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阮亦雯就興重重的過來催我起床。我一切的拖延戰術都對她無效,甚至粗暴的把我提起來威脅要扔進浴缸用冷水幫我清醒清醒。她是個行動派,說出來的事情就絕對做的到。我只好妥協,真的被她帶進浴室,那就不是幫我清醒頭腦那麼簡單了。
接過她遞過來的衣服我的眼睛有些濕潤,這些衣服自從阮亦雯來了以後就徹底與我沒了關係,如今再次看到有種久違了的親切感。我的娃娃生涯終於結束了?
感動之餘,也隱隱的有些不安,一直在追問阮亦雯今天究竟要去哪兒。可是她始終對於今天的出行計劃閉口不談,只是興奮的把我推進浴室,催我動作快點。
洗了澡出來卻發現客廳裡多了一隻旅行箱,箱子上還放了一個背包。
「走吧,我們得在林輝吃完早餐回來以前出去。」她把背包丟給我,拉著行李箱去開客廳的門。
「你打算去旅行?」我惶恐的看著自己手裡的背包,然後又看看那只行李箱,除了去旅行不可能帶這麼多行李,也只有去旅行她才會好心到讓我換回自己的衣服。
「你還不笨嘛。」她算是回答了。
「可,為什麼不能讓林輝跟著?」
「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旅行,不能讓其他人搞破壞。」她推推我,「好了,快點走吧。」
「你別急行嗎?我還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林輝不能一起去。」我雖然相信阮亦雯不會害我,可這種莫名其妙的旅行不能不問清楚。
「你怎麼這麼麻煩?我就是想帶你出去散散心,整天悶在房間裡對你沒有什麼好處。至於林輝,兩個女生出門他跟著不方便。」她有些不耐煩了。
「我不覺得悶,而且我覺得有林輝在會更方便。」有問題,絕對有問題,不問清楚我絕對不跟她走。先不說我們有沒有能力甩開林輝,即使僥倖成功,瞞著他去旅行,後果會怎麼樣不用想也知道。上次的「失蹤」事件以後我對林輝保證過再也不會有下次,如果這次不告訴他就失蹤幾天的話,家裡非得亂套不可,我很可能會失去林輝,回來以後爸爸媽媽也饒不了我。而且,最近幾天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出遠門。
「你為什麼那麼想讓他跟著。」阮亦雯嘴角劃出奇怪的弧線,「那天你對我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堆林輝的好話,難道你喜歡上他了?」聲音裡充滿了戲謔的味道。
「我?喜歡他?你沒發燒吧。」這是哪跟哪啊?我做了什麼事情了,居然會讓她產生這種聯想?
「那你幹嗎非要他跟著,一副離了他就活不成的怨婦相。」
活不成?怨婦?我把拳頭攥的死死的,「知道了,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去行了吧,請你別再胡扯了!」不就是出去散心嗎,出去以後再給林輝打電話說明一下也可以。為了我的名節,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豁出去了。居然說我是怨婦!
「那還不快點去開門?」她催促著。
「再稍微等一下,我有點東西要拿。」呼~,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去旅行,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不給林輝說一下真的好嗎?他要是知道我瞞著他去旅行,他會生氣的?」在電梯裡我再一次提出這個問題,我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非得瞞著他。
「還說不喜歡他,我看你根本就是離不開他了。」
「你,不要再說這種話好不好,他對我這樣長相幼稚的女生沒有興趣!」
「哦?你這話的意思是你單戀他?」她點點頭,「像你這樣典型的小妹妹型女生的確是會喜歡大哥哥型的男生,林輝無疑是個理想的大哥哥,你喜歡他也是正常。」開始自以為是的分析起來。
我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跟她說不清楚!
