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死了拖著這樣的身體,累。心,更累。可能我在期盼那一天早一點到來呢。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才17歲。一切--學校、朋友、戀愛,所有的事情,這些在平常人那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對我卻是奢求。我的生活還沒開始就要結束嗎?
沒有人陪我,只有書,鋼琴,我也想要像別人那樣痛快的笑,痛快的哭!想要跟朋友吵架,和好,想要有人陪我聊天,而不是在那些文字裡幻想自己的快樂,也不想在那些音樂中編寫虛無的夢我的要求真的就那麼過分嗎?
我做錯了什麼?要有這樣的身體。
我好累,真的好累。心裡分明是冰冷的,在家人面前還得強顏歡笑,因為我不想讓他們更痛苦。可我已經到極限了,我不敢看我的父母,不敢看所有關心我的人。我不知道等到我他們,他們既然結局已經注定了,提前一點也可以吧。讓他們看著我一天天的衰弱,讓父母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步步的走向死亡,自己卻無法做任何事情只能看著這太殘忍了。
我不想讓他們遭受這種折磨,把結局提前,是可以的吧。我早一天退出他們的生活,他們就能早一天解脫」
「白癡!」
「我」
「說什麼想讓自己的父母早一天解脫,所以就去了結自己的生命嗎?你根本就是白癡!別把自己說的這麼偉大!」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你這樣的健康人永遠都不可能明白我的感受,更不可能明白我父母所承受的痛苦,他們,他們比我還要倍受煎熬!」
「你想讓他們整天對著你的照片以淚洗面嗎?你,只要你還在這,哪怕你只有一口氣,他們都願意看著你而不是照片那種冷冰冰的東西。你知道為了給你治療,你父母做了多少事情你知道嗎?只要能延長你的生命,就是讓他們用自己的命去換,他們都不會有一絲的猶豫!對你父母給你的愛,你就是用早一天結束生命來報答的嗎?」
「就是因為就是因為他們為我付出的太多了,所以我才付出了這麼多的心血,結果我還是免不了那種結局,這不是讓他們更加痛苦嗎?」
「你不能這麼自私!」
私?呵,我自私?我到成了自私的人了?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讓一個隨時都可能死掉的人胸懷天下嗎?我沒有那麼偉大,說實話,我嫉妒,甚至是痛恨那些健康人,有著健康的身體卻不知道珍惜就是想讓那些揮霍生命的人受到詛咒。我就是自私,我就是呃,呼∼,呼∼,我」
「別說了,你不能這麼激動,安靜,安靜,讓自己平靜下來。」
「呵∼,你何必呢,我這樣的病,反正也是苟延殘喘而已,如行屍走肉般的活著,等死你何必這麼緊張,命是我的,又不是你的。()因為你是醫生嗎?延長了我的生命你能得到成就感吧。」
「我在你心裡就是那種沽名釣譽的醫生嗎?你難道就不知道聽著,我就是醫生,而且我是你的醫生,所以你的命就是我的,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呼∼,你憑什麼」
「你這個笨蛋,不要總是把所有問題都憋在心裡。我是醫生,但我更想讓你把我當成朋友。你真的傻到沒救了,既然那麼想找個可以陪你聊天的朋友,為什麼就對我視而不見呢?」
「你?我,可是」
「我是醫生。我也的確很想延長你的生命,但我絕對不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你覺得我虛偽也好,做作也好,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希望看到你自暴自棄。
不為了你自己,也得為了你的父母好好的活,努力的活!哪怕多活一天,對你的父母來說都是最大的安慰。不管你有多痛苦,有多累都得撐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你知道嗎?17年了,我已經被這個病折磨了17年了,很多醫生,很多有名望的醫生他們看到我都只會搖頭,雖然他們不說,可是,我知道他們其實很希望能給我實施安樂死的。任何一個有人性的人在看到一個被病魔折磨了17年的孩子的時候,都會不忍心的,與其讓我繼續痛苦下去,不如讓我早一點那或許才是最大的仁慈。」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權利結束人的生命,你說的那些醫生們雖然很同情你,或者他們也真的希望你能早點但是他們不還是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你治療嗎?你不能肆意曲解他們的意思。」
「我,還得再努力一次嗎?」
「是我們,你,你的父母,我,還有很多人一起努力。現在醫學科學發展的很快,只要你不放棄,多活一天說不定就能等到根治你的病的方法,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健健康康的去做所有想做的事情了。」
