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時間,過的還是很快,覺得幾乎是眨眼間,就已經到了祈蘭節。
那天天氣倒還不錯。頭天晚上下了點小雪,可是到天亮的時候雪就已經完全停了,只有屋頂枝頭還有點堆銀似的積雪,在陽光下慢慢地融化。
也許是想到晚上就能離開東離,我又是期待又是興奮,同時還有些忐忑。
畢竟事情進行的這麼順利,潛意識裡總覺得有點不安,而且,據海蘭傳回來的消息,軒轅流光依舊昏迷不醒,似乎連老皇帝都放棄了,轉而希望能平安救回軒轅清明。
只是,我雖然知道那毒是軒轅清明下的,他定有解藥,但問題在於,他似乎是想用解藥做他最後的籌碼,怎麼都不肯說出來,我也沒法子,不然還真想做個順水人情,在離開東離之際,讓海蘭把解藥悄悄送去給軒轅流光……
只是如今看來,這借花獻佛順水人情是做不成了,軒轅流光生死如何,也許只能聽天由命。
每每一想到此,我心裡總是有點沉甸甸的。
畢竟那關係到軒轅流光的性命,事關生死啊……
而且,從葉朝之的神情言語中,我發覺他也很是關注軒轅流光如今的情形,每次海蘭傳來消息,他都會思量許久,問他,卻又什麼都不說,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倒讓我也有點困惑了。
葉朝之在懷疑什麼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快要到約好的時間了,我剛換好一身普通的女子衣服,葉朝之就拿著兩個面具笑吟吟地過來。
他也是一身尋常的士子裝束,手裡兩個面具,都描畫的五顏六色,猙獰的像鬼怪似的。
葉朝之饒有興致地將面具翻來覆去的看,笑道:「同樣是面具,東離的就顯得質樸直白,而嘉麟的一線牽。則更多一股子文氣。」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想起當年「一線牽」地事情來,不禁感慨一聲:「是啊,千里姻緣一線牽,星月初上,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和葉朝之,緣定一線牽,千萬人中。我正好揭下他的面具,誰能說冥冥之中沒有天意呢?如今,世事無常兜兜轉轉,我和他,又要藉著面具來脫身,倒真說得上一句造化弄人,曲曲折折還是回到了這上頭。
我正出神。他倒是將面具給我戴上。
兩下裡一看,活脫脫兩個面目猙獰的妖怪,甚是好笑。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伸手拉起我,往門外走去。
招財進寶早就等候在外面了,見我們出來。上前細細打量了一番,笑道:「這樣子甚好,誰都猜不到面具下是何人了。」
「只盼能順利離開。」我道。一轉頭,看見軒轅清明正神情萎靡地縮在一旁,大概是絕食了幾天自己也餓焉兒了,只是用怨恨的目光狠狠瞪向我們這邊,卻一聲也不吭。
我懶得理會他,揮揮手,說道:「走吧。」
招財進寶點點頭,做了個手勢。一行人就出了別院,沿著山谷往外走去。
谷外就是商道,也是官道。
如今各地的人都紛紛趕來京城參加祈蘭節,人來人往,燈火通明,不少人戴著面具。我們一行人悄悄地混入其中。也絲毫沒有引起別人注意。
沿著大路往前,就是一片河谷。祈蘭節的主要場所就設在這裡,而我們的目的地,是沿著這河谷往下,轉道玉龍山,從玉龍山翻過去,就算是離開了東離的勢力範圍了。
這條路,算是最快地一條,也是目前為止唯一可行的一條了。
所有進出東離的道路,無論水路陸路,都被老皇帝下令封鎖嚴查,以免被我逃走,而玉龍山這條路在他眼皮子地下,平時就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反倒不怎麼留意了,再加上今夜祈蘭節,對出入東離玉京的人的盤查也沒有平時那麼嚴密,所以,藉著祈蘭節,我們就能悄悄地翻過玉龍山,離開東離。為了避人耳目,我們一行人都是分開三三兩兩的行進,我自然是和葉朝之在一起,身旁還有招財進寶帶著肉票軒轅清明,然後一個隨從,一共五個人,不多,混在人群中絲毫不起眼。
軒轅清明被點了啞穴,臉上也蒙著面具,被那隨從拽著往前走,腳步那叫一個黏糊,沒精打采挪不動步子的樣子。
不過這也正常,作為肉票他要是能在挾制者地威脅下,還能健步如飛興高采烈,那才叫奇跡咧!
不過招財進寶覺得不爽了,回頭沖軒轅清明冷哼一聲,壓低了嗓門道:「別拖拉了,快點走吧,配合點也免得自己遭殃。」
換來的是軒轅清明扭過頭去不理不睬的回應。
我看看軒轅清明,笑嘻嘻問道:「客人覺得沒精神?這好辦。」
軒轅清明聞言看向我。
我在面具下笑得超級惡劣,對著招財進寶勾了勾手指:「招財進寶,去給他一個恢復精神元氣滿滿的吻!」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了幾秒,招財進寶最先反應過來,面具下發出的笑聲那叫一個好色兼那什麼蕩。
「好主意!來!客人,不要害羞,我這就給你一個恢復精神元氣滿滿地吻!」
說著說著,他半揭開自己面具,撅著嘴,竟要真的去親軒轅清明的樣子。
軒轅清明明顯被嚇到了,只聽他倒吸一口冷氣,就像避瘟疫一樣躲開了招財進寶,快走了幾步,生怕被親到。
見軒轅清明不識自己地「美意」,招財進寶還甚是「惋惜」地長歎一聲,嘀咕道:「唉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容易麼我
我奸計得逞,在面具下笑的得意,身後,葉朝之也忍俊不禁地「噗嗤」一聲,接著,就靠過來在我耳邊輕聲笑道:「哪來的這麼多鬼主意?真虧你想得出來。」
我也覺得實在好笑,低聲回道:「那也得招財進寶那傢伙配合嘛,好了不說這個了,快走吧。」
「嗯。」葉朝之點點頭,一行五人又繼續往前走去。
拐過彎,就是祈蘭節主場地的河邊平地。早已燈火通明,那臨時搭起的十丈高台上,各色樂伎戲子輪番登場,歌舞管弦,演得那一片歌舞昇平的繁華景象,眩人耳目,熱鬧非凡。
只是我現在也沒心思去看那些繁華歌舞,只是緊緊握著葉朝之的手,忐忑不安。
雖然計劃完整,但事到臨頭,總是有些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