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我躺在床上沒有一點睡意。一想到會跟雨晴分開我的心就疼，一想到雨晴哭著抱住我不放的樣子就幾乎窒息。我一千個一萬個不希望失去雨晴，但我又只能把所有不捨都埋進心底，我還要很殘忍的對雨晴說跟他們走，因為我不能斷送雨晴的幸福。
下午我們剛回到院裡，李院長就帶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走到我旁邊，那兩個人開始只是盯著雨晴看，偶爾還會切切私語幾句，只是他們說的內容卻跟雨晴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女孩也蠻可愛啊。」女的趴在男的耳朵邊說。
「但是，她的年齡。」
「李院長，請問這個孩子」女的指著我，突然很認真的問院長。
「不不不，兩位誤會了，這孩子是來這裡幫忙的。」
「可惜啊，我越看越喜歡。」
「兩位說笑了，」李院長從我手裡接過雨晴的手，「這就是陶雨晴了，咱們到辦公室去說吧。」
他們就這樣把雨晴從我身邊帶走了，我被他們的這番對話弄的一頭霧水，但是看著被他們帶走的雨晴，心裡有不祥的預感。
「恭喜啊，那兩個人好像對你很滿意呢！」
「哎？」阮亦雯的話讓我更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呵呵，那兩個人啊好像是把你當成福利院裡的孩子了。」
「啊？他們到底是什麼人，要做什麼？」什麼狀況？我那麼像孤兒嗎？
「估計是想要領養雨晴吧。」
我恍然大悟，心裡卻覺得很不快，我總覺得他們剛才像在商場挑東西？他們是把孩子當成寵物一樣，來這裡挑選自己中意的嗎？
「好啦，我們還是想回房間吧，回去我再和你慢慢解釋，這其中的複雜性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阮亦雯的語氣很輕鬆，但她臉上閃過的那一絲惆悵卻把她完全出賣了。
「等一下，領養是什麼意思，那代表什麼？」心頭的陰雲越來越濃，我覺得很不安。
「如果領養成功的話，雨晴就會有爸爸、媽媽了。」
這麼說，雨晴就能跟正常孩子一樣有自己的家，有只屬於自己的爸爸媽媽了？或許這挺不錯的。
雨晴今天在車上說的話給我的衝擊很大，現在她也有爸爸媽媽了，我也應該為她高興，只是心裡的隱疼感是為了什麼？不捨嗎？但是，如果雨晴真的能夠擁有一個健全的家的話對她來說應該是最幸運、最幸福的事情了吧。這個鎮子裡的人對待孤兒是什麼樣的態度我也是親眼見到過的，我不認為在這樣的大環境中雨晴可以健康的成長。或許因為院裡的媽媽們給她的愛護不會讓她對所有人都抱有仇恨心理，但，她的人格絕對會有缺陷。
「你，你到底明不明白，要是那樣的話，雨晴她就要離開這裡！」阮亦雯突然提高了聲音。
「在家裡，總比在這裡要好吧？」她什麼意思，難道她想讓雨晴留在這裡嗎？難道這裡比「家」好？
「你知不知道，那意味著你可能再也見不到雨晴了。」
心臟被狠狠地扯了一下，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了，否則我怎麼會覺得心痛呢？
「你對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在暗示我去阻止他們領養雨晴？那不可能，雖然我很喜歡雨晴，但我認為有一個家對她來說是最最幸運的事情，你既然這麼瞭解」
「姐姐，佳佳姐姐！」
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雨晴被那個女人拉著，邊走邊回過頭來叫我，那眼神我永遠也忘不了，是那麼的不情願，那麼的楚楚可憐，那麼的無助，她想讓我做什麼，我能做什麼？我只是個不相干的人，就算我想，我也沒有權利干涉院裡的決定。
我沒有回應雨晴，而是低下頭回自己的房間。雖然我不希望她走，可我清楚，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如果我沒有這麼好的家庭的話，我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天，我更確信一個完整的家庭對於這些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麼。
「別走，佳佳姐姐！姐姐！」
