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的十五似乎分外熱鬧,原本安靜祥和的東盛京都風城一下出現了許多的陌生人。不僅有王孫貴胄,商賈名流,甚至連一些久居深山修煉的道士都出現在這裡。
蟒袍玉帶,寶馬香車,但是他們卻並不住客棧,也不停茶樓,全部往一個方向湧去。看其神情,似乎那裡即將發生什麼天大的喜事。
而就在此時,城郊的一小樹林中,一白衣女子正與一個黑衣人搏鬥。看其樣貌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長相頗為清麗,長長的頭髮被利落的紮了一個馬尾,手中拿著一把長劍,使的虎虎生威。劍氣逼得樹葉唆唆抖動,地上灰塵四起,飛禽走獸無不逃竄。
「西樓,我知你是那葉東閣的徒弟,但是如今你孤身一人,是沒奈何能抓住我的。」黑衣人躲避之間,猖狂的笑道。
只見那名喚西樓的白衣女子斜斜一劍刺去,緊貼著那黑衣人的頭頂,立時有一縷髮絲掉落。
白衣女子眼神嚴厲,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穩重:「臭小子,莫要猖狂,你竟然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孤寡老人,看我怎麼擒了你,交給官府問罪。」
西樓心中氣憤,她此次出城,本是奉了師傅的命令前來迎接一位遠道而來的師叔,卻不曾想在半路看見這廝強搶一老人的錢財,可憐那老人當時被這廝打的是口耳出血,好不可憐。
西樓當即出手,救下那老人,卻不想這廝雖然武功不高,但是江湖經驗頗多,與她纏鬥至此。
「小姑娘,看你生的可愛,還是不要與本大王纏鬥,隨我一同回去,做壓寨夫人如何?」然而那黑衣人眼神閃爍,顯然不肯被西樓降服,說出的話陰陽怪氣。
西樓當即揮出一劍,劍氣立即化為漫天紫光,黑衣人吐出一口鮮血,向後倒去。西樓走上前,厲聲道:「我現在便拿你去官府問罪。」
緊接著西樓伸出手畫了一個簡單的禁止,那黑衣人立時被定在裡面,不得動彈。見成功捉拿住惡人,西樓嘴角揚起一股自信的笑容。她重生前是一位刑警,那骨子裡懲奸除惡的信仰被很好的保存了下來。
「你呀,你說你為什麼要作惡呢?而且又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這不是被倒霉催的嗎?」
拿住了惡人,西樓便向城裡走去,這時突然記起師傅交代的事,然而一抬頭,卻發現日已西沉,竟是不知不覺正午已經過了。
記得當初臨走時,師傅交代過,正午時分,師叔便會準時出現在城門口,看情況她這次是完成不了任務了。
然而那黑衣人一雙賊眼卻看出來了空隙,利用西樓分神之際,衝破禁止,直直一劍朝其心臟要害之處挑來。
西樓連忙側轉身體避過,然而再回頭時哪裡還有黑衣人的身影。
「該死,這廝如此狡猾凶殘,這樣一跑不知又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受害。」西樓忍不住咒罵一聲,御劍就朝那黑衣人追去,誤了時辰的事,只能暫時擱淺,以後再找機會尋得師傅師叔的原諒了。
黑衣人見她追來,竟然拐了個彎又從遠處繞回來,縱身一跳,跑到了城裡。
西樓撲了個空,心道這廝竟然知道利用人群來隱藏自己,果然狡猾。看來她以後要多加增加江湖經驗才行。
此時城郊外已經升起裊裊炊煙,農戶開始做飯,頑童回到家中。
西樓收起長劍,顧不得觀賞美景,也隨之掠入城中,卻發現今日的人比往日多出太多,而且都是一些她不認識的生面孔,黑衣人這樣七拐八拐,很快就沒有人影。
行人行色匆匆,都有著自己的事情,並沒有注意到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
西樓見黑衣人已經逃走,便立即停下腳步,這若是放在前世,她**凡胎,還很有可能要發上很長的一段時間來尋找,但是現在卻方便多了。
西樓當即運起「紫雲心法」,探出一縷神識沿著那黑衣人的氣息尋去,不過眨眼之間,便睜開了雙眼,輕笑道:「看你這回還往裡跑。」
有閒散的人群,只見街上出現一道白色的光,直往前去,當即大驚失色以為天神顯靈,跪在那裡拜了起來。
西樓瞧見這一幕,不由歎了口氣,怪不得師傅說在人間不可顯露真法,如果世人見以為稍懂法術的人便跪拜,先不說欺騙了世人,就是她也會因此造下孽障,以後的修行會有許多瓶頸。
西樓心內不忍,世人淳樸,自己修道之人,理應守護,便悄悄抬手,送出一道紫雲真氣,將那人扶起。
此時見黑衣人更加猖狂,肆無忌憚的衝撞著街上的行人,一時間人人自危,西樓一路前行,盡量讓那些被黑衣人衝撞散的小攤回歸原型。
然而越往前走,她心中的疑惑越大,倒不是因為看見的人都越來越奇怪,熟視無睹不說,還一臉興奮。而是因為那方向所在的終點竟然是溪沉閣。
她雖然來到這個大陸不久,但是也早有耳聞這溪沉閣的情況。可以所溪沉閣在修真界中是一個奇跡,自五百年前在蒼雲山成立後,短短幾百年時間,迅速發展壯大,門下弟子遍及天下。權勢財富,富可敵國,成為與修真第一道教麒雲山並立的存在。
而且更厲害的是,有修真界人士透露,這溪沉閣的兩位閣主根本不是人間的修真道士,而是天上的仙人。
而前方便是溪沉閣設立在風城的分部,以其九十九層標誌性的宏偉建築,一夜之間傳遍全國,從此路人無不繞道。
西樓加速身法,她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寧願冒犯溪沉閣的權威也要前去是為了什麼,但是她卻知道,自己必須要在那黑衣人逃入溪沉閣前抓住他。不然那廝若是得到溪沉閣的庇護,惡人就要逍遙法外,她也無顏面去見那孤寡老人。
突然前方黑影一閃,西樓迅速出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向後一板,然後又踢了那人的小腿,那人便跌倒在地,西樓嬉笑一聲,拿出自製的手銬,便將那人的手連同自己的手一同銬住。
「臭小子,現在知道邪不勝正了吧。」
然而當西樓看見那人的面容時,卻忍不住驚呼起來,當然不是為了這人妖嬈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殺氣,而是,她竟然抓錯了人!
