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哪怕她已經很盡心,很努力了,到第二天天亮時,三十個病人,只有十九人還活著了,而且這些活著的人,他們所有的生命體征都極其微弱,如果沒有奇跡出現,那等待他們的後果也只能是同一個。
而死去的人中,卻包括了楊小紅,她的病情發展得特別快,從發病到死亡最多三十小時,因為她腹瀉起來就像打開自來水籠頭一樣嘩啦啦地沒多少停的時候,所以哪怕唐曉已經千方百計地給她開了三路水,可補進去的水根本跟不上她的失水量,結果,到上半夜時,終於進入了休剋期,更是在半夜時停止了呼吸。
唐曉雖然對像楊小紅一樣死去的病人感到抱歉,可她真的盡力了,所以只能歎一口氣,把這種眼見著有人死在眼前的灰暗情緒趕走。
看著楊德林這個大男人哭成一團,唐曉也很無奈,在天亮後,只能勸著他把死者的屍體和另一些人的堆在一起,集體進行了火化。
到上午九點鐘左右,昨天來過的那位劉醫生坐著汽車又來了,見到唐曉過去,就熱情地對她說:「小唐啊,好消息,好消息。」
「是劉醫生,請問是不是化驗有了結果?」唐曉臉帶希望地望著劉醫生問道。
「是的,我們初步得出了結果,發現你們基地中這些人得的是流行性痢疾的變異病種,治療起來比普通痢疾要麻煩得多。」劉醫生微笑地對她說,然後遞了一張紙給她說:「這是我們初步確定的治療方案,你先拿過去試試,這其中最有效的抗菌素也帶了一些過來,一會兒你馬上給那些病人用上,看看療效。」
「好的,太感謝劉醫生了,我這就去給那些病人配藥。」唐曉聽了真的很感謝他,這可是救命的藥方,看他這麼早就過來,肯定也是結果一出來就把藥送過來了,因為要化驗,要作藥敏試驗,這麼短時間是根本不夠的,他能這麼早過來,應該也是化了許多心思和精力的。
「不用謝,你先去忙,我也會留下來觀察一下患者用藥後的效果。」劉醫生理解地對她揮揮手,示意唐曉去忙,而他也走進了病房裡,去瞭解病情了。
因為只有十九個重症患者了,所以唐曉很快就把藥配好,拿到了病房裡,給那些患者換上,劉醫生也差不多看完了所有的患者,因為病情都差不多,所以只要重點看一個就夠了,其他的,在沒有生化檢驗的情況下,只能憑經驗判斷給藥,所以對唐曉這個只會按醫囑配藥的護士來說,所有人用的藥都是相同的。
等唐曉和劉醫生回到辦公室時,趙文勇也來了,他是聽說基地有車過來,所以才馬上過來的。
「劉醫生,謝謝你,那麼盡心盡力地幫助我們。」趙文勇首先對劉醫生表示了感謝,並朝他鞠了個躬。
然後慇勤地接過唐曉手裡的瓶裝果汁遞到劉醫生的手裡,這才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哪裡,是應該的,」劉醫生點點頭接過果汁,然後一臉擔心地對唐曉說:「小唐啊,這些病人都很嚴重啊,預後不是太好,就看今天這些抗菌素用下去的效果了。」
「是的,非常不好,昨天到現在已經少了11個了,我也是束手無策,看著他們這樣子,我……」唐曉聽到劉醫生的話,只覺得這些天來的壓力一下子少了許多,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說話都有點哽咽,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
「唉,在這缺醫少藥的時候,是為難你們了。」劉醫生看了唐曉的樣子,歎了口氣說。
「曉曉你也別難過了,你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我們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趙文勇趁機坐到她身邊,安慰地對她說著。
「嗯,我就是激動的。」唐曉深吸了口氣,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劉醫生,能不能問一下,我們東吳鎮的那些病人可以都送過來嗎?」趙文勇眼帶希望地望著劉醫生說。
「那可不行,基地是不會同意的,你們這次能進入臨時營地也是為了取樣化驗才特批的,要是讓所有病人都過來那是不會批准的。」劉醫生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
