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吳,大家都叫他老吳,是個老光棍,因為以前總進監獄,老婆早已和他離婚,有個女兒也恨他,基本不怎麼來往,但這一點卻是最值得慶幸的,否則真不知道還得有誰因此而倒霉。我問:「你偷的那個山精是東南亞的一種邪物,除了老塗之外,誰看誰倒霉。現在不但你自己倒霉,也把老塗給連累了。你和我說實話,除你之外,這東西還給別人看過嗎?仔細想想。」
老吳心有餘悸地說:「沒了,這事我誰也沒告訴。」
「真他媽是你偷的,剛才在路上你還不承認,你個王八蛋!那山精咋不在你家,你給藏哪了?,快說!」老塗氣得上去就抽老吳的腦袋。
老吳邊躲邊說:「我現在不是給一家倉庫打更嗎?把那東西藏在倉庫我自己的更衣箱裡了。」
我對老塗說:「馬上去倉庫把山精找出來,我要帶回泰國讓阿贊師父消除它身上的怨氣。至於你們倆的厄運,到時候我會問師父怎麼處理。」
老塗立刻不幹了:「哪怎麼行?我花十幾萬買的東西,憑啥還讓你帶回去?那我的錢不白花了?」
我哼了幾聲:「山精怨氣沖天,你現在已經夠倒霉了吧,如果不想辦法解決,你還會更倒霉。我大老遠從泰國跑回瀋陽是因為吃飽了撐的,還不是怕你出人命?不用我管也行,以後千萬別再找我。」老塗不甘心地說:「那山精的錢得退給我吧?」
「你真是要錢不要命!」我苦笑,「退錢是不可能了,不然那山精你們倆自己留著吧,我走了。」老吳連忙把我拉住,求我快把山精弄走,他馬上就帶路,老塗也不再說什麼。老吳所在的倉庫白天人多,我們在賓館捱到晚上,在老吳的帶領下,三人乘出租車來到法庫縣城的一間服裝廠倉庫。打開更衣箱,那個裝山精的木盒還在,老吳把盒子拿出來,就要打開盒蓋:「兄弟你檢查一下吧,東西還在呢,沒壞。」
我嚇得連忙阻止,讓老塗替我檢查,我遠遠地走出更衣室,兩分鐘後老塗抱著盒子出來,對我說山精沒問題。我在倉庫裡找了根長尼龍繩,把木盒牢牢捆好,帶回了家。當初從境外寄回來的時候,為了順利過海關,山精是與另外幾個妖怪泥塑放在一起寄過來的。還好我多了個心眼,當初那幾個妖怪泥塑沒扔,於是又把這些東西裝在一起,用跨國快遞寄給方剛。
回到泰國後,我去芭提雅找方剛,他說:「阿贊拍試了很多次,也沒辦法把山精的怨靈禁錮住,只好在泰北班洪的深山裡擺好地壇,將山精供奉其中,目前來看暫時有效,但能維持多久不知道。」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老塗,以後再也沒和他見面。和以前一樣,他打電話我不接,但他仍然會發短信給我,習慣性地向我匯報近況。斷斷續續大概半年多,他老丈人的心臟病又犯過兩次,他因長年喝酒,檢查出肝硬化,天天早上起來吐清水,能借錢的人都借遍了,日子過得越來越拮据。
而那個偷山精的牌友也不太平,他在婚介所找了個中年婦女,卻沒想到是騙子,把他僅有的幾萬塊積蓄全都騙走。鄰居一對租房的小情侶打架,女的動怒把床單燒著,大火把他家也燒個精光,只有他留了條命。那對小情侶是從農村來的,家裡窮得分文沒有,賠償都是沒影的事,他也只能自認倒霉。
以上信息是我從老塗的短信中得到的全部,後面可能還有,但沒收到,因為那張舊手機卡已經因餘額不足而停機了,從此後我再也沒了老塗和那牌友的任何音信。我希望他們的噩運到此為止,畢竟山精的怨靈已經被暫時封在泰國北部的深山裡。也許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也許老塗一家人仍然在走厄運,但我不敢主動打聽,怕無法接受,心一軟又掏錢去接濟他們,我很清楚,在中國像老塗夫妻倆這種渾渾噩噩的人有很多,每個人身邊都認識幾個,正所謂自作自受,接濟了也沒用。
但我經常會夢到老塗那個口眼歪斜、目光呆滯的傻兒子,和滿臉皺紋、衣服破舊的爹媽。很難想像,在這種幾乎快要揭不開鍋的家庭中,這五個人的日子該怎麼過。老塗是否會被逼得走投無路,最後鋌而走險去犯罪?我不敢想。一方面可憐老塗,一方面又不想捨出錢財去幫他,這種矛盾心理折磨了我很久,那段日子我天天失眠,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很怕自己最後也變成這樣。
從那以後,我又發現一個情況。那個在我脖子上一直戴著的五毒油項鏈,只要在我身上,裡面的液體就會從澄黃色變成淺灰色,遠離我就會恢復正常。我去問方剛,他說:「可能是山精的怨靈也被你沾到了一些吧,沒關係,反正你又沒得罪山精。接觸陰牌古曼多了,身上難免沾到陰氣,我身上也有,你看。」
方剛讓我看他戴的五毒油戒指,裡面的液體比我項鏈中的顏色還要深,我記得當初他配出新五毒油的時候還不是,看來正如他說的那樣,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呢!