雨晴忽然間聲嘶力竭的叫著我，她的每一次呼喚都像刀子一樣扎進我的心臟。我怔住了，我不知道一直乖巧的雨晴為什麼會歇斯底里，更不知道自己的心痛是怎麼了。
「難道你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就這麼不聞不問？」阮亦雯壓低聲音對我說。
感情？我回頭看了看雨晴，她正拚命的想要掙脫那女人拉著她的手，臉上佈滿了淚水。看著哭成淚人的雨晴，我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一口氣哽在喉頭。雨晴對我會有這麼強烈的感情嗎？而我，對雨晴難道不只是只有同情嗎？這兩個問題縈繞在我的腦子裡，讓我迷茫了，只不過是短短十幾天時間，可能會產生感情嗎？
「佳佳姐姐，不要走！」
雨晴掙脫了拉著她的女人的手，拚命的朝我跑過來，因為跑的太急腳下絆了一跤，撲通一聲，重重的摔到地上，可是，她卻沒有大聲哭出來，不但沒大哭，馬上又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繼續朝我跑。
「小雨晴！」
我的腿完全是自己在動？看到雨晴碰破的嘴唇和胳膊上那觸目驚心的幾道血紅的傷口，我的腿就自己在跑了。
「佳佳我我不走。」雨晴抱住我得瞬間眼淚也湧了出來，她死死的抱住我，哭聲擊穿了我的心臟。
「別說話，讓姐姐看看，摔疼了吧。」我聲音打著顫，很想幫她檢查下傷口，卻又不敢碰她，「亦雯姐，你，你快點過來看看她啊！」
「我已經在看了，你冷靜點！」
「她摔成這樣，你叫我怎麼冷靜啊！」看著雨晴滿嘴的血，還有胳膊的傷口不斷滲出的血，我心驚膽顫，我抱起雨晴，「還是去醫院吧！林輝，叫劉伯伯把車開過來，我要馬上送她去醫院，去市裡的醫院！」
「佳佳，你放下她，你這樣會讓她更疼的！」
「不行，我必須得」
「你冷靜下來。」
「林輝，我讓你通知劉伯伯，你拉我做什麼！」
「你給我聽好，你再胡鬧的話我就把你扔進水池去清醒清醒！」林輝雙手穿過我的腋下，鉗著我，「你想毀了雨晴的一生嗎？」
「我，怎麼會毀她的一生！」
「你再這麼鬧就會毀掉了。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的腦子還能想東西，如果你這輩子還有清醒的時候的話，你就讓你的腦子轉轉，像雨晴這樣孩子，有個家，對她來說是最美滿的結局！」
「可是」
「沒有可是，我知道你很喜歡她，如果你真的喜歡她的話，那你就更應該為她想想，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感情就置她的幸福於不顧！」
「可是她很難過。」
「小孩子嘛，誰對她好她就依賴誰，等她和她的父母熟悉了就不會再這麼難過了。」
「是嗎，她會把我忘了？」
「是！」
林輝的話是往我心臟的傷口了撒了把鹽，我絕對不能容忍被雨晴忘掉。可是他的話又是對我當頭棒喝，我是在毀掉雨晴未來的生活？是啊，我不是一直都清楚的嗎，對於孩子來說家庭意味著什麼，那我現在在做什麼？
「你放開我會再胡鬧了。」
「你最好不會！」林輝威脅了我一句，把我徹底鬆開。
「小雨晴，還疼嗎？」我蹲下身，疼惜的抱住她。
「我不要走，我想和佳佳姐姐一起。」
「雨晴乖，那邊的叔叔和阿姨會很疼你的，比姐姐還要疼你。」
「不要，不要，我就不要！」
「雨晴不是想要爸爸媽媽嗎？有了爸爸媽媽就能天天去娛樂園了哦。」
「我要姐姐帶我去。」
「雨晴乖，再這樣，姐姐要生氣了，姐姐送你去找他們好嗎？」
雨晴沒有說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像珠子般啪啪往下掉。我轉過頭，不敢再看她，起身拉著她，把她重新交給那個女人，沒說一句話，也沒看雨晴，迅速逃離，如果再呆在這裡，我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做出什麼。
「姐姐！姐姐！姐姐－－！」
別再叫了，求你了，跟著他們是對你有好出的。我抹抹眼睛，終於還是沒有停下，一直回到房間趴到床上發洩極力克制的情感。晚飯也沒去吃，我怕我一走出房間就會看到雨晴那哀怨的眼神，我就是再克制、再理智也不可能再經受一次。
「佳佳！」
「佳佳，你在裡面吧？」
「我知道你沒睡，我有話想和你說。」
「佳佳，你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
「已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在說吧。我睡下了。」