「默認了?」
「誰默認了,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不要胡亂猜測!你愛信不信!」我把視線鎖定在電梯樓層指示燈上,像阮亦雯表明不想再說這個話題的態度。
阮亦雯沒有再說話,我偷偷瞄了她一眼。她似乎在想什麼心事,或許是和我們即將去的那個地方有關係吧,從去買東西的那一天她就特別興奮,到底是要去哪呢?
我不安的跟著阮亦雯出了酒店,等在門旁的出租車很配合的在我們面前停下。阮亦雯拉開後車門,根本就不等我說話直接把我塞了進去,然後又讓酒店保安把她的大箱子塞進車子的後備箱,最後很優雅的對司機說,「麻煩您,去火車站。」
呃?火車站?我真的慌了,雖然她帶了那麼誇張的箱子,可我也沒想過會坐火車。她到底打算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我不安的看著阮亦雯,已經到車上了,總該透漏些信息給我了吧?結果她媚笑著和我對視。我只好尷尬的把視線轉向窗外。
絕對有問題,那種笑,每次她這麼笑我都要遭殃!果然還是該讓林輝一起來的,但是,都已經坐在車上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讓阮亦雯說我是個怨婦嗯,嗯,我在想什麼呢,馬上給他打個電話,至少得讓他知道我是和阮亦雯一起,免得他擔心。
我從手袋裡拿出手機,但是阮亦雯卻並不打算讓我打電話。
「都說了是秘密旅行了,你這樣做不就沒有什麼意思了嗎?」我剛把手機拿出來就被阮亦雯搶了過去,「你不拿出來我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呢。」阮亦雯說著從自己隨身的包裡摸出一把小螺絲刀來,然後把我的手機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我驚奇的看著她手裡的東西。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她在包裡放這種東西幹嗎?放把水果刀用來防身我能理解。我又茫然的看著她的包,一個女生的包裡放著螺絲刀?難道這是她的防身武器?到底是我孤陋寡聞還是阮亦雯太過前衛?
「直接撬翹開好了。」
啊?她,她剛才說什麼?她要撬開什麼?我飛身去奪她手中的手機,居然要拆我的手機。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對於我的激烈舉動,阮亦雯似乎並不在意,她躲開我伸過去的手,不緊不慢搖開車窗,把我的手機伸到外面,媚笑著陰陽怪氣的說,「讓我翹開它,或者是丟出去,你選哪一個?」
「居然問我選哪一個,你和我的手機有仇啊!」
她沒回答,只是拿著手機的動作從握著變成了只用一根手指勾著手機鏈,而且彎曲的手指正慢慢的伸直
「別,要掉下去了!」
「那就是說你同意讓我翹開它嘍?」
「我知道了,隨便你吧!」
我絕望的從她身上起來。我被綁架了嗎?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回來以後我有苦頭吃了,被強制帶回家,然後被爸爸關進房間反省是免不的。我擔心爺爺會急出病來。爸爸媽媽也絕對會讓人滿世界的找我,遲遲接不到「綁匪」的勒索電話,他們絕對會報警天哪,世界末日真的不遠了。
「亦雯姐,還是打個電話回去比較好,就算不能告訴林輝我們要去哪,也應該讓他知道我們沒出什麼意外。」我再一次嚴肅的對她提出這個問題。她這次的玩笑未免太大了些。
阮亦雯得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低頭繼續研究我的手機,嘴唇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嘀咕什麼。她把我的手機反覆看了幾遍,把能看到的螺絲全都擰了下來,然後很仔細的看著裸露的電路板,幾秒鐘以後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從電路板的隱秘出摳下來一塊。
我心疼不已,我的手機,就這麼被毀了。
「你看清楚點,我可沒動你的手機。」阮亦雯把她剛才摳下來的東西丟了過來。
我好奇的看著這個只有指甲大小的黑色物體,「這是什麼?」雖然已經猜到這東西是什麼,我還是想從阮亦雯那得到確認。
「用來知道你在哪的東西。」她說著從我手裡拿過那個黑色的東西扔出了窗外,「原來那一個被你藏到衣櫃裡了,可,這個你不知道吧?」
果然是這樣,怪不得我走到哪林輝都能找到我,原來我身上還有這種東西。這絕對是魔女的主意,她緊張過頭了,居然在我的手機裡裝這種東西,等她回來一定要好好跟她算算帳!
