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雨看著那急匆匆走出去的背影,自始至終沒有給過自己一個眼神,哪怕是無意的停留也好,什麼都沒有,好像一進來那雙鳳眸裡就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一樣。長長的美甲刺進了掌心,那尖銳的刺痛卻依然遮蓋不了心底那濃濃的酸楚和哀傷,貝齒狠狠得咬了下唇瓣,毅然決然的追了出去。
納蘭冰見狀,無奈的跺了下腳,也緊跟著走出去,反正文竹不在,自己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
卻說向暖陽離開之後,還是習慣性的從樓梯上一階一階的往下走,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鞋子踩在地面上發出的踏踏聲,聽起來空曠而寂寞。走到三樓時卻隱約聽到上樓的腳步聲,只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現在有電梯那麼方便,誰還會費力去爬樓梯啊。
向暖陽笑著搖搖頭,也許自己以後也可以改掉這個習慣了。那位部長大爺的人工呼吸總不能浪費了。誰曾想走到拐角時真的看到一個人,一個自己想不到會碰上卻出現的又不突然的人,徐文竹!這學校裡除了自己也就只有他會走樓梯了,剛剛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還是下意識的逃避著那種可能性。
徐文竹一直低著頭一階一階的爬著樓梯,沿著兩人曾經走過的軌跡,想著兩個人手牽手的甜蜜場景,當初有多甜蜜幸福,現在就有多少痛苦酸楚。尤其身邊空蕩蕩的,再也無法一轉頭就可以看到那張清麗脫俗的笑臉,無法握住那雙柔軟溫暖的小手,伸出去,只有空氣和淒涼。
直到感受到頭頂上那熟悉的氣息,才猛然抬頭,那朝思暮想的容顏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不是幻覺,不是回想,是真真實實的站在那裡,比之前更典雅溫婉,更吸引矚目,心裡劇烈的震顫後,便是湧上無法言說的狂喜,腳不受控制的急切的衝上來,卻在看到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時硬生生的頓住。眸子裡的激動和驚喜全都化為濃濃的失落和不能言說的苦楚。
怎麼忘了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歡喜的跑過去擁抱她了,沒有資格把那馨香的身子揉進懷裡訴說自己的思念,雖然只是分開三天,卻漫長的如同經歷了百年。
向暖陽除了剛見之下有些怔愣之外,面色就一直清清淡淡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無悲亦無喜,只有一絲淡淡的茫然,和莫名的惆悵。三天,自己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竟然沒有時間去想起他。這次突然遇上,暮然生出滄海桑田的陌生感。只有三天啊,那三年的交往和感情到底是算什麼?
唇角勾起一抹極淺極淺的笑,似嘲似諷,似無奈的歎息,似淡淡的酸澀。
徐文竹看見了那笑,心裡突然湧上莫名的慌亂和害怕。下意識的往前又走了一步,不想讓兩人之間有那麼遠的距離,只是囁喏半響,心裡擠壓著那麼多想說的話,到最後吐出來只是一句,「陽陽,你過得好嗎?」
向暖陽唇角的弧度變得大了一些,淡淡的說道:「如你所見!」
過得很好,所以不要用那種表情和眼神來看我,那會讓我覺得沉重和壓抑。
好一句如你所見!自己眼裡看見的是那淡然一笑而過的飄渺,是容顏嬌好越來越美的身影,是清澈如水沒有眷戀沒有波動的雙眸,這一切叫我如何承受的住!心疼你會不好,可如今一切都好,卻更加痛的撕心裂肺。
徐文竹受不住的踉蹌的退了一步,卻忘了自己正站在樓梯口上,身子眼看著要跌下去,向暖陽下意識的就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徐文竹眼裡湧上驚喜,猛的順勢把那渴望著思念著的人兒攬進了懷裡,彷彿會被人奪走一樣的緊緊的抱住,嘴裡深情的呢喃著,像是急切的要求證些什麼,「陽陽,陽陽,你還是關心我的是不是?你的心還是如從前那樣對不對?告訴我一切都沒有改變好不好?」