「你沒睡，聽你的聲音就知道，我真的想和你談談，讓我進去好嗎？放心，我不會問那個你不想回答的問題的。」
我猶豫著，我知道阮亦雯想跟我談什麼，可有什麼用呢？我們誰都改變不了那個事實，到最後兩個人抱頭痛哭。
「佳佳，我，我真的想和你聊聊天，你開門好不好。」
阮亦雯的聲音忽然變的顫抖了－－她在哭，她跟我一樣難過。我擦擦臉，決定去給她開門，這個時候我該安慰她才對。
剛打開門，阮亦雯就抱住我大哭起來。我被她勾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又不敢讓它流下來，如果我也哭的話，阮亦雯會更難過。
「進來吧，你這樣在外面哭，被人聽到，肯定以為是聽到女鬼哭了。」
「噗！」阮亦雯破涕為笑，「你才是女鬼呢！」她嗔怪著推開我，進了房間。
「找我有什麼事情。」趁著背對著她，我把眼淚清理了下，然後關上門，倒了杯水遞給他，坐到床邊。
「你還在為雨晴的事情難過嗎？」她接過杯子，沒有喝，只是靜靜的看著杯子裡的水。
多了。」
「又逞強，不難過怎麼到現在也沒睡？」
「我，我已經睡了，是你把我吵醒的。」
「真是不可愛，衣服穿的好好的，你睡什麼覺啊？」
「我，我就是穿著衣服睡的。」
「你這張嘴啊，」阮亦雯坐到我旁邊，摟住我的肩膀，「其實這種事情是沒有辦法的。這裡不是sos家庭式福利院，那種福利院本身就是模擬家庭環境的，幾個孩子住在一個家裡，有專職的媽媽，從小到大一直照顧他們。這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麼小的地方，這麼少的工作人員，他們照顧不來這麼多的孩子，如果有人願意領養的話，對那些孩子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雖然乍一離開這裡會不情願，但是時間長了，他們就會適應的。」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不是把雨晴送回去嗎？我只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讓我緩緩就好了。」奇怪了，不是應該我去安慰她的嗎，怎麼變成她在安慰我了？
「你真的要讓那兩個人帶走雨晴？」
「除了這樣，我還能怎樣？」
「你沒看到雨晴多依賴你嗎？你沒看到她抱著你時有多安心嗎，你沒聽到她喊你把嗓子都喊啞了嗎？」
「那，你讓我怎麼做？你當時不是也讓我放下她的嗎？」我的心臟再一次被扯了一下，如果有可能我不願意再去想下午的事情。
「我讓你放下她是因為她有傷，我又沒讓你把她送出去！」
「你，你到底是為什麼找我的，你剛才還對我說雨晴的走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可你現在又來埋怨我把她拋棄似的。你什麼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既然走是沒有辦法避免的，那就由我們來把她帶走！」她臉上露出奇怪的笑，瞇著眼睛盯著我。
「你，想幹什麼啊？」
阮亦雯用極具誘惑力的語氣說：「難道你不想和雨晴在一起？」
「想是想，雨晴要被人帶走了我才意識到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捨不得她，但我很清楚只要一想到她要離開我，我就心痛不已。」
「那你還擔心什麼？雨晴今天的反應你也看到了，她對你也是有強烈的感情的。」
「但，林輝說她很快就會把我忘了。」
「他那是在騙你，為了讓你死心。」阮亦雯敲了下我的頭，「像雨晴這樣的孩子，一旦對誰產生了強烈的依賴感，一旦認準了誰，就很難再忘掉了，你難道沒注意嗎？只要你嚇唬她說你要生氣了，她馬上就什麼都聽你的了。而且，她為什麼這麼粘著你？從不撒嬌的她，又為什麼偏偏對你撒嬌？她是非常的在乎你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怎麼就沒注意到呢，我也太遲鈍了吧。
「你今天那麼毅然決然的把她送出去，雨晴肯定是傷的不輕。她絕對以為是她惹你生氣了，所以你才會不要她。」
「但是，她只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她應該什麼都不懂吧。」
