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兒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用這種裝神弄鬼的辦法去欺騙林樂風,為的就是跟他拉近一點距離。
一夜輾轉不眠,林樂風也睡不著,將近天亮的時候,他伸手抱住她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胸間,他以為她睡著了,所以,他這樣毫無遮攔地放肆自己的軟弱。
靖兒呼吸很平穩,她自然是沒有睡著的,她也是盡可能地才保持了平靜。
結果天亮,兩人都掛著國寶眼,相視而笑。
兩人終於不再僵持著,而進入一種微妙的情愫中。
吃過早餐,魚姐告假回去了,今晚的團年飯,她不出席。
林樂風問老爺子,「今晚的團年飯,打算去哪裡吃?」
老爺子挽起衣袖,道:「我親自下廚吧,你們兩個幫我打下手。」
「不要這麼辛苦了,天氣冷,還是出去吃吧,我訂桌子。」林樂風道。
「團年飯就是要在家裡吃才有團年的意義,出去吃就不是那回事了。」老爺子堅決反對,他拿起手機撥打去相熟的菜攤海鮮攤,留了些菜,中午隨便吃點東西就去拿菜。
「我們一會買花回來,爺爺,今年的年花你想要什麼花?」林樂風問道。
「你們?你跟靖兒去?」老爺子眸光一閃,臉帶微微笑,「那自然是要菊花,蘭花,桃花了,水仙海棠也都弄一些回來,花團錦簇,喜氣洋洋,寧可多不能少,還有年桔是少不了的。()」
「這麼多,看來真要開卡車去!」林樂風笑道。
「不用,花墟外面有些專門幫人家送貨的車輛,你買好就讓他們去搬,幾百塊就搞定了。」老爺子頗有經驗地指揮道。以往公司買年花,都是公司的員工吩咐花場送過來的,而家裡的年花,老爺子每年都是親自挑選。所以他十分熟悉市場。
靖兒今天穿了一條加絨的牛仔褲,上身裡面是一件緊身高領羊毛衫,外面一件黃色的羽絨服,高領毛衣有些薄,她又加了一條大大的圍巾,整個人顯得有些鄰家女孩的感覺。
至於林樂風,黑色牛仔褲加黑色羽絨服,顯得身形頎長又挺拔,真真一個型英帥靚正。
兩人開車出門,林樂風坐到駕駛座上,定了定神,才驅車出發。
靖兒坐在副駕駛座上,只要沒說話,只要沒戳破,一切都還是像往日那樣溫馨。
車子往花市開去,整條花墟都堵塞了,幾百米之外就開始不准停車,兩人只得在很遠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停好車,然後徒步而行。
花墟很多人,手裡抱著桃花的青年們四處可見,牽手逛花市的情侶也時而擦身而過。氣氛很容易感染人,林樂風與靖兒也都興致勃勃,把之前的各種憂傷小情緒都丟到了九霄雲外。
來到賣桃花的攤檔,林樂風上前問了價,靖兒卻拉著他道:「你看,那邊的似乎漂亮點。」
林樂風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見對面的攤檔桃花花蕾已經半開,回去用暖氣一熏,明天大年初一一定會開花。
林樂風拉著靖兒的手,喜滋滋地跑過去,人太多,是很難擠得上去。由於多是女人,林樂風不好硬擠進去,只能憑著身高問那賣主,「老闆,這棵怎麼賣?」
但是人聲鼎沸,老闆忙著說價,根本聽不到林樂風的話。靖兒想了一下,鑽身擠了進去,口中喊道:「借過,借過!」
她力氣很大,又懂得找位,所以很快就擠了進去,她一手橫在一個肥婆面前,把那肥婆擋在了身後,然後粗著嗓子問老闆,「老闆,這個怎麼賣?」
老闆還沒回答,肥婆便一把推開靖兒,怒道:「是我先看中的。」
靖兒怒目而視,「你看中的東西還多了呢,我只看見你一個勁地在捏這些花苞,沒有見你問價,桃花這個東西,當然是先下手為強。」桃花代表什麼啊?桃花運啊,誰不想在新年走個桃花運?
肥婆身子往前一挺,整個人佇立在老闆面前,老闆是個瘦弱的男人,個子也十分矮小,被眾人圍著已經十分可憐,如今被肥婆強大的身板逼得他只得退後一步,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肥婆,「這位太太」
「我還沒結婚,叫我小姐,這棵桃花是我先看中的,你說多少錢,我馬上抬走。」肥婆嗓子大,一說話,就把其他的聲音都壓下去了。
「這個,這個三百八,三發三發,好意頭!」老闆回答說。
眾人嗤笑,有好事者起哄,「是三八婆吧?」
靖兒已經從錢包裡抽出四百塊,丟給老闆,一手抱起那桃花,高高舉起就走。
肥婆一手攔住靖兒,另一隻手去搶,一邊搶還一邊道:「你放手,是我先看中的,我逛了一天了,就只看中這棵桃花,我說你長得這麼好看,要男人滿大街都是,你何苦跟我搶?我明年有沒有桃花運,可就指著這棵桃花了。」說到最後,竟有幾分可憐的意味。
一個等愛的有些肥胖的女子,最是憂傷啊!
靖兒竟然動了惻隱之心,林樂風也擠上來了,聽到肥婆的話,他也猶豫了一下。
最後,林樂風小聲道:「你說,她買不到這棵桃花,會不會自盡呢?要是自盡的話我們的罪孽可就大了。」
靖兒想了想,又看看那碩大的桃花樹,心中是有些捨不得,但是若桃花是代表姻緣,那她這送出去就是送出一段姻緣,也算是一件美事。
她把桃花推給那肥婆,道:「算了,送給你吧。」
肥婆一手接過桃花樹,一手摸向口袋,要取錢還給靖兒,靖兒道:「我送給你的,祝你早日找到好姻緣!」
肥婆眸中帶淚,靖兒的話戳中她的淚點,她感激連連,道:「謝謝你,謝謝你!」
看著肥婆抱著桃花樹消失在人流中,靖兒攤攤手,「嗯,現在最漂亮的桃花樹都沒了,還要繼續嗎?」
林樂風拉著她沒入人流中,道:「當然要繼續了,下一棵,永遠是最好的。」
兩人從開始的生疏到最後態度親暱,一輛大卡車拉回了一天的戰利品,兩人看著工人擺放好花,然後都疲憊地癱在沙發上。
「來來來,幫忙掛燈飾!」老爺子從廚房裡衝出來,指著地板上的一箱東西揮舞著鍋鏟,「我這邊忙得不可開交,快快,今晚你外公外婆也過來這邊吃飯,我打電話邀請了他們。」
「好啊,人多熱鬧,不過爺爺,讓我休息一下,我真是累極了,土豪老錢還沒回來嗎?」林樂風見屋子裡安安靜靜的,這兩人莫不是過年還不會來吧?
靖兒道:「今年除夕也要上班啊,不過也差不多了,等他們回來再忙吧!」
「他們上班,你怎麼不上班?你這個組長玩忽職守。」林樂風笑嘻嘻地道。
靖兒笑道:「我是組長,自然可以隨便安排自己的上班時間了,否則做組長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