出其不意的被抱住,向暖陽身子一僵,卻沒有推開,只是曾經很熟悉的擁抱,此刻卻找不到以往的感覺,依然是梔子花的味道,可如今已不再留戀沉迷。聽著耳畔那一聲聲的問話,心裡忽然也難受起來,不知是因為那再也找不回的感情還是因為他。
「既然你已經選擇放手,現在還追問這些有什麼意以呢?」
徐文竹的身軀猛的一震,俊秀的容顏頓時黯然失色,擁抱的雙臂忽然沒了力氣,唇上半點血色也無,微顫著只吐出,「陽陽,我、、」就突然被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們兩個人在幹什麼?」
接著就見納蘭冰怒氣沖沖的從樓梯上衝下來,一把扯開失魂落魄的徐文竹,歇斯底里的質問,「徐文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是不是忘了你答應我的事?你對她還不死心對不對?你們背著我在這裡偷偷幽會對不對?」
看著眼前那張扭曲的臉,徐文竹慢慢的清醒過來,猛的甩開胳膊上的手,冷冷的說道:「我們什麼都沒做,你想的太多了。」
「我想的太多了?那我的眼睛也看錯了嗎?就算我的眼睛看錯了,那他們的眼睛也都看錯了?」納蘭冰被刺激的理智都喪失了,也忘了曾經的害怕,指著樓上還站著的兩個人不管不顧的嘶聲吼道。
向暖陽從納蘭冰發瘋似的衝下來,小臉就一直冷淡而漠然,對那一句句的質問也無動於衷,就像一個事不關己的看客一般。直到抬頭看到了樓梯上那站著的兩個人,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就見柏玉樹繃著一張臉冷冷的站在那裡,薄唇緊緊的抿著。遮掩在墨鏡後的鳳眸看不到情緒,可某女就是知道這位爺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很生氣。莫名的心裡就有那麼一絲害怕,還有說不清的心虛,在納蘭冰面前都沒有的心虛,此刻卻突然冒出來,只是隨即又覺得好笑,他也不是自己什麼人,自己有什麼好怕的,又心虛什麼啊?使勁握了握拳頭,強忍著那股想要跑開的念頭。
卻說柏玉樹在追出來後,外面早已沒有了那困擾自己的身影,走到電梯口時卻突然想起那笨蛋女人不敢坐電梯的事,又急匆匆的走到樓梯口,耐著性子一階一階的往下走,十幾層啊,某位爺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嘀咕,等見到那小女人一定要問清楚為什麼不敢坐電梯,不然以後去自己的公司時要是爬上去,那腿還不得斷了,或者實在不行自己把辦公室搬到一樓好了。(話說,柏大少,你想得好長遠啊,人家沒事跑你辦公室去幹嘛?)
柏玉樹一顆心都在追某女上,也沒注意身後還跟了兩個討厭的女人,等到走到三樓時就突然發現了那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人家某女沒有抱,柏大少,你那眼睛又需要去掛眼科了)那顆迫不及待相見的心就猛的攪了起來,生疼生疼的,疼的想把那個男人狠狠的扔出去,想把那小女人摟進懷裡收拾。只是看到突然有人沖在自己前面下去,又聲嘶力竭的吼出那番話,腳步就停在了原地再也邁不動。
原來他們是那種關係!是躲在這裡在幽會!原來這個笨蛋女人身邊竟然早就有男人了!這個認知讓五臟六腑都痛的攪了起來。鳳眸裡湧動著黑沉沉的不明情緒。此刻的柏大少不知道那叫嫉妒。
納蘭冰見樓梯上的那兩個人毫無反應,又把矛頭指向了一直漠然不語的向暖陽,「向暖陽,是你勾引文竹的是不是?」
向暖陽眉頭一皺,這女人是不是瘋了,憑什麼質問自己,再看看文竹那白著一張臉,卻是什麼也不說的樣子,心裡突然有些涼。文竹到底是為什麼?你要讓我們處在現在的這種地步?勾引?我被人說出這樣的詞來,你也無動於衷,你不是最護我疼我的嗎?你心裡的苦衷比我的尊嚴還重要是不是?「納蘭冰,你是太看的起他還是太看不起我?對男人,我用的著去勾引嗎?」
徐文竹臉色一下子慘白慘白的,眸子裡是不敢置信的痛楚和悔恨,心底的話就要忍不住脫口而出,可納蘭冰沒有給他機會就又尖銳的叫道:「用不著勾引?向暖陽,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啊,也是,憑你的身材和臉蛋,在帝都想泡你的男人一大把吧?這是攀上大樹了,所以不稀罕文竹了!」接著轉頭對著徐文竹冷笑著吼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朝三暮四,不知廉恥!你難道還想和別人一起分享嗎?」
向暖陽盯著徐文竹那越來越慘白的臉,心裡越來越涼,文竹,為什麼露出那種表情呢?我們相處三年難道你都不相信我嗎?攀大樹?哼,那我就不辜負你們的期望,攀棵大樹給你們看!