當時我很相信方剛的話,可誰知道,這個現象竟然真是我得罪山精的一種表現,從老塗手裡接過山精之後,凡是接近過山精的人都未能倖免。可惜那是以後才知道的事,當時我也像被鬼迷住了心竅,完全沒把這些當回事。360搜索我在泰國開淘寶店賣小鬼的那幾年
當初我怕老塗有了山精之後出意外,在國內守著的那兩個月之中,還發生了一件事,雖然不算太典型,但也夠令人驚歎的。
凡是喜歡用qq聊天的人,都有不少異性網友,我也一樣,那時候我在瀋陽有個聊了幾年的女網友,姓聶,大概也是遼寧人,具體忘了。當時她也就二十四五歲左右,我們見過一面,那時候我還動過歪心眼,想晚上把她約出來,可她說只能在白天,於是就在中街逛了一會兒,吃了頓飯而已。
聶小姐長相和身高還都可以,就是瘦了點,而且皮膚很白。在2004年我還沒去泰國之前對鬼神之論完全不信,每次聽到誰說晚上在哪裡看到過鬼、撞鬼、鬼壓床之類的都會譏笑。這個聶小姐就是典型,她稱自己是陰性體質,也叫什麼靈異體質。那陣子和她聊天都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因為聶小姐每次都會給我講關於她的一些怪事。
比如說,她總是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晚上根本不敢出門,如果出去就能撞鬼,別說網友,就是親戚朋友也不可能讓她在晚上出來。那時我覺得很好笑,就問你撞到的鬼是啥樣的,我有個舅舅死了幾年,能不能替我見到他?她說男女都有,基本都不認識,自己死去的親戚不一定在哪裡能碰倒。
她體弱多病,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除非太陽高照的大晴天才感到舒服些。除此外她還說因為體質發陰,還會經常把鬼帶到家裡,那些鬼很不友善,會打她踢她,弄得她身上全是傷,家人開始不相信鬼的說法,以為她自殘,後來才發現不是。不光她,連她的男朋友也會倒霉跟著挨打。她即使在夏季白天也不敢穿露太多的衣服,胳膊大腿也不行,據說人身體會散發陽氣,鬼特別喜歡大面積露出身體的人,尤其是晚上。她沒有父親,只和媽媽住在一間出租房,家裡養了二十幾隻流浪貓狗。
對聶小姐,我後來基本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因為覺得她大腦不正常,總說胡話,轉眼也有幾年沒聯繫過了。自從去泰國後接觸了無數靈異體質的人,我才開始相信世上真有「靈異體質」這種說法。
有一天,我在清理qq中長年不說話的好友時,忽然又到她在線。就主動打了個招呼,開始視頻聊天。聶小姐基本沒變樣,還是那麼又白又瘦。我先打聽了她的近況,她也隨口問我現在忙什麼,我告訴她:「我現在主要在泰國賣佛牌和古曼童這些東西。對了,你不是靈異體質嗎,要不要在我這請個佛牌回去辟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