「我估計林輝已經知道我們出了酒店,可是他現在是不可能再找到我們了。」她拍拍手,把手機裝進她的包裡,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沒有絲毫要打電話的念頭,「這下就沒有任何人能干涉我們的旅行了。」然後雙臂一伸把我攬了過去。
到了現在我還能做什麼?呵呵,看來我確實是被綁架了。祈禱事情不會像我想的那樣糟糕吧。
「既然我的手機裡有這東西,那為什麼上次你們沒有找到我?」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著急擔心也無濟於事,「既去之,則安之」吧。
「我們當時是分開找你,林輝就把那個能收到信號的手機給了我,可是我在躲那個廣告牌的時候把手機摔壞了。對不起,都是我毛手毛腳的。」說到上次的事情,她的情緒就低落了下去。
「那件事情是我的錯,連累你受了傷我就沒什麼好辯解的了。我們到底要去哪?」那件事情不要再提了,阮亦雯一直認為我跑出去是她的責任。我不想讓她一直自責,該反省的人是我才對。
「去我以前經常去的地方,是個很好的地方哦,你這樣自閉的傢伙到了那裡馬上就會變的開朗的。」
之後的一段時間阮亦雯心不在焉的擺弄著我的臉,眉頭微鎖,好像是在想心事。在試了幾次想要從她的臂彎掙脫都以失敗告終以後,我就放棄了這個念頭,開始努力的轉動大腦,希望能夠找出圓滿解決這次事件的辦法。想來想去也只能對爸爸媽媽說是我堅持讓阮亦雯把我**去的,只有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才能保護阮亦雯,否則爸爸媽媽絕對不會再讓阮亦雯留下來。唉∼,阮亦雯知道自己的這個玩笑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嗎。
「你難道從來沒想過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嗎?」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沉思狀態中的阮亦雯冷不丁的問了我這個問題,我一時不明白她想要說什麼。
「你不覺得你現在的生活狀態很無聊嗎?」阮亦雯似乎對我的反應早有準備,並沒有在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沒有好奇心,對任何事情都毫不關心,沒有青春期的叛逆,對任何事情都逆來順受,你才多大啊?怎麼能過這種慵懶的生活呢,像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應該充滿活力才行。閒暇的時候去逛逛街,無聊的時候耍耍小男生,心情好的時候找個男孩子出去約約會,體驗一下心跳的感覺,這才是一個17歲的女生應該有的生活吧,再不給自己的生活增加點色彩,你以後絕對會後悔的!」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從最開始的困惑逐漸有了氣惱的意味。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責難我保持沉默,我不知道該怎麼辯解。如果我是個真正的女生我也會像她說的那樣生活,這一切又不是我願意的。
「你果然是有自閉傾向,我真不明白,像你這樣吃穿不愁,還有個溫暖的家庭的人,到底在煩惱什麼?你想要朋友的話就得自己努力去找,在房間裡窩著是不可能交到朋友的。」
我的沉默讓阮亦雯更加確信了自己判斷。她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就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實施某個計劃似的。
我是不是該從她那探點消息,免得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時候措手不及。最終還是放棄了,她把這次旅行弄得這麼神秘,就是不想讓我知道內情,問也是白問。如果她是想讓我開開心心的享受這次的旅行,那我就讓自己開開心心的好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很多時候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你根本不瞭解我。」
「是,我是不瞭解,我一直試著和你溝通,可你從來都不給我瞭解你的機會。不是找借口敷衍就是生硬的拒絕,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根本不知道,我比她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是想不明白自己是男是女的人恐怕不多吧。這種模糊的身份認定是很折磨人的,沒有一個明確的身份定位就不可能有目的的選擇符合自己的行為舉止。大腦是混亂的,生活當然也就不可能有條理。
我這種迷糊的性格雖然有主觀故意性,但是,也有無法否認的客觀原因吧。
我笑著看著阮亦雯,用有些自嘲的語氣回答:「其實我自己也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我已經想了很多年了,可惜一直都沒想明白,你說,我到底想怎麼樣呢?」
「又來了,我就是受不了你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阮亦雯放開我,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和我吵架!」她說。
「啊?」搞什麼,我為什麼要去和她吵架?
