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樓梯上遇到聞達以後我就再也沒跟他說過話。那傢伙實在讓我失望,我不去找他,他居然也不來找我。他還是不是男人了,居然連道歉的勇氣沒有。我對他的印象很好。他只要來對我解釋一下我就什麼都不計較了,可他卻像躲瘟神一樣躲著我。我就那麼讓他討厭嗎?我哪裡得罪他了?因為我說了他兩句所以就和我記仇了?那他也太小心眼了吧,我都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去記恨誰。他做男人簡直比我還要失敗,如果我不是變成這副模樣,有爸爸和哥哥做榜樣,我絕對會成為一個出色的男人的!
唉∼,反正也罵過了,他現在在我心裡已經成為了完全的烏賊,當初對他的那些好感就當是我的錯覺好了。
聞達的事情讓我感到了挫敗。我還以為終於遇到了真正的男人了呢?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但是我跟班裡的女生之間的關係進展順利,尤其是和肖玫、顏熙的友情。今天是週六,所以我們相邀去逛街,有友情的填補,聞達對我造成的傷害也沒那麼嚴重了。
因為要去學校接肖玫和顏熙兩個,所以我犧牲了睡懶覺的時間。魔女也想要跟我一起去逛街,我堅定的拒絕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跟朋友出去玩,怎麼能讓她參加呢?她要是去了,肖玫她們絕對又不跟我說話了。
我讓林輝把車子停在了學校生活區通往校外的大門前。有了上次的教訓,我再也不敢讓林輝把車開進學校了,何況這裡還是生活區,幾乎全校的學生都在這,又是週末,再被圍上,真的就出不來了。
我下車,靠在車頭等著她們出來。自從我開始來學校上課,林輝對我就變的特別在意,看來以前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是他還沒進入狀態,或者說他認為我以前沒有什麼危險,可是,上大學真的很危險嗎?搞不懂他。
林輝先是在車周圍轉了幾圈,檢查了一下車況,然後很瀟灑的坐到引擎蓋上。
「嗯,喂,」我拽拽他的袖子,「嗯,你有沒有阮亦雯的消息。」
「為什麼你認為我會知道她在哪?」
「因為你們曾經一起做事啊,我想她也許會和你聯繫。」
「抱歉,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她沒聯繫過我。」
「是嗎,不用在意。」
雖然沒抱多大的希望,可是心裡還是很失落,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蒸發了,音信全無。她究竟為了什麼非要走呢,我那天應該是已經把她留住了,為什麼她我最可惡,居然能睡著,她肯定是覺得我不在乎她吧,如果在乎的人要走,怎麼可能還會睡著呢?
「來了,」林輝跳下車,「不愧是女人啊?」接著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開始認真的整理自己的衣服跟髮型。
「你相親啊。」我把視線轉向大門裡我明白他那話的意思了,要不是經常見面,我可能會認不出那兩個人。
個頭稍高的是肖玫,她放開了總是紮成馬尾的頭髮,黑髮乖巧的垂到肩下,髮絲隨著腳步規律的舞動著,潛紫色的中裙,上身配著白色的荷葉領開衫,完美的勾勒出了她凹凸有秩的線條,配上她婀娜的步伐,整個人再也找不到一點稚嫩的女生氣,完全是成熟優雅的女人。
顏熙則是一身短打扮,一向不加額外修飾的頭髮,現在卻多了個卡通發卡,淡綠色貼身t恤加白色百折短裙,配上一頭短髮,清新明快,圍著肖玫轉來轉去,我覺得她像是被肖玫這朵雍容華貴的花吸引來的蝴蝶。
呵∼,完全沒得比啊。我這副幼稚的身體永遠不可能有肖玫那樣的女人味,顏熙的清新我也不具備。難怪林輝說我一身奶味。以前只知道魔女的身材我比不了,現在才發現我遇到的所有女生都要比我有魅力,阮亦雯、程穎月、肖玫這類美女自然不必說了,為什麼同為可愛系的顏熙也比我強呢!我還是本本分分的扮娃娃好了跟她們在一起,注定了沒有任何男生會注意我。這也好,不用擔心家裡人逼我找男朋友了--他們的「女兒」根本沒有哪個男生會看上眼!