「我,會有那一天嗎?」
「有,我保證!」
「謝謝。」
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戲已經演完了,可是心情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壓著,很沉重,剛才在戲裡哭,現在卻很想真的大聲哭出來。
「你剛才真的很棒!」一旁的秦易凡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他的眼角有些液體在閃動著。
原來他也和我有一樣的感覺,這種壓抑的戲,演起來太辛苦了,不管在戲裡還是在戲外。最近我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了,就連身邊的人都說我現在一身的淒慘悲涼氣。
「佳佳,你是不是天生的演員啊?這才幾天啊,幾天前連怎麼演戲都不知道,現在卻把人物把握的這麼到位,我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是啊,看的我都心裡酸酸的,眼淚直打轉。」
「我已經哭出來了。」
「就連我這個編劇都不得不佩服你了,佳佳,演的的確很到位,繼續保持這個狀態!」
季靜詩、鄭軻和徐瑤她們也聚攏到了我的身旁。我低落的心情才算好一點。
別說他們會有這種反應,就是我自己都覺得驚訝。幾天前我在台上是什麼都不會,現在就已經可以把別人給說哭了。
「季師姐,你看是不是可以讓我們放鬆一下了?要是一直排這種悲傷的戲,我們會崩潰的,雖然是戲,但我們也是用心在體會那種悲傷的。」秦易凡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陰霾,又成了平時那個開朗瀟灑的白馬王子。
說不清楚為什麼,他身上有種我很熟悉的味道,說味道可能不恰當,但是他身上確實有著我很熟悉的感覺。
我緊張的盯著季靜詩,祈禱著她能同意。我的確很想休息一下,繼續排下去,真的會崩潰。而且,今天是星期六,下午聞達就要比賽,我很想去給他加油。我現在能演的這麼好,聞達是幫了大忙的,加上之前幫我的事情,我欠他的越來越多,如果連加油這種事情都不去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
季靜詩把我們這幾個主要演員輪流看了一遍,皺皺眉頭,「好吧,以今天這樣的狀態,休息一下也不會影響到進度,那麼,下午和明天大家就放鬆去吧。不過,回來以後,我可要你們加倍的努力!」
太好了!這下子總算是賺到了,下午和明天?可得有效的利用起來,好好的謝謝聞達不如,應該沒問題吧,他今天就比完了。
「劉佳佳。」
「嗯?什麼。」我有些尷尬的看著秦易凡,他似乎是叫我很多聲了。
他對我笑笑,「怎麼,還沒出戲?這樣吧,今天下午,我們一起去」
「呃,那,那個,我今天下午有事請,對不起。」
他愣了一會,很快就恢復了,「那,明天,明天我們」
「可,可,可我明天,我也實在是對不起!」
「沒關係,是我太突然了。我該表示歉意,你已經有安排了,我還在這裡說些胡話,希望不要因為我給你造成困擾。」
「到底是受歡迎的人呢,這種臨時放假都有約了。佳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要放假啊?」柳施敏笑著,表情看不出任何異樣,說話的語氣也是像在開玩笑。可,她的話聽在我耳朵裡就覺得彆扭,總覺得她是在諷刺我。
「師姐說笑了,我可不會未卜先知,只是有些事情是早就想做的,一直沒時間。」我究竟什麼時候,在哪裡惹到她了?從初次見面她就對我沒好感,一起排了幾天的戲,她還是對我冷冰冰的。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我實在不該這麼唐突。」秦易凡說話的時候挪動了身體,不著痕跡的把柳施敏擋在身後。
他是看出了柳施敏對我沒好感嗎?也是,她雖然也是對我笑顏相待,但,我跟她之間似乎是有堵牆隔著,恐怕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施敏,我們走吧。」秦易凡對柳施敏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又對我笑笑,「以後,你的業餘時間也分給我一點好嗎?」
「唔,呃,我。」
「哈哈,說話吞吞吐吐的,絕對是在胡思亂想了吧?」
「哎?什麼?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關係,你不需要明白。我明白就行了。佳佳同學,咱們星期一再見!」他帥氣的一笑,瀟灑的轉身走了。
柳施敏又冷冷的瞪了我一眼才跟著秦易凡離開。
這可真是,什麼啊!兩個人都這麼莫名其妙!
可是,我是不是惹秦易凡生氣了。連著拒絕了他兩次,都沒讓他把想說的話說完我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啊,就算要拒絕也得等人家把話說完吧?我這樣不是讓他覺得我是在刻意和他保持距離嗎?真是糟透了!