只見那人一身妖嬈的紅衣,露出性感的鎖骨,五官精緻,皮膚白皙。如墨的青絲被一枚藍色的髮冠高高束起,薄薄的嘴唇此時正勾勒出一個危險的笑容。
西樓連忙拿出手銬的鑰匙,一邊幫紅衣男子解開鎖鏈,一邊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看錯了人,其實我想抓的是一個欺負弱小的壞人,不是你了。」
然而那紅衣男子卻瞬間抓住了她的拿著鑰匙的手,看著那手銬眼裡似乎生起了興趣。
西樓隨著男子的眼神看去,連忙解釋:「這個是專門抓捕犯人用的,雖然不是很正規,但依照這個世界的情況也只能做成這樣了,可能以後會有所改進吧。」
「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是,這位莽撞的小姑娘,你準備如何向我賠罪呢?」
眼前的男子,薄唇一開一合,說出的話似乎都帶著一股涼氣。
西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訕笑道:「那,那我不是說了對不起了嘛。」
然而下一刻,紅衣男子便拉起了她的手,施展輕功向前掠去。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還有紅衣男子揶揄的笑聲:「我覺的除了你那個手銬不錯外,你也挺可愛的,不如你陪我一個晚上,就當是為我賠罪如何?」
耳旁是呼嘯而過的寒風,雖然是夏日,但她仍然覺的冰冷。男子的手似乎沒有溫度,就如同他的笑容一般,雖然眼裡在笑,卻看不到真正的情意。
西樓看著男子拉著自己竟然還能如此迅速的穿行在人群之間,不禁有些疑惑,今天這是怎麼了,風城怎麼一下多出這麼多的高手。
突然西樓瞧見前方一個黑衣人正將一個錢袋從一位男子身上拿出,也不管身邊的紅衣男子會不會生氣,立即使出全身的力氣,向前掠去。一邊還厲聲喝道:「賊人,還不束手就請。」卻正是先前的那位黑衣人。
然而她剛行走了幾步,便發現再也走不動了,此時那黑衣人受驚,已經迅速的逃走,轉眼間便消失在溪沉閣內了。
「你怎麼回事啊?你誤了我的大事知道嗎?你剛才讓那個壞人有機會逃走了知道嗎?」西樓見此心中焦急,也不管她還欠這紅衣男子的人情,轉過臉便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訓斥。這人怎麼這樣啊,她正在抓捕逃犯的時候竟然在背後拉住她。也是她修為不夠,打不過這人,不然一定要他面壁思過。
西樓看著紅衣男子一臉怒容,卻見那人竟然笑了起來,美麗的容顏竟然將周圍一眾女子必將了下去。西樓頓了頓,好吧,這個男人長的確實好看。但是這也不能成為他阻攔她抓捕逃犯的理由啊。
「你叫什麼名字?」西樓正想再多訓斥兩句時,突然間那男子開口問道。
「西樓。」想都沒想,西樓脫口而出,不對,她為什麼會回答他的問題,現在可是變成紅衣男子欠她一份人情了。
念及此,西樓面色一變,嚴肅的問道:「好吧,那壞人現在逃跑了,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然而紅衣男子不但沒有被西樓的表情鎮住,笑容反而越發燦爛起來,眼睛裡有異樣的神情:「我叫浥輕塵,『渭城朝雨浥輕塵』。」
西樓心中惱怒,這人真是不知羞,做錯了事還能笑出來,等等,那個人說什麼,他說他叫浥輕塵?