「你這種情緒可是會讓她們不高興哦。」林輝推了一下,陰陽怪氣的說。
「不用你操心!」
我鄙夷的瞪著這個只知道幸災樂禍的傢伙。然後調整情緒,讓自己表現的輕鬆愉快,逛街嘛,誰也不願意跟一個滿腹心事的人一起去。這可是關係到我們的友情能不能再進一步的大事,我可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你們今天好漂亮,我差點沒認出來!」我笑著迎了上去。
「嘿嘿,像我這樣的美女,豈可讓人輕易見到真面目?」顏熙也是有些自戀的,或者說漂亮的女生都會有一些自戀心理吧。但是,顏熙是屬於可愛系的,或許所有女生都有些自戀?
「有什麼好炫耀的,都是化出來的。」肖玫嘴上這麼說,可她臉上那詭異的笑完全出賣了她。這兩個人能成為朋友或許就是性格上的互補性太強。
「那也得有拿來化的資本啊,像我,不管怎麼化也沒人會說我漂亮。」我接過話茬,跟女生聊天要盡量奉承她們,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
「就是,有得化總比沒得化要好,而且你見過哪個女人到公共場合不化裝?所以,從某個角度來說,化了裝的臉才是真面目,平時的樣子才是偽裝!」
呃,第,第一次聽說。我對顏熙的思維模式肅然起敬了,能夠逆向思維是很難得的事情,如果所有人都能善用逆向思維,那很多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滿嘴的歪理邪說!」肖玫嘴角掛著一絲得意的笑,優雅的坐進林輝已經打開了門的車子,「謝謝!」還不忘柔聲對林輝道謝。
「你除了嘴硬還有什麼能耐?」顏熙對肖玫的指責很不以為然,進車裡繼續跟她理論去了。
唉∼,總覺得我還是沒有辦法融入她們,女生也不是這麼好做的。我還以為經過四年的適應,只要我想,就能夠很輕鬆的成為一個女生,現在看來,需要學的還有好多無奈的搖搖頭,鑽進車裡。
我一坐定,顏熙就立即把話題引到了我身上,這種快速轉換對話對象的技能我也需要練習。
出來之前,我專門向魔女請教了一番。她的意思是這種集體活動,作為組織者應該擔起主導作用,這樣才不至於讓活動變得混亂。要我起到主導作用,的確是個不小的挑戰,不知道一直被別人引領的我還有沒有能力去引領別人。
「嗯,我比較喜歡步行街自由的環境,不知道你們的意思。」
「像我這種窮人,當然是比較適合步行街了,商場的東西我可買不起,我沒意見。」
「少在這哭窮。」肖玫把苦著臉的顏熙推到一邊,然後指著她,「這個人的衣服,鞋子,化妝品幾乎把宿舍擺滿了,她沒錢?只有鬼才信!」
「真的?」我疑惑的看著顏熙。我就覺得她很奇怪,既然是住在梅苑裡,家境應該沒有她說的那麼差。
顏熙笑著貼到我身上,「佳佳,稍微等我一下好嗎?」
「好,好的。」怎麼了?她有什麼事情忘了做嗎?
聽了我的回答,顏熙立即盯著肖玫,怒目以視,「喂,你這人說這話就沒良心!我每次要買什麼東西都提議我們兩個一起買的吧?是你自己不願意買,現在又來抱怨什麼?」
「你才莫名其妙呢!那些東西我根本就用不著,買來幹什麼?」
「那你就不要來抱怨啊?」
「那你也別哭窮啊?」
又來了嗎?我還以為顏熙讓我等什麼呢?原來她是想抽空跟肖玫吵架。再看看肖玫,分明是對於顏熙的發難早有準備。看著她們唇槍舌劍,劍拔弩張的架勢,我弄不清楚她們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在吵架。
「那好,我決定了,今天什麼都不買!」
「那好,我決定了,今天你買什麼我買什麼!」
最終她們兩個終於同時選擇了不同的決定,但我總覺得這裡面有地方弄錯了,她們兩個本來是想遷就對方的吧,沒想到卻弄巧成拙。
「呵,呵呵」
我正在擔心事態會惡化,那兩個人已經抱在一起笑得直不起腰來了。唉∼,女生吵架我也得認真的研究。完全搞不懂她們,真想把女生的腦殼打開,看看裡面究竟都裝了什麼!看著笑倒在一起的兩個人,我完全插不上嘴。
「我們決定了,就去步行街!」肖玫緩了一口氣,代表她們把決定告訴了我。
我鬆了口氣,終於能說上話了,「好,那就去中山路上的那一條街吧,就我所知,那裡的店舖齊全,價格也好商量,不如中午也在那邊找一家飯店解決午飯吧。」
「今天全聽你的!」
她們的這句話到是讓我很受用,突然覺得有很強烈的成就感,沒想到也會有人願意聽我的建議了,我終於擺脫了一直被大人和同齡人無視的命運!