「你聽說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嗎？」阮亦雯笑了笑，但那笑很勉強，「孤兒要比窮人家的孩子早熟的多，不要覺得她只有四歲，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就算是她對我產生了依賴，我也不能做什麼，我根本就沒有資格，我只是個外人。」
她從隨身帶著的包裡拿出一張紙來，拍到我的腿上，「你自己看吧。」
我低頭看了眼那張紙，那是一張蠟筆畫，畫的是一個女生正在喂一個坐在床上的小女生吃飯。餵飯的女生正小心翼翼的吧勺子裡的飯吹涼，而她面前的小女生正開心的笑著。
「這是？」
「雨晴畫的。」阮亦雯聲音柔和的說，「你應該知道畫裡的那個女生是誰吧？餵過她吃飯的人有很多，可是她卻唯獨只把你畫下來了，你還不明白她的心思嗎？她把你當成媽媽啊！」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手裡的蠟筆畫，沒有覺得難堪，只是震驚。這是真的嗎？她只把我畫下來了？心裡暖暖的，覺得很欣慰，我是「媽媽」嗎？我不是不相干的人，而是媽媽？
「可是，她跟李院長生活了四年了，怎麼可能會對我有這麼深的感情？」
「這個嘛，只能用緣分來解釋了吧，感情這種事情有時候和相處的時間沒有太大的關係，重要的是有沒有感覺，她對你一見鍾情了。」
「唔，你這麼說不會有犯罪感嗎？雨晴還是個孩子，哪有什麼一見鍾情？」
「你才是庸俗呢？誰說一見鍾情就得指愛情的？所有感情都是這樣的。」
「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是在嘲笑我嗎？」
「我可是認真的，如果你不把雨晴搶回來，你會後悔一輩子！」
「就算你這麼說也沒有用，我才17歲，要領養也是別人來領養我。」
「你？就算有人想養你也養不成了，法律可是規定被領養人是不能超過14歲的。」
我明白了，難怪那兩個人也對我指指點點的，原來是怕我超齡，「可惡，我給人的感覺像孤兒嗎？」
「哎，沒辦法啊，誰讓你這麼可愛，任誰看到你，智商都會瞬間降為零，根本就思考不能了！」
「你比那兩個人還可惡！」什麼嘛，越來越覺得她是來滿足她自己的惡趣味的，我居然白癡到認為她是來安慰我的。
「這才對嘛，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得想開一點，如果自亂陣腳，即使還有挽回的機會也會在自我消沉中溜走了。」阮亦雯忽然把我摟到懷裡，另一隻手粗暴的撥弄著我的頭髮。
「唔！有件事情想問你。」
「什麼？」
「你剛才是真哭還是裝出來的？」
「哭雖然是假的，但我不想讓雨晴走的心情卻是百分百真實的。」
「看在後半句話的份上我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就算我跟她計較又能把她怎麼樣呢，托她的福，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這一次就當作是回報吧。
「佳佳，我發現你有點不一樣了。」
「又怎麼了？」還在戲弄我嗎？
「我發現你好像沒有以前迷糊了，這讓我很擔心，萬一你清醒了，那我不是不能再捉弄你了嗎？可是，我發現你也變的不再對我有戒備了，難道你想通了？」
「唔」
她的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簡直是在我的痛處又戳了一下。我的確是想通了，但是那是我不得已的選擇，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因為你吃了多少苦頭。
「怎麼了？又有哪裡不舒服了嗎？」
「沒，」我笑笑，故作輕鬆的問她，「你說我想通了什麼？」
「當然是接受我對你的愛了。」
「呃咳咳差點被自己的唾液嗆死，「我，我說你啊，不要說這種奇怪的話好嗎？會出人命的！」
「奇怪嗎？我可是認真的。」
「你還說？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是來和你討論雨晴爭奪戰的實施細節的。」
「是啊，那怎麼變成摧殘我的心靈了？」
「誰讓你精神萎靡呢，那麼楚楚可憐的，分明就是在誘惑我嘛。」
「拜託，我現在精神好的很，請你說說正事吧！」
「不可愛，」阮亦雯從她懷裡放出我，恢復成之前摟著肩膀，並排坐著的姿勢，「言歸正傳，你家裡有沒有三十歲以上，沒有重大疾病，又有一定經濟基礎的人？」
「你不覺得這三個問題都是廢話嗎？」我對她的這些問題感到莫名其妙，她想知道什麼，要是想打探我們家的底細我可是不會說的。
