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中已然用「咱們」二字,自是將三人看做一體了。劉璋淡然一笑,點頭道:「我過些時日,會去青州。但在這邊也會有些安排的,甄公不需擔憂就是。嗯,或三五日,或七八日,若二公沒有別的事情,便稍稍羈留下,有個人給你們引薦下。日後我若不在,有事和他聯繫也是一樣。」劉璋說的,自然是指趙雲。
糜竺、甄逸毫不猶豫,齊齊點頭答應。既然大家達成一致,隱然以劉璋為主,劉璋方才說話,便有了些直接吩咐的味道。二人自然尊奉無遺。
大事敲定,時辰也不早了。酒樓上陸陸續續的客人多了起來,三人不再說忌諱的事兒,只揀著閒話聊了聊,用了些酒菜,這才下樓分手。
劉璋帶著四個親衛上馬而行。一路想著和甄逸、糜竺的談話,心中不由興奮。此番有兵有將,軍資馬匹齊備,又得了這兩個大族的輔助,可謂如虎添翼了。
雖然,眼下而論,甄家與糜家還只是淺層次的結盟,勾連的,也只是商事上的交往。但隨著大亂的帷幕拉開,甄逸也好,糜竺也好,心中其實都明白,叩頭認主與舉族歸附,乃是必然的結果。
此時夜色漸濃,兩旁延綿的屋舍中俱皆亮起燭火。暗藍夜空上,湛月如鉤,交相輝映之下,劉璋耳邊聽著火雲駒踏在青石路上的清脆之音,忽然又想起釵兒,心頭不由的別有一種清冷之感。
到了府中,先去給父母問過安,這才轉身回了自己房中。屋裡,小丫頭熏兒溫柔相迎,綠衣翩翩之際,讓劉璋竟有些恍惚。彷彿仍是釵兒在眼前走動……
「………少爺,被子奴婢已經給您曬過,晚膳時,夫人那邊又遣人送了一床過來,說是天冷,怕你晚上著了涼,我一發都用碳爐捂了,都疊在了一起,您歇著時,一塊蓋上就是………」一邊整理著床榻,熏兒邊絮絮的說著。
劉璋怔怔的看著聽著,心頭有熟悉而又陌生的溫馨升起。
「熏兒…」
半響,劉璋回過神來,輕輕叫道。
「奴婢在」,熏兒脆聲應著,起身回過頭來。只是看到劉璋有些微紅的眼圈,和怔怔望著自己的目光,忽然暈生雙頰,有些侷促起來。微微低下頭去,又輕聲叫道:「少爺……」
劉璋別過頭,沉默了下,才澀聲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收你入房,你會不會也和釵兒一樣,也要離開?」
熏兒一愣,隨即面上血色霎那間褪去,顫聲道:「少….少爺,您….您要趕我走?」
劉璋聽她聲音悲切,微微一愣,轉頭見她泫然欲泣,嬌小的身子在燭火下抖個不停,不由心中一疼。不能再讓她變成第二個釵兒!劉璋暗暗想著。
上前一步,輕輕拉過她,捧著她臉,幫她將淚水擦掉,假意怒道:「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趕你走的?這般可人兒,少爺心疼還來不及呢。」
熏兒被他兩手撫到臉上,不由「啊」的一聲輕喚,白玉般的臉頰,霎時間如同胭脂滑入了水中,湮成一片嫣紅。那紅,如晚霞氤氳,將細白如瓷的頸子上,都染成了一片粉色。
耳中聽著劉璋的假怒,眸子裡卻滿是嬌羞喜悅之色。一個身子動也不敢動,低垂著臻首,胸如小鹿亂撞般跳的厲害,熏兒蚊子哼哼似地小聲道:「少爺…少爺憐惜熏兒,打死熏兒也…也不走的。」
劉璋微微一歎,將她柔軟的身子輕輕攬入懷中,心中想道,這個時代的女子,既讓人憐惜,又讓人歎息,她們幾乎完全沒有自己的選擇。
便如眼前這個熏兒,只想能被自己這個少爺收入私房,便是一生最大的滿足了。自己有幸來了這個時代,面對著這些溫婉如水般的女子,除了給她們更多的疼愛之外,還有什麼可回報的呢?
當晚月色溫柔,劉璋將熏兒摟在懷中,便就自己榻上大被同臥。熏兒只道少爺要就此要了自己,渾身哆嗦的軟成一團,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羞喜。
只是當耳邊漸漸響起劉璋均勻的呼吸聲後,這才只道,劉璋不過只是摟著她同睡罷了。感受著少爺溫柔的臂彎,盡量的將被角幫她壓好,唯恐冷了她。熏兒又是歡喜又是感動,隱隱的,還有一絲絲失望。
為什麼少爺不要了自己呢?是他不喜歡自己嗎?不是的不是的,要是不喜歡自己,又怎麼會摟著自己睡到一起?
傻丫頭,少爺是憐惜你呢。他是不想你睡在外面冷硬的榻上呢。熏兒癡癡的想著。
想到臨睡前,劉璋在外間她的小床上探手摸了摸,臉上那份痛惜與陰沉,熏兒在黑暗中的眼眸便亮晶晶的。
少爺的懷抱好溫暖。
熏兒輕輕的往裡擠了擠,如同小貓一樣,蜷伏在劉璋的胸口,慢慢合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顫動,嘴角噙著一絲兒甜蜜。
窗外,月兒彎彎,輕輕拉過一片薄雲遮住。
夜,如此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