「林輝,我們去中山路步行街。」
「已經聽到了,現在就在路上。」
可惡!看到他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就有氣,難得我剛剛對自己有了點信心,他就不能表現的傻一點嗎?
這傢伙最近越來越囂張了,得想個辦法整整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吶,你們都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樣的口味?我讓林輝去定位子,那邊的飯店快到飯點再去的話基本就沒有位子了。」
「我到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吃什麼都可以,就是口味要清淡點。」肖玫正專心整理著剛才弄亂的衣服和頭髮,所以說話聽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顏熙臉上掛著奇怪的笑,身體向我探了過來,「我沒記錯的話,佳佳你好像比肖玫還厲害吧?」
「厲,厲害?」我警覺的往旁邊挪了挪,怎麼想也想不出我有比肖玫厲害的地方,論外表,論氣質,我全比不上。
「你是指哪方面?」
「嘿嘿,你裝也沒用,我已經決定今天要好好的吃你一頓了!」顏熙摩擦著手掌,陰險的笑著,「我得想想到時候要吃什麼。」
原來她說的厲害是指這個,她這種總是把錢掛在嘴邊的習慣我不太喜歡。好在今天魔女大發慈悲,我的錢包很罕見的有了骨氣,不然,看她這架勢我肯定得去向林輝借錢。唉∼,什麼時候我才能自由的支配那些存在我的卡裡的錢呢?那是爸爸給我的零用,為什麼我要用還得去跟魔女申請?說起來,爸爸每個月都給我多少錢呢?不行,得找魔女問清楚!誰知道她是不是把那些本屬於我的財產拿去揮霍了。
「好了,有沒有想要買的東西?」我指指跟在我們後面的林輝,「他會幫我們拿,所以可以放心的買,買的越多越好!」
「說什麼呢?既然來到了這地方,當然是看中什麼買什麼啦,根本用不著計劃。」
「這話到是沒錯,在這地方就是逛,看到喜歡的再買就行了。」
「說,說的是。」
顏熙跟肖玫的意見提醒了我,步行街這種地方就是適用淘寶式的購物方式,有計劃,有目的的購物方式是在大型商場用的。我只想著要整林輝,卻把這基本常識給忘了,真是慚愧,虧我還自詡最喜歡步行街呢!
中山路上的這條街我剛到這個城市的時候就來過一次,當時還在這裡犯了老毛病,然後是那位厚道的出租車司機,再然後就是遇到聞達了那個烏賊,不要再去想他了!
步行街向來是年輕人的最愛,你看那些人中,有看似閒情信步,其實眼睛正在琳琅滿目的商品中篩選著自己中意的一款的獨自逛街的女生;也有舉止親暱,在各個店舖飛來飛去,見到東西就要拿起來看看,其實根本就沒打算買任何東西,只是想借此增進感情的情侶;像今天這樣的假日當然少不了跟我們一樣結伴來淘寶的學生。其實學生的錢是最好賺的,在這些潛在顧客中,學生的購買力不是最大的,但購買率最高的就是學生了。
「哦,看到想要的了!一起去看看吧!」顏熙突然興奮的衝進了旁邊的店舖,說是一起去看看,可她根本就沒等我們。
「你還買?」肖玫無奈的看著跑掉的顏熙,「沒辦法,我們也進去看看吧。」說著追了過去。
我應承著,順便抬頭看了眼店名,是品牌化妝品的專營店,女生對這種東西的確很感興趣。
「喂,你還那麼多連包裝都沒打開的,不會還要買吧?」肖玫拽了一把正埋頭挑選的顏熙。
我對化妝品的優劣一竅不通,只是漫無目的的看看,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到她們身上,本來嘛,今天邀她們來購物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瞭解一下她們的喜好。
「就快到冬天了,該買一些保濕防凍的東西。」顏熙若有所思,眼睛在名目繁多的化妝品裡尋找著。
「防凍?太早了點了吧?」肖玫沒好氣的提醒她。
「誰說的,你沒聽人說,老天的臉,小孩的臉,說變就變的,有備無患嘛!」
「那是在形容夏天的天氣吧。就會強詞奪理!」
「那有備無患總沒錯吧?」顏熙指著櫥櫃裡的某個東西招呼老闆,「老闆,這個我看一下。」
