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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內部聯歡 文 / 青木林

    我忐忑不安的坐著,看著已經準備就緒的會場,有些魂不守舍。()準備這次聯歡會的時候沒有感覺,然而,當自己坐在了自己佈置的會場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桌椅沿著活動室的外圍排成了兩個同心圓,也就是說在活動室的任何地方都能對每一個位子一覽無餘。我再也找不到可以避開人們的視線的角落了,我已經能預見等到幾十人都坐在這裡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說實話,我很想立即找個理由不參加這次聯歡,可是,這次聯歡對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我已經莫名其妙的錯過了自己第一次的會議,這一次我不想再錯過。衡量了得失,我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坐在這裡,不為別的,就為我這一周的努力,我想有個好的結束。

    時間還早,會場裡除了我們文藝部的人還沒有其他人。和我隔了三個位子的蘇睿婷和孔哲正在對主持的台詞。其他人也是一絲不苟的為自己的節目做最後的練習,整個活動室的氣氛凝重,不像是要舉行聯歡會,反而像是要去參加藝術院校的才藝考試。我仔細的觀察著每一個女生,始終也沒發現誰看我的眼神不對,我到真希望那天是我出現了幻聽。

    實際上,文藝部的第一職能不是去表演節目,而是籌備和組織演出,這裡的人要麼是有良好的組織溝通能力,要麼就是能夠熟練的使用和操作各種舞台設備,在這些方面能力突出的人更能夠得到認可。不過,既然是文藝部,總得有幾個會表演的,平時的演出,在台上起到帶頭作用,拉動現場氣氛。在遇到冷場、節目斷檔的關鍵時刻讓這些人上台壓陣。我們部裡的演出組,不敢說人人都是全院最好的,但,個個都能獨當一面,所以,有突出的才藝的話,也會得到大家的尊重。

    看到他們那麼拚命的樣子,我也坐不住了,走到活動室中間的鋼琴前,決定再練習一下曲子。為了不讓大家失望,我一直在用酒店的鋼琴練習。每天都要練到凌晨十二點在姐姐的威逼下才不甘心的回去睡覺。

    我幾乎是在拚命了,以前參加全國的比賽時我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上心過,至於深夜練琴更是不曾有過。我想用這次機會給自己開個好頭,想得到別人的認可,所以我必須做到最好。

    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以後就再沒出現。雖然姐姐和林輝捂緊了嘴不對我透漏一個字,第二天早上兩個人都跟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我想,那個男人現在應該是全身纏著繃帶躺在某家醫院裡了吧。誰讓他來招惹我,還是當著姐姐面。她可是名副其實的魔女,有仇必報。她或許不會馬上就報復,但是,過一段時間以後,那人絕對會慘遭橫禍,像是晚上回家被「不明身份」的人襲擊之類的事情應該是跑不了的。

    蘇睿婷給我借的琴是一架立式鋼琴,雖然這種琴在音質上不如臥式的,但是這架琴的音調的非常棒,我相信不懂鋼琴的人也不會對鋼琴的音色有多少瞭解,所以我並不太擔心。

    「好,好厲害!」

    我剛彈出最後一個音符,把手從琴鍵上拿下來,就聽到了一句讚歎。我好奇的朝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聲音的主人是個看上去乖巧可愛的女生,留著短髮。她正用羨慕的眼神盯著我,不止她,剛才還都專心做著自己的事情的人也都在盯著我看。

    「你,你彈的真好!」那女生讚歎著,跑過來抓起我的手,又是撫摩又是盯。

    「也,也沒什麼啦,一般而已。」我尷尬的站起身,把手抽回來。

    「你太謙虛了,不論是節奏的控制還是音準的把握,還有感情的賦予,都非常棒。」她激動萬分,聲音都在打顫。

    「你也學過鋼琴嗎?」她絕對學過,一般的人怎麼可能說出節奏,音準這樣的話,還有曲子感情的表現力,沒學過的人絕對不會這麼說。

    「我7歲開始學琴,本來是想考音樂學院的,可是我實在是沒有什麼天賦,總也練不好,高中以後就放棄了,開始把心思都用了到學習上,好在我這個人還算是塊學習的料,終於讓我考上了k大,也算是對我的一點安慰吧。可是,我剛才聽了你的琴以後全身都沸騰了起來,我好想再彈琴!」她又把我的手抓住,「你是什麼開始學琴的,能不能告訴我彈得這麼好的秘訣?」一雙眼睛閃閃發光,期待的看著我。

