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蘭西瓦尼亞小教堂內,代表新教的蕭凌天一夥全員外出,代表天主教的范海辛又不在,東正教聖女加芙若立即抓緊來之不易的機會,手捧聖經與十字架,在皎潔的燈光下,向面前的迷途羔羊們大聲疾呼:「今天,我們相聚在這裡對上帝來表示虔誠與感謝。這是個合適的場所,因為它充滿聖光,不受世界邪惡的影響!
你們本應是上帝的子民,卻被德庫拉充當血畜!難道你們甘心被他宰殺麼?這樣的人生,和豬羊有何區別!
看著我,團結在我的周圍,耶酥會保佑你們!
難道你們希望自己子子孫孫,世世代代被那老不死的德庫拉當豬羊一樣奴役麼?
覺醒吧!迷途的羔羊們!不止是為了你們,也是為了你們的後代!
我們必須為自由而戰!要讓那吸血鬼看到你們的血性!」
加芙若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白色聖光,就如女神般聖潔,一個迷途的羔羊激動得不能自己,他把手按在聖經上,大叫叫道:「聖女啊,一定是上帝的手指引您前來,拔開我們面前的迷霧!我們,皆願為主效死!」
「願意為主效死?是嗎?這個要求,我代上帝滿足你吧!」陰森而威言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
壓抑的氣氛,遍佈於教堂內!就像要把人活生生壓進血地獄一般!
那個剛宣誓要為聖女加芙若效死的歸化民,臉孔扭曲著,左手五指緊緊扣住自己的胸膛,牙齒咯咯作響。他感覺自己心臟刺痛,越跳越快!
「德庫拉大人,別這樣!原諒我!」終於,他尖聲慘叫,心臟砰地彈出了胸膛,爆裂開來,鮮血如泉湧,衝上半空。教堂的窗戶發出刺耳脆響,血色紅影破窗而入,一聲長嘯,血色斗蓬叭地一展,無風自動,煞氣逼人。
「把他們當豬羊?哼,那不是上帝經常做的事麼?」德庫拉面上掛著冷酷的微笑,他頗有風度地端出水晶酒杯,噴泉一樣的鮮血就像被那酒杯吸引,盡數壓縮凝聚其中,他輕飲一口鮮血,「我與上帝不同的是,耶和華可以憑自己的一時興起,就發大洪水,七日夜間將全世界的人類滅得只剩下兩個人。而我,總克制著自己的需求,一個月頂多吸一兩個人的血。我從來不會打著高尚的口號,卻放任他們淪落於苦難之中,也不會扯什麼屁話,拿『不信我死後就會下地獄』來威脅人!
難道,我不比那假仁假義的上帝仁慈得多?
這裡,是我德庫拉的領土!我就是他們的信仰!我就是他們的保護神!同時也收取他們的貢奉!耶酥手下的鳥人狗腿子們,念在你們不是耶和華直屬的份上,把你們的觸手縮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們!
誰想在我的地盤勾引我的子民,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兩個吸血新娘跟著著破窗而入,站在德庫拉的身後:
「哪個無知的羔羊,居然把德庫拉伯爵的思澤全忘記了麼?四百年前,基督教派出聖十字軍,廢去了老伯爵的爵位,收回了他的城堡,還要把你們都當作異端淨化斬殺掉,是德庫拉伯爵挺身而出,趕走了聖十字軍!給你們留下了這棲身之所!只有德庫拉伯爵才是你們的保護神!他們打著上帝的招牌,其實卻想敲碎你們的骨頭,把骨髓也舔乾淨!」
「德庫拉伯爵的子民們,不要聽基督教的傢伙誘拐你們!敢跟德庫拉伯爵為敵,不想活了麼?如果他們有消滅德庫拉伯爵的本事,早在四百年前就這麼做了!他們,只會騙你們去當炮灰送死而已!在這裡,至少你們從來不用擔心教會和國王勒索你們,把你們收入的一大半都拿去繳稅!」
聖女加芙若雙手捧住聖經,試圖安穩人心:「讓我們向主祈禱,主賜予我們光明,賜予我們空氣,賜予我們鮮花,賜予我們清水,賜予我們安寧。以主之名,讓我們的心保持純潔,不再受到邪惡黑暗力量的侵蝕……
一切邪靈都只是我們內心邪惡的投影,是我們心中貪婪,憎恨,嫉妒,恐懼等負面情緒的反射,只要相信主,主便會引導我們!主會如同太陽,溫暖我們,驅除黑暗,趕走邪靈!」
德庫拉傲然道:「我保護了這個地區四百多年,今天我破個例,讓你們重新選擇保護人。要是誰覺得,這個聖女能取我而代之的,不妨試試!
