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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約會 成熟與幼稚 文 / 青木林

    午飯的地點我給了聞達兩個選擇:星級飯店或者路邊的小吃攤。他會選擇什麼我早就知道。我為什麼只給他一個星級飯店的備選項?因為我本意就是要去小吃店,很久以前就想去這樣的地方吃吃看。高中的時候很多同學放學以後都會三五成群的來這樣的地方吃東西,看他們有說有笑吃得津津有味,我就羨慕不已,那個時候就發誓有一天我有了要好的朋友一定也要來這樣的店裡吃東西。

    其實一直都想請肖玫和顏熙來吃的,可,又怕她們不肯來這種地方。而且,我自己對這種地方能不能做出可口的食物也是心存懷疑,之所以堅持想來這裡,也不是想要品嚐美食,只是不甘心,憑什麼那些人可以這麼快樂,我卻只能一個人?說到底是我心裡不平衡。幼稚的想法?孩子氣?的確,為了這種事情煩惱實在是有些可笑,但是,還是很想和朋友一起來一次,想知道為什麼那些人吃著這種廉價的食物卻能笑的那麼開心。

    食物講究色香味形養,這裡的東西顏色可以用很難看來形容,碗裡的湯水就好像是完全用醬油做成的,黑乎乎的,也沒有什麼可以提振食慾的造型,至於營養,看了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有營養,而且口味很重,不知道放了多少鹽和味精,經常吃的話肯定對身體不利。唯一讓我覺得不錯的地方就是它的香氣了,雖然其貌不揚,吃在嘴裡只能品出鹹味,但是卻香氣四溢。我在碗裡扒拉了幾次也沒弄明白香氣是源於哪一種調料。

    「你幹什麼呢?隱形眼鏡掉進去了?」對於我的舉動,聞達有些疑惑的問道。

    「說什麼呢,我的視力好得很。我只是想找出發出香味的東西。好奇怪,分明這麼香,為什麼就找不到呢?」我嘀咕著,更加努力在碗裡翻找。

    「你找香料做什麼?」他突然壓住我的筷子,「快停下吧,雖然聞著很香,可是,香料都是不能直接食用的。」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以為我是想把那東西找出來直接吃掉嗎?我是那種連什麼可以吃,什麼只能拿來當作香料都分不清楚的人嗎?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我只是想知道這是什麼香料,以後爸爸再給我出考題的話,可以用這東西當作秘密武器!」不太服氣的解釋道。

    「聽口氣還不小呢?你見過香料嗎?」

    「別瞧不起人!蔥姜蒜,花椒,胡椒,茴香這些我都認識,西餐用的香料我也認識,而且也知道做什麼菜要用什麼香料!」

    聞達捂著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什麼啊,想說什麼嗎?」有什麼好笑的?

    他擺擺手,「沒什麼,就是聽到從你嘴裡說出花椒茴香之類的東西覺得很驚訝。這些東西一般的大小姐是不會去碰的吧?」

    「之前和你說過的吧?爸爸強迫我學習做家務,烹飪也當然是必修課之一嘍。」一說這事,心裡就有怨言,「你知道爸爸他對我說什麼嗎?他說『你毛手毛腳的,又迷糊,身體又弱,將來能做什麼工作?你就安心做家務好了。』這是什麼理由啊?再說了,我把家務做的那麼好有什麼用?難道要讓我去做個全職主婦嗎?這個時代,以前被認為是賢妻良母型的女性,都成了黃臉婆的代名詞,成了被拋棄率最高的女性了,我才不要做主婦呢!這絕對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嫁不會那什麼。」說不下去了,竟然會對聞達說這些,老毛病又犯了。

    「雖然不知道你的那些理論的正確率有多高。但是,如果我能娶到像你這樣的不矯情,懂得體貼人又會做家務的女孩的話,我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做幸福的男人的。」

    我幾乎把臉都埋進了碗裡。這根木頭在想什麼呢?突然說這樣的話,就算是我也會覺得很難為情的。

    「對不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我只是打個比喻而已,並不是」

    「不,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依然把整張臉都埋在碗裡。

    「對不起,說了不該說的話。」

    「都說了不用在意了!」

    結果,這一頓飯沒有體驗到那些同學們的心情,倒是弄得兩個人都拘束起來。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已經完全出了我的預料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從店裡出來的了,就覺得眼前一陣明晃晃的光線才發現我們已經在外面了。我對於自己今天的計劃產生懷疑了,前兩個項目進行的都不是很順利。可是,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這麼做了,就必須得堅持下去,就算像姐姐說的那樣「今天約會以後就連朋友也沒得做了」我也得把所有計劃都執行完。