向暖陽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只是在小臉轉向那位站在樓梯上一直抿唇不語的大少爺時,那笑就明媚而燦爛,聲音裡帶著一股子親暱的嬌嗔,「玉樹,不是來找我的嗎?怎麼站在上面不下來?我都在這裡等你好久了。」心裡則提的高高的,柏玉樹,你可千萬別耍酷啊,看在我幫你做戲的份上,你就回報我一次吧。
此話一出,其他幾人的臉色都變了,徐文竹受的刺激最大,那身子幾乎就要站立不住,斜斜的靠在樓梯的扶手上,腦子裡被剛剛的話炸的嗡嗡作響,猛然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一張登在報紙上廣為流傳的照片,那熟悉的身影當時自己怎麼也不敢相信,可如今一切都得到證實了。
納蘭冰一臉的不敢置信,震驚的張著嘴巴卻吐不出一句話來,顫抖著手指著向暖陽,怎麼會是這位爺?不應該是自家那位堂哥嗎?她怎麼可以與柏玉樹扯上關係?那她與堂哥又是怎麼回事?到底這個女人還和多少男人認識?
納蘭冰在這裡崩潰著,那邊的納蘭雨則是直接面如死灰,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桀驁不馴的背影,心裡瘋狂的吶喊著,不要過去!不要過去!可是那邁動的雙腿還是判了她死刑,一個踉蹌倚在了牆壁上,然後無力的慢慢下滑到了地上。
卻說被點到名的當事人柏大少爺俊顏無一絲變化,只是被墨鏡遮起來的眸子裡暗影翻滾,心裡氣吼吼的恨不得把下面的那小女人攬過來,狠狠的打她小屁股一頓。他媽的,敢拿爺當槍使,在華國你絕對是第一個!就連自家那老爺子也不敢利用自己,向暖陽你真是好膽量!不過敢用爺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看著那小女人笑得燦爛,可那雙清澈的眸子裡的緊張卻逃不過自己的眼睛,那有心故意涼涼她的心思就變得不忍,懊惱的低咒一聲,話說自己以前聽過誰的啊,這小女人隨意招呼一聲自己竟然就管不住腿了。
到底還是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與某女近在咫尺時,大手帶著股怒火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妥協還是因為某女的利用亦或是剛剛看到的場景,總之是毫不客氣的攬過某女那纖細柔軟的腰肢,緊緊的禁錮在胸前,霸道的宣告著自己的主權。另一隻大手略帶粗魯的在某女背上那被別人碰到過的地方胡亂的撫著,好像要擦去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半響,終於覺得滿意了,而某女那身子也僵硬的像快石頭一樣了,某位爺才霸道的說道:「以後不要跑那麼快,不然碰上阿貓阿狗的,被咬了怎麼辦?」
此話一出,那些自動心虛的對號入座的人震動了,羞憤了,卻在某爺那凌厲的強大氣場下膽怯了,後退了,悲催了。
阿貓阿狗?向暖陽嘴角抽了一下,這個比喻形容納蘭冰還真是貼切,只是大少爺你腰上的那隻手能不那麼用力嗎?還有另一隻手能不能別再到處摸了,我請你下來是幫忙的,可不是讓你給人家表演十八摸的啊?