「你別多想,秦易凡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季靜詩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是想和多瞭解你一些,畢竟你們是男女主角,而且,你們現在的默契度的確不是很高。」
「可是,他剛才走的那麼快。」
「他可能是因為柳施敏吧,那兩個人啊不說了,不說了。」她話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心裡更是一團茫然,但,也不好去問,這是秦易凡和柳施敏兩個人的事情,我不好過問。我更想知道柳施敏為什麼討厭我。要說是以前得罪了她,在排這個舞台劇之前我絕對沒見過她。難道在吃醋?也不可能吧,我和秦易凡也是因為這個戲才認識的,柳施敏要吃醋也得是在和我相處了幾天以後的事情,難道她剛見到我就認定了我會搶她的秦易凡?呵呵,怎麼可能啊,她不會這麼敏感的吧大概
打電話把肖玫和顏熙也約了出來才知道她們原本就打算要去籃球館看比賽,理由?不需要理由吧,聞達是同班同學,而且和她們的關係也很好,去加油是理所當然的。
今天的氣氛比上次的練習賽要熱烈了許多,但空氣裡瀰漫的緊張氣息也濃重了。廣播裡播放著節奏感很強的音樂,場地上啦啦隊的人正在帶著全場觀眾喊加油口號。在觀眾席的一角坐著一群穿著a大隊服的人,雖然人少,又是在我們的地盤,卻也絲毫不膽怯的喊著口號,只是他們的聲音很難被別人聽到了。
「等比賽結束了,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我往肖玫那湊了過去,即使這樣,還是得大聲喊。
「什麼?」
「我有事請要對聞達說,你們不在的話,我就說不出口。」
「佳佳,你不會是打算對他表明心跡吧?演了個『告白』不過癮,打算來場實戰?」顏熙鬼笑著湊了過來。
「現在說不清楚,等比賽結束你們就知道我要做什麼了。你們比賽結束以後能陪我一起去嗎?」
「好吧,我答應你。」
「謝謝!」
顏熙一副不死心的樣子,但是肖玫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我也不想再說了,這種事情不是一兩句解釋的清楚的,現在這種場合也不可能讓我解釋,我的喉嚨可受不了。
解說員開始介紹雙方的球員,按照慣例先介紹客隊。解說每報出一個名字,坐在角落裡的a大的人就會歡呼,而我們學校的人只是禮貌性的鼓鼓掌,人心在哪一隊已經不言而喻了。即使是我這個旁觀者都能強烈感受到來自主場觀眾的壓力,在場上比賽的a大隊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a大的五名球員介紹完畢,還沒等解說報出我們學校的名字,球場就已經沸騰了,呼喊聲,充氣棒互相擊打的聲音幾乎形成了一陣風暴,聲浪一陣接著一陣,就連解說的聲音都幾乎聽不到了。我明白接受這麼多人這麼熱烈的鼓勵是很幸福的,但也會覺得有壓力,萬一比賽輸了,觀眾的熱情會轉化成同程度的怨念。
我們學校先發的五個人從體型看和a大的隊員沒有明顯的差別。雙方隊員面色都很凝重,就如聞達說的,這雖然不是生死戰,但勝者可以直接獲得晉級權,比賽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也無怪雙方都這麼嚴肅。
聞達並沒有先發,雖然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對我說過,可是我還是覺得不舒服,這麼熱烈的歡呼聲應該有他的一份才對,我為他抱不平。
cuba,大學籃球的最高等級的賽事,在大學打籃球的人恐怕沒人不想到這個賽場去比一把。我們學校和a大,一山不容二虎啊,比賽有得看了。
我雙手合十,祈禱著我們學校能贏,這關係到我等會要做的事情的成功幾率,所以,不管哪位神仙路過這裡,看在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怨言的被你們整的份上,就請幫幫我吧。
「如果唸經有用的話,聞達也不會拚命的練習了。」顏熙對我嗤之以鼻。
「你絕對會遭天譴的!如果這場比賽輸呸呸呸,我一定拿你去活祭!」
「嘿嘿,到時候不知道是誰拿誰獻祭呢!」
「好了你們兩個,就知道貧,比賽開始了!」
肖玫一聲威嚇我和顏熙就都閉了嘴,她果然有做姐姐的天份。只是,為什麼我也要被罵?都是顏熙在挑釁,我只是被迫迎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