    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給了我這麼大的決心,我總覺得如果不做些什麼改變他對我的孩子形象,就會發生讓我追悔莫及的事情。就算是為了弄清楚自己這詭異的決心來源我也想要繼續下去。

    看看身邊還在為自己剛才那句話不安的聞達。我轉過臉做了幾個深呼吸,攥攥拳頭,換上笑臉,「木頭,接下來讓你看一樣東西,保證你會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是什麼啊,說的像是要去看難得一見的寶貝似的,你不會是又萌發了什麼奇怪的想法吧。」聞達是急於從這種窘境中脫身,所以他馬上就接了我的話題。

    我神秘的笑笑,「怎麼說呢,說不定那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呢,就是我自己也是最近才見到呢!你就期待著吧!」我用力拍了下他的手臂,豪情萬丈的指著酒店的方向,「去叫車,我要回酒店!」

    雖然總體的計劃沒有改變,但是我決定做一些細節上的微調。本來打算今天所有的事情全由我來做,可是看著有些放不開的聞達,讓我忽然意識到我這麼大包大攬的行為會讓男生覺得不適應,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應該都是男生起主導作用,所以,還是得讓聞達做些事情才行。

    聞達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想說話又嚥了回去,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一路上,我對他好言安撫,但是對於自己的目的始終一個字都沒有透漏給他。讓他去想,去猜吧。我就是要他的好奇心被吊起來,那樣才能有更佳的效果。要讓他改變對我的印象,接下來的一步是至關重要的,沒有什麼比直接展示給他看更能讓他印象深刻的事情了。

    回到酒店,把聞達交給了林輝,我就拉著姐姐鑽進了房間。

    「姐姐,快點開始吧,時間不多了!」衝進浴室,把妝卸了,又仔仔細細的清潔了面部。說這是我自出生以來洗的最認真的一次也不為過,每一個步驟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一點馬虎。要是阮亦雯現在就在看著的話,她一定會相當滿意。

    從浴室出來,姐姐已經全副武裝站在梳妝台旁邊等著我了,桌上的組合式化妝盒已經被「大卸八塊」,各種化妝品和化妝用具擺了滿滿一檯面,那套我精心挑選的衣服也已經平整的擺在了床上。

    「我真是弄不懂你,哪有約會中途回來換妝的?你的腦子裡儘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姐姐抱怨著,但是手卻麻利的在我的臉上動作著。

    「我只是想讓他多瞭解我,被他當成小孩子我就鬱悶!」

    「那你也沒必要這麼折騰自己啊,他說了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了嗎,說不定他就喜歡你這樣孩子氣的而對我這種類型的女生卻沒有一點感覺呢?萬一再弄巧成拙你就哭吧你!」

    「姐姐,我又不是想讓我喜歡上我。我只是想要改變自己在他眼裡的形象!作為曾經的男生,現在卻被他當成了需要照顧的孩子,我的自尊不允許。」

    「你這不就是在誘惑他嗎?還說什麼不想讓他喜歡上你?誰信啊,你當你姐姐和你一樣腦子裡都是漿糊?」

    還說自己腦子裡不是漿糊,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對聞達沒有別的想法。她還是在這裡自以為是。

    半個小時後,用姐姐的說法,「經過一番折騰」,我總算對自己的新形象滿意了。

    起身到全身鏡前做最後的檢查。紫色的過膝裙子,黑色的長襪,黑色的皮鞋。上身選擇了白色低領毛衣,在脖子上繫了一條紫色絲巾,唇膏也特意選擇了橙紅色,頭髮也定了型,不再是輕飄飄的。整體效果非常不錯,整個人顯得成熟多了。應該不會再讓別人覺得我像個小孩子了吧。

    我轉轉身,仔細的檢查著鏡子中的自己,「我現在看起來怎麼樣?」又詢問一旁的姐姐。

    「反正我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你,要是老爸老媽看到你打扮成這樣,一定以為你被什麼東西附體了。」與我的興奮不同,姐姐是滿臉的不高興。

    「你就對他們說我被一種叫做『戀愛』的惡魔附體了。」我沒好氣的頂撞了姐姐一句。難得我有心思要認真打扮一下自己,她卻在這裡潑冷水。平時她不是總在我耳邊碎碎念的嗎?真的做了,她又不高興了。而且,接下來,我要請聞達去聽音樂會,穿的正式點也是當然的。