「不是已經查出了什麼病原體了嗎?那治療起來應該很簡單才是,我們那裡只有三個不正規醫生和唐曉這一個正式的護士,醫療條件實在是太差了。」趙文勇說道。
「不可以的,人多了話容易疫情擴散,再說你們東吳鎮檢查出來的病原體和我們基地原有的病原體不一樣,要是萬一交叉感染,引起疫情再次暴發,那就不是死幾百幾千的問題了,這是決不允許的。」劉醫生解釋說。
「可我們沒有化驗員,不能檢測病人的電解質情況,不能作出有效的治療啊。」唐曉也著急地說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最多我可以作主,為你們提供一些化驗方面的幫助,你們可以把送檢標本拿過來,我們為你們檢測。」劉醫生想了一下才說,這樣看來,這劉醫生在基地醫院所處的地位應該不低才是,要不也不會作出這種承諾了。
趙文勇和唐曉又求了幾句,可劉醫生還是不鬆口,哪怕是把東吳鎮的病人不送進基地裡,只送到這臨時營地都不行。
沒法,趙文勇就回住的地方,把唐曉要他發回去的信息拿過去,找人發回東吳鎮衛生院,這可關係到衛生院裡近千人的治療,越快越好才是。
而且也要安排人出去找治療這種變異痢疾的主要抗生素,雖然基地裡有一些,可按治療方案上比平時用量大了幾倍的用藥量來算的話,衛生院裡的藥是不夠用的。
「劉醫生,我們基地的藥不夠,能不能在你們基地買一批藥,讓我們的人送回去。」唐曉在趙文勇走後,試探性的問道。
「不是不給你,如果有的話,送你們一些也是應該的,以前我是搞防疫工作的,每當有疫情發生時,都是國家組織人手,免費把消毒劑、治療藥物送到疫區的,可現在因為你們基地所要用的是比較高檔的藥,基地裡的備藥不多,我已經把能帶來的都帶來了,不可能再多給你們了。」劉醫生歉意地對她說。
「好吧,你對我們已經很好了,是我多求了。」唐曉也就不再開口求藥,畢竟末世後,在沒有建起新的次序前,所有的物品都是不可再生資源,特別是藥品更是用一點就少一點,比糧食比黃金或是比現在的晶核都珍貴多了。
劉醫生在臨時營地呆到中午時就回去了,因為東吳鎮帶過來的剩下的十九個病人除了一人又休剋死亡外,其餘的十八人的病情都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又過了一天,這十八個病人都沒再出現死亡,病情基本穩定了下來,唐曉還有趙文勇就帶著東吳鎮過來的人回了楊柳基地。
路上,楊德林不時地哭著,還邊哭邊說:「小紅啊,你真命苦啊,如果那天你一得病,爸爸就把你送到江南基地,說不定你就能得救了,都怪爸爸無能啊。」
唐曉對他的哭聲再次選擇了無視,唉,有什麼辦法,這也只能怪楊小紅的命不好了,哪怕晚一天得病也好啊。
唐曉回到東吳鎮,把從劉醫生那裡學到的一些不依靠化驗,從病人的表現來判斷病情的方法細細地和另三位醫生說了一下,三人也是相當感興趣地用這種方法去為衛生院的病人們調整用藥。
因為有了特效抗生素,又有了好的方法,病患的死亡率明顯低了許多,一些輕症的患者就逐漸好了起來,而那些重症的也慢慢地脫離了危險。
更由於這些天東吳鎮的全員動員治理環境,所有人的衛生習慣都好了許多,所以新增的病人每天都在減少。
唐曉這些天去醫院上班就自信了許多,也輕鬆了不少,對是不是把每個病人的血液等送去江南基地也作了討論,結果就是特別嚴重的送,一般人就不送了。
因為按照正規治療,所有病人的血都是每天,重症的也許每幾小時就要化驗一次的,可雖然江南基地那邊答應為他們這邊的人檢驗,但因為路程遠,根本不可能每人的血都送過去化驗。
因為末世前送血的話,都要用移動冰箱的,現在哪裡去找冰塊去,所以條件根本不允許,而且,上午送過去的血等化驗物,到下午才有結果,而等結果出來,病人的病情又有了新的變化,所以遠水解不了近渴,東吳鎮的病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趙文勇還是每天都到醫院來,每次也都帶著不同的食物給唐曉,並不時地會冒出幾句聽著就很曖昧的話語。
這天,當趙文勇又說起相似的話時,唐曉實在忍不住了,她也不怕隔壁病房裡的病人和護理人員聽到,就對趙文勇說:「趙基地長,請你自重好麼,我已經和你說過好多次了,我唐曉真的不是你想要找的姑娘,不管從什麼方面來說,我們都不合適的,所以還請趙基地長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