我的孩子們,都進來吧!」
數以百計的吸血蝙蝠撲碎窗戶,衝了進來,他們的頭顱近似於人形,一進來便佔據了教堂的各個制高點,張牙舞爪。很顯然,誰要是敢在牙縫裡吭出半句反抗德庫拉的話,立碼就要血濺當場!
一邊是代表天主的正氣,一邊是**裸的生死威脅,何去何從?
幾個彪悍的男子,眼光對視了幾下,毅然點了點頭,亮出了斧頭和匕首向德庫拉走去,然後忽然一個華麗的轉身,對著加芙若大叫道:「我們絕不會屈服在外界的淫威之下!——德庫拉大人你就放心吧!我們永遠是您忠誠的僕人!即使這些神棍用死都不能上天堂來威脅我們!」
「我們早準備好了武器,德庫拉大人,只等您一聲令下,我們就立即跟著您把這幾個外地佬剁翻在地,讓他們成為您的血食祭品。」
他們的表態令剎那芳華咂舌稱奇:「還有這麼無恥的!類似的話他們剛才也說過,不過效忠對象是聖女加芙若和她的救世主!」
瘋子唐眼角的餘光,掃過倒在地上的那個「迷途羔羊」:「看看那個死人的臉吧,仍舊露著驚恐、憤怒與不敢置信!他一定相信,他信仰的聖女和主能救他,然而……
很顯然,所謂的聖女,以及不知道有沒有站在聖女背後的主,根本就保不住他!保不住手下的人,又憑什麼讓手下為之效死呢?
換了我,我也不想白白送死啊。」
看到本來本來圍在自己身邊的歸化民們居然棄明投暗,加芙若氣得身子發抖。她環顧四周,發現還有很多沒有出聲的人,他們低下頭來,向駝鳥學習,把剛才表的決心,連帶頭腦裡僅有的一點自立想法,埋進沙裡。他們的腳步向遠離自己的方向移動,已經很明確地跟基督教的人劃清了界線:「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對主的不敬,就是對光明的拋棄,對黑暗邪惡的依賴與投靠!天父會懲罰他,使他身處邪靈的包圍……」
這話,把本來很多保持沉默的中間派也弄火了:「閉嘴!外地佬!識相的快滾蛋吧!這裡不歡迎你們!你們才是給這裡帶來災難的惡靈!有本事就自己上,別妄想騙我們當炮灰!」
「德庫拉大人有驚天緯地之能,都沒有主動進攻你們,明明是你們沒事找事,一直過來跟我們為難!」
「教廷的蠢蛋們,你們有本事就使出來吧!你們是不知道自己和德庫拉實力相差多麼懸殊!要淨化德庫拉根本不是叫兩句口號就能搞定的!以前也有你這樣的傢伙,以為自己有幾分本事,就去挑戰德庫拉大人,現在德庫拉大人還好端端站在這裡,而他們還有被他們忽悠過去的追隨者,早就變成了屍體!信你?信你不如信鬼啦!」
加芙若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兩個吸血新娘卻是榮光煥發,拋了個媚眼,掏出一隻酒杯:「我們也渴了!志願者呢?交保護費吧!
