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這一頓,明顯看到沈老太太有些心不在焉。吃完飯之後,她出去花園裡打了個電話,然後進屋之後便一直陰沉著臉。
老爺子關切地問道:「娟,是不是不舒服?」
沈老太太強打精神,「我沒事,老林,今天謝謝你的款待,明天早上八點鐘,你去接我,我們一起去拜嫂子!」
「好,我讓樂風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你又沒帶司機,我不放心!」老爺子道。
沈老太太瞧著靖兒,問道:「靖兒,會開車吧?」
靖兒道:「會,我送您吧!」靖兒知道她有話要跟自己說,所以便自動請纓了。
沈老太太禮貌地道:「好,那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靖兒起身,為沈老太太拿手袋。
靖兒把車駛出車庫,再緩緩駛離林家大宅。
車子剛下了坡,沈老太太便道:「為什麼不說話?你應該有很多話要跟我說的。」
靖兒苦笑,心道,這不是等著老佛爺您說話嗎?家裡放著好幾個男人她不用,指明要她送,分明是她有話要對她說。當然,她不是這樣回答的,靖兒笑笑道:「第一次開這麼名貴的車,有點誠惶誠恐的,怕一不小心蹭花了!」她從車子的後視鏡看到林樂風尾隨而至,老太太是自己的車,送她回去之後,靖兒要人接回來。
沈老太太也發現了,淡淡地道:「他大可不必來,我可以讓我孫子送你回來的!」
靖兒道:「不敢勞煩他了!」
沈老太太沒有再說話,靖兒自然也不會自動去挑起話頭,反正,老太太現在心中已經有所懷疑了,她這麼精明的人,如何能容許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樣?不查清楚,心裡難安。
過了大約有十幾分鐘,沈老太太才說話,她緩緩地問道:「你心裡一定很好奇,我與老林這麼熟,但是,他卻對我的家事一無所知!」
靖兒聳聳肩,「確實好奇!」
「好奇你為何不問?」老太太忽然語鋒尖銳,盯著靖兒問道。
靖兒笑了,「天下間,我好奇的事情多了去了,難道我每一件事情都要去問嗎?而且,我覺得沈奶奶願意跟我說的話,一定會主動跟我說,我問豈不是顯得不尊重您嗎?」
老太太哼了一聲,「方纔,你們在我面前做戲,可不見得有多尊重我。」她果然是心明如鏡的。
靖兒微笑道:「做戲,也可以說不是做戲,因為,我們說的是事實!」
「你沒有調查過,怎麼知道是事實?這樣說豈不是太武斷了?不管你們是從裴曉寒口中所知,還是在商場聽到他們吵架,所知都是片面的,你調查清楚了嗎?」老太太頗為嚴厲地道。
靖兒雙手放在方向盤上,靜靜地道:「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我曾經做過簡單的調查,我之前對裴曉寒並不瞭解,當然,我調查的只是你們沈家的背景,今晚的事情,我之所以說不完全是做戲,是因為我在回家之前,並不知道沈老太太就在我家裡,並且就是沈海清的奶奶,不過,我可以對你坦白一點,那就是要是今晚您不在我家裡出現,這幕也一定會上演,當然,那樣才是完全的做戲,是我精心安排的。你說我沒有調查過,所知片面,好,我承認我是有些武斷了,那麼老太太偏信徐晶晶的那些所謂證據證言,難道就不武斷了嗎?你跟裴曉寒相處多年,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莫非老太太自己不清楚?她在你們裴家生活多年,她有沒有精神病,有沒有長期服用精神科藥物,你會不知道?一個有精神病的人,或許可以不被外人所知,但是家人是一定知情的,若是精神病是被冤枉的,會不會她背夫偷漢也是被冤枉的?老太太這麼精明,看穿了我們這台戲,難道就看不穿另一套戲?」
沈老太太雙手放在胸前,靜靜地聽著靖兒說,星兒說完之後,她有片刻的沉默。她並非是不講理的人,只是這件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她需要時間去接受消化。當初她看到那些照片,怒火中燒,忽視了很多東西。如今回想起來,那些照片,裴曉寒是睡著了的,但是照片拍攝得十分清晰,分明是有第三人拿相機。若說兩人都熟睡了,被人**了還能說得過去,但是照片中的男人,是背對著鏡頭,身體裸露,半撐起身子,一手放在裴曉寒的臉上,也就是說,他是清醒的。偷情的人,自然是應當避開所有的人,怎會容許有人站在身後拍照,他卻依舊背對著拍照的人,手上繼續有動作?除非他認識這個拿相機拍照的人。這,分明已經是一個漏洞。
沈老太太語氣沉靜了下來,道:「這件事情,我已經打了電話回去命人調查,只要找到這個男人,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沈奶奶英明!」靖兒笑道。
沈老太太哼了一聲,「你們心裡大概要罵我糊塗了。」
靖兒笑道:「怎麼會?要是覺得您是糊塗的話,我們就不在您面前做這場大龍鳳了。」
「哎,若曉寒是冤枉的,我真是沒面目見她死去的媽媽啊!」老太太忽然傷感地歎息一句。
靖兒微微錯愕,「原來曉寒的媽媽已經去世了啊?」
「是的,她臨死前千叮萬囑,讓我代為照顧曉寒,哎,想來,若果曉寒真的是冤枉的,我真是愧對筱菊啊!」老太太連連歎息。
靖兒安慰道:「其實曉寒現在別無所求,只想見見孩子,說真的,就算曉寒真的是千錯萬錯,但是她對孩子一片慈母之心總沒錯的,或許你可以說她沒資格見孩子,可是孩子呢?他做錯了什麼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能相見?」
老太太道:「我從沒說過不讓她見皮蛋,海清這樣做我是完全不知情的,難怪他定要帶著皮蛋去度蜜月,原來,竟是為了不讓曉寒見皮蛋。我當初也覺得奇怪,這邊離婚沒多久,他們兩人就張羅結婚了,說是晶晶一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陪他度過最痛苦的日子,所以情愫互生,如今回想起來,大概他們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說罷,老太太神色顯得有些慍怒,加了一句,「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