「不是廢話，那可是新《領養法》規定的領養人條件，我們兩個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才讓你想想，你們家有沒有符合條件的。」
「為什麼是我家，你家不行嗎？」
「第一，你家的條件比我家好的太多了，雨晴在你們家當然比在我家要好的多！」阮亦雯煞有介事的分析著，「第二，我家不在你上學的c市，也不在你的家鄉，雨晴要是到了我們家，想見她很不方便。你們家就不一樣了，你自己說的，不管到哪都是車接車送，距離遠就用飛機，而我呢，又跟你寸步不離，你到哪我就得到哪，這樣，我們兩個都能很方便的去看雨晴。第三，也是最根本的問題，我們家沒有人符合條件。」
「呼∼，你說了這麼一大篇，只有第三條是理由。」我心裡有些鬱悶，沒想到我無意中說的話，卻被她拿到這裡來做論據了，「我要糾正你的觀點，生活在我這樣的家裡，並不輕鬆。」
「你也別再廢話了，反正我們家沒有人符合條件，你看著辦吧！」
「你，你別推的這麼乾淨好不好。」居然讓我看著辦，這讓我怎麼辦嘛，「這什麼破法律嘛，弄這麼多規定出來做什麼啊！」拿她沒有辦法，滿肚子的鬱悶只能發在法律上。
「你這話就錯了。《領養法》是保護被領養孩子的，可以防止有人以領養為名拐賣兒童，對領養人的必要審查也可以避免孩子們落入不適合的家庭，防止遭受虐待。而且還可以避免很多糾紛，一旦領養關係成立了，孩子就跟親生父母沒有任何法律上的關係了，親生父母也不能再要回孩子。它可以防止」
「停！你是要給我上法律課嗎？」她幹嗎啊，我不就是抱怨了一句嗎？至於的嗎，我的頭都要被她說暴了。
「誰讓你是法盲的。」阮亦雯完全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誰沒事會去研究《領養法》啊！」本來嘛，她對《領養法》這麼熟悉我才覺得奇怪呢！
「好啦，你別總是岔開話題行嗎？趕緊想你們家裡有沒有人合適，把你家那些保鏢、保姆，傭人全都算上。」
不講理！到底是誰一直東拉西扯的？到怪到我頭上來了。
心理雖然窩火，還是沒再理她，這樣一直胡扯下去，等雨晴被帶走了我們也想不出辦法來。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情。」一想到雨晴被帶走我突然意識到我們忽略了一個重點。
「什麼？」
「雨晴她，她現在還在院裡嗎？」這可是個最基本的問題，要是雨晴已經走了，我什麼也做不成了。
「剛說你不迷糊了，你馬上就做給我看，真是不經誇，她當然還在啦，她要是已經走了，我還會來找你制定計劃嗎？」阮亦雯故技重實，又把我攬進懷裡，「我真是太幸福了，一個迷糊的不躲我的佳佳，我不是想做什麼都行了嗎？」
「如果你現在肯專心想對策的話，我保證回去以後你想對我做什麼都行！」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後悔！」
「要不要找個律師來，我們寫個字據？」
「那到不用了，到時候你要是反抗，我就武力解決！」
「唔，我不會反悔的啦。」不妙，做這種承諾是不是太危險了。
「放心吧，」阮亦雯終於肯說了，「其實，一般的福利院為了保護孩子都不會在第一次見到領養人就辦理領養手續的，會讓孩子先跟領養人生活一段時間，如果沒出問題，才會辦手續，這個時間一般不超過一個月，如果時間拖得太長，領養人可能會放棄領養，沒有辦法啊，領養人可是得罪不起的。」阮亦雯歎了口氣，接著說，「嬰兒就只能直接辦手續了。」
「那雨晴明天就會被那兩個人帶走嗎？去過一個月的適應生活？」
「這就不好說了，你們兩個今天下午那段生離死別般的表現也許會讓事情推遲到等你走了再繼續，你在的話，雨晴是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走的。」
「這樣啊，那就是說我們就充足的時間了。」
「只有兩天，因為明天我們就得走。」阮亦雯的語氣出奇的平靜，「回去以後還得給你留幾天休息調整時間。國慶假期結束後，你才能有良好的狀態去學校。」
「那，那還等什麼啊，快點想辦法啊，我現在就去找院長，我不會讓雨晴走的！」我翻身下床，鞋也顧不得換就去拉門。
「喂，你又來了，總是那麼衝動幹什麼，你現在去能說什麼？你憑什麼不讓雨晴走？」阮亦雯一把抓住我，硬生生拽了回來。
「這，」我無力的坐下，「到底要怎麼辦，只有兩天時間，我們什麼都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