怪。」踱步到一株芙蓉樹前,指著一截橫岔,劉璋回頭對孔融請罪道。
「但取無妨。」孔融也被他激起了好奇心,當下擺擺手,含笑應道。
點點頭,劉璋回身,左右觀察一番,這才向一邊侍立的僕人要了一把劍,揮手間,便截取了兩段桐木。
將細細的分枝打掉,便在地上將兩截木枝切成了一堆小塊,均有半寸多厚。直有三十多塊後,才將劍還了,俯身將那堆切好的圓木塊抱了回來。
陳琳等人看的奇怪,臧洪、張超、陳登三人卻是目光一凝,相互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驚色。
劉璋揮劍斷木,毫不見他作勢用力,長劍起落之際,一塊塊圓木便紛紛切開。他們三人都是允文允武之輩,瞬間便捕捉到其中的蹊蹺。這個劉季玉,絕不似外表那樣文弱,而是身負不俗的武技才是。
笑嘻嘻的往大青石前一坐,將那堆圓木塊散在其上。輕輕一抖大袖,手中微動。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劉璋手掌中,已是多出了一把小刀。那刀三寸長短,刃鋒處閃著藍幽幽的光色,顯然極是鋒利。
這麼一把鋒利的刀子,也不知他竟是如何藏在身上的。眾人沒一個傻子,想到這個問題,不由的心下都是一窒,面上神色凝重起來。便是武安國那莽漢也是不由的瞳孔一縮,面上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三指捏起一塊圓木,略微翻看一下,右手中的小刀忽然動了。刀刃蜿蜒遊走,剎那間,仿若一個活物一般轉成一團光暈。
明媚的日光折射下,藍影流彩,光華刺目。那刀鋒在圓木上,忽如巨斧開山,忽如蜂蝶蹁躚,小小的方寸之上,竟是變化無方。
輕重急緩之處,饒是在轉成一團的光影中,也給人以清晰顯現的感覺。便如是唱作大家,雖然是腔板驟急,但唱詞卻是段落清楚。
眾人呆呆而望,但見他那修長的手指,玄妙的轉動。沉滯處,如拖動千斤重的泥沙,輕柔處,卻似輕彈花瓣上的微露。
清風徐來,花樹搖曳。朱色小亭之中,少年白衣如雪,十指輕動不停。某一刻恍惚中,眾人眼中的劉璋,竟如同拈花微笑的大士,雍容華貴,丰姿懾人。
園子裡一片寂寂,唯有小刀劃過木頭的嗤嗤聲。木屑紛落之際,不多時,三十二枚圓形的扁木塊,便呈現在眾人面前。
大袖輕揮,將碎屑盡數劃到地上,劉璋又將制好的木塊拿起,提刀在上開始刻了起來。
他刻的極快,數息之間便刻好一個,隨即再拿起下一個。眾人好奇,紛紛圍上前來觀看。但見圓木塊上,分別刻著將、帥、車、馬等字,不由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眾人中,陳琳涉獵最廣,拿起一枚劉璋刻好的棋子翻看了下,微一沉吟,忽然道:「季玉所製,莫非像戲乎?」
眾人聞聽他這一說,眼中都閃過一絲恍然。隨即,卻又是更深的迷惑泛起。
陳琳所說的象戲,正是後世象棋的前身。像戲起源於戰國,流行於士大夫之間。只不過,所用棋子,只有十二枚。兩方各執六枚,取六爻之數,在特定的棋盤上廝殺。
棋子之上,所刻並不是今日的車馬炮,而是梟、盧、雉、犢等字。規矩也與後世象棋相差頗多,由棋、箸、局三種器具組成。
古之象戲與今日象棋相似之處,便是外觀差不多,也是有寸許方圓,半寸多厚的圓木所製。故而,陳琳才有此猜測。
陳琳問完之際,劉璋也堪堪將所有棋子刻好,抬頭微微一笑,道:「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