「你吵不吵!」
「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那麼說你,你難道不覺得生氣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你說的都是事實啊,雖然很不甘心,但也沒辦法。」她不會又想要故意激怒我吧?
她眉頭緊皺,「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阮亦雯說完就把臉轉向了窗外,看樣子在短時間內是不打算再理我了。
我不是不在乎。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一個簡單的二選一的題目我猶豫了四年還沒給出答案,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可是有的時候越簡單的問題就越是不知道該怎麼解答,糊塗的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又有多少人活的明白呢?
看著她,我沒有再多做解釋,這件事情根本就解釋不清楚。
我們就這樣沉默著,一直到了火車站也沒再說一句話。雖然我一直想要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的緊張氣氛,但總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幾次想要開口又把話嚥了回去。
在車站的廣場下車以後,阮亦雯就牽著我的手不放開。生氣歸生氣,她還是一樣關心我的。這裡的人很多,我知道她是擔心我會出什麼意外。
「你不生我的氣了?」這麼好的緩和氣氛的機會應該好好的利用才對。
「和你這個迷糊生氣我會被氣死。」她一隻手拉著箱子,一隻手拉著我,小心的躲過來來往往的人群。
「那個,火,火車一定很大吧,不知道坐著舒不舒服。」這個問題一出口自己都覺得可笑,急於抓住這個機會把她的火氣徹底熄滅,又說了蠢話。
阮亦雯停下來,仔仔細細的把我看了幾遍,「你難道沒坐過火車?」
「是,是啊,我幾乎不出遠門,如果需要出門,也都是林輝用車接送,所以,火車對我來說是新鮮的事物。呵呵,我是不是很幼稚啊?」
「呵呵,我在想你是不是被關在家裡養大的呢?」阮亦雯笑著搖搖頭。
「那個,別看我連火車都沒坐過,可是我不是那種沒有見識的人。我其實懂得很多,什麼都知道。我去過很多城市,還去過很多國家,我還會打高爾夫和網球,我也很會釣魚,我還會」哎?不對,不對啊?我說這些幹什麼?這樣不是更解釋不清楚了嗎?我戰戰兢兢的偷瞄阮亦雯,冷汗直冒。
阮亦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等了好大一會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說,讓我的心由不安變成了恐懼。我真的是個白癡,盡說些愚蠢的話,說那些沒用的幹什麼啊?