「喂,那是唇膏吧?你不是要保濕防凍的嗎?」
「看清楚,這是潤唇膏,是保護嘴唇的。我又沒說要買護膚的。」
「你,你。」肖玫被顏熙堵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也是已經搞不清楚狀況了,顏熙的口才實在是太好了,分明是歪理邪說,分明是強詞奪理,她居然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來,最讓我佩服的是,她還說的都有一些道理,不仔細想想的確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顏熙沒管氣絕的肖玫,把那支唇膏擰開,在左手背上塗了一點,然後又把她帶的項鏈在塗了唇膏的地方蹭蹭。我對她的這個舉動很是好奇。
「你在做什麼?」
「看看唇膏裡有沒有鉛啊。項鏈是銀製的,要是有鉛會變黑。」她眼睛盯著自己的項鏈,漫不經心的回答我,片刻之後又忽然像是受了刺激,用銳利的眼神看著我,「喂,你該不會是不知道吧?」
「要是知道我就不問了啊。」怎麼了,我問了什麼不合適的問題了嗎?
「你有沒有化妝品?」
「有,有啊。」她到底想說什麼啊。
「那你應該知道基本的辨別化妝品優劣的方法吧?」
「呃,這個,我知道怎麼用,但是完全不會辨識。」
我這話雖然聽起來奇怪,但的確是事實。就跟我只會炒菜,不會洗菜一樣。我知道怎麼用這些東西,但是,說到辨識優劣就是外行了。這也不能全怪我,我實在不想去研究什麼化妝品。只要知道怎麼化妝,在需要的時候能把自己打扮好就行了,反正我用的那些化妝品也不需要自己去買。
「身為女人,居然不知道怎麼區分化妝品的優劣,你就不怕用了假貨毀容嗎?」
「我,我媽媽說小孩子用化裝品不好,所以我很少化妝,而且那些東西都是媽媽給我買的,我想應該不會有假的。」這是媽媽對我的愛的又一個典型體現,如果她不是想用化妝這種事情來培養我的女生意識,她絕對不會讓我去碰那些化學製品。只要對我成為女生有幫助,她什麼事情都能妥協。
「那還差不多,」她恢復了平靜,「但是,我覺得還是瞭解一些這方面的常識比較好。」馬上又補充道。
「有時間的話我會去學學的。」
「你用什麼牌子的?」
「哎?」我以為她不會再來和我說話了,?睜一會才意識到她這是在問我,「蘭寇吧,我記的應該是。」
「什麼叫應該是啊?你不會連自己用的什麼都不知道吧,你還算是女人嗎?」顏熙又激動了起來。
「我,我做了什麼?怎麼就跟是不是女人扯上關係了?
「你凶什麼,她本來就不是女人嘛!」顏熙的那個問題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在結巴時,肖玫替我解了圍。
「對,我本來就不」我驚恐的看著肖玫。她對我們家的情況似乎很瞭解,難道她知道我的事情?不可能啊,我的家人和陳阿姨不可能會把事情說出去。知道我的事情的醫生護士加起來也不超過5個,不,5個已經不少了。
「你給我仔細看清楚,她是女人嗎?」肖玫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拽過顏熙,指著我問她。
「對,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佳佳確實不是女人,是女童,對,女童!」
我只覺得一陣眩暈,胸口憋悶,滿肚子的委屈卻不能說。雖然她們不知道我的事情是值得高興,可是,女童?我也不至於一下從即將成年掉到童年吧?
「我,我出去看看林輝在哪。」有氣沒力的丟下這句話,然後就垂頭喪氣的往外走,為什麼好好的購物計劃會成這樣,難道是因為我的動機不純,老天在懲罰我嗎?
「你沒事吧?」肖玫緊張的跟了過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該把你說的那麼老。其實,你一點也不像女人,那些初中生都沒有你可愛。」
我胸口一陣悶痛,嗓子眼裡腥腥的,僅存的一點力氣也被顏熙抽的一乾二淨。沒想到真的讓我猜對了,我馬上就要死在她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