西樓面色變換不停,有些驚喜,也有些惱怒,說出的話因為激動而有些結巴:「你,你是浥輕塵?那,那?」
只見紅衣男子笑的有些危險:「沒錯,小樓你先是爽了師叔的約誤了接師叔的時辰,後又認錯了人將師叔當成逃犯,你說師叔應該怎麼懲罰你?」
西樓後退一步,這一驚嚇之下,竟然忘了另一隻手銬還鎖在浥輕塵手上,一拉扯下,那浥輕塵竟然直向她懷中而來。西樓臉瞬間通紅,這下是出醜出大了,師傅本來讓她接浥輕塵的,現在人沒接到還惹了那人,開來她還是先逃吧,黑衣人的事另找個機會再辦。
眼看那人的臉孔就要向她襲來,西樓連忙出手,用手擋在浥輕塵胸前,後來發現這樣的動作更加奇怪,好在那人的腳步停了下來,西樓連忙將手收回,結結巴巴的說。
「師,師叔,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一邊又拿出鑰匙將浥輕塵手上的鎖鏈打開,然而剛想拿回手銬就見浥輕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人笑的誘惑,輕聲說道:「既然你我都有錯,不如就一筆勾銷,今夜是溪沉閣閣主鳳凰招親的日子,我就與你大鬧溪沉閣,趁此一舉將天下奸人困在溪沉閣,讓他們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如何?」
「什,什麼?師叔你確定我沒有聽錯?鳳凰招親你敢鬧他的場子?」西樓拔了拔耳朵,誇張的說道,這浥輕塵長的這麼好,不會腦子有問題吧?
西樓見浥輕塵笑的輕狂,不由開始上上下下打量起這人來,不會啊,這通身的謫仙氣質與師傅如初一則,怎麼會是傻子呢?
西樓將手放在浥輕塵的額頭上,也沒有發燒啊?
「走吧,小樓。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師父知道我們這麼做,一定會好好獎賞你的。」然而西樓還沒說話,就被那人強硬的拉走了,一邊還說著風涼話。
溪沉閣內,西樓被浥輕塵帶到一處很隱蔽,但卻能縱觀全局的地方。
西樓覺的心有點虛,雖然對將要發生的抓捕壞人的事很激動,但這溪沉閣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實在招惹不起啊。
西樓搗搗浥輕塵的手臂,小聲的說:「要不師叔,我們悄悄將那黑衣人抓了就離開這裡,不要大鬧溪沉閣了吧?再說我們只有兩個人也打不過人家呀?」
「傻丫頭,你那在街上追捕黑衣人說話的那股厲害勁哪裡去了?有師叔在,怕什麼呢?」然而浥輕塵卻拍了一下西樓的額頭,一臉揶揄。
西樓當即將身子站的筆直,害怕?笑話,她一個未來警察難道還會怕這些惡人嗎?
「師叔,到時我們比一比,看誰抓的惡人多?」
浥輕塵笑了一下,便不再說話。
西樓此時也隨著浥輕塵的目光向場中看去,只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那些人無一例外的盯著前面巨大的舞台看。
傳言鳳凰為絕色女子,一笑便能傾倒一個國家。更有人傳言「得鳳凰者得天下」。
西樓心中有些疑惑,按說這樣的女子應該不屑於這些凡夫俗子,為何還會選在人間招親?傳言溪沉閣的兩位閣主都為仙人,那她為何不在仙界尋得如意郎君,也好神仙眷侶呢?
看來她真的無法猜透那女子的心思,只是有些為那女子可惜而已,如果今日所托非人,那一輩子就算是完了。
「或許只是因為上萬年的時光太過寂寞,所以遊戲眾生,取樂而已。」
「呃?」
西樓疑惑的望向浥輕塵,他這是在對她說話嗎?可是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隨即西樓想明白了,天下男子無不喜愛美女,更別說這傾國傾城的鳳凰了。想來這浥輕塵也是如此,所以一時吃味便說出這般話來,安慰自己。
西樓拍了拍浥輕塵的肩膀,見其一臉疑惑,便自信的說:「師叔,你就放心去參加招親吧,以你這樣的條件,天下間有哪個女子不動心?就算那鳳凰如何挑剔,應該在這些人中也找不到比你好的了,說不定真的會選上你呢?」
然而那人卻臉色一僵,隨之輕笑,並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說道:「既然天下間女子都會動心,那小樓呢?你會不會也動心?」
西樓一陣惡寒,這浥輕塵怎麼回事,怎麼會說到她身上,不過話說回來,若是她睜開眼見到第一個人是這廝,說不定就真的淪陷了呢。
「我,我當然不會,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西樓說這話時有些臉紅,白衣男子溫潤的眼神出現在自己眼前。
然而西樓卻沒有發現,那浥清塵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
此時人群突然喧嘩起來,西樓連忙回過神向下看去,只見場上從天而降百位紅衣女子,無一例外皆貌美如花。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在掉口水了,甚至有人在感歎:「這些女子,無不傾國傾城,就算今日不能得鳳凰,見了這些女子也算不虛此行了。」
「就是,如果讓我拿一座城池來換這其中的一位女子,我都願意。」又有人附議。
西樓聽的直咋舌,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所言不假啊。西樓心中也開始期待那鳳凰起來,然而卻沒發現,身邊的紅衣男子早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