小手不著痕跡的在某位爺那胳膊上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適可而止,知道嗎?嘴上卻乖巧的柔聲應道:「知道了,玉樹,我們走吧。」說完了,自己現在心裡噁心了一把,快些離開吧,不然自己非把自己給噁心吐了。這乖巧嬌羞賣萌的路線果然不適合自己啊。
柏玉樹聽著某女那乖巧又溫柔的話,心裡那個舒坦啊,雖然知道她是裝的,可是這小女人什麼時候在自己面前有過這種表現啊,享受了一把卻繼續得寸進尺,有機會不用,過期作廢啊,再說利用了自己哪能那麼便宜就放過你!撫著後背的大手是停下了,卻更過分的爬上了某女那如上好的瓷器一般光滑細膩的小臉,手感真好啊,比想像中的還要好,如果那雙眸子裡不再噴出那要吃人的怒火的話,感覺就更好了。
不過可以無視啊,你有火,爺就沒有嗎?爺還憋著一肚子呢,這會兒先跟你收點利息,一會兒再狠狠的收拾你,敢在爺的面前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當爺是死的嗎?「陽陽既然知道做錯了,就該受罰,親爺一下,爺就帶你走!」
嘴上說的狂野不羈,心裡卻開始有些緊張的期待,這壞脾氣的小女人可從來沒主動對自己親近一回呢,上次親了她,她哭得梨花帶雨的俏模樣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每次想起既悸動又心疼,還有一絲不甘,她就那麼不願意啊。
這話一出,不止向暖陽震驚了,另外的幾人都震驚了,這是柏玉樹?那個不近女色,避女人如蛇蠍的柏玉樹?怎麼此刻看起來那麼像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無賴呢?不過所有的目光或緊張或痛楚或不敢置信的都盯在了某女的身上,等待著某女的反應。
某女的反應就是小臉一下子黑了,怕別人看到自己那抓狂的表情故作嬌羞的把臉埋進了某位爺那堅硬的胸膛上,小手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掐住那結實的肌肉,這次可一點都沒藏力氣,打著漩的轉了一圈,奈何那位爺紋絲不動,就像掐的不是他的肉一樣,某女心裡堵著的那口氣頓時就洩了。這就是一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總不能把這塊肉真給他掐下來吧?就是他捨得,自己還沒那個膽呢。到時候這位爺搞不好以故意傷人罪再勒索敲詐自己又答應他什麼非人的協議呢。
親就親吧,也不是沒親過,某女恨恨的從胸膛上抬起頭來,緩緩的踮起腳尖,微微撅著小嘴在那張精雕細刻的俊顏上尋找可以親的地方,卻發現那小麥色的肌膚漸漸的透出一抹紅暈來,如晚霞一般竟是絢麗奪目,一時怔怔的錯不開眼,這位和野馬一樣桀驁不馴的大少爺原來也可以有這麼驚艷的一面。
別人可不知道某女的想法,眼裡只看到的是癡癡的凝視,於是心碎的心碎,崩潰的崩潰,嫉恨的嫉恨,柏大少卻是等的那個心急如焚,那紅艷艷的小嘴巴離自己的臉不過二十公分的距離,可某女這速度整的好像隔著二十里似的,自己的臉都熬的發燙了,某女這時卻罷工不動了,某位爺那叫一個羞憤啊,猛地低頭,迅猛的如一隻在空中覓食的蒼鷹發現了獵物,攫住那柔軟嬌嫩的唇瓣就開始狂野的輾轉允吸,那力道,那激情,彷彿餓急了的人看到了美味的食物一樣貪婪。明明昨天才嘗過她的味道,可是那種想念卻如同過了百年,原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這般滋味。
某女僵著身子一動不動,後腦勺禁錮的那隻大手恨不得要把自己送到他嘴裡去,那清涼的薄荷味頓時充滿口腔,只是附在唇瓣上的薄唇卻帶著滾燙的熱度,一冷一熱強烈的刺激著某女的感官,一張精緻的小臉也漸漸的染上了晚霞的顏色,瑰麗驚艷,不知迷亂了誰的眼。