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培爵很快想到了此來的目的,心中一急,道:「都督,不是,不是錢的問題,錢政府那邊暫時夠用了。是川北,哥老會不滿我們的剿匪政策,聚眾數萬,攻佔了廣元,通電獨立了。」
「哦?」趙文龍心中一動,卻是毫不擔心,反而嘿嘿一笑,低聲道:「反得好,走,我們回去再說。對了,這些錢,我讓人給你送過去,多備一些,別捨不得花,只要能搞好四川,老子絕不吝嗇。」說完率先入城。
張培爵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這都督發展四川倒是十分大方,可這『反得好』又是什麼情況。
都督府,就坐後,趙文龍親自給他倒了杯茶,才回到位置坐好,看到張培爵焦急的神情,才不緊不慢解釋道:「列五兄啊,你在重慶和哥老會的人相處過一段時間,應該對他們較為瞭解吧?」
張培爵點點頭,哥老會雖然哥們義氣,卻也桀驁不馴,肆意妄為,把好好的重慶搞得烏煙瘴氣,想來他就有氣。
「那麼,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川中綠林最大的土匪就是哥老會吧?」趙文龍笑瞇瞇道。
「不錯。」張培爵點點頭道,隨後突然想起什麼,震驚道:「難道,都督是想……」
趙文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不錯,哥老會不但是最大的土匪,更是四川最大的毒瘤,那些零散的土匪大半都和他們有勾結,所以他們才是我們穩定四川最大的障礙。可偏偏他們有起義之功,保路運動啊!榮縣真正的首義,雖然失敗了,可人們還是會記著,**,重慶起義,都有著他們的功勞,你說我該怎麼辦?放過他們,四川的匪患就不能真正平息,可要對他們動手?嘿嘿,對起義功臣動手,又很難給四川百姓和國人交待。所以,我需要借口,一個合理,又足夠大的借口。」
張培爵震驚了,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年青的過份的都督,心機居然如此深沉可怕,很可能從一開始,就算計著哥老會。
趙文龍沒管他,自顧自的嘲弄道:「你或許不知道,這段時間的剿匪,其實並非是胡亂尋找目標,而是都和哥老會有聯繫的匪寨。一來削弱哥老會外圍勢力,二來也想試試,能不能把他們*急了造反。沒想到這些傢伙,居然如此配合,才剿了幾十個寨子,就忍不住跳出來了。」
張培爵臉色數變,半晌才苦笑道:「原來都督早有打算,我等算是白擔心了。算了,軍事上我也不懂,需要怎麼做,都督儘管吩咐,我等盡量配合就是。」
趙文龍呵呵笑道:「列五兄深明大義,文龍十分感激。()或許你覺得我太過狠辣,但亂世用重典,不如此就不能盡快安定四川。如今洋人對我中華垂涎三尺,北方袁世凱也是虎視眈眈,若不能盡快穩定四川,增強實力,如何應對?」
張培爵也是明白人,知道現在局勢非常微妙,洋人暫時還看不出來,但袁世凱絕對是野心勃勃。現在就在猛攻湖北,給南京臨時政府造成極大壓力,若是南京方面頂不住,重啟南北和談,袁世凱怕是會接掌大位。而他一但上位,必不會放過這擁有四千多萬人口,稅收龐大的天府之國。
之後,張培爵和趙文龍深談了良久,對趙文龍的很多發展四川的想法都十分佩服,決定結合自己的想法,來加快四川發展,趙文龍也承諾了資金和人員上的支持。而張培爵也默認了他開戰的行為,回去後說服了其它人,積極準備,支持大戰……
1912年1月28日,在南京臨時參議院成立之日,四川廣元突然傳出通電,宣佈獨立。並細數都督趙文龍殘暴不仁,噬血亂殺等種種『驚天惡行』,所以聚集十萬『仁人義士』和『不堪欺辱的良善百姓』奮起抗爭,二次『起義』,並號召川中百姓和全國開明人士共同討伐。
頓時舉國震驚。
「四川在幹什麼?趙文龍這樣的人,怎麼會讓他當上都督,張培爵這些人又在幹什麼?為何不阻止趙文龍的暴行?」孫先生接到通電後,頓時大怒,本來就對趙文龍不出兵不出錢有所不滿,現在有了借口,頓時爆發。
「逸仙,我覺這事有些蹊蹺,若真有此事,列五等人為何不報?以我對他們的瞭解,絕不是助紂為虐之人。」宋教仁在一旁勸解道。
「哼,人總是會變的,張培爵等人全在成都,那趙文龍有錢有槍,若不是被收買就是被脅迫,如何會上報?」孫先生怒道,宋教仁和他政見向來不和,平時就爭得厲害,特別是他就任總統後,還非要弄個國會分他的權,讓他十分不滿。
「那夏之時在重慶,總該會上報吧?」宋教仁是好好先生,向來講究證據。
孫先生此時也有些清醒過來,知道不能和宋教仁翻臉,緩了口氣道:「我亦不願相信,這樣吧,我們就再等兩天,看他趙文龍如何辯解。如若不然,就只能電令蔡鍔和楊柏舟出兵討伐了。」
宋教仁只得同意,其實以他的想法,最好是派人去弄清楚,但即然孫先生已經退了一步,他也不好太過。
只是他們哪裡知道,當時趙文龍正在剿匪,此時又沒電台,根本不知道。張培爵又做不了主,畢竟哥老會他雖看不上,可正如趙文龍所說,也是起義功臣,也不好明說他們就是最大的匪,就只能拖著等趙文龍回來。
兩天時間,四川都沒任何消息,彷彿默認了。孫先生立刻以臨時大總統名義,電令雲南和貴州出兵討伐。
袁世凱得知後撫掌大笑,南邊當然是越亂越好,現在他要借革命黨來*滿清退位,但等他上位後,自然要一一收拾。西南內鬥,正是削弱革命黨的好機會。
「晰子,你說那趙文龍是否可以拉攏過來?」袁世凱想了想突然說道。
楊度想了想,道:「據消息所知,孫大炮幾次電令趙文龍援鄂,都沒得到回應,想必他和南京方面關係並不怎麼樣,且這人本身並非革命黨,只是一袍哥出身,也不知如何就得了四川。不過這等人向來桀驁不馴,見利忘義,若宮保大人許以一些好處,應該不難。」
「哈哈,好,這樣,你派人帶二十,不,五十萬到四川見趙文龍,告訴他,若支持我為總統,事成後必保他坐穩四川都督的位置。」袁世凱大笑道。
「學生知道了!」楊度微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