    「呃,我,我四歲開始學的琴。至於秘訣嘛,」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在音樂上哪有什麼捷徑或者秘訣?不管是天賦多高的人,也都需要刻苦的練習。可我又不能這麼對她說,我不是她的老師,沒有必要對她說教,我也不想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教訓人的姿態,「我這個人比較笨,也總結不出什麼秘訣來,只能不停的練,我想可能是我練的比較多吧,而且我比你多練了三年。」

    「果然是這樣呢,其實我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什麼秘訣的。」她笑笑,「不過,聽了你的琴我也想再試一次,既然你能堅持十幾年,我為什麼不能呢?」

    「呵呵,像我這麼笨的人都敢來彈琴,你肯定沒問題的。」

    「佳佳,沒想到你彈得這麼好,雖然我不懂鋼琴,可是,聽了你的琴,心裡好像是得到了洗滌一樣!」蘇睿婷也走過來仔細的把我打量了一便。

    「嘖嘖,這可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孔哲咂著嘴,帶頭鼓起了掌,「我敢肯定,今天的聯歡會結束以後你的人氣又會陡升,說不定會成為一些人的偶像了!」

    其他人在他的帶領下,也鼓起了掌。

    我低著頭,手足無措的站著。雖然我想要別人的認可,但這也太誇張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和那些真正的高手比起來,我都不夠瞧的,被他們這麼捧實在是受寵若驚,擔當不起,要是被內行知道了,絕對會笑掉大牙的。

    「安靜,安靜!」就在不知道該怎麼收場的時候,蘇睿婷說話了,「時間就快到了,為了保證正式演出時的效果,大家要表現的自然些,不能向任何人透漏佳佳的事情,明白沒有!」她扶著眼鏡,目光銳利的注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就是這樣,所以大家明白了吧,要是把我們蘇部長惹惱了的話,後果大家」孔哲在一邊幫襯著。

    可是蘇睿婷對他的謝禮是狠狠踩了他的腳!

    呼∼,我鬆了口氣,悄悄回到自己的位子。我得謝謝孔哲,如果不是他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我仍然是釘在地上不敢動。不過,孔哲是不是也太遲鈍了,為什麼總是被蘇睿婷踩到腳呢?他應該知道蘇睿婷的慣用手段吧。即使我這種公認的超級迷糊看到姐姐的某些舉動都會知道她要做什麼。孔哲為什麼就不會提前防範呢?

    就要到聯歡會開始的時間了,活動室裡也逐漸熱鬧了起來。這次聯歡我們計劃是一個半小時,從下午三點到四點半。本來嘛,除了我們文藝部的人,其他部幾乎沒出什麼節目,何況又是以聊天為主題的聯歡,時間也不可能長。

    說是讓大家互相熟悉,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讓新組成的不同部門之間互相熟悉,畢竟,從招新結束到今天都已經過了兩周了,本部內的人早已經熟悉了。我們文藝部一共12個人,平均分佈在四個系,主要都是大一、大二的人,大三的人都是部長級的了,大四的人一個都沒有。聽蘇睿婷說這是因為院學生會「娛樂」的氛圍更重一些,想要有更好的發展的話,去校學生會是最好的選擇,這和聞達的說法一樣。大三很多人要準備考研,而大四的人整天都在忙著聯繫工作,所以,學生會的活躍群體歷來都是大一、大二的學生。

    我侷促不安的坐著,偶爾有人過來和我攀談我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著,至於到底說了什麼,一點也不記得了。讓我稍微安心一些的是蘇睿婷就坐在我旁邊,大多數時間我都在和她聊天,這才讓那些躍躍欲試的人沒敢貿然過來打攪我們。

    蘇睿婷和孔哲兩個人會在適當的時機引出幾個節目,推波助瀾,把氣氛一點點的推向**。我們文藝部的人個個都讓我目瞪口呆,古箏、小提琴、獨舞、群舞、民族的現代的,弄得我以為自己誤闖了某個藝術學院,有這麼好的才藝不去藝術學院,跑到我們新聞學院來做什麼?越是看越是沒有了信心,我所引以為豪的鋼琴在這些人面前也不過如此,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奇怪的是,自信心越來越少的我,內心的某個地方卻湧動著一股強烈的衝動,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的想要去彈琴的**,巴不得立即衝到鋼琴前徹底的發洩一通。這明明不是比賽,但我卻想得到所有人的掌聲,想讓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我。我想要證明給他們看,我不僅僅是個長得可愛的女生而已。我要讓他們明白把我當成沒有用的花瓶是對我的侮辱,我想讓他們因為我的能力注視我,而不是因為我的長相!

    為什麼會有這麼瘋狂的念頭呢?這和我的作風完全不符合的想法究竟是因為什麼?是壓抑了多年的好勝心被他們點燃了?是我心裡還堵著一口氣?是我的虛榮心在作祟?是我在轉變嗎?或者這確實只是我的單純的瘋狂的念頭而已?是什麼都無所謂了,我知道,如果我不立即把自己的情緒釋放出來,我的腦子就不可能冷靜下來!

