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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拚命地點著網頁右上角的叉叉，在蕭凡的注視之下，總算是把那些不太和諧的網頁給叉掉了。
蕭凡笑道：「老師，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興趣，呵呵。」
老趙嘿嘿一笑，初時的些許尷尬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畢竟這臉皮磨練了一輩子，老趙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就在蕭凡這個小輩面前落了下風。
「很意外？」
蕭凡搖搖頭：「也說不上很意外。只是和我印象中的老師有點不同。」
老趙聳聳肩，從襯衫胸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包紅雙喜，抽出了兩根，一根自己刁在了嘴上，另一根竟是順手遞給了蕭凡，然後露出一副飽經風霜的表情：「老師就一定得表現得道貌岸然麼？所謂的老師，也是活生生的人，總該有些消遣的。」
看到那根遞過來的煙，卻是一愣。
身為老師竟然給學生遞煙？
說出去誰信。
蕭凡微微瞇著眼笑了，那根煙也沒有馬上去接：「我是好學生，不抽煙的。」
「好學生？暫時還看不出來。」
「這裡貌似是辦公室？」
「沒事，又沒別人。」老趙咧嘴一笑，手裡那根煙往前伸了一些，這動作頗有指點江山的味道。
蕭凡無奈，只得從老趙手中接過了那一根紅雙喜。老趙『啪』地一下，淡藍色的火苗躥出，點燃了蕭凡的煙。
然後老趙這才為自己點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朝空中吐出了一個不太規整的煙圈。
很快，辦公室中煙霧瀰漫。
現在網絡中流行著這麼一句話：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雖然這句話有些雷人，但事實上，這句話卻是說出了許多人的心聲。
對蕭凡來說，抽煙不過是一種不鹹不淡的感覺，談不上什麼煙癮，可有可無。蕭凡靜靜地坐著，感受著那似乎整個肺部都被抽空的空靈感，那從口中噴出的淡淡的迷霧，彷彿是那深埋在心底那些無法道出的心事。
蕭凡的眼裡出現了片刻的迷離。
彷彿失去了焦距。
老趙瞇著眼看了蕭凡一眼，忽地一拍那依稀有向地中海發展趨勢的腦袋：「暈，光顧著解決煙癮了。你這傢伙無緣無故來辦公室做什麼？」
蕭凡眼底的迷離瞬間淡去，他看著這沒心沒肺，絲毫沒有一點為人師表的老趙，有些無語：「我是順便來拿書的。」
老趙恍然：「書，書，對了，原來我還沒把你的書給你？」老趙說罷，從桌子底下移出了一疊用尼龍繩捆得嚴嚴實實的課本，笑道：「待會兒你自己搬去課室，我這把老骨頭可搬不動。」
蕭凡更是無語，揚了揚手中已經燒了一半的紅雙喜：「我說老師，你不會就是這樣教壞你們班的學生吧？」
「什麼你們班？你現在也是我的學生了，應該說我們班。」老趙挑出了蕭凡話中的錯誤：「那些小娃我自然不會禍害他們了，他們都是祖國未來的花朵，是國家的棟樑。」
蕭凡愕然，聽老趙的語氣，莫非自己就不是花朵？就不是棟樑了？
不過話說回來，蕭凡今年雖然才十九歲。但對他自己來說，讓他當祖國未來的花朵，似乎也有些彆扭。
這老趙似乎還真的是別具一格。
不過蕭凡如果稍微在高三中打聽打聽，就會發現，眼前這個貌似不良的老師在高三中還是很有人氣的，出了名容易和學生們打成一片，深受同學們的喜愛。
「我難道不算？」蕭凡手中的那根煙也不過是抽了幾口，就順手在桌子上的煙灰缸上掐滅了。
老趙看了煙灰缸中還剩下一大半的紅雙喜，眉毛微微一跳。
敗家啊敗家。
並在心中暗暗發誓，給這小子遞煙，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你當然不算。」
「為什麼？」
「因為眼睛。」
蕭凡那略顯清秀的眉毛微微一跳，莫非老趙看出什麼了？
老趙深深地看了蕭凡一眼：「每一個真正懂得抽煙的男人，他的背後總會有一段寂寞的故事。從第一眼看到你這小子，我就知道，你和他們不同。我老趙窩在這裡教了一輩子的書，別的本事沒有，但說到看人……嘿！這個可不是我自誇，我這火眼金睛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是閱歷吧。
與能力無關。
見識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蕭凡淡淡一笑，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老師，以後少抽點煙吧，年紀大了，這玩意對身體不好。」
「嗯？你小子是在罵我老了？」
蕭凡搖搖頭：「不敢。」
老趙手中的煙也燒得只剩下濾嘴了，他這才戀戀不捨地把那煙嘴塞到煙灰缸中，湮滅那最後一點火星，笑道：「煙這玩意，所有人都知道對身體不好，但還是會去抽。為什麼？當真正明白這玩意的好時，就難戒了。一把老骨頭，到了這種年紀，多活幾年少活幾年也沒啥區別了。但心靈寄托總是不能少的，一天不抽煙總感覺渾身不對勁。抽著小煙，懷緬崢嶸歲月，這小日子才叫活得瀟灑……」
老趙自顧自地說著，彷彿也沒看到蕭凡那哭笑不得的表情：「男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麼一種愚蠢的動物，有時候明明知道是錯的，但還是會為那麼一點屁事爭得個頭破血流也不肯罷休……嘖嘖，男人男人，注定就是難啊……」
蕭凡渾身微微一震，看向老趙的眼神，彷彿也多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老趙彷彿是瞎掰一般說了一通，這才回過神來，微微一歎：「老了，人也囉嗦了。不過看到你小子就好像看到了年輕的我，不然我才懶得理你，哈哈。」
「再怎麼看我也比老師你帥吧？」蕭凡聳聳肩。
「滾！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了？時候也不早了，搬你的書，上你的課去。」老趙笑罵了一句。
蕭凡點點頭：「那我有空再過來了。」
「有事沒事也別來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只要你在這個班，就是我老趙的學生，我才懶得管你為什麼無緣無故花了幾倍的學費跑來這裡……」老趙裝作不耐煩地揮揮手，像是要趕人了。
蕭凡笑了笑，便搬著那一疊書走出了辦公室。
走在走廊上，蕭凡在暗自反省。沒想到剛來學校的第一天，就被這個有著一輩子閱歷的老趙看出了些許端倪，難道他還無法很好地融入普通人的生活當中麼？
趁著沒人，蕭凡突然呲牙咧嘴，擺出了幾個像是在笑，卻又不像的怪異表情。
看來自己要學會戴上一些面具了。不然的話，又怎麼能如姐姐所願，當一個普通人？
驀地想起了老趙，還有老趙的煙。
蕭凡搖搖頭，這種感覺很奇怪。
一根煙，卻是讓蕭凡記住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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