「那個,關於我剛才的話,我那是,我不是在炫耀,真的!」
從魔女那得來的經驗告訴我,女生在這種時候保持沉默多半是因為憤怒到了極點,隨時都可能大爆發。
「呵呵。你為什麼這麼著急道歉啊?我沒說你什麼吧?以前說的那些只不過是想逗逗你而已。不過,你剛才的話到是讓我想起一部電影裡的一句台詞『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幸運的過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有樓有車當然好了,沒有難道哭嗎?所以,我們要享受自己的生活。」阮亦雯對我笑笑,「所以呢,我會用自己的努力去換取我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在這裡怨天尤人。我當然可以去鄙視、唾棄那些有錢人,但是,說不定就在我罵他們的時候,世界上又誕生了n個富翁,這麼愚蠢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做的。」
我覺得自己就快要哭出來了,一種遇到了知己的感動讓我全身暖洋洋的,雖然在這種大熱天說這種話很奇怪,但是我的心裡確實非常的溫暖。這種時候該怎麼來形容我的感受呢?只能說理解萬歲!她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沒有鄙視我的人。
呼,原來電視裡說的都是真的,嚇死我了,我以為我會被人踩死。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我仍然心有餘悸。初次乘坐火車的新鮮感和興奮感很快就被潮水一般的人群沖刷的一點不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那麼多人夾在中間還能毫髮無傷的。
又不是節假日,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對於我的這個問題,阮亦雯輕描淡寫的給予了解釋--對於火車站來說,所謂客流低谷和高峰期只是相對而言,火車站從來都不缺少人。我無話可說,看來我又問了個白癡問題。
「今天真是賺到了,又上我看到了你的另一種可愛。看著你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副面臨大敵的樣子我真是特別開心,為什麼你總是有驚喜給我呢。來,姐姐來安慰下你那顆驚恐的心吧。」
「我,我想去洗手間!」
我躲過她伸過來的魔爪,四處打量著候車室,這裡應該有的吧,剛才那一番折騰下來,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還是小心點的好,萬一出了什麼事,那我就只能去撞牆了。
「想逃?我可沒有那麼好騙!」
「不是啦,我是真的想去,到底在哪啊。」
「你真是會找麻煩啊。」阮亦雯無奈的站起身,抓住我的手,四處尋找著。
怎麼又成我找麻煩了,我本來打算老老實實地呆在酒店的,也不知道是誰硬拉著我出來,最過分的是還把我與其他人的聯繫中斷。為什麼我非得在這種時候跑去旅行?我還沒訴苦呢!
〔開往d市的t625次列車現在開始剪票,請乘客們帶上您的行李到剪票處剪票,謝謝您的合作。〕
「嗯,看來沒有時間了呢。」我們腿還沒邁出去,就聽到了車站的廣播,然後阮亦雯就很沮喪的對我說,「你很急嗎?」
看來剛才的廣播是在說我們要坐的那趟車,怎麼會這樣,還有20分鐘才到點的吧,這讓我怎麼辦啊?
「很急嗎?那走吧,我帶你去,只是等一會我們得跑著去上車了,你跑的下來嗎?」
我今天怎麼這麼倒霉,進退兩難了,「那個,火車上有洗手間嗎?」
「有,否則那些要坐幾天車的人還不被憋死。」
「那我們還是現在就上車好了。」
「你不是很急嗎?沒問題嗎?」阮亦雯關切的看著我。
「沒問題,到了車上再去也行。」我不想再耽誤時間,催她快點去剪票。
「可是,必須得等車開了才能用洗手間,也就是說你還得等差不多20分鐘,你真的沒問題嗎?」
「沒,沒問題的吧,大概。」我是明白了,不知道哪路神仙又看我不順眼了,但在這種時候開這樣的玩笑實在是夠惡劣的。
「如果很急的話」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現在就是想去也來不及了!」我不耐煩的指了指候車室裡的鐘,還有15分鐘就開車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作弄我的神仙也覺得自己太過分了,所以接下來的二十多個小時的行程還算順利,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阮亦雯買的是軟臥票,她說這主要是因為我,她怕我不喜歡和很多人坐在一起,她還和我說了很多她以前做火車時遇到的奇聞軼事。
她說的津津有味。我對火車的種種美好幻想卻在逐漸破滅,這哪裡是什麼便捷高速的交通工具,這根本就是折磨人的巨型移動鐵箱子,從她講的那些事情我得出結論:坐火車如果買不到臥鋪票簡直就是在花錢買罪受,我以後再也不坐火車了!