噢,有兩個自願的……最喜歡年青人的血了……」
圍觀的土著們大多數大步後退,剩下兩個神色茫然的年輕男人,因原地沒動導致站位突前,這會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閉著眼,低著頭,把左手伸了過去,不敢看。()
加芙若正要挺身而出,瘋子唐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聖女加芙若,冷靜點!請聽我一言……」
就在瘋子唐和加芙若耳語的時侯,兩個吸血新娘在年輕土著腕上輕輕一劃,取血盛在杯裡。
鮮紅的血液,就像奶牛被擠出的奶一樣嘩嘩直淌,兩位年輕男人的臉上漸漸露出焦急與恐怖之色,德庫拉點了點頭,凌空揮手一抹,幫對方止了血,又彈出兩枚金幣:「這是賞你們的小費。買點好吃的補下身體吧。現在你們可以回家休息了。」
兩個土著道了謝,趕緊拔腿跑了。
剎那芳華驚奇,對瘋子唐耳語:「這德庫拉還挺講究呢!居然沒把他們吸死!」
「不講究點行麼?要是他和他的三個新娘,每個月都吸死一兩個人,這就小村子的人口基數,用不了四十年,人就死光啦!怎麼可能延續四百年?要想長久吸血,殺雞取卵的事肯定不能多干。」瘋子唐果斷從懷裡掏出一瓶特效療傷藥,塞到剎那芳華手裡,「芳華,加芙若已經同意了我的計劃,把這藥給卡爾送去,趕緊把看護卡爾的范海辛解放出來。范海辛不在,我們很難對付這個**oss!」
剎那芳華猶豫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石頭帽:「唐哥,你拿去通知他們吧。你是團隊的領袖……」
石頭帽,出自機器貓世界,特性:讓佩戴者在敵對目標眼中的威脅度降低,就像路邊的小石子一樣不起眼,從而不會被主動攻擊。佩戴者實力越低,效果越明顯,對實力過高的佩戴者效果減少甚至無效。
瘋子唐擺擺手:「就因為我是領袖,你不走,我哪好意思跑啊!——我的意思是,以我的實力,就算戴上石頭帽子,只怕也像夜光中的螢火蟲那樣顯眼……德庫拉不出手攔我才怪了,還是你來。」
剎那芳華推讓:「我還有移形換位,實在不行了,大不了,我瞬間移動跑掉!德庫拉隨時可能發難,到時候……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
「我怎捨得讓你在這冒險!消滅德庫拉的本事我自然沒有,但要在他手下逃命,卻也不見得難了!」
剎那芳華氣鼓鼓地說你不要我也不要,咱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不要,我就把這石頭帽扔了!
推讓中,石頭帽子掉到了地上,**運動員,一把抓在手裡的,扣在頭上,豪氣地宣稱:「救兵如救火,不用爭了!突圍請援這麼危險的事,你們交給我辦吧!我拼出一條命也幫你們把范海辛拉來!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反正我本事低微,在這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外出的話,倒和落在砂糖堆裡的味精一樣不顯眼。
我這就走啦!這聖女太嫩了,關鍵時候恐怕靠不住,她居然以為靠嘴炮就能解決一切,要是說服這幫牆頭草有用的話,四百年前德庫拉就完蛋了,或者是四百年前這裡就沒人了。你們多保重。」
剎那芳華順手遞過療傷藥:「嗯,要是見勢不好,我們會趕緊逃跑的,等和蕭凌天他們匯合了,再來討還公道。」
**運動員接過,溜了。瘋子唐雖然感覺不太對勁,卻也不好阻止,因為從理論上來說,**運動員確實本事最為低微,留在教堂裡狗屁用沒有,兩三個吸血蝙蝠一起上就夠他手忙腳亂了。
等到**運動員走出教堂,石頭帽的作用徹底消失,瘋子唐才反應過來,很有一種和好友在只能再塞一人的電梯面前推讓半天、卻被後來者視若無物提腳進入關閉電梯的憤然,遂罵道:「那個貪生怕死、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兩位吸血新娘品嚐著美味的鮮血:「基督教的人,看到了吧,他們可都是自願給我們吸血的!」
「而且我們還付他們錢!你們可只會向教民們收什一稅吧?」
土著們獻了血稅之後皆作感恩戴德之狀,因為他們知道,既然德庫拉收了血稅而且沒把人收死,就意味著德庫拉的生氣程度不算太嚴重。他們以前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也都一筆勾銷了,德庫拉不會再計較。
聖女加芙若氣鼓鼓的:「才不是這樣呢……我們會給教民提供保護!」
德庫拉風度翩翩,嘴角露出嘲諷般的微笑:「保護?你們的保護,就是向教民們推銷毫無價值的贖罪券!有時也會拿神聖的**,幫上帝的漂亮女羔羊們搗滅**裡的魔鬼!