    所以當蘇睿婷剛剛報出我的名字,我就迫不及待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我深吸幾口氣,抬手撫慰著激動的心臟,慢慢的走到琴前,緩緩的彎腰鞠躬,徐徐坐到琴凳上,輕輕的把手放到琴鍵上。閉上眼睛,調整自己的氣息,讓心情歸於平靜,體味著《月光曲》裡的心境,然後我敲響了第一個音符--那一聲歎息,將會把人們帶入一個悲傷的故事。

    《月光曲》本名叫《升c小調鋼琴奏鳴曲》,也叫《月光奏鳴曲》,是貝多芬的知名作品。有人說這是他失戀後的作品,也有個關於貝多芬和一個盲姑娘的美麗傳說。我不知道貝多芬在寫這首曲子時是否真的失戀了,那個傳說只是人們的杜撰。

    但,《月光曲》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悲劇。

    第一樂章速度很慢,彷彿有人在耳邊低聲傾訴,靜謐的夜,月光穿過雲層,照射到大地上,微波粼粼的湖面蕩漾著皎潔的月光,訴說著悲涼憂鬱的愁思。

    輕快的第二樂章,那幽雅輕盈的曲調,歡快舞動著的音符彷彿是傾訴者在向人們訴說他曾經的甜美回憶,那麼的溫暖、快樂。

    第三章速度陡然加快,那曾經擁有的美好以及現實的殘酷瞬間擊垮了他!他狂怒的吼叫著,那從心底噴薄而出的哭訴向人們展示他絕望的心情,然後樂曲的速度又突然慢了下來,歇斯底里的爆發之後,他筋疲力盡,只剩下那無奈的抽泣,抽泣一切又歸於了寂靜寂靜

    我把手從琴鍵上移開,輕輕的放到腿上,做著深呼吸,舒緩著心情,然後抬起頭,微笑著起身,再一次鞠躬。

    靜,比夜還要靜。我的心情就和《月光曲》一樣,在一瞬間由平靜變成了緊張。又不敢抬頭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到底是怎麼了?被我的琴聲感染了?但,這可能嗎?我的水平是不可能讓他們這樣的吧?那,就是說是我表現的太糟糕,讓他們跌破了眼鏡?拜託,你們到是表個態啊?別一聲不出好不好?我的心臟要承受不住了!

    「啪、啪秒鐘以後,活動室裡響起了掌聲,由弱到強,由少到多,由稀疏到密集。繼而出現的是不絕與耳的喝彩的聲。

    我懸著的心終於塌實了。自豪感和成就感充斥著全身,這份激動、這份感動比在全國大賽中獲得第一名還要強烈。比起陌生人的讚揚,得到身邊的人的肯定原來是這麼的幸福。多麼簡單的道理啊,而我一直以來卻總是在躲避身邊的人。我寧願到陌生的地方去接受陌生的掌聲,卻不肯聽聽身邊那些熟悉的人的喝彩。為什麼我總是這麼愚蠢?我一直以來究竟在怕什麼?

    「佳佳,恭喜你,大成功呢!」蘇睿婷激動的跑到我身邊,豎起大拇指,「好樣的!」

    「我沒說錯吧,看這個情況,弄不好你真的會成為偶像了!」孔哲興奮異常。

    「謝,謝謝你們,謝謝大家!」我彎腰九十度,向所有致謝,「謝謝,這麼溫馨的掌聲,我,我還是第一次得到謝!」

    「你的感情還真是豐富呢!」蘇睿婷輕輕拍著我的背,「看你,都要哭了似的,又不是得了什麼大獎。」

    「我是高興,就算是得了大獎也不如現在感動!」我抹著眼睛,甜蜜的笑著,「這樣的掌聲我從來都沒得到過,從來都沒有!」

    「你想要還不簡單,以後經常給我們彈琴,我保證把我最最熱烈的掌聲給你!」

    「會的,我會的!」

    是的,我會的,如果有人希望我彈琴給他聽,我會心甘情願,心存感激的彈給他聽!

    爺爺,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陳阿姨,你們看吧,從現在起,我不會再讓你們擔心,那個渾渾噩噩混日子的人已經不存在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阮亦雯,你看吧,我已經做到了,起碼我已經邁出了一大步!我已經不會再原地踏步,更不會畏縮後退了!我在努力的找到新的自己,我覺得自己現在非常快樂,發自內心的。你呢,你還好吧,也正在努力著吧,加油吧!有一天,當我們再見面的時候,讓我們都把一個新的自己展現給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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