下了火車以後阮亦雯叫了輛出租車,她說這也是因為我,她自己來的時候都是乘公交車。看來我在她眼裡就是個嬌生慣養,吃不得苦的富家小姐。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外面的建築物越來越矮,越來越破舊,接著就出現了大片大片的農地,熟悉的環境距離我越來越遠了,被帶到了完全陌生的環境,這著實讓我緊張的不行。
隨著距離市區越來越遠,路也漸漸變得糟糕起來。也不知道我們在路上顛簸了多長時間,從不暈車的我也覺得暈乎乎,我揉著翻騰的胃,看著外面那條彎彎曲曲,被稱為「路」的路,強忍著嘔吐感。阮亦雯剝了一隻橘子,把皮遞給我,讓我放在鼻子下聞,這才感覺舒服點。
唉∼,為什麼我要受這份折磨?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阮亦雯興奮的跳下車迫不及待的把我從車裡拽了出來。我的腳剛碰到地面,就再也忍不住,顧不得形象,跑到路邊的草叢裡,直到快把胃吐出來才罷休。
「你還真是嚴重呢。」阮亦雯把水遞給我,然後又取出紙巾給我擦汗。
「這到底是誰的責任!」我憤恨的看著面前這個罪魁禍首,看到我這麼痛苦,她還能有心情開玩笑?我不該跟她出來的,這地方是名副其實的窮山僻壤了。
「這到底是哪啊?」
「兒童福利院,我經常來的地方。」阮亦雯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大門,臉上的笑似曾相識,對了,那天要去買東西時就是這種溫馨的笑。
「可是,來這裡做什麼?又不是什麼旅遊景點?」我不解的看著她。我本以為她是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玩呢。
「不要總是想著玩嘛,我們是來獻愛心的。」阮亦雯換上她招牌式的媚笑拉著我就走,不,應該說是在跑。
「等,等,等一下!」我小跑步的跟在他身後,根本沒有辦法停下來,「我,我什麼都沒帶啊?」這可是個不能忽視的問題,我現在是要錢沒錢,要東西沒東西,拿什麼獻愛心嘛,她是不是存心要我出醜,也不提前告訴我。
「不要你買東西,也不要你捐錢。」阮亦雯回過頭,「只要出力,我們要在這裡做義工。」
「啊?」我一愣,「不,不要,我不做。我要回去!」身體往後墜著,不願意再走了。
「沒想到你是這麼沒有愛心的人,我看錯你了!」阮亦雯甩開我的手,板著臉,眼神冷冰冰的,甚至帶有些鄙夷的看著我。
「不是啦,我是因為,」那眼神我實在是受不了,「我是因為,我這個,我這幾天。」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口。
阮亦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似乎是想要用眼神刺穿我的身體,好半天她才開口,緩緩的說,「你怎麼了?」然後嘴角上翹,眉毛一挑,露出詭異的笑,俯在我耳邊小聲說,「你不會是那個來了吧。」
我呼吸一窒,臉上瞬間傳來了灼燙感,微微點點頭,再也不敢出一點聲。她是女生啊,怎麼可能瞞的過她呢?
「你怎麼不早說啊?我說你今天怎麼不太對勁呢。」她嗔怪道。
「這,這種事情怎,怎麼開的了口,誰會主動把這種事情告訴別人。」左顧右盼,心神不寧的辯解了幾句,不想再說這種尷尬的話題,趕緊把話題扯回去,「所以,今天,不,以後的幾天我都不行。」
阮亦雯右手托著下巴,眼睛還是盯著我不放,「放心,說是做義工,實際上也不用做什麼,只是陪陪小朋友,你實在是撐不住的話就說自己不舒服,這裡的小朋友很懂事,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可是」
「你不想做的話我也不強迫你,你回去就是啦,反正我是會留在這裡。」
她態度強硬的扔下這句話,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丟下我徑直朝兒童福利院走了過去。
我看看周圍陌生的環境,心裡一陣發虛,只好也跟上去。還能怎樣?來的路上有阮亦雯在我都差點被火車站的人踩死,讓我一個人回去?怎麼可能回的去,我根本連回去的方法都不知道!怪不得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就是想孤立我,然後以此要挾我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