    姐姐像是被電到了,很誇張的看著我,「你承認了?你承認自己是喜歡上那小子了?」眼角劃過一絲狡黠。

    呼∼,魔女啊,跟她鬥我是一點便宜也佔不到。

    我白了她一眼,又對著鏡子仔細檢查了一番。準備出去見聞達。走到門前的時候心跳卻驟然加快了,而且呼吸困難,以至於不得不用嘴輔助呼吸,伸了幾次手,沒有碰到門把手又縮了回來。最後,眼睛一閉,拉開了房門,侷促不安的把身體從房間裡挪出來。

    幾秒鐘以後,對面那間房間的門開了,我聽到了腳步聲,然後一雙男生的鞋子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是聞達。我卻不敢抬頭看。他也只是這麼站著,一句話都不說,一時間,時間彷彿停止了,空氣也凝固了一般,周圍一片死寂。

    「怎,怎,怎樣?」我忐忑不安的問,聲音小的跟蚊子叫一般。

    「你,想讓我看的就是」

    「嗯!」

    「的,的確很有衝擊力,的確跟以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都說女生有七十二變,我總算是見識到了。」不知道聞達現在是表情,也猜不出他的心情怎麼樣。他的語氣中的確帶有驚訝,但是卻感覺不到任何驚喜。

    我很失望。本以為他看到這樣的我會覺得驚喜,以為他會誇獎我幾句,可是他一個讚美的字都沒說。這樣的冷場,讓我積攢的所有勇氣全都洩了,之前堅不可摧的決心也一瞬間崩潰。

    心裡燃起一團火焰,我覺得自己遭到了羞辱,就算是木頭,也不能呆到這種程度啊!好歹,好歹你也說幾句誇獎的話!我都放棄所有的自尊,把自己弄成這樣了,你就這麼冷冰冰的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嗎?我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嚴和驕傲,只想要討好你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對人低過頭?我的確會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發抖,可我從來也沒有為了討好誰放棄自尊!即使是在那樣的高中,受到所有人的誤解我都沒有示弱過!我都做到這種程度了,為什麼他還能這麼平靜?對我說一句「你很漂亮」難道會死嗎!

    可惡,可惡!這根木頭,我要跟他絕交!

    一隻手突然按在了我的肩上,「對不起啊聞達,我忽然發現漏掉了一個環節,再等一會好嗎,馬上就把佳佳還給你。」

    是姐姐,她對聞達說完話,不等我任何回應就把我拉回了房間。一直拖進臥室,關上了門。

    「我說過的吧?你這樣會弄巧成拙。」

    「是他不好,是那塊木頭的錯!我都犧牲這麼多了。姐姐,你應該知道對於我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能把自己裝扮成這樣,可是他卻無動於衷!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恥辱!我就那麼沒有吸引力嗎?」一肚子的火氣全都發洩到了姐姐身上。是,我確實做好了成為一個女生的覺悟,所以我才能說服自己像女生那樣行事,我才能說服自己接受這樣的裝扮。可,這對我來說依然是件艱難的事情,而他,見到我時居然無動於衷。頓時讓我覺得自己的可笑,荒唐!這是奇恥大辱!

    「犯了錯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卻把責任推給別人,這可不是男子漢該有的行為!」姐姐鄙夷的看著我。

    坐在床上,對於姐姐的責罵無言以對,無話可說。

    我真的做錯了?可是我錯在哪了?錯在連原因都不清楚,就魯莽的想要改變自己的形象嗎?

    姐姐坐到我身邊,輕輕敲了下我的額頭,「小傻瓜,想要男生注意你,也不用做這種事情。女生呢,不是因為外表而美麗,而是因為努力而可愛。你把自己打扮的像個二十幾歲的成熟女性又能怎樣呢?完全顛覆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形象,任誰都會不適應。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形象,如果姐姐穿上你平時的衣服,和你走一樣的風格,你會覺得姐姐可愛嗎?」

    我腦子裡立即浮現出了姐姐所描述的形象,馬上拚命搖頭。

    「所以說呢,你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吧?」

    「對不起,我又犯了愚蠢的錯誤。」

    是啊,我都做了什麼啊。那些**化的打扮根本就不適合我。所謂的成熟也不是僅僅靠這幾件衣服和那些化學製品就能實現的,那只不過是徒有其表。認為穿著打扮**化就是成熟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孩子氣,非常幼稚的事情。有著幼稚想法的人又怎麼可能讓人覺得成熟呢?像我這樣的漿糊腦袋,連自己在想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即使穿了這身衣服,化了這樣的妝也只會讓人覺得不協調,覺得彆扭。只有不懈的努力著的人,哪怕她就是個孩子,也依然會讓人感覺到她的成熟魅力的!

    我缺少的不是一張成熟的臉蛋,而是成熟的心理和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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