哈哈!保護?歐洲大陸的黑死病也流行過好幾次了,你們那時在幹什麼?不是胡亂指一些無辜的倒霉蛋當巫師巫女燒死,就是號召大家永不洗澡以防病魔趁虛入,可這除了把歐洲大陸變得臭氣熏天,又有什麼補益了?」
吸血新娘之一性感艷麗薇羅娜:「教會的人就會說一套做一套,聽說了麼,因為耶穌及其每位門徒都是男性,所以教會認為傚法耶穌是他們的天職,任命女性是不對的。可是啊,這樣的教會,居然有個女教皇當眾生出一個小孩,哈哈!孩子都生出來了還敢標榜禁慾呢!對了,她叫什麼名字來的?」
吸血娘之二卓越風姿艾麗娜嘴角揚起諷刺般的微笑:「她叫joan。我還聽說,在宗教史書上,教會對這位女教皇絕口不提,而且為了將其從歷史上抹去,他們硬讓活到公元853年的利奧四世『晚死』了兩年,以消除女教皇存在的兩年歷史。那個生出來的孩子後來也當上了主教,看來真正操那女教皇小逼的,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呢!被當姦夫打死的侍從可能只是個替死鬼——也可能只是面首之一……」
被教廷視為異端的胡斯,在公斯當斯大公會議上為自己的教義做辯解時也提到了女教宗的問題,這甚至是胡斯所有觀點中唯一未受質疑的。對此,聖女加芙若也略知一二,她大叫道:「那是羅馬天主教會的事,我們可不清楚,與我們東正教更是無關!」
主教西格瓦卻深知這裡頭水深得很,當下對這一損俱損的問題避而不談,大叫:「德庫拉,難道你要放棄最後歸依上帝的希望麼?上帝是仁慈的,只要你肯認錯……」
「認錯!哈哈!」德庫拉狂笑起來,「四百年前,我就認了錯,結果我等來的是什麼?是教宗派來,要把我維拉瑞斯家族滿門抄斬的淨化部隊!我當時就是因為相信上帝,所以,才會連我們的城堡、領地……都被你們借上帝的名義沒收!
諷刺啊,後來,反而是因為我不肯屈服,出手奪回了維拉瑞斯城堡,並改名德庫拉城堡;我們家族的其它人,才能以對抗、控制我的名義,仍然據有著這塊封地!
威肯啊,你應該是我的第十八代堂孫吧?祖先留下來的遺囑,我相信你有看過吧!你能理解我!能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威肯點了點頭:「是的,我的先祖啊。但是,您為什麼突然會把這隱密當眾說出來?這個,即使我妹妹也不知道的。」
安娜大驚:「怎麼會是這樣?我們的祖先不是發誓說要淨化德庫拉,否則的話,我們家族子子孫孫,永遠上不了天堂?只能在地獄中沉淪?」
威肯黯然:「基督教裁決我們是永世的罪人,天堂裡,根本就沒有我們的位置!若不是德庫拉先祖的力量實在太大,他們甚至還要把我維拉瑞斯家族在人世的存在也抹殺!你是女人,一旦出嫁,真相就可能外洩。我們只能專門為沒有繼承權的後代,編織一個善意的謊言,這樣,我們家族外嫁的女子,還可以勉強抬得起頭來……」
事實的真相,令安娜大受打擊,她驚惶後退,腳下一絆,就要摔倒在地,德庫拉忽地在閃躍過去,扶住她,帶著她轉了一個舞步:「安娜,你對上帝的虔誠,就像我當年的妻子一樣。可是我們待上帝以誠,上帝卻還我們以欺詐、剝削、壓迫!等我料理了這裡的事情,再陪你好好說說這真相吧!」
安娜茫然點頭,她凝視向大廳裡的鏡子,那裡,並沒有德庫拉的身影。
而抬頭看去,德庫拉的表情,正轉向剛毅:「如今,我已真正知道應該信仰什麼!我今來,不為別個,乃是為了這四百年的欺騙,以及愚民們所受的二千年蒙蔽利用——向上帝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